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凌:年少时,那道风雨中的标杆
学会享受一切相遇吧,有些人的出现,就是想提醒你,什么是“最好的生活状态”。
年少时,那道风雨中的标杆
张亚凌
姑且叫她奕吧,——反正任何时候看到她都是神采奕奕满眼热切,似乎,沮丧,颓废乃至失望,这些消极的情绪从来不会与她有关。
一件事,一个人,有时会温暖或影响你的一生。对年少时的我来说,奕就是这样一个人,奕的经历就是这样的事,无声无息又不罢不休地影响着我。偶尔,也会静静地想:在我茫然无措又焦躁不安的少年,遇见了奕,莫不是上帝的垂青,以警示我不可偏离那道标杆?
三十多年前,从村里小学升入小镇的初中。矮小的我垫着脚尖挤在人群里,从学校墙上张贴的班级学生名单中寻找我的名字看我所分到的班级。每个班的名单两排,女生男生各一排。一个不是我的名字的名字却黏住了我的眼球——“闫奕荣”。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奕”用于人名,那时我们女孩的名字,不是叫“艳”就是喊“梅”,不是喊“芳”就是唤“花”,连我这么笨的人,也好意思叫“玲”。“闫奕荣”肯定不是俗气如我的女生,她该是怎样的女生?看着这个名字,我傻傻地神游四方了。嗨,无意间目光下滑,看到了我的名字。
很幸运,我跟她一个班。全班同学第一次聚在一起时,我竟然只期待快点见到那个叫“闫奕荣”的女生!那个小女生的小迫切是一般人无法想象与理解的。
奕不属于打眼一看就俊美无比的女生,精干的短发,神情是与年龄不相称的坚毅,却不是冷漠,坚毅而阳光,似乎浑身迸发着用不完的劲儿。我多次静静地感受过她:她的安静,像在积蓄力量,你能感觉到她心里激荡着奔突着向上的欲望。跟她在一起,无需语言的说教,你就学会了不放弃。
奕的学习极好,记忆里稳居全年级前三。老师们一开口就是“看人家闫奕荣……”,每每那时,我只是羡慕只是敬佩,绝无嫉妒,——所有表扬的话语用在她身上一点都不夸张,绝不会委屈那些词儿。严谨而认真,扎实而执着,热情而友善,谁还能比她更配?
奕的家在镇上,她不在学校住宿。一到劳动,镇上的同学就得带锄头、铁掀、扫帚、脸盆、抹布等各种劳动工具。总有比较惜物的同学,舍不得将家里东西带到学校供大家用,也就总有种种理由搪塞:家长走亲戚了,自己还在别家吃饭,不好意思拿亲戚家的工具;家里人都去地里了,锄头铁掀都带走了;有的带来的扫帚前面秃得像刷子……而奕总能多带,扛两把铁掀还拎把扫帚。劳动起来也不惜身,全然没有镇上孩子的矫情样。可不要小看“镇上孩子”这几个字,要知道那个时候,镇上孩子喊我们乡里娃是“乡胖子”,我们乡里孩子说镇上孩子是“街溜子”,彼此看不上眼,鲜有来往。高傲的他们瞧不起土气的我们,土气的我们也不屑跟小气做作的她们来往。奕是个例外,有乡里娃的质朴踏实,也有镇上娃的聪颖。她的出现,让我也不那么排斥镇里的孩子了。
学校没有在镇上,距离小镇还有三四里路。有次跟一个同学偷跑出来到镇上的小书摊上租书看。
“看,那是闫奕荣的奶奶。”用今天的话说,那个同学热情而八卦。
“知道不,闫奕荣就是跟奶奶爷爷在一起,她没有爸妈……”看着她那么神神叨叨津津有味,我突然觉得她咋那么讨厌那么残忍,生生硬硬地把我眼前一幅美好的图画戳得千疮百孔。
奕的奶奶摆着小摊,卖葵花籽之类的小东西。一毛钱可以买一纸筒葵花籽呢。奕经常在那里给奶奶帮忙。她不说我也都知道,只是那么一说,增添了我心里的不舒服。奕的家庭情况,我只有满心里的疼惜。
我一直想,奕那么努力地生活,一定是觉得有双眼睛在天上看着自己,她不想让那双眼睛失望,她更想牵手年迈的爷爷奶奶,引渡他们走进安稳幸福的未来里。
三十年前,在我们的艳羡里,奕从初中考入一所中专,——有梦想的小鲤鱼跳过了龙门。
以后,再无联系。
大学毕业多年后,偶尔,我会想起那个叫奕的倔强的女孩,想她会在哪里从事怎样的工作,想她一定拥有了幸福的家,想她那慈祥的奶奶爷爷……
多少年后,安于在小城做教师的我,也是偶尔,重新联系上了奕,她已经是某重点大学的教授了。至于她自学考专科本科研究生博士等,我都无从得知,可我能想象出她一路跋涉而来的辛劳,——奕年少时坚毅的神情在我记忆里从没褪色!
摄影师简介:
〖文中图片为朋友宝鸡芭比童话儿童吕继明提供,在此感谢!吕继明,陕西省宝鸡市人,现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人像学会执行委员、中国纪实摄影协会会员、陕西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宝鸡市摄影家协会理事,宝鸡市慈善小记者培训基地传媒特聘教授。曾在国际国内多次获奖,最高奖项为2016年意大利锡耶纳国际摄影大赛金奖。〗
镜头的悲悯源于心地的柔软,摄影师吕兄继明一直在做公益。
张亚凌的文字作坊,真诚写作,传递温暖。您来,或者,您走,都是美好!
声明:本站所有文章资源内容,如无特殊说明或标注,均为采集网络资源。如若本站内容侵犯了原著者的合法权益,可联系本站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