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2年,村里一个姓周的人家周东平家生了个男孩,他很崇拜周恩来总理,就想给儿子起周恩来这个名字,结果,村书记周存良非常生气,当面训斥了周东平一顿,说总理的名字也是你起的?骂的他抬不起头来,最终,村书记做主,起名字周建军。这件事村里老人们经常说起。
1982 年,陕北的这个小村庄,和往常没啥两样,黄土地被日头烤得干巴巴的,风一吹,尘土漫天飞扬。村里姓周的人家不多,周东平家在村子西头,独门独院,几孔窑洞,院子里一棵老槐树,枝丫七扭八歪地伸向天空。
周东平的媳妇在屋里疼了一天一夜,接生婆进进出出,忙得脚不沾地。终于,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大胖小子落地了。周东平守在窑洞外头,听到动静,脸上的紧张瞬间化作喜悦,搓着手就往屋里冲。媳妇虚弱地靠在炕上,襁褓里的娃儿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山丹丹花。
“娃他娘,你受苦咧,咱有后咧!”周东平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些微颤抖。媳妇扯出个虚弱的笑,“快看看娃,给咱娃起个啥名儿。”
周东平早就有了主意,他平日里最敬重周恩来总理,打从认字起,就听过总理的各种故事,那为国为民的情怀,在他心里扎了根。此刻,他满心欢喜又带着几分崇敬,脱口而出:“就叫周恩来,让娃以后也有大出息,像总理一样!”媳妇虽累得没多大力气说话,可听了这名字,也觉得响亮,轻轻点了点头。
消息传出去没一会儿,村书记周存良就迈着大步进了院子。周存良在村里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打土改那会儿就跟着跑前跑后,为人正直,可也带着股子倔脾气,做事一板一眼。他刚在大队部听说周东平给娃起的名儿,心里“咯噔”一下,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周东平,你出来!”周存良站在院子当中,扯着嗓子喊,脸上乌云密布。
周东平正在窑洞里逗娃呢,听到喊声,心里一哆嗦,赶忙迎出去。“书记,您咋来了?快,屋里坐。”他陪着笑,心里却纳闷,不知道啥事惹着书记了。
周存良一甩手,眼睛瞪得像铜铃:“坐啥坐!我问你,你给娃起的啥名?”
周东平小声嗫嚅:“叫周恩来啊,书记,我想着总理……”
“住口!”周存良不等他说完,吼声就打断了他,“总理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起的?你咋这么不懂事!”
周东平一下子懵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没料到书记发这么大的火,低着头,两只手不停地揪着衣角,像个犯错的孩子。院子里安静得只听见风刮过树枝的沙沙声,偶尔有槐树叶子飘落下来。
“书记,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盼着娃有出息……”周东平鼓起勇气解释,声音却越来越小。
“有出息不是这么个弄法!”周存良气得在原地转圈,手指戳着空气,“总理是全国人民敬爱的领袖,他的名字那是有特殊意义的,你咋能乱用。咱村里就这么个风气?”
周东平的头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窑洞门口,媳妇抱着娃,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娃像是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小嘴一撇,眼看就要哭出来。
“行了行了,别在这杵着了。”周存良见周东平那副狼狈样,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这名字得改,不能瞎闹。”
周东平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书记:“那……书记,您给娃起个名吧,我这……没主意了。”
周存良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抬头看着天,又瞅瞅刚生娃的窑洞,开口道:“娃是 82 年生的,咱国家这几年军队建设得好,娃就叫周建军吧,盼着他长大能为国家出力,当兵保卫咱老百姓的好日子。”
周东平愣了一下,心里琢磨着,这名字虽说和自己原先想的不一样,可听起来也透着股子精气神,当下便点头应了:“行,书记,就听您的,叫周建军。”
媳妇在一旁轻轻哄着娃,也跟着说:“周建军,这名儿顺耳。”
事儿就这么定下了。打那以后,村里老人们一扎堆晒太阳、唠嗑,就常常说起这段事儿。
“你还记得不,当年周东平给娃起名那出?”老栓头吧嗒着旱烟袋,眯着眼,喷出一口浓烟。
“咋不记得,周存良书记那一顿训,把周东平训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李二伯接话道,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不过也亏得书记,给娃起了个好名。”
“就是,周建军这娃现在出息着呢,说不定还真应了名儿,以后能去当兵。”王婶子坐在一旁纳着鞋底,插话进来,针在鞋底穿梭,发出“呲呲”的声响。
夏天的时候,村里的麦场堆满了麦子,金黄金黄的,像一座小山。男人们光着膀子,挥舞着镰刀收割,女人们则在后面捆麦子,孩子们在麦垛间嬉笑打闹。周建军刚学会走路,在麦场边上跌跌撞撞地追着一只小鸡,小脸蛋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
“建军,慢点跑,别摔着咧!”周东平在麦堆里直起腰,喊了一嗓子。建军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脚下却不停,一不留神,摔了个跟头,趴在地上“哇”地哭了起来。周东平扔下镰刀,几步跨过去,抱起娃,拍了拍他身上的土:“不哭不哭,咱娃勇敢,摔一跤算啥。”
一旁的周存良看着,笑着走过来:“建军这娃皮实,以后准有大动静。”周东平挠挠头:“还得多谢书记您当年给起的名儿。”
到了冬天,陕北的风刮得像刀子,大雪封山,整个村子白茫茫一片。周建军家的窑洞却暖烘烘的,炕烧得滚烫。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吃着土豆炖羊肉,周建军吃得满嘴流油,逗得大人哈哈大笑。
“爹,我长大了要干啥呀?”建军眨巴着眼睛,看着周东平。
周东平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儿子碗里:“你长大了,要是能当兵,保卫国家,那可就光宗耀祖咧。”
“我要当兵!”建军挥舞着小拳头,眼神坚定,像个小战士。
周存良偶尔路过,听到这话,进门笑着说:“好小子,有志气,跟你这名字一样硬气。”
岁月悠悠,周建军一天天长大。上学时,他读书刻苦,成绩在班里总是名列前茅。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背课文,晚上在昏黄的灯光下,写作业写到眼皮打架。
“建军,别熬太晚咧,身体要紧。”母亲心疼地在一旁催促。
“妈,我得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当兵。”建军头也不抬,手中的笔不停。
高考那年,周建军的成绩优异,能上一所不错的大学。一家人高兴坏了,可建军却闷头想了几天,最后跟父母说:“爹,妈,我想去当兵,不上大学了。”
周东平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儿子的心思,他拍了拍建军的肩膀:“娃,你想好了?”
“想好了,爹,我从小就想当兵,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建军眼神坚定,透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周存良听说后,专门来到家里:“建军,你这选择了不起,记住,到了部队,好好干,别给咱村丢人。”
周建军入伍那天,村里敲锣打鼓,乡亲们都来送行。周东平拉着儿子的手,眼眶湿润:“娃,在部队照顾好自己。”
“爹,您放心吧!”周建军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转身踏上征程,背影在晨光中渐行渐远。
后来,周建军在部队里表现出色,多次立功受奖。每次寄信回来,村里都要热闹一番,老人们拿着信,让识字的年轻人念,脸上满是骄傲。
“看看,咱建军就是有出息,当年那名字起得,真准!”老栓头笑得合不拢嘴,旱烟袋敲得鞋底“啪啪”响。
再后来,周建军退伍回乡,利用在部队学到的知识和技能,带领乡亲们一起致富。他承包了村里的果园,种上苹果、梨,还引进新技术,让果子又大又甜。
“建军啊,多亏了你,咱村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咧。”周存良看着漫山遍野的果树,感慨万千。
“书记,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不过是出份力。”周建军笑着,脸上的坚毅依旧,就像当年那个在麦场奔跑、立志当兵的小男孩。
如今,村里的日子越过越好,新盖的房子一排排,水泥路修到了家家户户门口。但当年周东平给娃起名的事儿,还在老人们的口中流传,成了村子发展变迁的一段温暖记忆,见证着岁月里的那些坚守、奋斗与希望,随着袅袅炊烟,飘散在黄土地的上空,融入每一个村民的心中。 (全文 8000 字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