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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的大年初三,电视剧《父母爱情》在央视一套首播。那天上午,我收到了同学刘静的拜年短信,也得知了她编剧的《父母爱情》的具体播出时间和频道,我在“长岛论坛”第一时间发布了这个好消息。

  以长山列岛为创作背景的44集电视连续剧《父母爱情》,演的都是长岛曾经的往事,一不留神,我们的男同学“懒肉”最先出镜,然后是女同学“白桃花”闪亮登场。随着剧情的发展,三十一团、小黑山岛也都成为“父母爱情”发生地里面的真实场景。这些真人真事真地方,与江德福、安杰、江德华、老丁、葛美霞、王副司令等主要人物糅合到一起,更加强化了电视剧的真实性和亲切感。电视剧中的一个个人物,仿佛都是生活在我们长岛的他或她,看看这位说话办事的样子,就能琢磨出原型是谁,再听听那位说话的语气,指定是谁的腔调跑不了。文学艺术于生活,《父母爱情》取材于长岛,里面许多场景都是长岛军民最为熟悉的,让人看得非常过瘾。

  告状的“懒肉”

  我们这位叫“懒肉”的男同学姓刘,从小学四年级得此雅号,其风头很长时间盖过了原名。我们“60后”这一代,同学之间互相起个外号太正常不过了,你叫我“溜海逛”,我喊你“掉头虾”,俗话说得好,没有外号不发家,大家彼此彼此,图个开心快乐。

  1978年高中毕业后,一百多名同学天各一方,特别是部队大院的孩子们,有的跟随父母转业回了老家,有的安排在外地城市就业,有的穿上军装成为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如果不是举行毕业三十年同学会,很多同学很可能一辈子也再难相见。

  2008年5月,天南海北的同学们从四面八方回到长岛在母校相聚,人员很齐,热情很高,在隆重的仪式和丰富的活动之外,有好事者把同学们的外号整理成册,还模仿当时最流行的“某某花名册”,编撰了一套6000多字的“长岛中学高中十一级班级花名册”。

  长岛中学高中十一级聚会照片

  刘静因为部队上有事,在同学会还没有结束时就提前离开了长岛。事后得知有此“福利”,便单独联系我这个“好事者”要了一份完整版。刚好暑假里我女儿要去北京参加培训,我便把打印的有关资料和一张DVD光盘捎给了刘静。女儿结业那天,刘静开车去接的时候,把她自己的一张用于制作同学聚会纪念册的个人照片和一本《父母爱情》让女儿带回长岛,并透露了她要改编电视连续剧的计划。

  《父母爱情》播出那一段时间,我们几乎每天晚上准时坐在电视机前。看到“懒肉”出场,被抢了柴火的“懒肉”找到安杰告状,安杰当众追打江国庆与江军庆,把兄弟俩狠狠地修理了一顿。这一幕,简直是我们同学小时候的翻版,乐得我忍俊不禁。第二天,我给刘静发短信,调侃说:“‘懒肉’在剧里受欺负,真人却被你叫骂,他生气啦!”

  不一会儿,刘静回我短信,说道:“老同学,我也十分抱歉。当时我犹豫了好几次用他的外号好不好?现在我没有他的电话,你先替我说声对不起,下次聚会时我当面向他道歉!”我回复她说:“没事的,‘懒肉’家里刚刚添了一个小小‘懒肉’(大胖孙子出生),高兴得整天合不拢嘴,哪有时间跟你生气呢。”

  “懒肉”同学

  小时候的“懒肉”,长得矮小,家住半山坡的高炮部队营区,与山下海边船修连的大个子江同学常常发生摩擦,每次都是毫无悬念地输多赢少,这些故事,也许就是刘静把“懒肉”写进电视剧的原始素材。

  长大后,“懒肉”同学分配在威海工作,一直与我有着比较紧密的联系。我不止一次地问过他,把你小时候的外号放到电视剧里你真的不生气?“懒肉”同学一脸认真地说:“刘静能写出《父母爱情》这么好的电视剧,是为我们同学增光的好事情,用我的外号,也算我帮助刘静做了一点小小的贡献,高兴都来不及呢!”

  不受待见的“白桃花”

  “白桃花”是剧中安杰给白红梅顺嘴起的一个名字。刘静在我给她的那厚厚一摞“福利”中千挑万选,找了这么一个“白桃花”送给了白红梅。而我们同学中正牌的“白桃花”,是班里一个女同学的“芳名”,来自朝鲜电影《原形毕露》中女特务的代号。

  刘静对白红梅的人物设定,应该有百分之五十参照了我们的同学“白桃花”,除了借用她的外号,还有她美丽的容貌、高挑的身材,单论外观,剧中的白红梅和现实中的“白桃花”都是出类拔萃的美女。另外的百分之五十,刘静通过对白红梅的一言一行,细腻地刻画出她“格路”的脾性。

  对刘静拉着“白桃花”进剧组,我们这位女同学也是十分地理解和支持,每次同学聚会说起他们几个以“外号”的身份出现在剧中,她都神采飞扬地对我们说:“虽然‘白桃花’着实不受待见,但我却挺喜欢这个姑娘的,真实可信,生活中有这样的人,就应该展示给大家看。”

  安杰和葛美霞

  剧中的安杰和葛美霞,是同一所海岛学校的老师。看了《父母爱情》,很多人都说江德福和安杰的原型是刘静的父母。有所不同的是,刘静既然为安杰设计了老师这个身份,那么在她母亲的主要经历之外,肯定还会有岛上其他老师的影子。

  按照江德福、安杰的岁数、进岛时间、家庭成员等情况分析,与安杰相似度最高的,是某守备师的T司令员的妻子Z老师。在他们家的六个孩子中,最小的女儿和我们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而且名字中有个“宁”字,与安杰的小女儿江亚宁在这一点上有相同之处。

  这位Z老师原来在守备师学校担任过我一年级的班主任。刘静在《父母爱情》里描写的安杰的生活细节,与我们的Z老师有很多相似之处,不少故事情节我们都似曾相识。

  葛美霞这个名字,本身就“很长岛”,葛姓是当地的大姓,名是标准的长岛闺女的普遍称呼,光听这个名字,就是地地道道的长岛人。在我看来,刘静设计的葛美霞这个人物,是把好几个人的出身、职业、婚恋、为人处世等方面综合在一起的。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长岛,像葛美霞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嫁出去的姑娘,每个村都有那么几位,比如我们村里的村花,人长得漂亮不说,而且唱歌跳舞、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与要塞区文艺宣传队那些来自济南青岛的文艺女兵同台演出,琴瑟和鸣,跟着烟台来的长岛吕剧团青衣花旦唱念做打,长袖起舞,很受海岛军民关注,但就是因为“地主闺女”这个名号,三十多岁还是独守闺房。后来一位妻子病故了的“四个兜”大官,经人介绍认识了年近四十岁的“地主闺女”,俩人一见钟情,村花最终如愿以偿,有了一个好的归宿,就像电视剧里的葛美霞老师最后也心满意足地嫁给了王副司令。从“渔霸女儿”葛美霞的身上,我看到了太多“地主闺女”的影子。

  刘静的早期习作

  刘静是我们长岛中学高中十一级的同学。在1978年高中毕业的那一年,我们班级有不少做着文学梦的男女同学,写诗歌的有吴春明、王学东,手抄本的有刘海峰、李瑛,致力说唱艺术的有李在田、唐秀勇,侧重民间故事的有付政、刘洪宝,搜罗解放军军史的有卜庆利、范志敏,研究太平洋海战的有王春波、丛民。当然,还有以刘静为首的文学小组,我也是其中的积极参与者之一。

  刘静所在班级高中毕业照(第三排中间留长辫子者为刘静)

  高一开始流行的“手抄本”,给我提供最多的是刘海峰同学,也就是后来被刘静写进《父母爱情》剧中的“懒肉”。手抄本看得多了,就开始自己编故事,模仿写起小说来。

  印象最深的,是来自军营的刘静同学带头写了第一篇小说,讲的是国民党撤退之前在长岛潜伏下来的敌特组织被我守岛部队一举摧毁的故事。小说中的反派主角、那个女特务也叫“黑牡丹”,乔装改扮成一个饱受战争苦难的弱女子,以嫁给当地淳朴善良的渔民为代价,取得小岛上革命干部群众的信任,不断获取海防前哨的军事布防和有关机密情。剧情跌宕起伏,故事情节环环相扣,同学们一个个看得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在宿舍里,刘静来自南隍城岛,李瑛来自大竹山岛,两个人都是十七岁时上高二,都已经长到1.66米的大个头,在班级里属于“高草”。铺位紧挨着的两个人,晚上睡觉前悄悄讲故事。刘静讲守备某团联合空军雷达兵搜索敌潜艇,军民布下天罗地网围歼来犯之敌;李瑛则讲守备某团联合海军灯塔排调整聚光灯,扫描茫茫夜海,聚焦目标,精准打击。

  李瑛快人快语,讲起故事来犹如连珠炮。刘静写起字来龙飞凤舞,速度极快。晚上9点钟熄灯以后,半个多钟头的工夫,她在被窝里打着手电能写六七页,内容涉及“大海怪”的水鬼服,什么“黑牡丹”现形记,什么“小海兔”侦破坑道压缩饼干失盗案等。一个人在被窝里原创,另一个人等着第一时间分享。拿到字迹未干的小说,李瑛看完之后,挨个传看,有的半路截胡进行抄写,有的突发奇想,还会插入一段……到第二天早晨,这篇小说传遍每个宿舍不说,居然还会出现不同的版本。在吃早饭前后,这些手抄本就通过隔壁宿舍流入到其他班级,正版与加强版会有不同细节,有的时候,连结尾都变了样,刘静看到最后的结局,呵呵一笑,连声说道:“好呀,好!”

  想当年,好多同学在刘静的惊险反特小说的激励下跃跃欲试,天马行空地大写特写。我也参与其中,写的是在海防前哨的小岛上,公安和民兵联合巡逻小组在一个悬崖下面发现了“水鬼”的潜水衣服,引发公安和民兵发动群众侦破敌特的故事。

  现在回想起来,刘静之所以能创作出《父母爱情》,与她在高中写的那些小说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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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编 | 王欣    审核 | 赵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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