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到姚沟景色新
秋到姚沟景色新
王广安
圩之名珠,江上重镇。自古以来,姚沟物产丰富,人杰地灵、百姓和谐、民风淳朴,有“鱼米之乡”“商埠重镇”之称。
古韵悠长多佳话,千年底蕴话春秋。《左传》记载:“吴侵楚,养由基奔命,子午(子庚)以师继之。战于庸浦,大败吴师。”庸浦,乃现今姚沟一带的水域。相传,宰相姚崇巡察姚沟江防,惊奇地发现孔雀河水由东往西流。唐玄宗得知后,便将这块土地命名为“姚家沟”,后称之为“姚沟”。
九月,丹桂飘香,天高云淡,雁唳长空。我们一行走进姚沟古镇,融入西河的微波和滔滔的江水,静静地感受它的往昔与今生。
南都圩的旧时光
金秋的九月是丰收的季节。玉米黄了,水稻熟了,芡实香了,螃蟹肥了……田地里,水塘边,到处都是农人们忙碌的身影。从高新大道往右拐,进入072乡道,这便是南都圩了。圩堤弯弯曲曲,自虹桥南河口起向东延伸,经朱泊、刘湾,突改向南行,再到飞雁投河处,又拐向西,止于沈桥莲花山下。全长约二十华里,呈扇形状,有上万亩良田。
梦里圩乡,湖上南都。南都圩四面环水,河流横一条、竖一支,散布圩内,密如蛛网。宽处成湖,窄处如涧,几可执手相握;直处如斧凿刀修,一丝不苟,曲处如少女愁肠,千转百回。
曾工作于塘埂学校的邢俊闩老师介绍,过去教师工资低,当地教师家里都有田,一边教书,一边种田。有的种棉花,有的养螃蟹,以此来增加家庭收入。南都圩境内有大小十多条河流,汊河更多,过去都是砂石路、田埂路,坑坑洼洼,农民出门靠步行,能搭个摩的算是好的了。运输只能靠木船、拖拉机、手推车,或是农民肩挑背扛。大家住的多是平房,低洼处,遇有刮风下雨时严重的倒屋,轻则水会进屋。夜晚的村庄,四周漆黑一片,冷冷清清,更不要说路灯了。
人在诗中吟,车从画里行。如今,来到南都圩,一股新农村建设的气息迎面扑来。楼房花丛卧,村舍有园林。干净整洁的水泥马路,栩栩如生的墙面宣传画,新安装的太阳能路灯,相得益彰的村庄绿化,呈现出一幅水清、村净、路畅、田沃、景美的画卷。南都圩的人们,正走在通往幸福富庶的康庄大道上。“水泥路修到了家门口,种植的水稻上了保险,粮食补贴一卡通发放,农民的生活也走向现代化了!”村民李学敏高兴地说道。
初秋,风乍起,蟹脚痒。九月,正是螃蟹陆续上市的季节,南都村人开始忙碌起来,投料、分拣、巡塘……养殖基地里,村民张朝平动作轻巧熟练,“以前只知道种家里的几亩地,收成好坏要看天,辛苦不说,挣钱还不多;现在合作社养蟹苗,收入比原先多多了!”
在乡村振兴的道路上,南都村因地制宜,利用农田、河塘、沟渠,大力养殖河蟹、龙虾、鱼类等水产品,因味道鲜美而受到消费者的喜爱,远销芜湖、南京等地区。他们还建立一个以螃蟹销售为主的“南都供销合作社”,带动村民就地就业,南都村如今已生机勃勃。
鸡犬之声,传来南都村的生活气息。清晨鸡啼,夜来犬吠,唯有此才有乡村名状可言。南都圩至今还保留着农耕生活的淳朴,这里有着陶渊明笔下《归园田居》里与世无争、幽静淡然的美好,是一方心灵净土!
西河两岸,星罗棋布的河塘,是种植水生植物的好地方,如荸荠、菖蒲、慈姑、睡莲、莲藕、糯稻等。圩区,水绕村,鲜为乡,这些水上植物,采来烹调,倒也五味调和。民谣曰:“水芹茭白翠翠玉,莲藕菱角满池塘,水中八鲜吃上瘾,三天不吃不舒畅。”
春天,菜花黄,草籽艳,水鸟繁衍,鸟鸣啁啾;夏日,蛙鼓如潮,荷花盛开,鹭鸟出没。秋天,芦花含笑,莲藕飘香,稻色金黄;冬日,大地沉寂,却是鸟类的天堂。当然还有诱人的美味,这里出产的野芦笋,浓香四溢,来此作客,好客的主人会端上一盘芦笋炒肉,浓香四溢,令客人称道不已!
悠悠圩乡,地灵人杰。南都圩杭大自然村,75岁的杭仁汇给我们讲述了他的家族故事。杭氏迁居南都圩有二百多年历史了,曾有杭半圩之称。历代杭氏居民兴修水利,建七十二个涵洞;盖九十九间半房屋,四周环水,进出要通过木板桥,可惜家产房屋毁于上世纪50年代一场大火。
杭仁汇老人自豪地说:“我们杭家世代都是文墨人。”杭仁汇的爷爷杭新球,自幼熟读诗书,医术高明,医治乡民无数,口碑极好,人称“杭神仙”。杭仁汇为人古道热肠,正直侠义。上世纪80年代,一位姓肖的中学生从襄安中学回家,路过杭大自然村,不幸中暑倒在杭仁汇家的河道边,全身是水,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村里人见是陌生人,又不知病情,遂未相救。杭仁汇见状唤来妻子,将其搀扶到家中床上休息。杭仁汇懂点医学知识,分析是中暑所致,立即叫来村医进行施救。直到第二天,这位女学生才苏醒过来。事后,村人都讲杭仁汇胆子大。
南都圩的开发凝聚着历代人的心血。在南都村肖祠自然村,72岁的肖尚春老人捧出了《萧氏家谱》,谱上记载一世祖(萧何公第五十六世)萧廷玉,字国珍。生而奇异,武功超群,世居江西南昌府。元至正二十年,在鄱阳湖大捷中,萧廷玉向太祖进献平定策略,获赏识。明初,萧廷玉靠武功授“横海卫忠武校尉”,后被授命督理无为洲屯田事务,升授昭武将军。
湖水波光粼粼,芦苇刚刚从枯枝败叶中抽出嫩芽,水草间鱼群窜游,湖面上野禽悠然,泥淖味、水草味、鱼腥味在融融的阳光下散发出令人陶醉的气息。这里的一切,都是天赐而成。冬春,湖水浅,泥淖湖荒;夏日,暴雨至,茫茫一片。萧廷玉见南都圩四野茫茫,泥肥冒油,正是围垦妙处。将军手搭凉蓬,环顾湖面,慨然叹曰:吾主洪福,天赐宝地也!随之,萧廷玉发动圩民对圩堤进行兴修加固、培高,并对圩内的农田水利予以规划治理,形成了“堤防山立,畎浍期错,水足则闭斗门以限之,稍涸则纳江水以润之”的格局,加上圩内土地肥沃,圩民勤劳,这里便成了百姓安居乐业之所,为明初社会稳定发挥了重要作用。萧廷玉宅居于陡沟凤凰桥北官圩,在年老后辞官回到江西,将四个儿子留在无为洲。六百多年来,萧氏一脉,择水而居,提水浇灌,借水行舟,辟土垦殖,繁衍生息,耕读传家。如今,凤凰桥、泥汊日新、姚沟南都、高沟、新沟等地都有萧廷玉的后裔。
萧氏,还是肖氏?萧逸尘老师介绍,国家第二次汉字简化,将“萧”简化为“肖”,姓氏被简化一事,成为萧氏族人的一大憾事,希望有一天能够改回来以告慰祖先!
西河(丰达河)大埂肖家竹园边,肖尚春老人指着那高高的重阳木树说:“这里就是老萧氏祠堂旧址,结构为两进,祠堂正脊上分别刻有鳌鱼及灰塑雕花龙船脊,可惜毁于1954年的洪水。”当年的大水淹到树的桠口处,离地面有二米多高,南都圩一片汪洋大海,圩堤尽溃,民舍漂没,船达于市,鱼穿树梢。
重阳木树枝茂盛,直杆冲天,其根部需有三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合围过来。树上挂着“身份证”,记载着树种、树龄、等级和挂牌时间。细瞅,树龄已达360年。据传,该树与十里镇祠山店及繁昌县板凳矾山头上的两棵大树,开花的时间、坐果的多寡、长势的强弱,从古至今几乎一模一样。历经数百年岁月的洗礼,重阳木不仅成为美丽圩乡的一道古老风景,更是萧氏后人的记忆符号,乡愁的地标。
昔日的萧氏祠堂已再无原貌,只是西河水声依然,河里的划桨声,水鸟叫声,依旧从清清的历史长河中流过,流经长满苔藓的河畔,流到萧氏后人的心里。
“我们这河埂上大部分居民都姓肖,是萧氏老二房的后裔,世代种田。”谈及治理河埂,肖尚春老人如数家珍。“过去每到冬修,农民都要挑河埂的,那时没有工资,生产队只补助一个工,相当于三毛钱,自带伙食和柴禾,好的时候公社搞餐把肉给我们吃,就算不错的了!”
在那个年代,工分对于每个家庭而言,就是全部收入,它直接决定着一个家庭的生活质量。挣的工分多,分红就会多,而劳动力少的,工分值低的家庭,扣除预支的粮食等就可能是负数,那就是超支户,来年的日子将会很艰辛。
“当时,我们村里家家户户都被安排住了好多人,每家的堂屋像旅馆的大通铺一样,厚厚的稻草上面全是被子。每到晚上,挑圩埂的人便回到村里,村里到处是年轻力壮的人,有男有女。人们端着饭盒,或大瓷盆啥的,随便找个地方蹲下来吃饭。”
生产队根据每户人口的多少,家家户户至少要派一个人去出工,多的人家去两个人。“我们妇女都要挑河埂,不挣工分没有办法呀!春荒没得吃,找人家借一百斤米,到时要还一百三十斤米。我妈妈是在1954年发大水时饿死的,那时我五岁,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了。”坐在椅子上的肖大婶接过话茬。肖大婶的父亲那时年轻,在那场大水中,染上了一种叫“火瘤腿”的病。后来每当劳累过度或受凉就会发病,腿肿痛不已。一发病他就会提起1954年的那场大水。
走在高高的大堤上,秋日的河水缓缓东去,圩内河渠纵横,良田万顷,树木葱茏,村庄错落,水面上波光潋滟、旱滩上水鸟踱步,感叹“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诗情画意。可曾想,南都圩的演变历史,是一部围湖造田、筑堤治水的历史,也是一部沧海桑田、战天斗地的历史!
古村情悠悠
悠悠河水,孕育了生命,承载着历史。“水文化”滋养着姚沟,波光粼粼的河面,倒映着沿岸临水而建的旧屋,那一排排倒影随风飘动,仿若漂浮在水面上,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我被这特有的风韵所打动,情不自禁地继续前行,寻找更美的河岸景致和风物传说。
水乡河流湖泊纵横交错,有村必有河,遇河必生桥,于是便有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桥。桥有拱波石高桥、平板石桥、拱波水泥预应力砼混凝土桥。
桥是一道风景,也是一种文化。一座精致、典雅的古桥坐落在孔家河上。它的身躯不像拱桥那样呈弧形,而是稳平的似地面。岸上的柳树散出浓郁的古色古香,风儿将柳絮轻轻地播进游人的心里,水儿似乎也不急燥,悠闲地哼着歌儿而过。这就是名闻遐迩的“李家石桥”。据记载,李家石桥建于明朝崇祯年间,乾隆三十年(1765年)被洪水冲塌,次年由泾邑人胡氏重修。嘉庆三年(1798年)再次因水患浸毁,李姓族人再次捐资重建。这里曾经是姚沟、高沟等地居民去县城的必经之桥。桥南方向有大湖,叫闵家冲。村北有永丰庵,门前有一方塘,一派乡野风光,有“芳塘浸月”之称。石桥之右有茅轩,便是文若书社。农家子弟,忙时种地,闲时读书,不畏穷困而知书达礼。
“小时候,我家就住在对面的村上,李家桥是我上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今年65岁的村民李远中告诉我,那个时候每天下午李家桥下总是很热闹,大人们在河边浆洗衣物,小孩们则在河畔游泳。上世纪90年代,李家桥还是人们进出的交通要道。后期,新建公路,李家桥退位,慢慢荒废在杂草丛中。
最美不过故乡桥,一块石条、一方石块、一条绳索,都写满了我们对这块土地的爱恋。今日走至李家桥上,往时景象,已了无遗迹可觅。河边凝望李家桥,桥墩、桥面上既有石头风化的印记,也有反复修补的痕迹,这些印记和痕迹都是时间印刻在李家桥上的“年轮”,也是老桥屹立于孔家河上多年的证明。
上世纪80年代,西河被开挖裁直,老的河道水运功能失去,逐渐荒废。人们为便于交通,在老的河道筑坝成路,于是老西河像一条巨龙被斩数道,形成一段段的闭塞的河流。
飞雁村与南都村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只是靠一条小木船实现交通的。如今,筑坝成路,072乡道穿河而过。姚沟镇南都水产服务部门前,陪同我们一道来的尹金峰主任说:“过去这里是一个渡口,那时在无为中学读书时,经常乘小木船摆渡上岸,沿着圩埂路到虹桥、龙安桥、官镇,然后到无为城,四十里路三四个小时走下来太辛苦。”
老渡口,欸乃声、水浪声……这些满载圩区人记忆的渡口,已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
“八月里来雁门开,雁儿脚下带霜来。”秋天,大雁迁徙,向南飞越。阵阵秋风携白云而飞,树木花草已不复葱郁,纷纷飘坠的金色落叶,为秋日渲染了一幅斑斓的景色。大雁苍鸣,归雁声声。
站在堤坝上,尹金峰主任指着右方不远处的河滩说:“前方那块水草滩就是‘飞雁投河’的地方。”相传,古时候,渡口一带是一片芦苇滩地,人烟稀少。一天,飞来两只大雁,在滩地上觅食多日后,其中有一只大雁突然躺在河面上,渔人察见救之无效,大雁而亡。忽见,又飞来一只大雁在河面上空盘旋哀呜,直至太阳西下时分,便一头投进河里自杀而亡。当地村民,感于大雁的不离不弃和忠贞不渝,便将渡口这一带称为“飞雁投河”地。说来也巧,河南面的村子极像飞翔的大雁呈“人”字形状,后人称作飞雁村。
“飞雁投河”的典故,如今已成为人们美好的想象。但在当地,一个凄婉的故事,令人唏嘘不已。二十多年前,飞雁村附近村庄,有一对青年夫妻,丈夫姓许,妻子姓张。结婚四五年后,妻子不幸病亡,丈夫伤痛欲绝,悲情之下,丢下三岁的孩子,悬梁自尽。面对孤儿,村人怜悯,家家捐资,五块八块,供养上学,终成为有用之人。
仰头望,空中雁儿正向南方飞去,这样的故事,让人心底顿生深秋凉气,不免又增加几声悲伤的叹息。
鸿雁栖息地,梦里水乡情。在中旺村的文化广场上,书写着萧汉东竹人、竹马、竹刀枪的传奇故事。最令人称道的是朱元璋的爱将徐达,兵发江西在姚沟黄花滩大战陈友谅的故事。如今的将军庙为当年徐达捐资修建,至今香火不断,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天高云淡,雁唳长空,眺望原野,辽阔开朗。迎着阵阵荷香,走进蕴藏着红色基因的姚沟南湖村,感受革命战争年代的峥嵘岁月。
悠悠水乡,红色基因,流芳百世。抗日战争时期,南大湖的西边驻扎着国民党的守军,湖东边的不远处有两座日本鬼子的碉堡。很多南湖村民参加了无南游击大队,利用大片芦苇荡作掩护,经常袭扰碉堡里的鬼子,使其惶惶不可终日。后来配合新四军鲁南支队,炸毁了两座碉堡,一举打败了日伪军。
1943年,在中央和华中局的指示下,新四军第七师召开会议,决定在皖中总金库的基础上,成立大江银行,发行大江币,尽快将抗日根据地流通的伪币和国民党法币挤出流通市场。
1943年6月,皖江抗日根据地为了打破敌人的经济封锁,成立大江银行,发行大江币。
大江币先是采用木刻版印刷,由《大江》美术工吴耘具体设计并执刀刻制版面,印钞纸为根据地自制的土纸。后为提高印钞工艺,大江银行通过上海地下党从上海购买了开胶印机、落面机等。1944年5月中旬,这些从上海购买的制币机器运到姚沟南湖村,这里四周环水,只有一座小桥连通外界,隐蔽性很强。65名印钞工人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印完了30令轻磅道林纸,印出了5元、1元、5角、2角、1角等大江币共100万元之多,有力地支援了抗日战争,为根据地的巩固和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1949年,渡江战役前夕,驻扎在南湖村的解放军部队中的大部分战士,因出生在北方,既不会游泳,也不会划船,南湖村民主动拿出自家的船只,以南大湖及南面天河的水面为演练基地,为解放军培训一大批水手和船工。还有很多人踊跃名,争当渡江船工。渡江战役打响后,南湖村的沈邦贤、李业旺、李从威等三位农民船工,在随解放军过江的战斗中英勇牺牲,被追授为革命烈士。
红色沃土绽放幸福之花。姚沟镇注重保护田园风光和村落文化,结合南湖村周边丰富的水资源,利用南大湖和田园风光为主题,因地制宜发展乡村体验游、休闲游,打造宜水宜居的旅游景点。月塘中心村建设了村史馆,充满年代感的、各式各样的老物件儿:风车、水车、稻桶、石臼、尖犁、石磨……一一述说着农耕文化的记忆。休闲广场、文化广场、游园步道、浣洗台、观景台、游船码头、文化长廊等“八景”,与村内自然景观融为一体,相得益彰。
烟波渺渺,水韵悠悠。今日,烙印着红色记忆的南湖村,携江南灵秀,聚古韵文化,向我们迎面而来。
黄家湾轶事
沿着西河大堤行走,我们来到新城黄家湾自然村。元朝末年为避兵患,黄氏始祖弟兄三人自江西迁居濡须,其中,思诚公迁濡须南姚家沟新城圩凤凰颈,遂称此地为黄家湾,至今已有六百多年。夏天涨水时村子周围环水,变成一个水中小岛,像木排浮在水面上,人称“木排墩子”,也有人称之为“环溪村”和“三家村”。
黄氏族人在村中建有“文昌庙”,庙内供奉的是文昌帝君,乃文人装束的梓潼神,传说是星宿中主文运者,也有传说是天上的文曲星,被道教和民间尊奉为掌管读书人功名利禄之神。“耕读传家,忠孝为本”是黄氏家族历代传承的家风之宝,这一股家风不仅规范着黄氏儿女日常的为人处世,更是融入进了他们的血液中。
82岁的黄达胜老人回忆,黄家湾村在抗日战争前夕就创办私立小学。六七岁时,黄达胜在这个学校读过书,当时的校长叫黄显柱,其在后来政治运动中,历经磨难,迫于生活,坐诊行医。学校以黄家三世祖的名字定名为“文质小学”。校名是毕业于“上海大学”的黄阶平请于右任先生书写的。抗日战争时期,学校聘请了在无为颇有名气的朱仲彭和金探真两位老师前来任教,他们都是全才,文、理各科及英语样样都很精通,把学校办得有声有色,为国家和社会培养了一批有用人才。
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黄氏热血男儿怀着满腔热情和坚定信念,毅然投身到轰轰烈烈的革命中,他们的英雄事迹至今依然在传唱。
黄希武,黄埔七期毕业,1933年春参加徐庭瑶第十七军在长城古北口阻击来犯日军,头部受重伤,幸亏及时进行抢救,才挽回了生命。黄耀东抗日初期参加戴安澜领导的抗日部队,追随将军转战南北,远征缅甸,抗击日本军。1938年4月,黄恺从芜湖一中毕业奔赴延安参加了革命,后分配到太行山刘伯承和邓小平将军所领导的129师政治部工作,一直在太行山革命根据地打击日本侵略者,参加了著名的百团大战。1947年,黄恺著有《十年札记》,记录了他走上革命道路的真实历程。
故土难离,乡情难忘。黄恺在《十年札记》中描写了对家乡的思念。“远看河中间有一座小岛,浓密的柳树,象一座绿色的城墙,隐隐望见灰色的屋顶,洪潮坐在船头上,看着这幅画面仿佛是作了一场梦,离开这儿,已经整整八年了,这八年的时光不算短啦!西河的水,日日夜夜向东流,八年了,流失了多少?”
黄达胜老人说:“黄恺说的小岛,就是现在黄家湾老粮站的地方。当时黄家是大户人家。不然他哪有钱到芜湖读书呢?”
碧水泱泱,绿树掩映。黄恺家的老屋是徽派建筑,前后有十几间房屋,非常漂亮。特别是沿河边有一片梨园。春天一到,枝繁叶茂,花开之时,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梨花的香甜气息,香飘旷野。
沿堤坡而下,过河中土地坝,便到了黄家湾老粮站了。黄家老宅已无处寻觅,老粮站的仓库孤独落寞,悄无声息。墙上还可见到“仓库重地,严禁烟火”“宁流千滴汗,不坏一粒粮”和“实现四无粮库”等标语。最引人注目的是粮站的一栋门上写着“粮站饭店”,可想当年,这里一定是红火热闹的。
在粮库销售处,不禁想起南都村刘家义老人买米被骗的往事。1960年腊月,20岁的刘家义步行二十多里路到凤凰颈黄家湾粮站买过年的大米、红糖和大豆。因不认识路,刘家义在凤凰颈遇到一位貌似粮站工作人员的年青人,主动提出带他去粮站。刘家义没有多想便把粮本交给他。没想到,这个年青人一转身不见了,刘家义一看人找不着了,急得大声哭喊,这可是全家人的过年粮呀!好在粮本上写有刘家义父亲的名字“刘振魁”。
上世纪40年代,刘振魁家境比较富庶,又曾在地方管过事,为人仗义,做事公正。遇有荒年,他总为乡邻着想,无偿将粮食分发给困难人家,人称“刘善人”。“四清”运动期间,公社干部认为刘振魁是漏划的地主分子,发动群众揭发他,但是没有一个人说他的坏话,好话却说了一大萝筐。也许是慑于刘振魁的威望,一个小时后,这个人竟主动将粮本送回来了,让刘家义虚惊一场。
站在黄家湾粮站的码头处,可清楚地看到西河水自上游到达黄家湾时拐了一个大弯。西河从历史的烟云中流出,悄无声息地蜿蜒东流。远处,黄湾闸像一条卧龙,横卧在西河之上,静静地守护着这方水土。圩内的庄稼绿中透黄,丰收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雨大灾,小雨小灾”曾是过去西河两岸人民饱受水患之苦的真实写照。长期以来,两岸群众为防洪排涝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旧时,每到夏季,无情的河水肆虐泛滥,天连水,水连天。青黄不接的季节里,两岸百姓苦不堪言。农民种的庄稼都是“望天收”,老天高兴了风调雨顺让你收;不高兴一场大水全冲光,让你颗粒无收欲哭无泪。
在老一辈人的记忆深处,仍留存着那个物资匮乏、忍饥挨饿的年代烙印。那时不仅粮食不够吃、衣服穿不暖,连柴草都不够用。每到冬季,大部分群众都忍饥挨饿,每天两餐的菜糊糊里少见米粒。
说起那个时代,黄家湾的老一辈人神情总是带有一些悲戚。困难岁月里,时任新城村党支部书记的艾全胜,以原本只做烧锅柴的芦苇做原料,带头编织芦席,带领群众“挖穷根”。
芦叶黄、芦花白,江水消退,我们走在江滩。尹金峰告诉我,艾全胜书记大大的个子,身材魁梧,不怕冷,风里来雨里去,经常挽着裤角,走在乡间泥泞的路上。生产队开会时,他也一样光着脚,一点儿也看不出村支书的样子,人称“赤脚书记”。艾书记抓生产与其他干部最大的不同是,边干边指挥,嘴动手动。他下地最早,收工却最晚。干起活来,无论手拿肩挑,弯腰收割,连大小伙子都比不上他。比如说锄草,他锄得又好又快,然后回过头来检查其他人是否锄得合格,用自身的人格魅力感召群众。他对群众特别有感情,上世纪70年代初,农村时常进行“割资本主义尾巴”运动。所谓“尾巴”,就是资本主义思想、作风遗留下来的一些现象,是与当时的“集体所有制”格格不入的。编织芦席挣钱属于“资本主义尾巴”,是要割的。艾书记不唯上,只唯实,有时还偷偷地与上面对着干。对群众白天到生产队上工,晚上在家编芦席的事,他睁一眼,闭一眼,从不干涉。为了打开销路,他敢于担当,主动组织群众把编好的芦席用船装好,运往江西、湖北、吉林等地去卖。
打苇皮,劈苇,轧苇,直至编席、翘边。一张辛辛苦苦编织好的芦席只卖五毛钱,但几十张攒下来还是能够在荒春季节买回返销粮填饱全家人的肚子。那年头的冬春季节,新城各村庄,没有一家不在为此忙乎着。如果那时没有艾书记给扛着事儿,群众的日子就会更加难熬。
新城人打芦席的历史已成为过往,如今村上年青人都出去打工,老年人已很少打芦席。我们寻了有七八家,只有大湾十四号张大婶还在坚持着这一传统手艺。
正在打芦席的张大婶告诉我们,从芦苇到芦席是个繁琐的过程。成捆的芦苇被锋利的斧头砍截成芦席需要的尺寸,再用圆形梭刀一根根的削除斜枝,然后用专门的工具,将芦苇破一道口子。最耗力气的是让挺直圆润的芦苇锤成柔软的席蔑,那是一种脱胎换骨的质变,需要将芦苇铺在地上,拖着大石磙来来回回无数次碾压,直到一根圆的芦苇掰开后变成能弯能曲能折的席篾。编席得照着下面的样席,经纬、大小一致,柔软的席篾在手中翻动,松驰时用刀背扣紧扣密。一张好席应该有姑娘头上花辫子般好看的斜纹,这样编出的席不仅美观,还结实耐用。
“这一张芦席能卖多少钱?”我们问张大婶。
“我不去街上卖,有人专门来家里收,一张18元。”张大婶说,收购的人到外面卖就贵了,一张能卖到30元。
“一天能编几张?”
“一天能编十多张,我在家闲着没事时,才编这个,现在没有人编席了。我家姑娘还把我编席的录像发到抖音上了,找上门收到的人多了。”张大婶满脸笑容的说道。
江边,芦苇似雪,是上天对村庄的恩赐,它滋养护佑着这方水土和百姓。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株脆弱的会思考的芦苇。”其实,秋日的芦苇何尝不像是会思考的人呢?
老街情怀依旧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个古镇情怀,流水江南,烟笼人家。“临江古镇姚家沟,无娘立柱站街头,猴王古庙把江口,孔雀河里水倒流,百年古树红杨柳,百子桥下小白龙,头天门前观鲟游,徐达大战黄花滩,飞雁投河成典故。”这些美丽的风物传说,给人们带来多少想像。
石无言,佛无语。上街头“无娘柱”默默地述说着那段状元寻母的故事。相传明朝永乐年间,邢宽赴京赶考得中状元,当他回来时,听说母亲改嫁江南,便一路追寻到姚沟孔雀河边,此时河边空无一人。茫茫长江何处去,邢宽万分悲伤,便在渡口立下佛柱,以示对母亲的怀念。柱有八面,每面上端镌刻佛像,为佛祖释迦牟尼八大弟子,即阿那律、富楼那、迦旃延、优婆离、罗睺罗、舍利弗、目犍连、须菩提。下端刻有“南无阿弥陀佛”字样。后人称之为“无娘柱”,此柱于上世纪70年代建设堤坝时被损坏,上半部分一截被看成废石料移至河边当作水埠石。前几年,时任新城村主任季一和带领村民将其从水中打捞上来,搬到郊野土地庙供奉起来。时至今日,佛鼎其中,香火旺盛,供敬香神游。
堤坝下,古寺悄然静卧,宝刹庄严,飞阁流丹。庙门上书“永宁禅寺”,俗称“将军庙”。
将军庙始建于唐末宋初,在明朝因兵战而毁,后明朝开国军事统帅徐达率兵征战至此,出重金重建寺庙,遂改名将军庙,世代供人们仰拜。昔日的孔雀河从将军庙由东向西流到黄家湾,清清的河水,滋润着美丽的古镇。热闹的水埠边,勤快的农家女子淘米洗菜、洗衣濯足,滋生出许多美好的爱情故事。
沧海桑田,美丽的孔雀河在人们的视线中消逝。对老街的人来说,有割舍不掉的情感。在这里,你可以摩挲,可以凭吊,可以悠然遐想当年的金戈铁马,古镇女子的回眸一笑,还有她们飘然在水乡春花岁月里的倩影……
农历三月十二是姚沟镇的庙会,早期的庙会主要以竹、木、铁等农资交易为主,后来逐渐变成农资、农用、服饰、餐饮、娱乐、休闲应有尽有。物质贫乏、经济滞后的年代,人们将庙会奉为通往外面世界的窗口。在这里不仅能见到只有在大城市陈列的琳琅满目的商品,还能见到一些穿喇叭裤、手里提着“三洋”、操一口城市的口音的时尚青年。熙来攘往的人群,各种方言的吆喝声,五花八门的美食,久违的农具及小商品在博人眼球的那一刻,心灵的震撼撞开了记忆的闸门……
老街虽小,却因穿越了历史的风风雨雨,历经兴衰更替而显得厚重、沧桑,正如一个人必须经受人生的种种磨砺才会变得丰盈和饱满。旧时,一条不长的南北走向的老街穿镇而过,分为上街头、下街头。老街青石板铺面,街道两侧是商家、住房,木板槽门,大多为青砖小瓦木梁结构平房。凡开店做生意的均为前店后坊,前后三至四进。
下街头,两边基本上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黄砖青瓦平房,街上鲜有行人,纵横交错曲曲折折的巷弄,似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房屋门前,老式的绿色门上写着“姚沟镇环镇牛集村”,想必以前下街头应有牛市买卖。牛市是一个时代的印记,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是其他的集市还在继续着。
在老街,我们听到一个哥哥给妹妹取名的故事。1939年8月,19岁的巫海清望着在门口池塘前采菱角的妹妹瘦弱憔悴,心中顿生怜惜。妹妹虽然年幼,可是非常懂事,整天辛苦劳作做家务活。就是这样,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更不用说上学读书了。读过几年私塾的巫海清叫来妹妹说:“妹妹,我马上参军了,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起名字?我们女孩子哪有名字呀?”
“不!男孩女孩都是一样,将来都要有名字的!”
“你就叫巫继玲吧!”
“好呀!我叫巫继玲。”妹妹高兴地跳了起来。
“哥哥你参军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把日本鬼子打跑,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了,我就回来!”就在为妹妹起名后的没几天,巫海清就奔向了抗日战场。
烽火岁月里,巫海清一直顾不上给家里来信,加之那时信息闭塞,家里人也不知道巫海清的生死。妹妹巫继玲在家等呀,一直等到抗日战争结束,也没有等到消息。直到全国都解放了,还是没有等到哥哥归来。
三年自然灾害的岁月里,巫继玲家里一贫如洗,经常揭不开锅。一次,她搀着年幼的儿子毕功友步行十几里路,到五洲一位刚收割稻谷的亲戚家借粮食,可是那位亲戚竟把粮食藏起来,结果一粒米也没借到,饿着肚子回家。为了能活下去,巫继玲把池塘里的水草捞起来做成粑粑,拿到街上去买。那时,五洲田地里还能拾到麦穗。巫继玲只身渡江到五洲拾麦穗。当地可不让外地人拾麦穗,抓到就要挨打。巫继玲在麦田里卧爬滚打,躲到天黑,等看守的人回家了,才把麦粒绑在腿上渡船回家。渡口也有人检查,检查的人看着面黄肌瘦的巫继玲实在可怜,睁一眼闭一眼放行。就这样,巫继玲靠着拾麦穗捡回了一条命。
1968年,有人在纸上看到巫海清任湘潭地区革委会主任,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巫继玲。这么多年了,哥哥也没有和家里联系,不知生死,是不是同名?湘潭是毛主席的家乡,巫继玲让家里人试着写信到湘潭地区,很快巫海清便回信了。当接到哥哥的回信时,巫继玲不禁热泪盈眶。
上世纪70年代,巫继玲的儿子毕功友来到五洲农业学校读书,从基层团支部书记做起,一直到五洲乡长。夏天防汛,冬天挑埂筑坝。三十多个春秋,年年如此,毕功友带领群众架桥修路,拉起照明电,让五洲百姓告别了煤油灯的时代。五洲大道边,当年栽种的小杉树,早已枝叶茂盛,郁郁葱葱,成了五洲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老街沿大堤东西走向,有后坝埂和前坝埂,前坝埂挡江水,后坝埂挡河水,从跃进门到三元坛把老街围起来,整体呈船形。1954年在无为破三坝大水中,这样的布局使老街免遭洪水之灾,佑护一方百姓平安!
“过去到老街要翻过后坝埂,后来为了通行方便,人们把这个坝子挖掉一段,当作跃进门。”76岁的张大婶向我们说到。过去后坝埂比现在高多了,当年农业学大寨时,镇上提出“削平后坝埂,填平南湖圩”的号召,社会全动员,甚至连学生都参加了。如今,坝埂上住着一户户农家,家家都有小船系在浓密的树阴下,石阶一级级伸到水底,宁静中平添几分幽雅。
老街,曾经是姚沟公社以及乡政府的所在地,银行、学校、工商所、邮政支局、铁木社、供销社、轧花厂等机关一应俱全,现已渐渐地淡出人们的视野。过去的街道两旁,几十家商铺每天生意兴隆,往来客商络绎不绝。到了节假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如果将它比作一幅画来欣赏,却有几分像宋人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然而,时光流逝,繁忙的景象早已消逝在历史的尘烟中。
跃进门左边一间破旧的门面上挂着“姚沟镇知青综合门市部”的牌子,它带有历史的痕迹和生活的印记。正在修理电器的毕功兵师傅说:“这是过去夏得好、沈绍安两个下放知青搞的,现在早就不干了。”
青春岁月一去不复返,对于那一代人来说是一笔抹不去的记忆。从1968年12月份下放到农村,直到1979年返城的邢大爷说:“我们平时与生产队的农民一起出工干活,每天天亮起床下地干活,到了夕阳落山才回来,没有八小时工作制,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只有干不完的农活儿和疲惫的身躯,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抽调回城里,回到父母的身边。”面对着知青老商店,邢大爷似乎又想起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但更多的是叹息和无奈的神情,那一段曲折的人生之路,令人不堪回首!
汪氏臭干、杨巴子花生米、修国酥糖……老街上的这些美味,才下舌尖,又上心间。对于身在异乡的姚沟人来说,一碟干子,一碗豆腐花抑或是一块豆腐,就足够勾起他们心底浓浓的乡愁了!
往前走便是“朱万春国药店”,一股久违的药材的甘香飘来。过去老街有“叶同春”“吴恒大”“朱万春”等七八家中药店,那一方方悬挂在门楣上的扁额,蕴含着太多令人遐思不已的神密。1956年在社会主义改造高潮中,老药铺公私合营,结束了传统经营模式。
二十年多前,集体中药店倒闭后,“朱万春”的后人朱玉荣,又重新租赁门面,开起了中药店。
走进药店,只见柜台的内侧靠墙摆放着一排排盛放中药饮片的药柜,又称“百眼柜”。那一个个小抽斗中,存放着数百种药材。传说这百眼柜的样式,是唐代药王孙思邈发明的。在我的记忆中,对于中药铺最早的记忆,来自于鲁迅先生的《百草园与三味书屋》,文中鲁迅经常在当铺换了钱然后紧接着就要去药房抓药,那时候脑海中的画面就是一个举着钱的小孩子和高高的柜台。
药铺是古老的行业之一,生老病死,无一不与之有关。80岁的朱玉荣告诉我们,“朱万春”是店号,朱家是中药祖传世家,有一二百年的历史了。过去,进店当学徒,要学会认识成百上千种的草药,除熟记每味药名、熟悉其药性外,还必须达到熟练掌握、精准辨认。学徒满师后,再在柜台上站店实习两年,方可独立应市。
“时代在变,国家现在也重视中医药的发展,我相信,中医药一定有属于自己的春天!”朱玉荣老人说,弘扬瑰宝、造福桑梓,是应尽的责任。
长长的青石板路,蜿蜒一二里,已经被水泥马路覆盖了,只有马路牙还能看到曾经的沧桑。从小生活在老街的叶显勇先生向我介绍,过去老街道狭窄,有消防安全隐患。另外没有地下排水设施,一到雨季,街道就积水难行,甚至淌到居民家里,生活很不方便。1974年左右,镇上安排他的父亲叶荣枝带领施工队对老街道进行改造,拓宽路面,疏通消防通道;深挖地沟,解决排水问题。在这次街道改造中,青石板路不复存在。
一堵堵老墙,一个个年代,一页页历史。曾经辉煌的金家大屋、程家大屋、叶家老屋,至今还能从高高的院墙和残留的砖雕,依稀看出当年的不凡。我想象着斑驳老墙里当年的大户人家,现在是各奔东西了吧!
轧花厂就是棉花加工厂,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无为县种植结构调整,大面积种植棉花,基本上每个乡镇都建有一个轧花厂。加上私人开办的小轧花厂,全县约有200家。何谓“轧花”,就是用轧花机把籽棉中的棉籽剥离出来,变成可纺纱的皮棉,棉籽可榨油。
那时棉花市场没有放开,农民只能将棉花卖给轧花厂。街上的老人回忆,每逢卖棉花时,大堤上各路口都有人把守。卖棉花是要分等级的,依据棉花的白度、净度和湿度来划分等级,级别高价钱就高。
曾在轧花厂工作的郝灵告诉我,这其中的窍门多着呢!棉花1级最好,纤维长度为29毫米,称为129。正常收购的都是229、329、429。7级为最差,纤维又短又粗,纤维只有23毫米,称为723。定级别时,用手伸到卖棉花的箩筐或麻袋深处,感受棉花的温度,有湿的就是没晒干,一律不收。主要是棉花湿的长期堆在一起,会发热、发酵,导致燃烧,引起火灾。看颜色,定级别,然后用手握紧手中棉花,然后看看棉籽扎不扎手,扎手的出皮率不高,就跟着级别参考在一起定价格,也就是你的棉花即使洁白,晒得干,也要根据一斤棉花能产出多少皮棉,才能最后订价格。2000年以后,棉花市场的放开,国有企业体制的改革,轧花厂走向了没落。
轧花厂院区空荡荡,再也看不到交送棉花繁忙的场景。只有那高傲的水塔,眺望着远去的风景。当年的辉煌也只能从破落中去回忆!
供销社已化成一片废墟,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南货、北货,日常生活物资都有,那时候买东西都要票证的,买衣服有布票,买鞋子有鞋票,买盐要盐票,连买化肥、煤油都需要票证。那年月谁家要是有一个在轧花厂、供销社、粮站上班,绝对是羡煞人的,小伙子找对象都喜欢找厂子里的。
曾经辉煌的建筑队大楼已无从寻觅。说起建筑队,老街上的长者都点头知晓。上世纪50年代末,25岁的叶荣枝会木匠、泥瓦工、土木工,在姚沟拉起一支上百人的建筑队,从姚沟乘小轮过江到铜陵搞建筑承包,参加铜陵有色第一冶炼厂办公楼、干部职工宿舍楼的建设,以及原铜陵市委行政中心、市政府办公楼、大礼堂的建设,成为当时无为东南乡第一批在外的创业队伍。在姚沟、新沟、高沟一带,熟悉叶荣枝的人,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老队长”。
叶荣枝懂技术会管理,长年累月扎根铜陵、舍家撇业不畏艰难,为建筑队的发展贡献青春和力量。他带领的建筑队,不但使工人有钱挣有饭吃,而且还培养了一大批土建专业人才,这些人后来成为享有名气的建筑公司总经理。他为人厚道,只要是家乡人,吃苦肯干,都介绍到了建筑队工作,在当时解决了许多人的就业问题。1994年,“老队长”叶荣枝因病去逝,前坝埂、后坝埂家家摆路祭,点香烧裱(黄纸),以示感念!
上世纪70年代,姚沟手工业发达,起步早,门类齐全。竹器社生产的苇席、竹梯、竹椅远销江浙一带。铁业社最早始于50年代的手工业合作社,由铁匠炉、白铁铺和木匠铺发展而来,打造铁制镰刀、锄头、镢头、犁等农机具。还利用车床、刨床、铣床、电焊等设备,制造阀门上的法兰,其下料、滚圆、钻孔、粗铣、精铣、精车的精确水平,在当时市场中具有领先水平,法兰订单源源不断,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如今铁业社、木业社等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铁匠铺再也听不到熟悉的叮当声,铁锤下火星四溅的画面成为了越来越模糊的记忆,而铁与铁相互撞击的声音也成了绝响。
令人自豪的是,河蚌育珠曾打入国际市场,照明灯具为北京亚运会亚运村装饰工程选用。姚沟玻璃纤维厂生产的玻璃纤维布红火一时,从普通的石英砂、石灰石到具有耐高温、抗腐蚀、抗拉强度高的纤维布,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在继承中发展,在创新中提升。近年来,姚沟镇确立了“工业兴镇”的发展战略,形成以电缆及辅材为主,电子电器、医药制品、新型建材为辅的多元化工业格局。截止2022年7月,规模以上企业20家,其中今年新入库企业2家,经济效益显著增长。姚沟镇连续3年进入无为市经济社会发展“十强乡镇”行列。
过了老粮站就到中堂河了。沿堤而下的是通往市区的水陆码头,如今已被荒草埋没。那时,机板船是水乡人进城的重要交通工具,一艘艘往返的船只在江面划过一道道水流线,轰鸣的马达声里承载着水乡人的日子,长长的圩埂仿佛是一条长长的站台。远远地,看见船来了,水乡的人们来到圩埂之下招一招手,船便过来了,像极了现在的乡镇公交车。
站在宽阔的姚沟长江大堤上,极目远眺,烟波浩淼,水天一色。亘古不息的长江,从天边迤迤而来,又向东奔流而去,笑纳百川。放眼望去,五洲、太白洲风光无限,那里的人、那里的事,出身于太白村的著名作家李凤群在长篇小说《大江边》里作了详尽描写。她在这本书的扉页上写道:“写完这部小说的那个下午,我仿佛再次回到了那条大江边,在那片巨大的阒静与喧嚣之中,我看见了千万年的光阴,以及无边的孤寂……”
简介:王广安,无为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曾在黑龙江珍宝岛边防部队卫国戍边十年。天命之年,血气永存,初心常在。
:原野牧歌
声明:本站所有文章资源内容,如无特殊说明或标注,均为采集网络资源。如若本站内容侵犯了原著者的合法权益,可联系本站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