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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文印记】乡土风情(7) 蓬州故里






  

   蓬州故里 



:郭耀梅

漳州城东北郊,九十九湾的源头上游处,便是蓬州。这个小小村落,有着古老的香洲渡,是古往今来漳州通往长泰、省城的必经之路,也是华安、长泰入漳的官路,一直到清朝光绪年间,当地人还有蓬莱渡、香洲渡和郭坑渡的说法。如今从市区驱车走圣王大道,一个右拐直行,抵达北溪特大桥,大桥的两端,便是长泰与龙文。

  村牌石

翻阅《漳州府志》,宋时她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龙州里。关于蓬州名字的由来,村人有两种说法,一是因为这里是朱门高弟陈淳的出生地,据说他出生那日村庄百草皆香,于是族长将村子名字改为“香州”;一是九龙江畔常患水灾,坚强的村子在风雨飘摇中崩了又建,建了再崩,而后再建,于是唤作“崩州”。“香”字和“崩”字,在闽南语发音里皆与“蓬”谐音,所以成了“蓬州”。

  横跨九龙江的北溪特大桥

  独占鳌山

  

  十岁那年,张老师在语文课上把哥哥的习作当作范文念给全班同学听,鳌山就成了我最初对故里的描摹。童年时代的蓬州,是哥哥笔下绿叶葱笼的鳌山。我家就在西面接壤芗城区的所在,家家户户都喜欢在围墙上或者院落里来点好种易活的花草:射干、蔷薇、太阳花、吊灯花……我时常数落着这些路边的风景,拎着个篮子,尾随挑担的母亲,一路呼亲唤戚,同回另一头的老厝。

  

  路过四叔公家门口光明正大地掐几朵含笑,翻过小小的山坡,便到了鳌山头。爷爷有五个兄弟,每年冬天,家族都要聚集在祭拜祖先,小辈们欢天喜地,乖巧向长辈们行礼,相互打招呼,我悄悄叫上年纪相仿的要好的堂姊妹,躲在角落里嗅嗅含笑馨香。如今,这样以家庭为单位的祭祖仪式,已演变成了全村择日齐到祠堂进行的“祭老祖”盛事,郭姓村人以此团结晚辈,好不隆重。

  

  2017年3月,村人募资六百万元,重建近六亩占地的祖厝(苏州府正堂),同时也翻新了圣王庙和水仙尊王屈原庙,圣王庙设在村落中心位置,对着大戏台,装饰繁复的剪瓷雕,在蓝天下熠熠生辉。

  

郭家祖厝和蓬州大庙的剪瓷雕  

  蓬州人为此邀请了八闽郭姓族人,举行二庙一祠落成庆典,据说还创下村庙之最。福建丘陵地貌成长的孩童,因为不曾走出村庄,没有“山”的概念,小小的山坡,有石鼓寨、尖石、伏虎等稀奇古怪的名字。蓬州人把自己生活的山头取名为鳌山,最早的家族长辈多居住在“鳌头”,大抵也是取个独占鳌头的寓意。

  北溪先生

  

  二十岁的青春时光,最喜闲游蓬州,总会挑选花事正浓的光景,和小姊妹们“跳铁路”。沿路的黄花槐匍匐生长,风一起,犹如黄色蝴蝶蹁跹,偶尔有淘气的同伴,免不了在略高的枝丫下来一场花瓣雨。火车几点经过,是小伙伴们熟稔的默契,避开的时段,我们就聚拢在护坡石的下方,那里有美味的覆盆子可以采摘,我们总能灵巧地避开它满身的荆棘,还能分辨那些长在了夹竹桃的附近,这大概就是童年最生动的植物学课程了。鹰厦铁路漳州线紧接着横跨九龙江北溪之上的渡头桥,通向农忙时节最繁华的郭坑圩。每逢阴历三、六、九,乡亲们满载收获的蔬果,踩着清晨的柔和阳光,唱和着北溪流淌的欢快,用郭坑镇上“赴圩”的方式盘点这一季收成,再换回琳琅满目的生活刚需。

  

  那时蜿蜒毓秀的九龙江,大概也流连北溪恬静的小村落,这关于陈淳的传说千年来口口相颂,成了村民介绍时最有分量的谈资。村人喜称他陈北溪,津津乐道尽是他一手好字画一筐好故事。说他待江风吹过,群鸟飞翔,即在扇面一勾,这了得的画技便能使用扇子的人每次一展扇面,清风徐徐自然来;说他绘个金太阳,农家便可在大雨倾盆的日子照常在自家客厅里怡然晒五谷;说他画猫挂在屋中全年无鼠灾;说他画鸡每日下蛋给做月子的女儿补身子……仙人般的陈淳,以出神出化的神笔形象,植入蓬州孩童们的心田,孩提时趁父母闲暇时来一段陈北溪故事,甚为享受!

三十岁再细品蓬州故里,我已初为人母,也将陈淳传说拾掇着说给牙牙学语的女儿听,翻阅典故书籍再见陈北溪,方知这理学大儒传奇般的一生与这小村庄有着千丝万缕的渊缘。如果说我用两三个十年才读懂故乡的一部分,陈淳的两个十年,却是追随朱子理学从教从学的高光时刻。仅仅因为林宗臣推荐了《近思录》,他用十年的时间潜心学习和研究朱熹,有了“南传第一人”的储备,也盼来了花甲之年的朱熹。遗憾的是朱熹知漳的时间仅有一年,特殊的师徒相见,朱熹赠他“根原”二字。再见是又一个十年,病榻前的朱子叮嘱陈淳不可长期宅在村里,应当外出游学,更好弘扬理学。陈淳做到了,他的《北溪字义》成了“东亚第一部哲学辞典”,成为最为精辟系统的理学入门书,虽是一介布衣,“紫阳别宗”的朱子学支派影响了一代代闽南人。宋史为他立传,他因此成为配祀孔庙的172位先哲之一。

  我徜徉在江边的榕树下,那个父亲们祖祖辈辈认定的陈淳曾经的家园就在这里。在开基南宋年间的檀林社旧族谱里,有关于陈淳的记录——“淳,字安卿,号北溪,入乡贤,宋特科进士,任安溪主簿,理学名儒,朱文公门人也。娶李氏,世居北溪边蓬州,建有布衣楼一座。”遗憾的是,岁月以往,村落已往,如今不曾寻着半砖片瓦。幸好他曾经憧憬的社会好风气和人生好习惯,如今在蓬州人那里身体力行。

  明代古村落遗址

  

  1960年6月9日,漳州人民遭遇特大洪灾,蓬州也一夜之间村庄尽毁。这世代居住的江边筑起了长长的堤岸,人们搬到了如今的位置,江边已看不到任何村落的痕迹,唯独受榕树保护的一面古墙留了下来。最有意思的是,这榕树包裹着的古墙,竞是明代的遗迹,或许,这里也隐藏着岁月想要讲述给后人听的故事,只是如今我们还不曾察觉。我想象八百年前的他每日望江的心胸坦荡,我甚至怀疑,榕树包裹着的那面墙那扇窗,应该就是陈淳蒙童的私塾所在,倘若九龙江有知,宋时的《启蒙初诵》诵读声萦绕耳畔,应该也算乡村最美妙的声响。或许那年冬至前夜,即将见到恩师的陈淳就在印着月影的江边,把三十五首自警诗誊抄了一遍又一遍……

  楚国大夫

  

  不惑之年开始喜静,但有一种热闹我必然不会错过,那是蓬州人的端午龙舟赛。九龙江两岸的几个村落之间,以民间邀约的方式进行龙舟友谊赛,2008年为迎接北京奥运会,龙文区政府组织了全区范畴的龙舟赛,蓬州人一举夺魁,至今“冠军村”的石牌仍然在水仙尊王庙宇前立着这份荣耀。

  

  屈原庙和她前面的冠军石碑

  在郭家人的信仰里,拼搏造就了世代的祖先灵魂的伟岸。苏州府正堂,以及蓬州人世代供奉的郭圣王,这些千百年来流传的视觉文化都说明郭家祖上出过不少光耀门楣的人物。或许就是这种拼搏的精神,郭家人出外讨生活见世面的也多,更需要供奉出外之人的保护神。所以,把能够治病驱灾的广泽尊王郭圣王供在村里的蓬州大庙,把保佑一帆风顺的屈原供在江边的水仙尊王庙。

  

  每年农历五月,蓬州人早早开始筹备龙舟赛,从检查龙舟的整体状况开始,按年龄体态组合的队员角色匹配,直到分配供应美食的妇女团队,每一项都事无具细,马虎不得。

端午盛会一年一度,龙文的郭坑和石洲、芗城的渡东和浦林、龙海的马岐……每一支队伍到达,须有一艘本村的龙舟前往迎接。正午时分,辈分高的长辈请上水仙尊王的神像,随郭家的壮丁下水游江,所有龙舟齐头并进,参赛的队伍紧随其后,开始“巡江”仪式。每只龙舟前头八字挥动如蜈蚣状的蓝黑色游江旗,伴着锣鼓声呼喊着加油声有节奏地划向前去。大约一个钟头,尊王游江结束,便是请神上岸的“呼神”仪式。龙舟靠岸,四个年轻后生抬神,两个扶起德高望众的长辈,所有蓬州人高举木桨,蓄势待发。等待炮声响起,龙舟队员们簇拥着神像和长辈上坡冲向庙宇,口中呼喊响彻云霄,那情形尤其振奋人心。蓬州人就用这样的方式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福瑞临门。

  仪式结束,不管是参赛的队员,还是路过的观众,郭家人都会盛情邀请,到江边的大棚里品尝龙舟饭。所谓龙舟饭,其实是各式各样的闽南美食,有漳州卤面、海鲜咸粥、地瓜甜汤等爽口小吃,更有米糕、粉粿等地道小食,鲜果茶水自助,实是胜举。

  

  我总在这样的夏日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向庙宇的东南方向,去看望那块渡口合约石碑,它静静地立在此处,看云卷云舒,听花开花落,还有这九龙江水滔滔不绝呢喃着的时光故事……

  

  从小生长在这片土地,我却第一次尝试用笔墨丈量,用文字临摹。无论是拼搏的精神、坚强的品质,还是丰富的想象力,这些弥漫在蓬州人一生中的气息,定是从这片土地一寸一寸滋长起来的。

  

  (注:本文为福建省“陈淳传说”的市级非遗传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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