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仁毕力格、纳日碧力戈】草原民族姓氏命名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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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仁毕力格、纳日碧力戈】草原民族姓氏命名文化研究

  

  作 者 简 介:那仁毕力格,内蒙古社会科学院杂志社《蒙古学研究年鉴》编辑,研究员,博士。

  本文原文刊载于《西北民族研究》(2018.1)。此次转载将原文脚注从略。阅读全文,请以原文为准。

  摘  要:姓氏是人类在实践中,在认知中分类的分类系统,是一种分类的文化载体。姓氏体现着人类的社会属性,生产生活需要分类,交流思想需要分类,互通感情也需要分类。因此,姓氏具有丰富的社会底蕴和重要的社会功能。命名活动不是纯主观的活动,也不是纯客观的活动,而是“地天通”的活动,要同时涉及形物、心智、交流这三个要素,要涉及语言材料、语义系统和命名过程等三个方面。姓名是一种记忆形式,是一座博物馆。

  关键词:草原民族;姓氏;命名文化;记忆形式;博物馆

  

  
姓氏不仅有“物质外壳”,是一种物象,也有社会意义。不仅用来指称,也具有描述特征。命名和分类是人类区别于一般动物的特点之一,体现着观察、比较、分析和概括的能力。人通过命名正式加入社会,在许多民族中,姓氏是成丁礼的组成部分。姓氏在社会实践中具有制度意义、知识意义、情感意义,同时也有着象征意义和隐喻意义。姓氏体系在人的实践中形成和存在,它的意义也要在实践中体现。姓氏的本质是信息交流,是社会成员互相作用的主要形式之一,也是“主我”与“客我”的对话。

  草原民族历史悠久,分布地区辽阔,语言多样,文化丰富,有分有合,充满活力。传统的游牧经济需要交流,需要游动,以便获取生产和生活所需品。因此,就决定了游牧生活的开放性和包容性特点,这一特点自然要反映到草原民族包括姓氏在内的文化样式中来。草原民族的姓氏多、含义广,既有深厚的历史积淀,也有灵活的发展变化。

  一、以地名命名的姓氏

  

  

  

  草原民族姓氏有多种,其中来自地名的姓氏数量较多。一些地名姓氏的语言和准确语义已难于考证,但可以从汉文献资料查阅到主要以山丘为命名的姓氏。据《史记》载,“穆王伐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之後,荒服不至。於是周遂作甫刑之辟。穆王之後二百有馀年,周幽王用宠姬襃姒之故,与申侯有卻”。“故申城在邓州南阳县北三十里,周宣王舅所封。申侯怒而与犬戎共攻杀周幽王于骊山之下”,韦昭曰:“戎後来居此山,故号曰骊戎。”[1]又据《史记》载,服虔云:“山戎盖今鲜卑”。胡广云:“鲜卑,东胡别种”。又应奉云:“秦筑长城,徒役之士亡出塞外,依鲜卑山,因以为号。”[2]可见,犬戎和鲜卑这一族名是他们所居住的山岳来命名的。

  

   

  

  据相关资料记载,当时草原民族以游牧为主,生活区域富有树林、河川、草丛等自然资源,也有富有猎物。据《史记》载,乌桓的姓氏称谓如下,服虔云:“东胡,乌丸之先,後为鲜卑。在匈奴东,故曰东胡。”续“汉书”曰:“汉初,匈奴冒顿灭其国,馀类保乌桓山,以为号。”[3]还有,突厥也有山丘命名的习俗。例如“突厥之先,平凉杂胡也,姓阿史那氏。后魏太武灭沮渠氏,阿史那以五百家奔茹茹,世居金山,工于铁作。金山状如兜鍪,俗呼兜鍪为‘突厥’,因以为号。”[4]室韦与此不同,用来河川命名。例如,“从钵室韦西南四日行,至深末怛室韦,因水为号也。”[5]草原民族以居住的山丘、河川之名为姓氏,同时也反应了万物共生的生态观和自然观。

  

   

  

  以居地命名为姓氏的文化习俗不仅存在于草原民族中,炎黄五帝时期的一些族中也有类似的习俗。例如,“黄帝者,集解:徐广曰:‘号有熊。’索隐:案:有土德之瑞,土色黄,故称黄帝,犹神农火德王而称炎帝然也。此以黄帝为五帝之首,盖依大戴礼五帝德。又谯周、宋均亦以为然。而孔安国、皇甫谧帝王代纪及孙氏注系本并以伏牺、神农、黄帝为三皇,少昊、高阳、高辛、唐、虞为五帝。注‘号有熊’者,以其本是有熊国君之子故也。亦号轩辕氏。皇甫谧云:‘居轩辕之丘,因以为名,又以为号。’又据左传,亦号帝鸿氏也。”[6]毋庸置疑,以地名命名的姓氏习俗不仅在草原民族之中存在,还有在黄河南北地带的一些族群中也存在的一种文化现象。这与她们自然生态条件和生计生活方式有着深刻地联系的古代姓氏起名文化。

  

   

  

  二、以先祖名命名的姓氏

  

   

  

  在草原民族中,以先祖或父名为姓氏的现象较为常见。此时的社会认知已有“别婚姻”和“明贵贱”的意识,这种血统世袭和社会分层文化在神话传说中也有反映。据《史记》载,“汉初,匈奴冒顿灭其国,馀类保乌桓山,以为号。俗随水草,居无常处。以父之名字为姓。父子男女悉髡头为轻便也”。[7]还有,“《礼》云公孙之子得以王父字为氏,吾祖始自昌黎光宅于此,今以吐谷浑为氏,尊祖之义也。” [8]此类例子也多见于中世纪蒙古族之中。如在9、10世纪时期,成吉思汗的孛儿只斤家族名称来自于她们13代祖先孛儿只吉歹蔑儿干的名称,[9]其同源氏族也有以先祖称谓来命名的习俗,如别勒古訥台成为别勒古訥惕姓氏;不古訥台成为不古訥惕姓氏;不忽合塔吉成为合塔斤姓氏;不忽秃撒勒只成为撒勒只兀惕姓氏。[10]这种姓氏命名习俗与社会—经济地位、血缘关系、祖先崇拜等有关,其中祖先崇拜的核心是基础于英雄崇拜认知。

  三、以信仰对象命名的姓氏

  

   

  

  古人崇拜天象、山水、动物,也崇拜神话英雄,这在她们姓氏命名文化上体现,从而姓氏多带有图腾信仰色彩。据《史记》记载:“黄帝生於寿丘,长於姬水,因以为姓。居轩辕之丘,因以为名,又以为号”。是本姓公孙,长居姬水,因改姓姬。[11]《山海经》里对犬戎的姓氏记载如下:“黄帝生苗龙,苗龙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二牡,是为犬戎”。说文云:“赤狄本犬种,字从犬”。又据《山海经》载:“有国名曰赖丘。有犬戎国。有人,有人面兽身,名曰犬夷”。[12]

  

   

  

  关于匈奴单于的姓氏及信仰,汉文史书也有记载。如《史记》中有“其明年,单于遗汉书曰:“天所立匈奴大单于敬问皇帝无恙”[13]的记载。又据《汉书》载:“单于姓挛鞮氏,其国称之曰“撑犁孤涂单于”。匈奴谓天为“撑犁”,谓子为“孤涂”,单于者,广大之貌也,言其象天单于然也。”。又玄晏春秋云:“士安读汉书,不详此言,有胡奴在侧,言之曰:‘此胡所谓天子。’与古书所说符会也。”[14]

  

   

  

  据《魏书》载,“氐者,西夷之别种,号曰白马。……汉建安中,有杨腾者,为部落大帅。腾勇健多计略,始徙居仇池。仇池方百顷,因以为号,四面斗绝,高七里余,羊肠蟠道三十六回,其上有丰水泉,煮土成盐。”[15]古代维吾尔人在公元8世纪建立的漠北回纥汗国的第二位首领,是活颉利发,“活颉”意为“力量”,“利发”意为“英雄”、“勇士”;另一位首领叫阿利波艾尔统阿,其中“阿利波”是“英雄”的意思,“艾尔”是“男子汉”、“英雄气概”的意思。[16]

  

   

  

  哈萨克(Kazak)这一族称,有人认为是“白天鹅”的意思;也有人认为是“大胆、勇敢、自由”的意思。[17]但是,联系到这一族称背后的原始崇拜性质,这一词的原义似乎应当是“白天鹅”,而“大胆、勇敢、自由”等,应当是派生意义。如此,二者并不矛盾。据哈萨克族传说,有一位名叫卡勒恰哈德尔的年轻首领,一次战败负伤,独自在炎热的戈壁上行走,饥渴交加,体力不支。这时,天空忽然裂开一个空隙,有一只白色雌天鹅飞下来,为他滴一滴口涎,把他带到海边。卡勒恰哈德尔立即恢复体力,那只天鹅也脱羽化作佳人,与他婚配,并生下一个男孩,取名“Kazak”,以示纪念。哈萨克语“kaz”为“天鹅”之义,“ak”意为“白”,合称“白天鹅”。历史上,哈萨克人多以“哈孜”(kaz,天鹅)为部落名和地名,如“哈孜部落”(“天鹅”部落)、“哈孜湖”(“天鹅”湖,即巴尔喀什湖)、“哈孜”城(“天鹅”城)等。传说中的白天鹅,是母系的象征,暗指着哈萨克妇女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也表明天鹅是哈萨克人的原始信仰对象。哈萨克人传统上把天鹅视为圣鸟,禁止捕杀,民间巫婆头插天鹅毛,以示崇拜;人们还把死去的天鹅挂在毡房木栅上,把天鹅毛插在儿童胸前。汉文史籍也有类似记载。据《周书·突厥传》,突厥祖先伊质泥师都,娶二妻生四男,其一变为白鸿,为哈萨克人祖先。[18]哈萨克语“kaz”一词,除“天鹅”一义外,另有“自主”、“自由行动”的意思,如kazdangkaolewkazdangdaw(轻盈地走起来)、kazdangdatew(自由地朝前走);暾欲谷碑和阙特勤碑,均有kazolan一词,表示“奋斗”、“努力”、“取得”等意义,后又由天鹅飞翔的自由自在貌,引申出“自主”、“自由”、“大胆”等意义。[19] 姓氏“反映的重要社会内容之一,是民族的信仰。信仰可以通过各种民间形式,如传说、巫咒、仪式等来表达,而姓名以及命名活动,也属于这样的民间形式”。[20]

   

  

  四、以职业命名的姓氏

  

   

  

  在古代草原民族中,这种以先祖的职业为命名的姓氏之例较稀少,属于特例,如唐代人安禄山。关于他姓氏记载如下:“安禄山,营州柳城杂种胡人也,本无姓氏,名轧荦山。母阿史德氏,亦突厥巫师,以卜为业。突厥呼斗战为轧荦山,遂以名之。”[21]呼斗战一词从语音上是否和蒙古语系的渥都干(女巫)相通,这一点尚无定论。但从该司职的性质来看,语义上是互通的。在中世纪或更早的蒙古族中,曾经存在“别乞”(beki)一职,属于萨满和酋长相结合的“职称”。“别乞”进入女名,但转变为姓氏的资料尚未发现。

  

   

  

  五、汉姓的采用

  

   

  

  匈奴时期以来,草原民族与中原农耕民族之间的经济贸易和政治军事的交流很频繁,同时也促进了文化融汇。移居于长城南北广阔地区的各少数民族在生产生计方式、语言文化方面汉化现象比较普遍,借用汉姓的姓氏也较多。例如,“匈奴刘聪,字玄明,一名载,冒顿之后也。汉高祖以宗女妻冒顿,故其子孙以母姓为氏。祖豹,为左贤王。及魏分匈奴之众为五部,以豹为左部帅。豹虽分属五部,然皆家于晋阳汾涧之滨。”[22]“羯胡石勒,字世龙,小字匐勒。其先匈奴别部,分散居于上党武乡羯室,因号羯胡。祖邪弈于,父周曷朱,一字乞翼加,并为部落小帅。周曷朱性凶粗,不为群胡所附。勒壮健,有胆略,好骑射,周曷朱每使代己督摄部胡,部胡爱信之。”[23]

  

   

  

  鲜卑建立北魏王朝而南移之洛阳之后,由于政治、经济、文化上的变革,原有不少姓氏都已汉化。例如,“李彝兴,夏州人也,本姓拓跋氏。唐贞观初,有拓跋赤辞者归唐,太宗赐姓李,置静边等州以处之。其后析居夏州者号平夏部。唐末,拓跋思恭镇夏州,统银、夏、绥、宥、静五州地,讨黄巢有功,复赐李姓。”[24]在汉地王朝从事官位的不少草原民族取于汉姓。例如,“马祖常字伯庸,世为雍古部,居靖州天山。有锡里吉思者,于祖常为高祖,金季为凤翔兵马判官,以节死赠恆州刺史,子孙因其官,以马为氏。”[25]

  

   

  

  自秦汉“姓氏合一”而逐渐形成现代意义上的姓氏以来,由于人口的不断增殖以及各地区、各民族之间文化的相互交流和融合,姓氏这一代表家族社会区别的符号得到了很大发展。新的姓氏不断涌现,姓氏人口不断壮大。特别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伴随着纷繁跌宕的政治风云和空前激烈的民族纷争,姓氏与政治经济以及民族关系紧密相连,经历一个大融合、大发展的特殊阶段,并赋予了姓氏更多层面上的特殊意义。[26]

  六、以敌人的姓名命名和赐姓名

  

   

  

  草原战争的目的是掠夺人口,用作奴隶。“胜王败寇”是那个是时代的生存逻辑,崇拜英雄、战胜强敌是追求,也是信念。用来强敌姓氏命名体现着“恨之入骨”和“崇尚强大”的双重心理含义,属于特殊的命名文化。如“初,烈祖征塔塔兒部,获其部长铁木真。宣懿太后月伦适生帝,手握凝血如赤石。烈祖异之,因以所获铁木真名之,志武功也。”[27]

  

   

  

  在藏族中也存在类似的姓氏文化现象。例如,13世纪时西藏有位大学者贡呷坚赞,据说是天神后裔,因与仇敌罗刹交战,俘获其妇,与其生子,取名“昆巴解”,“昆巴”是仇恨的意思,“解”是生的意思,即“仇生”或“仇妇生”之意。其家族便称昆氏,以炫耀其族系之高贵和祖先之威猛。[28]

  

   

  

  明代部分草原民族受赐姓名表一方面是用敌人的名字为自己命名,另一方面是胜利者为战败者命名,而且具有某种强制性。战争冲突导致的新权力格局,市场经济的冲击,信息革命的巨大影响,政治理念、时尚、情感、审美以及其他方面的因素,都会造成姓名的同化或变化。古代族际战争频仍,被征服者被迫改名换姓,向征服者看齐。征服者也会向被征服者赐姓,以示绥远归化,炫耀胜利。据张鸿翔《明外族赐姓考》一书载,明代初兴,有蒙古人、女真人(满州人)和回鹘人或降或俘,明廷大事赐姓、赐名、授职之举,“以泯种见”,“造成有明华夷同化之端”,受赐者有106人(见下表)

  七、姓氏与文化接触

  

  

  

  随着社会历史的演进,草原民族姓氏习俗不断发生变化,旧姓氏逐渐消亡,不断产生新姓氏。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草原民族之间、草原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之间发生的语言文化的交融。再者,草原民族由于缺乏文字资料,载入汉文资料的有些姓氏在读音上也发生变化。如“曰戎曰狄者,皆中国人所加之名;曰鬼方、曰混夷、曰獯鬻、曰獫狁、曰胡、曰匈奴者,乃其本名。而鬼方之方,混夷之夷,亦为中国所附加。”[30]此外,又一些部族名称,一些是当代意义上的姓,还有一些部族名称转为姓,所以她们姓氏变得复杂多样、沉淀深厚。

  属于满族和蒙古族的清代宗室、觉罗以及满洲、蒙古旗人,原各有自己民族的姓氏。但是,在与汉族大规模接触之后,经过汉译的这些姓氏往往长达数字,不便称呼,于是就出现了以名为姓的情况,原来的民族姓氏,除了填写履历时注明外,反不为人所用。如清末直隶总督满洲瑞方,本姓托活络氏,但以“瑞制军”、“瑞午帅”称世,死后加谥号称“瑞忠敏公”,“瑞”具有姓的功能。云贵总督蒙古锡良,本姓巴禹特氏,但人称“锡制军”、“锡清弼”、“锡清帅”,死后加谥号称“锡文诚公”,“锡”起到了姓的作用。[31]

  清中叶至清末,满族在汉族文化的影响下,名字的汉化程度进一步提高,以至维护“满州旧道”的清统治者,谕令满族人禁止效仿汉人用三字名。乾隆帝认为,“满族人取三字为名(满语即三个音节),除有满语意思易于理解者外,与汉人姓名无异,这是不成体统的,决不可行。因此,他不仅多次谕令八旗满洲、蒙古等人遵行,而且还为一些官员改过名。”[32]以下引两段文献材料说明之:

  “乾隆四十八年六月二十七日谕:现任甘肃永安营游击广明福系正黄蒙古旗人。旗人而名广明福者,好像汉姓人名,甚不顺眼。若系旗人,名明福、广福俱可,何必名曰广明福。将此,著交满蒙八旗,嗣后旗人内似此命名如汉人者,永行禁止之处遍行晓。”[33]

  

   

  

  “上谕:镶黄满洲旗带领引见人内,有盛京补放防御之骁骑校名章宝珠者。章宝珠系满洲旗人,此名之起,甚汉人气,竟如汉军旗人矣。昔屡次谕禁,而该将军、副都统等仍未予改正,乃疏忽未留意。除将章宝珠改为宝珠外,林宁等著训斥施行。仍通谕八旗、各省一体遵行。”[34]

  由于清帝谕令满蒙旗人以双名行世,禁用三字名,清代满蒙人多作双名,如历任伊犁将军的名字(见下表)。

  

  

  八、姓氏与阶层

  

  

  

  在藏族的封建社会时期,具有现代姓氏某些功能的家族名或者房名,是贵族使用的特权符号,平民并不冠用这样的家族名。称为“古扎”的旧西藏贵族,作为封建社会的三大领主之一,他们主要来自原西藏地方政府、班禅拉丈、萨迦法王的属下,曾受封于元、明、清各代中央政府以及达赖、班禅等大活佛,拥有世袭的社会地位、庄园、农奴和家族名(参见下表)。

  在藏族封建社会,贵族以其“有姓”而区分于平民的“无姓”,并以此表示其身份的特殊,以及相对于非贵族成员人名的贵族姓名阶级整合性。与此形成对照,日本皇室成员无姓,使自己区别于非皇室成员,强调其身份的高贵。据日本《皇室典范》规定,现在的皇室成员,包括天皇、皇后、皇子、皇弟及其妃子和子女,都有名无姓;皇室男性成员的名字都带“仁”字,女性成员都带“子”字,这在明治天皇《皇子女降诞诸式》里,已有明文规定。例如,明治天皇睦仁、大正天皇嘉仁、昭和天皇裕仁、先在位天皇明仁、皇太子德仁;皇妹成子、和子、厚子、贵子,皇女清子等。[36]对于草原民族而言,匈奴单于以“天子”为名分其社会阶层,蒙古族也在9、10世纪已有了称为“孛儿只斤”的,既“黄金家族”又“长生天之子”的社会阶层认知。

  

   

  

  九、姓氏是一座博物馆

  

   

  

  姓氏的构成包括“物象”,包括“意义”,更离不开交流;交流把物象和意义融为一体,通过命名活动,形成具有物感物化特点、不断重复的交流过程。命名活动留下宝贵的社会记忆,或蛛丝马迹,或昭然若揭,它让后人能够感知和体悟前人的精神世界、物质生活和交往方式。以姓氏为载体的社会记忆层层叠加,顶针续麻,栩栩如生。在川滇蒙古人后裔中广泛流传《改为余记》的木刻版本,大致是说:元末蒙古军队败退川滇,明太祖洪武皇帝朱元璋派大军围剿,穷追不舍,元军中有鐵姓者为隐姓埋名,将“鐵”去掉半边,变成“金”,但“金”与“鐵”近,同属金属,仍然容易辨认,就把“金”字地下一横也去掉,变成“余”,这段“改鐵为余”的记载,让川滇蒙古人中的余姓保持自己是蒙古人后裔的社会记忆。

  

   

  

  从北方草原民族姓氏的多种,从姓氏看民族之间的交往互动,就能够建立起一座多源姓氏的博物馆。在这座博物馆里,可以看到各民族的形物、心智及其交流的真实画面,可以看到构成姓氏的语言材料、语义系统、命名过程及其本土风格如何体现时代特点,如何反映社会发展。草原民族姓氏不仅提供了多民族姓氏文化的“景观”,提供了多元一体的历史由来,也提供了“满天星斗”、“美美与共”的共生理念,从独特的角度有力地证明中国这块既古老又年轻的土地,始终是一个多族共生的空间。

  参 考 文 献:

  

  [1] 《史记》卷一百十·《匈奴列传》第五十[M].中华书局.1975.2882.

  

  [2]  同上,2883.

  

  [3]  同上,2885.

  

  [4] 《隋书》卷八十四·列传第四十九《北狄》突厥[M].中华书局.1975.1863.

  

  [5]  同上,1883.

  

  [6] 《史记》卷一·《五帝本纪第一》[M].中华书局.1975.1-2.

  

  [7] 《史记》卷一百一十·《匈奴列传》第五十[M].中华书局.1975.2885.

  

  [8] 《晋书》卷九十七·列传第六十七《四夷》[M].中华书局.1975.2539.

  

  [9]  巴雅尔校注.蒙古秘史[M].内蒙古: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0.3.

  

  [10] 同上,58-59.

  

  [11]《史记》卷一·《五帝本纪第一》[M].北京:中华书局.1975.2.

  

  [12] 方韬译注.山海经(第九版)[M].北京:中华书局.2015.337.

  

  [13]《史记》卷一百一十·《匈奴列传》第五十[M].北京:中华书局.1975.2896.

  

  [14]《汉书》卷九十四上·《匈奴传》第六十四上[M].北京:中华书局.1975.3751.

  

  [15]《魏书》卷一百一·列传第八十九[M].北京:中华书局.1975.2227.

  

  [16] 哈米提·铁木尔,王振忠.维吾尔族[C]//张联芳主编.中国人的姓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

  

  [17]《哈萨克族简史》编写组.哈萨克族简史[M].新疆:新疆人民出版社,1987.

  

  [18] [唐]令狐德等撰.周书[M].中华书局1971,第2册,908.

  

  [19]《哈萨克族简史》编写组.哈萨克族简史[M].新疆:新疆人民出版社,1987.

  

  [20] 纳日碧力戈.姓名论[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125.

  

  [21]《旧唐书》卷二百一十三·列传第一百五十上[M].北京:中华书局.1975,5367.

  

  [22]《魏书》·列传第八十三[M].北京:中华书局.1975.101.

  

  [23] 同上。

  

  [24]《宋史》卷四百八十五·列传第二百四十四[M].北京:中华书局.1975..

  

  [25]《元史》卷一百四十三·列传第三十[M].北京;中华书局.1975.3411.

  

  [26] 闫延亮.唐人姓名研究[D].天津:南开大学研究院博士学位论文,2012.35.

  

  [27]《元史》卷一·本纪第一《太祖》[M].北京:中华书局.1975.1.

  

  [28] 不明:少数民族姓氏汉化的变迁[EB/OL].中日关系论坛,2002-05-05.

  

  [29] 载《辅仁学志》,第三卷第二期,1932.

  

  [30] 王国维.鬼方混夷獫狁考[C]//陈序经著.匈奴史稿.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114.

  

  [31] 石继昌.漫谈旗人姓名[C]//学林漫步(初集).北京:中华书局.1980.

  

  [32] 赵志强.满族[C]//张联芳主编.中国人的姓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

  

  [33] 赵志强.满族[C]//载张联芳主编.中国人的姓名.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

  

  [34] 赵志强.满族[C]//载张联芳主编.中国人的姓名.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

  

  [35] 王贵.藏族人名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1991.1-2.

  

  [36] 唐全发,唐景莉.中外姓氏名号趣闻[M].广西:广西民族出版社,1989.234-235. 

  作 者 简 介:复旦大学民族研究中心、人类学民族学研究所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

  

  

  草 原 文 化 研 究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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