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世纪30年代,前苏联将本来与政治无关的精神病患者,引分出一种可能会对社会安定造成有害因素的精神病人。进而,又出于某种目的,将不同见识的人,也视作精神不正常者。为此,这一类精神病者的医院,移交给了司法部门,形成了另一种不同于监狱的管理。
当年我国也基本套用了这么一种管理模式,形成了另一类的“精神病安康医院”。一些对社会稳定有碍的精神病患者,往往会被送到这样的医院中去。我有个友人的小哥,因疾病救治不当,转而成了精神性癫痫。每次发病,大叫大喊,还剧烈抽搐。那时,大墙门内的板壁房,半夜常将邻居吵得六神不宁。我友人的爸爸是“资产阶级”出身,舅舅随国民党去了台湾。在那年代,遭受不公很正常。有一天,居民干部上门,说北郊安溪有个安康医院,公安局办的,可以接纳他哥哥,一切费用全免。当年,他家也想不出比这再好的办法了。去的那天,是当地派出所派车,由民警、居民干部、家属一起送的。一进安溪安康医院的大门,是铁栅栏,管理人员有穿白大褂的,也有穿警服的,也有拿电击棍的,绷着脸没有一丝笑容。他哥哥进了铁栅栏后的那一扇大门,我朋友只感得满身发凉。安溪医院允许家属探望,才两个月,他20多岁的哥哥一下子憔悴苍老,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精神恍惚得全身脱了形。有一次,他家去探望,正好一个病人死了,从安康医院僵硬的抬了出去,友人妈妈当即决定,办手续,带他哥哥回家。当二十五年前,13岁的后来被取名“杨某侠”的女孩,流落到了徐州丰县,据说,也是精神病者,姑且这是真的。在当地官家人的眼里,追究她来自何方?怎么来到这里?被谁逼成了神经失常?都无关紧要。倒是有人收留了她,那真是她的幸福。于是,她13岁那年,乡里领了结婚证书。14岁那年。生了第一个男孩。尽管我是流产性的习惯,不大相信官方说法。但是,还想相信一次的是,那个二十五年前的董姓老头,是“善心收养”女孩的。哪么,相比强大的政府,相比精神病女孩沦为性奴和生殖机器的后果,哪一种“收养”更值得取舍?当然,脑壳健全的人都会说:是政府的力量值得取!或许,有人也会说,还是董姓老头收养的好。因为,从那年代过来的人都晓得,将女孩送去安康精神医院,不见得好到哪里。从2001年7月的一份《安康医院的性质、任务、作用》的学术论文来看,安康医院的建设,当年还是以“适应维护社会安定任务的需要”为重。不过,平心而论,当时的安康医院,医疗条件和三、四十年前相比,大相经纬。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当年的“杨某侠”,应该送到这样的有国家买单的精神病安康医院中去,徐州完全应该有。为什么不送去?我想不外乎这女孩给丰县的男人,带来的普世的性价值。此外,还有历史的意识,就像当年人对收容所的印象,送去,几乎是对被送者的惩罚。既然是惩罚,还不如民间,一根铁链没有质的区别,还能解决性饥渴,繁衍生育,皆大欢喜。此文并不想为谁解脱罪责,中国上下的法治意识,如镌似刻。要想改变,除了生活的脱贫,还有社会与文化的意识。这并不像哪个发言人,咧了红唇,说得那么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