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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谈古人取名儿:单名还是双名?真的很纠结

  

  无论在什么时代,给孩子取个好名字,对于父母来说都是一件大事。翻遍《新华字典》,寻找各种含义美好的字词,力求一个独特又好听的名字,这样的场景在现代司空见惯。但与古人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怎么说呢?古人有名、字、号,甚至封号、谥号,每一种称谓都有特定的使用环境,也各有特定的含义,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取的。《礼记》中就记载道:幼年时用“名”来称呼,成年后用“字”来称呼,五十岁以后常用“家中排行”来称呼,死后要用“谥号”来称呼。

  

  因此,我们在阅读古人文章时,往往从称呼上就能判断年龄。如《滕王阁序》: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读到这里就可以知道,王勃写文章时应当尚未成年。

  

  从《滕王阁序》的自称来看,王勃当时应尚未成年

  

  不过,这不是本文的重点。下面要讨论的,是一个很重要也很纠结的问题:单名好,还是双名好?关于这个问题,古人纠结了几千年,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习惯和说法。在此给大家分享,如果感兴趣不妨一读。

单名时代:尊卑礼制的兴起  

  春秋战国时代,中国人取名非常随意。不但名,就连姓,也一点都不讲究。住在韩国就姓韩,封到赵国就姓赵,厨子姓庖,屠夫姓屠。大名鼎鼎的春秋霸主,一个叫“小白”(齐桓公),一个叫“重耳”(晋文公),听起来也怪怪的,一点儿都不气派。

  

  说白了,这个时代没有规矩,用孔子的话说,叫“礼崩乐坏”。

  

  齐桓公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姜小白

  

  但到了秦始皇,规矩就定下了。皇帝叫什么?大臣叫什么?百姓叫什么?都定得清清楚楚。不但如此,还得“避讳”。当然,“避讳”并非秦始皇的发明。早在《左传》中,就有关于避讳的记载:不以国,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隐疾,不以牲畜,不以器币。

  

  不过,避皇帝讳,确实是从秦始皇开始流行的。比如说,秦始皇名叫“嬴政”,那么其他人取名就不能叫“政”或者“正”,就连“正月”也不能叫”正月“,改叫”端月“。这一套避讳制度,被历代封建王朝完整地延续,且变本加厉。

  到了汉代,不但要避皇帝名讳,还要避某些贵族、外戚的讳;不但活人要改名,死人也要改名。一个典型的例子:汉初韩信的谋士“蒯彻”,到了汉武帝时,就改名叫“蒯通”了。没有别的原因,因为汉武帝叫“刘彻”。即使蒯彻早刘彻几十年,也不得不“避一下讳”。就是这么不讲理。

  

  但是,这么不讲理也会出现问题。皇帝代代相传,积累下来,不能用的字就越来越多,给人们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取消避讳是不可能的,解决办法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造字,给皇帝硬造一个新的字,这个字大家在生活中根本用不到,所以就不会有麻烦;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名字取得短一点,最好就一个字,毕竟,名字越长,要避的讳就越多嘛。

  

  汉宣帝刘病已就曾经体恤过百姓的苦恼,下诏书说道:今百姓多上书触讳以犯罪者,朕甚怜之。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汉宣帝就以身作则,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刘询”,以减少百姓的麻烦。

  

  《三国演义》中的人物,基本上都是单名

  

  当然,不光是宣帝,两汉所有皇帝,基本上都是单名。为了给单名造势,汉朝的文人士大夫还搬出了《公羊传》,提出“二名非礼也”。于是,不光皇帝,平民百姓也大多使用“单名”。

  

  据统计,《后汉书》、《三国志》等史料中出现的人物,大约98%都是单名。就拿我们熟知的三国人物来说:刘备、关羽、张飞、曹操……几乎找不出一个双名的。可见,单名是这个时代的大趋势。

双名流行:宗教文化的影响  

  魏晋以后,伴随着战乱与分裂,传统的儒家文化遭遇了严酷的挑战,而本土生长的道教与外来传入的佛教,则对中国人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黄巾大起义、三国鼎立、五胡乱华,上百年的浩劫彻底改变了人们的世界观,以竹林七贤为代表的魏晋风度,成为新的时代潮流。他们放浪形骸、追求洒脱与快乐,超脱礼教的束缚,任性而自然。这种潮流的背后源头,正是佛、道两家。

  

  竹林七贤代表的,正是那个时代的文化潮流

  

  受此影响,这个时代的人起名字,大多用双名,且带有佛、道的色彩。如:谢灵运、谢道韫、王玄之、王僧达……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晋人最爱用的字:之,其实是天师道徒的习惯。

  

  这种风气一直延续到隋唐。唐高祖李渊给四个儿子取名为:建成、世民、玄霸、元吉。”建世玄元“四个字,就带有浓厚的道家色彩。

  

  还有一些人的名字,也很有特色。如:房玄龄、李太白、王摩诘、张若虚……

  

  总而言之,只用一个字远远不能满足需求了,至于“避讳”,也变得可有可无。王羲之一家几代,用了数十个“之”做名字,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东晋人最爱的字,可能就是“之”。王羲之整个家族,名字里没有不带“之”的

  

  事实证明,一旦放开了限制,中国人还是更喜欢用双名。毕竟,双名表达的意义更丰富,听起来也更有气势。

辈分:宗族文化的产物  

  到了宋明时期,此前奔放、自由的文化又为之一变,开始保守起来。传统的儒家文化再次占据主导,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宗族文化的兴盛。

  

  宗族文化,强调尊卑等级,从一家一户开始,逐渐上升到整个国家,构建出了完整的封建统治秩序。这套秩序,早在分封制时代就已经形成,但仅限于贵族、豪门,并未在平民百姓间普及。

  

  到了宋代以后,社会阶层逐渐平等,贵贱之分不再那么明显。因此,这套秩序也蔓延到平民百姓之家。在那个时代,每个村落、乡镇,大多生活着同一个家族的人,或几个家族共存。哪怕是在穷乡僻壤,也会建祠堂、修族谱。家族就是整个社会最基本的单位。

  

  宗族祠堂

  

  宗族文化表现在名字上,就是“辈分”的出现。

  

  相信大家对这个词一点都不陌生,至少在几十年前,中国人取名还依然流行使用“辈分”。辈分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区分家族成员的尊卑等级。辈分越高,地位越高,与年龄无关。

  

  这一时期的人,几乎都使用双名,因为必须带上辈分。如果你发现有用单名的人,要么是他隐藏了自己的辈分,要么就是他的家族不遵守“游戏规则”。

  

  我们只要研究一下明清两代皇帝的名字,就能看出这个时代的特色了。

  

  明代皇族的名字,要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作为辈分,而且遵守五行相生的原则,不断循环。明成祖朱棣这一辈,名字里都带木;下一代,就要带”火“,如朱高炽、朱允炆;再下一代,都要带”土“,如朱瞻基;以此类推。

  

  从雍正这一代开始,清朝皇族取名有了明显的“辈分”

  

  清代皇族则没有搞得那么复杂,入关汉化以后,他们也学习使用“辈分”。康熙的所有儿子,都是“胤”字辈,下一代则是“弘”字辈,然后是“永”字辈,一直到末代”溥“字辈。基本上只需要看名字,就知道那个人属于哪一代。

  

  最后,不得不感慨,中华文化的确博大精深。光是“取名”这件事,就孕育着不同时期的文化特点。名字的变迁,也即文化的变迁,可以说窥一斑而知全豹。大家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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