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回归以来，本地有一群老牌企业曾经努力转型却未获市场全面认同，从辉煌之巅慢慢向下走，甚至私有化退市。本系列盘点这么一群带有「悲情」色彩的英雄，曾经战绩赫赫，只是时势造英雄、造化亦弄人......

　　（冯氏家族两兄弟：左为冯国经，右为冯国伦。）

　　系列第一篇的主人公是利丰集团荣誉主席冯国经，熟悉香港的朋友应该对本地几大老牌家族都有所耳闻。然而，对冯氏家族抑或冯国经这个人，不是老香港人可能还真不知道。其实，冯氏家族是一个发迹超过百年历史的家族，且打破了富不过三代的魔咒。这个家族于1906年创立利丰集团，公司距今已有115年历史，为本地老牌名门望族。

　　“原子笔”由利丰引进并起名

　　1945年出生的冯国经是家族的第三代传人，爷爷冯柏燎与合伙人李道明在广州创办了利丰，也是当时中国第一家华资的对外贸易出口商。

　　冯国经履历表

　　货品范围甚广，包括瓷器、竹器、藤器、烟花、玉石、象牙等。抗日战争爆发后，时局动荡，冯柏燎派三子冯汉柱，也就是冯国经的父亲来香港设立分公司，决定南下香港，而你能想到，现在我们口中再普通的“原子笔”就是由利丰从美国引进，并且创造了这个名字沿用至今。

　　战后，利丰也伴随香港一同崛起，从出口商转型为入口商及转口商。上世纪50年代，香港制造业崛起，利丰的传统业务被迫转型。

　　此时的利丰开始涉足制造业，成为当时香港其中一家大型成衣出口商，生意范围越来越广，当年利丰已成为香港以现金计算的最大出口商之一。

　　（图右为冯国经，图左为冯国纶年轻时）

　　冯氏兄弟登场即内部整顿

　　转眼至70年代，冯氏第三代正式登场，冯国经与弟弟冯国纶开启了长达数年的并肩作战，两人都学有所成，前者是哈佛商业经济学博士，而后者是哈佛大学MBA，回归家族企业，当年的冯国纶曾直言并不愿意，而冯国经更是年轻气盛，在二十五岁就拿到哈佛博士，并很快取得全职副教授教职，在全球菁英荟萃的学术巨塔，是天才的纪录。然而父母的急电催促，令其不得不回头，这条回家路，冯国经挣扎了四年，最终还是妥协。

　　冯氏兄弟先后回归家族，加入利丰，翌年就带领公司走到上市，利丰在招股时超额认购113倍，成为当年最受欢迎的首次公开招股，此项记录也保持14年之久。虽然父辈已打下半壁江山，但想继续发扬光大并非容易，而冯氏兄弟的第一步就是内部整顿，从公司基础工程的建置、优秀人才的引入，到展开最受争议的私有化。公司之后也集中发展出口贸易及零售两项业务。1992年利丰出口贸易业务以“利丰有限公司”（除牌前编号：494）名称再度在港交所上市，并跻身蓝筹股行列。

　　(利丰集团)

　　之后利丰的发展如日中天，80年代，利丰旗下的利丰零售在港成立第一家OK便利店，并与美国玩具“反”斗城合资开办全港第一家玩具“反”斗城门店。之后旗下的零售版图全面开花，OK门店更是扩展至全港250家，专营高端男士服装的利邦控股，并分拆了从事销售服装的新品牌利标，利亚零售（831）、利邦（891）、利标（787）也都分别在港交所上市。

　　2011年，并不拥有一家工厂和一个工人的利丰集团，在全球逾40个国家和地区拥有逾15000家供应商，形成自己的供应商网络。2010年前后，应是利丰最巅峰之时，公司一度市值超过2000亿元。

　　2020退市结束28年上市地位

　　然而盛极或是转衰之开始，在利丰迎来百年历史的重要节点，全球电商强势崛起，大幅改变了跨国品牌的全球供应链管理模式，也严重威胁中间商的地位，“采购王者”利丰地位没落。业务表现节节向下，2017年盈转亏，蚀3.7亿美元，并于同年被剔出蓝筹之列。

　　（图为冯国经出席利丰百年庆典。）

　　之后，利丰亦提出重整架构，逐步转型至数码化，并将采购网络逐步撤出中国，减低贸易战的影响。就在2019年重获盈利之际，利丰宣布以每股1.25元，较当日收市价溢价1.5倍提出私有化，至2020年获股东表决通过，于同年5月27日下午4时后，结束28年上市地位。

　　利丰改革抵不过世界变化

　　写至此，也算梳理完整个利丰集团的发迹史，回归本期主人公冯国经，现今70多岁的他额前白发显然是逐年增多，虽然这位利丰掌权人已退居幕后，但还是能经常在公开场合见到他。

　　比如这次的七一访京代表团，以及在各种论坛上发表演讲，谈论的也大多是香港的角色定位、发展等宏观类问题。他也出版过书籍《在平的世界中竞争》，探讨许多利丰的成功之道，及对全球贸易行业的思考。

　　事实上，冯国经此人也确实不简单，早年还曾被视为是特首的热门候选人，首先是如前文所说他的学历就了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拿到哈佛博士，其次执掌利丰多年，利丰发展有目共睹，他被指手腕了得，也就是有能力。

　　（冯国经）

　　再来，获得政界赏识，身兼多项公职，包括香港贸发局主席、香港机场管理局主席及国际商会主席等。而私交上，他与特区首任行政长官董建华相熟，也获得过董的高度赞扬。当然，后来冯国经也予否认坊间揣测，称无意参选。但称其为一代枭雄也是恰如其分，虽然最后的利丰因大环境影响而不复当年，但仍不可磨灭那些风光岁月，冯国经亦如是。

　　利丰或冯国经之所以成功，前提还是父辈们留下的坚实基业，而冯国经接手时其实也明白“洋行”已近夕阳，冯国经进入管理层后将利丰进行了不少改革，使得利丰得以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春秋。

　　但冯国经的“失败”想必其也早有预料，打败利丰的是时代的变迁，利丰虽然也在变，但世界变更快。利丰的衰退也有其历史共性在，冯国经凭一己之力确实难以挽回，所以虽然利丰退市令人唏嘘，但冯国经这一代已经完成一份及格的答卷了。（“悲情英雄”系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