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 力 陇 南
作者：李成德
七十五华诞乡情共绘——“我和我的家乡”主题征文 一等奖
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称赞陇南“是一个的复杂的宝贝地带”。若干年后，在这复杂的地质带上，探测出储存量很大的锰矿石、金矿和重晶石等矿藏，也是陇南唯一产茶叶和金丝猴生长的纬度。由此，这个宝贵的复杂地带就被誉为“陇南金山角”。这，便是陇南的东南边陲。藏在深闺多年的五库，就镶嵌在这里。
此前，不为外面的人所知道。如今，揭开腼腆的面纱，踏上新时代。
一
民国时期，五库隶属“外纳里”（里是民国的地方建制）。解放后，虽然设立了人民公社，但是上交公粮、购粮和生猪，还是要爬山涉水，经过两天一夜，去外纳透坊缴纳。这些说明，从武都到五库，或者五库到武都，无论陆路还是水路，都不通畅。从而就继续藏在深闺，一直到了新时代。
说起五库，真还有来头。古人取地名也好，取人名也好，都有一定的历史渊源。也特别讲究，可见，古人对取名是比较慎重的。
五库这个地名，也就可以看出，有历史背景，更有地域特色。
五库河的源头在月照昌河坝，开始是汩汩细流，一路流淌着，沿河两岸的各个大小山沟里的溪流，不断注入，越来越大，然后和白龙江汇合，归到碧口水库，最后入川流到白龙湖，投进嘉陵江，奔向长江。
五库河流淌的线上，在月照毛奚坝（一说是五库峡里）、五库的闹院子、徐家、佛殿坝和梁家山脚底的斩山崖（一说是寺坝），共五处地方，山如人的怀抱，把五库河揽在怀中。形成了如水库状的地形，古人赋予它们的意义就是“粮库”。因这样的地形有五处，从而对这条河的两岸大片地域取名为五库。寓意就是五个粮库的意思，更深层的意思就是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粮满仓。但凡与库有关的都和财富相关联，多多益善。像金库、粮库。水库也是水越多越好，也是聚集财富的意思，财源滚滚嘛！
其实，通过地名，我们还探索出农耕时代，人民对土地的珍爱，对粮食的敬重。难怪封建社会，对拥有土地多少，是判别地主大小的标准。土地多，自然产粮就多。粮多，就是财富，就可以招长工，可以修大院。的确，在五个库的地方，都有很大的一个村庄，到现在都是大村子。并且这些村子，在历史上都是出过“大商户”，用现在的话就是说大财团、大富豪。
曾经修建的四合院，根据保存下来的大院可以看出，当时主人是何等的气派，何等财气斗牛。有的一进三院，庄严的大门，大门两旁坐着一对石狮子。进入大门，有雕刻精美的屏风，绕过屏风，看到天井，全部用石板铺就。天井周围，用雕刻着各种图案的石板工整装饰，并且石板间有雕刻精美的石柱。台阶都是高明石匠精雕细刻。房屋的装修，装饰更精美，木雕花纹，图案栩栩如生。民间传说是汉朝风格，从而到现在当地人都说这种图案是“汉纹”。
堂屋里是模仿朝廷的样式，有神龛，相似于封建官员上朝坐的那种案牍。神龛前左右是两把古装太师椅，中间是高高的缠丝四方桌。这种四合院，保存最完整的就算是闹院子的“城墙院”，庄严，古朴。经历了“5.12”地震还是纹丝不动。据说这里的建筑风格，是当年的“河道爷”（出生地在陇南武都和文县接壤处，五库正处在这个地段。）在朝廷做国子监时，政绩突出，受到皇帝的称赞。皇帝当时分给河道爷一个特权，回家乡，可以仿照我的宫殿模式，修建四合院。但气派和规模不能超过我的宫殿。样式相似，但各样尺寸不能超过我的宫殿。这仅仅是传说，也可以看出这里的民居风格。
村民的住房，基本上都是土木结构的瓦房，选料考究，样式都是四合院。四面都是五间一样大的房子围城一个井字，正屋必须修在五尺到七尺不等的高台上，略显主次分明。
二
五库的地形地貌，是标准的山区。
沟，很深；山，很高。
河流绕过一个山头，就形成一个湾。恰恰就在这个湾里，一定坐落着一个村子。这样，河流两岸，有湾，必有人家。像一个摇篮一样，背靠厚实的山，前面投足就可下河。左右两边是细长的山梁，犹如人的一双胳膊，把整个村子抱在怀中。使外面的风吹不进来，里面的温暖不容易跑掉。
这是沿河而居的村庄，高山也有人家。高山人家，顺着河流方向，靠右面的山脉上住的人家最多，左面的显得很少。原因是右面向阳，当地人说是阳面。万物生长都靠太阳，何况是人？从而向阳的一面人家就多。另一方面发现，阳面山上土层厚，平坦，物产丰富。所以阳面山上的富人就多一些。可以看出，人们对土地的热爱，土地就是生命，是生存的保证。
五库的地形，在上个世纪被称为“口袋状”。在月照和五库相交界处，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峡里。相当于一个口袋口，走进口袋，越走越宽阔，然后一直走到五库安家坝，两旁的山又开始慢慢合拢，河流就在万丈深崖中蹦跳。无论是沿河，还是高山，村子越来越少。如果要去碧口入川，人在山尖走，水在脚底流。这里就犹如口袋底，通不过时，只有折身返回。
难怪当地人去安家坝等地方，有谚语：“三十八道脚不干，脚干了，进门了”。说的就是这里道路的难走，必须不断跳跃五库河，脚必须不断涉水，脚上的水不容易干。当水干了时，也就到家了。走这段路，两岸悬崖峭壁，沿山腰无路可走，只有沿河走。
根据这种地形，当地人，很自然的把五库分为三大片，至今政府派驻工作组也在按照这种分法。分为上片、中片和下片。从徐家以上到峡里为上片，刚好这一段山势开阔，人口密集。潘家坝到徐家这一段，是五库的黄金地段，山势开阔，人口密集，就是高山上也人口密集，属于中片。从潘家坝到五库河尽头就是下片，山陡土薄，人烟稀少。村庄基本上都坐落在山上。
有山，有水就是好。山有山的灵性，水有水的温柔。
三
五库，姓氏最多的是李姓。
属于大姓。
据说，在汉朝左右，五库这里居住着羌、藏和氐族。朝廷为了在这里稳固政权，防止少数民族的进犯。就从湖北孝感移民来了李氏弟兄五人，带着家眷，在五库这个地方定居，繁衍生息。所以五库的李姓，还分门别类的。像上片的李姓属于李四家，言外之意就是老四的后裔。中片和“下八山”（当地人称五库能干村这一代为下八山。）的是李五家。下片有李二家。等等，以致到今天，李姓是五库占有人口最多的姓氏。
还有民间传说中古老的几个村子，像上片的张家坝，中片的罗家山和广山里，是当年少数民族看到移民来了汉族，大部分西去松潘、九寨沟和文县舍书一带。而这几个村庄是当年没有搬走，留了下来，后来慢慢和汉族融合，逐渐汉化，把自己的语言、文字和风俗丢掉了，全部汉化。不过至今在这些村子的老年人，妇女穿大襟衣服，头上包很长很长的丝帕，并且一圈一圈的盘起来，像一个大圆盘。男的喜欢穿羊皮马甲，经常手里拿着一个自己打制的旱烟斗，烟斗上面有一个和公鸡关子一样的装饰物。烟斗把子一般是三尺三，出门既可以做拐杖，打狗，还可以抽烟，一举几得。这些，还保留着他们本民族的风俗传统，血液中仍然流淌着他们本民族的因子。
第二大姓，就属于张姓了。人口数量不亚于李姓，分布在全乡。但大部分基本上都集中在一个村子里，说明也有血脉系统。
还有像徐姓，孙姓，陈姓，曹姓，袁姓，魏姓，刘姓，吴姓，潘姓，董姓，罗姓，赵姓，王姓，高姓，安姓，靳姓，梁姓。人口相对于以上两个姓氏少一点，但都是五库姓氏家族中的一员。
至于还有一些姓氏，像五库冯家的冯姓。据传说，冯姓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司马姓，后来司马氏集团败北后，一路逃窜，然后躲在高山，隐藏起来，并把司马姓改为冯姓，然后保存了下来。后来人们发现，冯姓的村子都居住的边远山上，并且人口不是很多。这有点像康南的嫁男风俗一样，是当年的太平天国兵失败后藏在康南，然后改名换姓，最终生存下来的一样。倒是康县的靳氏，弟兄三个，经过长途跋涉，翻山越岭，来到五库打猎，最后就定居在五库靳家山。历史，就这样，有趣，有时就是巧合。
对于同姓，严禁通婚。同姓指的是姓氏一样，比如姓张和姓张就是同姓。严禁通婚指的是同一个村子的同姓，包括一个后裔的同姓。比如李四家就不能和李四家的通婚，但可以和李五家，甚至其他姓氏通婚。留下来的少数民族，后来也开始慢慢和汉族通婚，这样就加快了少数民族汉化的进程。
不但同一姓氏通婚有这样的规定，这是谁制定的，无从考证，但在民间就这样默默施行，从古代流一直传到现在。仔细一想，也有一定的科学道理，同姓就是近亲。禁止同姓结婚，就是禁止近亲结婚。
还有一个不太成文的规定，也无法考证，就是在民国以前，不允许招上门女婿。谁家没有男孩子，那就意味着女儿全部嫁出去。流传着“能到绝子断孙，不叫女婿上门”，这种陋习，不理性，也没有任何道理。只是更加深化了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像流毒一样蔓延。导致没有儿子的家庭，老无所养，孤单度过晚年。最明显的例子是闹院子“城墙院”大商户，自己没有儿子，三个女儿全部嫁出去，家产被别人继承。
不过，新中国成立以后，这种思想已全部打破，生儿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对这种思想进行了全面彻底的清洗。
四
有山，也有沟。这是五库的特色。
山上有人家，自然就有村子。
有挂在悬崖的录全山，洒满一面坡的背珠山，海拔最高的柳芽山，绿树掩映下的王家山，沟上沟下的罗木山，骑在山梁的庙垭山，坐在黄土坪的何家山，藏在松树林中的孙家山，半遮半掩的吴家阳山，至今还在用煤油灯的索尔山，远离五库的蒋家山，至今保存彪悍性格的罗家山，形状如麦朵的草山，矿藏丰富的广山，独占山头的林家山，好斗个性的珍里山，金矿遍地的窑空山，容易使人忘记的安家山，独避一隅的该子沟阳山，悬崖栈道的梁家山，傲视全乡的靳家山，垂直攀爬的松山。
山山有故事，山山有人家。村子有大小，都汲取山之灵气，养育着这里的儿女，祖祖辈辈繁衍生息。
有山，肯定也有沟。
有直达三仓的年家沟，土地肥沃的土地沟，海拔最高的赵家沟，沟中之沟的高家沟，小的不能再小的购家沟，形如瓦片的瓦叶沟，鞋底一样的核底沟，不成规模又像沟的杏儿沟，三户人家的木竹沟，既是沟又是坝的李家沟，离当地政治文化中心最近的皮家沟，高山之称的该子沟。
有沟，就有水。沿沟而居，栖水而生。沟里的村子，撒在沟里小溪两岸。沟中套着沟，大沟村庄多，小沟民居少。从而沟与沟不同，沟沟有特色。每条沟的人个性也不一样，风俗也有差异。
这里的山，指的是山上的村庄名，沟也一样，也是沟里村庄的村名。否则山，数不完，沟，走不尽。
山上，各种名贵中药材多，粮食也多。因高山空旷，造就了高山人的性格豪爽。姑娘个个会唱山歌，会做女工，出入田间地头，不亚于男性。高山的牛羊汲取高山之雨露，膘肥体壮。
高山住的人，吃水，用木水桶，在村外的水泉里一桶一桶往家里背，然后倒在家中水缸。这水缸，有木桶，有陶瓷缸。家庭条件好点的在家里请了石匠，用石板打磨，然后用水泥勾缝而成的高档次水缸。那时人们会炫耀，谁家屋里有石水缸，更是富裕的代名词。
如果在山上的村子里住一宿，天麻麻刚亮，就会听到水瓢敲打水桶的声音。这是早起的山里人，一天的忙碌，先从背水开始。
磨面遇到农活紧张，会在自家的手推石磨顺便磨一点。如果需用吃半个月左右的面，就在下雨天，在村子里腰磨上磨面。腰磨也是石磨，只是比手推磨要大的多。它是在磨沿上打一个孔，穿上绳子，再用绳子绑住一个木把的一端，把的另一端靠在人的腰上，然后使劲一圈一圈推磨磨面。首次使用腰磨磨面，转不到几圈就晕倒了，可是山里的女孩子，都造就了腰磨磨面的本领。偶尔也发脾气，自言自语说着，将来找婆家，一定要找到沟里去，那里不用腰磨磨面，更不用木桶背水。打心底，想改变这种生活方式。可是高山有高山的长处，养育着这里的人们，淳朴，善良才是他们的本性。
沟里的人们，沿水而栖。沟有多长，村庄就有多长。找不到中心点。当年大生产时，队长开会从沟头跑到沟尾，来回两趟，就是几公里。沟有沟的好处，避风，保暖。并且掌握水的习性，沟里都修建有立轮石磨，磨面方便，还可以带来经济收入。高山村子里的人们，或者本沟里的人们，如果在这里磨面，必须给磨主人按一天一夜多少的标准付租金（方言称作为“打课”）。假如这立轮磨春夏秋冬不停，一年的收入也是可观的。租金都是以粮食为支付方式。
其实，这里蕴含着朴素的股份制，只是当时没有人以股份制的方式提出来。那就是立轮磨，少则两户人，多则一个村子的人都控股，都是股东。股东是现在的称呼，当时这里称呼为“磨主子”。“磨主子”按照次序轮流相应的天数，在属于自己的天数中，收取的粮食归自己所有。不像现在年终股东一次根据盈利分红。这些“磨主子”根据占有股权大小，轮流到的天数就按多少来核算，天数多的收入就多。这难道不是股份制吗？可是遇到设备磨损，维修，在那个“磨主子”轮流时间内，谁就负责维修。很自然的规则，没有成文的规矩，但都很守信用。
所以，山里的女孩子喜欢嫁沟里，沟里好，磨面方便，用水大方。不用背水，用肩挑水。肩上挑起两个小木水桶，一晃一晃，每天早晨在沟里的小道上，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倒是沟里男孩子腼腆，会疼爱人。沟，成全着一对对新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五
山有山的特色，沟有沟的故事。
那么，坝就有坝的文章。
坝，从土，贝声。（《说文解字?土部》）本来是截住河流的构筑物，在河边险要处、巩固堤防的构筑物，后来引申出平地的意思。这样来看，五库有河，并且河也不算很小。河流冲击沿岸，人们不断加固河堤，慢慢就成了一个一个大的平地。在大的平地上，都有一个大的村庄。村庄而由此得名为坝。像王家坝，张家坝，上坝，下坝，魏家坝，佛殿坝，沙坝，潘家坝，四方坝，寺坝，安家坝。他们都在五库河流域，只要是坝的地方，都很平整，村子人口多。这和人类文明诞生和进程相吻合。四大文明古国，都与河流密切相关。因为这是“大陆性农耕文明”，那里有肥沃的土地和丰富的水资源，就很容易把农业经济发展上去，也最容易在这个地方聚集财富，聚集人口，大河流域就发展为城市，小河流域就发展为大的村子。
北非的尼罗河流域，东亚的黄河流域，南亚印度河流域，西亚两河流域，自然就诞生了四大文明古国。就是在陇南这个地方，也发现和这种现象相似。河川一代，发展就比高山地带要快一点。
五库的这些坝，自然发展为大的村子。但是，王家坝是带着高帽子的坝，本来他不姓“坝”，应该是坪。坪，一般是高山上比较平整的地方，赋予坪的名称。像坑头坪，录树坪，玄坪，魏家坝坪上，窑孔坪。王家坝就是在一个离河很高的一个坪上，应该归属于叫坪。事实上，当地人就喜欢喊王家坝叫王家坝坪上，感觉亲切，也名有实归。它本来就没有坝，叫它坝，就有点不合适。
最受委屈的要算闹院子，本来就是实实在在的大坝，但没给它坝的名分，你说委屈不委屈。哈哈，历史就不给它好眼色，让你偷着乐去吧！谁教你做人太高调，不谦虚点。
此话又怎讲，嘿嘿！慢慢给你讲！闹院人从古到今生活都是慢节奏，但讲究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别的地方二月份开始种庄稼了，闹院子人还在过大年，唱大戏。
说起唱大戏，梳理发现，只要村庄名称是闹院子的地方，都有戏楼，都有唱大戏的传统。像三仓闹院子，盘底闹院子，洛塘闹院子，郭河闹院子等等地方都有唱大戏的缘源。这种大戏，民间说是秦腔，但总感觉和陕西的秦腔调子不一样。和最近的成县的秦腔不一样，后来发现，这秦腔属于“洋泾浜”[旧时上海租界地名。该地华人洋人杂处，语言混杂，一些人以不纯正的英语跟英美人交谈(语法依据汉语，词语来自英语)，这种英语被讥称为“洋泾浜”英语。亦泛指不规范使用的外语。]现象，不论不类。戏衣是四川中坝场（现在的沙洲）的，戏曲是引进陕西的，唱腔杂糅天水、成县一带，把自己的语言成分掺插进去。所以不是很纯正，但也在当地是每年春节大型活动，是重头戏。各种商贩提前就在筹划看大戏，赶大戏。
当地也流传着，“养了儿子别看戏，养了女儿别看灯”。为啥这样说，因为大戏从正月初八一直要唱到元宵节后，儿子们都以看戏为幌子，在那里赌博。赌博，难免会输。现在是直接输钱，过去输的是土地，土地输完了输房屋，房屋输完了把妻子也输掉，很可怕。那女儿为什么不能看灯呢？“灯”，流传于高山一带。有可能和坝里的大戏媲美吧。你有大戏，我们也有我们的娱乐活动，不看你们坝里的脸色。其实也跟唱大戏一样，只是没有固定的戏本。唱腔随意，以滑稽博得观众捧怀大笑为目的。所以演出内容不是很文雅，不利于女孩子看。“灯”，最有代表性的是何家山“灯”，诙谐幽默，很搞笑。
至于闹院子的大戏，在传播文化方面也不容低估。演的曲目大部分是明朝的事儿，也有三国的。所以闹院子的每个人都可以给你讲三国，讲明朝的常玉春。就是不识字的人也会给你讲得绘声绘色，引人入胜。
闹院子的“城墙院”主人，是五库最早办学的人，最早认识到学校的重要性，对当地文化发展做出了贡献。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闹院子在民国时都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解放后在五库设立了两个乡，其中一个就有闹院乡，另外一个就是佛殿乡。但是，后来随着政治文化经济的南移，失去了往日的光环，所以发展比较缓慢。
六
每个坝，都有历史发展的轨迹。讲不完，也讲不透。不过，尝试着讲讲，比不讲的要好。
王家坝，随着人口的发展，周边的资源不能满足需求。就开始向外流动。当地有俗语，“人挪活，草挪死”，说的就是人如果在一个地方无法生活时，可以走出一步。这种思想还蛮先进，和马克思的变通思想相吻合。所以，王家坝，人口多了，一部分去了录全山，一部分去了背珠山，后来这几个地方就发展成了一个个村子。
张家坝，土地大部分集中在柳芽山，开始为了种地方便，在那里修了种庄稼时备用的房子。后来也慢慢发展成了一个村子。
发展最强劲的是闹院子，因最早移民来的老四，大本营就在这里，所以人口增长很快。大批大批的向外发展，一部分去了年家沟，后来发展了一沟的村子，到现在成了一个行政村。一部分向上穿过峡里，去了转磨子（现在属于月照管辖），发展成了现在月照乡最南边的一个大行政村。遗憾的是闹院子连一个行政村的名分都没有，被张家坝拿走了。几乎和年家沟同时，或者略显早点，闹院子一部分人去了土地沟，因那里土地肥沃，面积也大，人口增长就比年家沟快。到现在都是比较大的行政村。上罗木山和下罗木山，从闹院子走出就比较迟点，本来就和闹院在一起。最迟的要数王家山，大概在民国时才从闹院子分离出去。还有一个比较聪明，但又好强的一部分。这部分都姓曹，在核底沟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兴的。随后整个曹姓都移民到那里，发展到现在就是现在的曹家自然村。
你说，闹院子委屈不委屈，让历史给忽悠着。最早的乡设立在这里，是处于这条河的中心，最后连行政村的名分都没得到。乡滑过了，那么行政村也应该照顾照顾，还是没捞到，好伤心。最大的坝在这里，连名字中一个“坝”字都没沾边。
上坝，既然有上坝，就会有下坝。的确是这样。但是上坝人不喜欢说他们是上坝，原因是他们本来就有自己的名字，何必让别人来再取名字。心里还是慢慢不乐意，但还得接受。那就是，他们自己的名字就叫赵家，以致后来中片的能干背里也有一个赵家，自己名都没归正，又和别人抢名字。只有继续用上下来区分，上片的就叫上河里赵家，中片的就叫下河里赵家。你说上坝心里能好受吗？难说。下坝和上坝一样，本来也有自己的名字，叫高家坝，还是和上坝分清界限期间，冠以下坝。还有一部分，也另辟蹊径，发现闹院子曹姓去了核地沟，找到了一片片肥美的土地，后来都移民到那里。而高家坝的这部分人，也沿着这种思路，去核底沟探寻，后来也找到了乐土，也移民到那儿，发展到现在就是百桃奤自然村子。
魏家坝，其实不算坝。原因是有坝，人都不在坝里住，在半山腰，分四处居住。在阴面，珍里沟两岸，有两处。阳面，分石岭和魏家坝坪里两处。魏家坝人都姓魏，不由得使人想起明朝的魏忠贤，狡猾。所以人们说，魏家坝人狡猾，就是不住坝。坝里不安全，随时有发生水患的危险，种地可以在坝里，但是村子里人就是不住坝里。就像他们自己说的，“有钱不买河边地，男儿不耍糊涂钱”，说明对河边土地他们不是很看重的。魏家坝是五库唯一没有在坝里住，但又是坝的地方。总之，魏家坝人聪明，实干是事实，但谨慎也是事实。勤耕苦读，通过读书走出来的人才也多。
袁家坝，山沟里的坝。不应该称作坝，主要是地处在沟里。可是，有这样一块沿沟而现出的平坝，不容易。所以你沿川的平地可以称为“坝”，那我们沿沟的平地就为什么不能成为坝？谁说的？不是我们不讲理，而是你们有偏见。有福共享嘛！何必自私呢。这样，袁家坝就有自己的名分，就有了“坝”的称呼。但，在沟里是枭雄，就是不敢和沿川的坝挑战。还是内涵式过自己日子吧，明天太阳照样升起。这时，乘热打铁的瓦厂坝，只有一户人家，贴在沟里的一个山脚上，也用“坝”为自己命名。聪明人就是明智，不费口舌有了自己的名分。
麻烦来了，最难讲的是佛殿坝。原因是全乡的政治文化中心，全乡人大眼小眼都看着。就是在这里发生屁大的事，几分钟之后，全乡人都知道了。你说好讲不好讲，难！
佛殿坝的确有坝，并且有俯视全乡的神气，干脆很强硬说自己的坝就叫“大坝”，其他的坝有“大坝”大吗？不妨比一比，嘿嘿!你看霸气不霸气，牛得很！
佛殿坝，又称回龙坝。整个村子住在山头上，风水学上说这是回龙，是一条龙。另外又叫学寨村，原因是上个世纪农业学大寨，全国大气候，这里自然就先把这个殊荣先夺走了。不管怎么说，佛殿坝人有坝，并且是“大坝”，但就是不住大坝。可能是有这些原因，一是占用土地，并且这“大坝”土地是珍里山和皮家沟两个村子的最多，佛殿坝村的最少。还有一个原因是“大坝”在清朝咸丰年间一夜发生过泥石流，把好多土地和民房掩埋在里面。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学会自我保护了。从根本上说，佛殿坝的本土人不多，大部分是外面注入来的居多。还有一种说法是，佛殿坝这个行政村的中心，本来就应该在珍里山，佛殿坝这个地盘原先就属于珍里山村所辖。珍里山人，历史上就比较好斗，有点像绿林好汉，“瓦岗军”一样。诡滑，住在山上，挑逗起来，左右上下退路多。背面是高高的云雾山，就是藏在里面多少年都无人发觉。所以，他们不喜欢住坝里，这样，佛殿的居民显得比较少。但是，后来政策好了，慢慢稳定下来，基本就定型了。否则不是因地域限制，这个村的名分早就被珍里山抢走了。不是抢，本来就应该归他们，“完璧归赵”嘛。因为佛殿坝人，根本来就在珍里山。
提起沙坝，人们就会有这种思维，那不就是一个很大的沙铺平的坝吗？有啥好说的，戈壁滩，撒哈拉沙漠，沙比你的还多呢。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哈哈，少见多作怪。沙坝又没炫耀他们的沙的多少，何必自作多情呢。沙坝沙不多，倒是人口也不少。分岸而居，在五库河的两岸居住。晚上谁家屋里喊孩子回家，家家户户都能听到。这说明，坝不大，山很窄。事实上，五库的山脉，从沙坝开始，慢慢合拢，以下越来越窄。沙坝人多，事也杂。所以，当地人都有一种印象，多事多非的就沙坝和闹院子人的最多。政府开展工作，工作人员最犯愁的就是这两个地方。你说，这咋办？其实，都是人多的缘故。人多了嘴就杂，难免说闲话，说着说着是非就出来了，出来了就拔刀见高低。最后两败俱伤，都吃亏，长点记性。其实，也说明这些地方的人，个性很鲜明，从不藏着掖着，有气就出，有话就说，很耿直，不遮遮掩掩。
潘家坝，坝小，但居住集中。因为是五库唯一以姓氏居住集中的村子，所以过的很有尊严。这有点像中国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少数民族就团结。因为他们人口少，要保存自己的实力，一般都比较团结。但是，五库的潘氏和徐姓一样，当地人被称为“潘诡”“徐诡”，意思很狡猾，他们的便宜一般别人是占不去的。思想也很超前，经济意识一直走在全乡的最前列。当全乡人还沉浸在计划经济模式中时，这里的人已经偷偷走向市场经济。你看，根据气候对比分析，发现白龙江沿岸冬天都能长绿色蔬菜。潘家坝和白龙江沿岸海拔差不多，为何我们就不尝试也搞冬天种蔬菜？结果尝试后，成功了。所以，他们的坝，一年四季都没闲着。把种的蔬菜，运到五库各个村庄，最早是换粮食，后来买钱。春夏种粮食作物，秋冬种蔬菜，粮食解决吃饭，蔬菜解决钱包。你说聪明不聪明，聪明着呢！这难道不能不说是五库最早计划经济的滥觞吗？
四方坝，寺坝，说是坝，但坝中没住人家。人家都住在山上，那就是干坝，空坝。
倒是五库河流到安家坝，堆积成了一个大坝，住着一个大村子。村子里人都姓李，单一姓氏。因为这里在周围半径内，距离中心村子都很远。基本上是属于藏在大山脚底下的坝，比起别的坝发展要慢一点。主要受到交通制约，出入都要用人工背。所以这里的人，能吃苦，也厚实。如果你在这里住宿一宿，各种山野菜，包你吃个够。山，在这里越来越陡，落差也越来越大，崖越来越险。村庄也越来越集中在高山，坝走到这儿，已经找不到影儿。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深沟险崖，五库河犹如用刀划过的痕迹，把这里的山划出一条深沟，五库河就这样一路狂欢，奔向碧口水库。
坝尽了，就走出了五库，到了另一片新天地。
七
山讲了，沟说了，坝也评了。还有一些村子，没有讲。别急，慢慢来嘛！来日方长。
五库，“能干背后”，算是比较大的一个行政村，因居住的一面坡上，六个自然村，村与村都通车路，并且路程也不远，最多二三里。这样，吃过晚饭都喜欢去邻村溜达一圈，一支烟的功夫，就到了。所以，这个行政村里的人，就像一家人。修房干重活，都来一起帮忙。可是，这里的确属于五库宗教都聚集的地方，三教九流都有。基督教，佛教，道教，一个都不少，都在这里生存。还有什么教派都不加入的，比较自由。更有甚者，不同教派的人，嫁娶，安葬等等都按照各自的宗教教义实施。宗教之间也不互相排斥，很和谐，互相尊重。这一点，做得很好。所以，这个行政村，根据村名就可以看出，很能干，的确能干。实质就是吃苦性很强。强有强的好处，干有干的优点，凡事都亲自动手。“5.12地震”灾后重建，优先重建完的就是这个村。并且在高半山，水泥，钢筋，沙子，都是从外面运送。坪坝都拿它无可奈何，你信？还是不信？信不信由你。服？还是不服？你说了算。
“后”，就是背后的意思，“崖后”这个村子，自然就在崖的后面。高高的山崖后面，出行很不方便。有点像四川大凉山的悬崖上的村庄。因地域限制，给当地的发展带来的很大的障碍。这，冤不得。要批评，还得怪罪他们的祖先。祖先选择这个生存地方，也有其目的，易守难攻嘛!这里的人姓董，占五库人口不多，基本都在山上，这就是前面说过的，为了保全这个姓，避开大众眼光。现在，这里人用了愚公移山精神，从悬崖峭壁，修了一条天梯一样的车路，直达村中。
湾，相对于“后”要方便的多，比如顺家湾，青皮湾。坡，也无外乎由湾左右走，走过山梁后就到坡。不管怎样，湾也好，坡也好，都在山上，只是没有给他们取带有“山”的名字。都是五库家族中的一员，缺一不可，和谐共处。
还有，刘家，蔡家，党家，徐家，曹家，罗家，阴坡里，田家寺，郭家磨，野狐岭，马家岭，罗家岭，楼子庙，张家里，阻儿上，中原里，二家户，这些村子，既不是坝，也不是山，更不是沟，但都有茂腾腾的人烟，有自己的特色。更有自己的生活模式，生存在五库这片热土上，也是五库家族中的一员，不可缺少。也是兄弟姐妹是一家嘛！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说别外话。好事都宣传，丑事多包涵，谁叫我们是一家子呢！这就是缘分，前世修来的。
村庄说完， 前面不是说每个村子都有特色。那么特色，何为特色？还是从“饮食男女”说起吧！接下来，我们去看看这里的美食。
八
时光轴在不停的转动。以前的粗粮野菜，是穷人的专利品。现如今，变成了富人，城里人，也有不少乡里人的奢侈品。
五库的“荞面火锨馍”，以前是外乡人嘲讽的对象。说是“荞面火锨馍，就是好吃活”，意思是这个地方很穷，起码连白面（按：小麦面）都吃不上。在他们心里觉得，这个地方好穷哦。“养女不嫁五库乡，吃了早晨没晚上”，这是民间对这个地方的热讽。
事实是这样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就像现在的人盲目跟风，造谣一样。太可怕，把一个近2万人的乡镇，拉黑了多半个世纪。其实，去过五库的人都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怕，这里人们淳朴，勤劳。
以前这里的好多食物，现在通过网络看，的确是一道道美食，并且有自己的特殊制作工艺，也很考究。更是时下人们追求的，不可多得的美食。
说起火锨馍，曾今在五库这个地方，家家都会做（现在做的家庭很少了），味道各不同。大体制作程序都错不了多少，女孩子从小就学会了制作这种馍的本领，也是女孩必须掌握的一项厨艺。
火锨馍，按制作的材料分，有荞面馍，玉米面馍，小麦面馍，豌豆面馍，洋芋面馍，荞面和小麦面混合的馍，小麦面和玉米面混合的馍，洋麦（按：相似于大麦的一种作物）面馍。按照制作方式分为，直接在火锨上烙熟的馍和先在火锨上烙硬后再放入火塘中焖熟的馍。按照制作精细度分为，用油在火锨上炸熟的馍和在火锨上不用油直接干烙的馍。按照发酵情况分为，纯酵母火锨馍和不用酵母火锨馍。总之，都先用火锨烙，离不开火锨。
火锨就是用铸锅用的铸铁制作的一个圆形铁片，首次使用必须用食用油在上面烧焦，以后火锨遇水就不会生锈。这是铸铁灶具首次使用都必须做的一道程序，有的家中为了省油，可以用其他可替代物来做。目的只有一点，就是防止生锈。
制作火锨馍时，先把火锨放在三角架上，三脚架放在火塘中，然后在三脚架下用柴火烧火锨。在火锨上再擦一些食用油，防止粘火锨。待到适当温度时，把事先做好的酵母面平摊在火锨上。在火锨下面继续用柴烧，在烧的过程不断用锅铲翻动馍，待到靠火锨的一面发黄变硬时，翻过面来，继续一样的程序。当这面也发黄变硬时，就可以连火锨和馍一并取下来，但馍不要取离火锨。然后用火钳把火塘中的火灰搅动的疏松，但是搅动的必须是火烧热的烫灰，接着把火锨和馍全部穿入烫灰中，再用火钳在馍的上面平摊厚厚的一层烫灰。
烧过一段时辰后，把火锨去掉，直接在烫灰中裸烧，一直烧到馍馍两面发硬发黄，远远就嗅着馍香为止。有经验的家庭，在烧火锨馍之前，必须把火塘中的烫灰尽量弄的数量足够多。常用的方法就是烧瓦用过碳一样的煤渣，易燃，灰多。
至于火锨馍的吃法就多样了，可以干吃，可以泡汤吃，可以蘸蜂蜜吃，也可以在中间夹蔬菜吃。
仔细发现，火锨与馍是母子关系，当馍在烫灰中变硬时，取出火锨。相当于母子分离，让馍在烫灰中自己慢慢成熟，然后脱离烫灰，取了出来。其实，40岁以下的五库人，从小就背着母亲做的火锨馍上学，渴了喝口山泉水，饿了吃口火锨馍。这样，一直到初中毕业。最后离开五库，去外面广阔领域打拼，有得一去就没回来，有得明天就回来了。
至今依旧留恋火锨馍，多半是里面蕴藏着母亲对孩子的期盼，蕴含着母亲对孩子浓浓的爱，她让孩子长大，成熟，走上自己的人生道路。
九
吃了火锨馍，还有吊锅饭，柴火鸡，风干腊肉，荞杂面，??子，馓面饭，玉米面鱼儿，洋芋搅团更不用说。特别是各种美味的山野菜，让你垂涎欲滴。像叶儿花，梁刺巅，刺五加，核桃花，蕨苗菜，灰灰菜，鸡丝巅，黄花菜，水蕨菜，白蔓，野山药，罗韭，崖韭，崖蒜，木龙头，苦苣，银盖菜，香椿，等等，举不胜举，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搭档。就像人一样，都有朋友，都有亲戚。蔬菜搭配也如同人的相处，各有千秋。说白了，就是美食的世界。
其实，所有的美食，都可以称作为吊锅饭。原因是都在吊锅里做。那么，什么叫吊锅?
吊锅者，悬在空中的锅也。就是把铸铁做的鼎锅（这里指专用与做饭用的鼎锅），用铁匠打造的葛镂（用于高空悬挂鼎锅的辅助东西）把鼎锅挂起，然后用柴火在鼎锅下面不断加热做饭，用这种方法做的饭就叫吊锅饭。
说到吊锅饭，还不得不说清楚做吊锅饭时用的“火塘”。何为火塘，就是做吊锅饭时，在吊锅下面，用于点火烧柴的地方。这个地方，还是有名堂的。它是正方形，吊锅就在这个四方形的圆心，火也就在圆心上燃烧。火苗就不停的舔着吊锅，一直到吊锅里的饭熟为止。那么这火塘，不仅仅是为了做饭用，它的用处可多了。可以烧火锨馍，可以烧洋芋，还可以煮罐罐油茶。更大的好处在于，每天把全家人聚集在一起，围着火塘吃饭，喝茶，说说笑笑，很开心。
实质，火塘是四四方方，这和做人一样，要堂堂正正，规规矩矩，有棱有角。中国汉字都讲究方方正正，要求中国人做人都要明明白白。说明了四方四正，才是中国人的品格。所以，吃饭用的餐桌也是四四方方。遇到“出儿嫁女”，修房磊屋，红白喜事，还是谈判什么事情，仲裁纠纷，都要搭起四方桌子，一起来摆道理，一起来论议。这样才能对得住列祖列宗，我们做的事都是正义的事。随之，就有“灯下夜晚，秉烛夜谈”，事情上升到正规场面，从而，马虎不得，这可是坐在四方桌上对住人说了的，如有反悔，要付出沉痛代价。
还有，火塘很实用。既可以取暖，也可以接待客人。谁家来了客人，首先在火塘边落座，然后和主人搭讪。
火塘中的火燃起，吊锅里的饭在煮着。和客人的话在说着，不觉不得，饭也熟了，客人要说的事也解决了。一举两得，何碌而不为？
那么，在吊锅里，可以炖土鸡，慢火漫炖，当香味逸出之时，就是最吊人胃口之时。这就是城里人常说的柴火鸡，其实，城里人的柴火鸡，还和这种柴火鸡是两回事呢，味道绝对不一样。
那么，??子，又是什么美食呢？我不是美食家，但可以简单把这种美食的制作程序讲给你。
洗净几个洋芋，然后用刀切成大块，放入吊锅锅底，在添上净水，刚好没住洋芋。盖上锅盖，慢火漫炖。当洋芋中的水煮沸时，把事先准备好的玉米面倒在洋芋上，再次盖上锅盖。文火慢慢加热，一直到水再次煮约五分钟左右，用两根比较粗的筷子，在玉米面上扎几个孔，一直扎到锅底，一会儿孔中水溢上来，跑遍全部玉米面的表面。盖上锅盖，再用文火慢煮。煮约五分钟，揭开锅盖，用筷子在有孔的玉米面上面摊平，继续扎几个孔。盖住锅盖，持续这样多次后，揭掉锅盖，用筷子不断搓揉玉米面，并且上下翻滚，把最低下的洋芋也翻起来。用筷子把洋芋和玉米面不断搓揉，使它们粘在一起。盖住锅盖，再焖几分钟，就可以食用了。
提到??子的做法，说起来简单。但要做好，的确需要多年的经验。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的，否则让你做的就成为大面团，粘在一起，像搅团。或者，太干，变成熟面。要想更有滋味，可以在里面蒸一些瘦肉，味道更佳。
记得小时候，我们最喜欢吃的就是用酸菜做的，又酸又甜。玉米面最后全部都是小鱼儿一样，配上酸菜浆水，有喝的，也有吃的。味道是那样醇香，至今回忆起来，在嘴边留香。其实，多年了，再也没有吃到过这样的美食了。
说到美食，如果你到五库来，不得不吃风干腊肉。新疆哈萨克族的风干牛肉很驰名，但五库的风干腊肉也好吃。风干，言外之意就是慢慢让风吹干，不是烘干，更不是人为的用香草熏干，找香草的这种味道。这里的腊肉，是原汁原味的腊肉味。最好的腊肉是一年的腊肉，并且五花肉的更好，肥瘦夹层。
至于腊肉的吃法，做法，方法多的很。“淡妆浓抹总相宜”，大家闺秀式吃做，或者农家小院式吃做，也不失大雅之风范，也不失各位食客对它的钟爱。
舌尖上的美食，多的很，美得很，也一时半会儿讲不完，不如你亲自去趟五库，一揽众美食。此去，绝不后悔，香味永远驻舌尖。
美哉！五库美食。憾哉！面临丢失。它糅合着五库人的情谊，有着五库人的善良，好客。勤劳的五库人，广交天下美食客，一品这里美食，这是他们发自内心对远方客人的邀请。
十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确是这样。人都是大自然的改造者，大自然也在不断改造着人。
在五库这片热土上，曾今鲜活着若干能工巧匠，装点着五库的外衣，也丰富着五库的内心。
今天，我们一起走进这些能工巧匠，见证他们的历史，缅怀他们，饮水思源。
李家沟的铧匠，实质叫铸铧匠。当年称为铧匠，是当时人们认识和现在不一样。按他当时的办厂规模，对照现在的情况，至少应该叫厂长，董事长之类的。
历史就这样，时代变了，认识变了，称呼就变了。不过，在哪个时代，的的确确是响当当的名人。他叫李贵华，为人正直豪爽，心灵手巧，一生钟爱他的事业。在左右乡镇，都是称得上有影响力，有号召力的人物。
李家沟的铧厂，如果是现在，至少应该取名为“某某制铧责任有限公司”，或者“某某制铧设备加工厂”。足见其规模之大，厂房就几乎和一个小村一样大。公司也好，加工厂也好，现在改制后都会是股份制，按照盈利分红。可是，李贵华，厂长是他一个人，董事长是他一个人，技术员也他一个人，出纳会计等等所需人员，都是他一人担当。只是在做模型，烧铁水正式制造时，才从本村，或者朋友中找一些人帮忙。但那时，没有小工这个概念，只是纯粹帮忙，不收取任何费用。要收嘛，大不了美餐一顿，在买铧时让点利。你看，这里的人淳朴吗？天地下还有不收取费用的小工，是犯傻吗？不不不，你错了。这里帮的是一种情谊，不帮是一种理所当然。但是帮也就帮了，帮是一种需要。
在记忆中，周围七里八乡，都喜欢李家沟的铧。说是质量上乘，耐用，也和犁头容易铆合，在耕地过程中不脱落。更有口碑说是弯度合适，受到耕地人的欢迎，备受青睐。所以，销量广，但利润低。犹如现在说法，“办企业，做产品，做的就是良心工程”。李贵华在这里，从而声誉好，走到那个村子，都会受到很好的招待。基本上都是主动邀请款待。可见，把产品质量做到农民心里了。人，就这样。走一路，要光明磊落，不要走一路，路没了，天也黑了。
“家有千贯，不如有一个薄艺在身”，说的就是在我们国家的农耕时代，农民对工匠的崇拜。薄艺在这里不是贬义词，是谦虚的说法。说明薄艺可以养家糊口，是有手艺的人。在一个村子，或者更大一点的范围内，受人尊敬的人。也说明，家里在有多少金银财宝，没有手艺，迟早会坐吃山空。手艺，可以不断增加财富，积累财富。财富是积累起来的，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确。
这样，在五库这片土地上，曾经鲜活着各种工匠，为这方土地增添色彩，留下了很多传奇。
林家山的“老先生”，据传说徒弟37人，足见在当地的知名度。这个老先生，名叫李崇昊，在中医造诣方面，被当地称作“华佗在世”，“张仲景的传人”，有关他的传说，到现在还流传在民间。人们提起这个老先生，感觉真有起死回生之术。谁得了严重病，只要老先生一来，感觉就放心好多，一定得救了。所以当地人们都忌讳，如果有病请老先生不来，就会犯讳，自己心里就琢磨，这下肯定没救了。先生都不来，怕没救了。先生都不用药，你说能有救吗？
其实，这个老先生，有名有姓。当地人就不叫名字，一是对人的尊敬，侧面说明先生是值得尊敬的人。二是对医术的敬重，他是救死扶伤的恩人，我们怎么这样没礼貌，就直呼其名？从而，他的真名反而被人忘却了，恰巧把“老先生”成了他的代名词。老先生，重在中医造诣很深。主攻伤寒，在那个得了伤寒就死路一条的年代，挽救了许多生命。打心底就受到人们的崇拜，所以，当地人都希望拜他门下，得到他的真传。以致后来，得意门生就很多。解放以后，组建五库卫生院的就是弟子。各村的赤脚医生，大部分都是他的徒弟。他，为传承祖国中医学，在五库这个地方，的确算一个泰斗式人物。也为好多家庭，儿子学的一个薄艺，养家糊口做了很大贡献。我想，“祖传秘方”，“老字号”就这样发展来的。老先生的后代娶媳妇，媒婆都会说，“你知道他是谁的后代？林家山老先生后代！他可是堂屋里栽柏树，是有根之家。”你看，影响了几代人。
最令人起敬的还有下罗木的木匠和画匠集于一身的李玉美，真是一个能工巧匠。相当于现在美院毕业，既会雕塑，也会绘画。既会建筑，也会图案制作。集木工、绘画和雕塑于一身，这在当时，更是一个不得了人物。有关他的事迹，村村有口碑，乡乡有传说。各种工匠的土地算起来相当一个排的人数，可见人们对他崇拜情况。用现在的时髦话说，他粉丝太多。其中，我父亲就是他的木匠关门弟子。可惜到我跟前，没有继承父业，遗憾。但我对这些匠人，一直很尊敬。
还有，木竹沟的铜匠，土地沟的石匠，土地沟的篾匠，王家坝的说评书，等等，各有特色。丰富的当地的物质财富，也充实了当地的精神生活。既实用，也雅俗共赏。铜匠，这在当时，不得了。自从人类发现了青铜器，就用青铜器划分时代。在五库这个地方，他们尽然会打制铜器。铜盆，铜锅，铜勺，铜瓢，还有最受小孩子们喜欢的铜锁呐。锁呐，在那个年代，黑白喜事，必须要一堂吹拉弹唱的吹鼓手。彰显对这件事的重视，也显示浓重程度。小孩子最喜欢听锁呐，特别是那吹锁呐的人不间断。小孩子感觉很神奇，认为吹锁呐的人咋这样气长，一口气吹一首曲子。从而，锁呐声响起的地方，就是孩子们围观的地方。至于吹的曲子，据说也与河道爷有关。河道爷做国子监时，去江南督考。江南考生瞧不起河道爷，江南人就开始取笑戏弄河道爷，但是不敢正面来。就编制了一些锁呐曲子，在锁呐中吹奏。像“丽丽拉里啦，文县出了一个崖个巴……”，用这样的曲子侮辱河道爷。这，仅仅只是民间传说。但可以看出，锁呐演奏的曲子，演奏的效果是多么使人陶醉。大人小孩都会哼，都会唱，只要锁呐声响起，手舞足蹈起来。到现在，年长一点的人，带孩子，给孩子唱歌，都在唱着这些锁呐曲子。足见流传之远，流传之深。
王家坝的说评书的匠人，虽然不是很专业，没有投师拜教门，纯属自学成才。本人文化不高，但记忆力超强。特别是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语气抑扬顿挫，就让你陶醉其中。这就是张志召。按理来说，他应该属于残疾人，但人残志不残。通常将《三国演义》《柳荫记》《向阳桥》等等民间流传的故事，讲的惟妙惟肖，令人陶醉，虽然他讲评的好多地方都是错误的，但不影响他的精彩讲评。他讲评书，没有固定场所。大集体劳动时，休息时在田间讲。回家时，晚饭后在门前坪场讲。下雨天或者冬天，窜门在家里，围着火塘，弹起土琵琶，讲评书。
这讲评书的人，纯属业余爱好，逗大伙儿玩，开心是效果，消除疲乏是目的。业余时间丰富的乡亲们是生活，不带功利，也从未收取过一分钱。至于他讲的精彩程度，我们可以用一个例子来佐证。有一年，他们村子里向山外面出嫁一个女孩子，没有车路，并且那时五库车路上也没有专用客车。去山外面，要翻越一座高山。这个女孩在他家听评书，那时正好秋季，持续多日的阴雨。只有下雨天待在家里，很自然的都去了他家里，听他讲评书。所有听评书的人都在帮他们向火塘中三脚架上的大锅里摘豆子，豆子煮熟是喂猪用的。可是大伙儿手里不停的在摘，眼睛一直看着讲书人。摘着摘着，锅里的豆子越来越多，突然翻倒下来。冲起的热水，烫灰，顿时满屋子都是。就在这时，好多人的脚都烫伤了，包括那个就要出嫁的女孩子。到出嫁时，接新媳妇的人，只有一个接一个的背到新郎家里。这就是听评书，听的入迷，忘乎所以。从另一个方面反应出评书的精彩。
其他各种匠人，文中没有写到的，都是我们的朋友。为五库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向他们致敬。
十一
至于五库的语言，大体上属于北方方言。
可是，百里有个大不同，十里有个小不同。这就说明，五库方言和武都城方言更不一样。难怪武都城人，听到五库方言，认为五库语言既像文县，也像四川。
小范围的在月照和五库，语言都有好多不同。月照，把棉袄说成“滚身子”，而五库则叫“袄子”。就在在五库，上片和下片，语言都有好多差异。上片人说“脾气大”，意思是能忍事，会包含，涵养很高。下片则说“脾气大”，意思是说你这个人直性子，不会包容，容易发火，脾气暴躁的意思。反之，上片说“脾气小”，意思是说你容易生气，赌气。而下片则认为这人真会忍事，懂得顾大局。你说，五库语言，在不同的地方使用，也要讲策略，否则会招来好多意想不到的麻烦。
还有一个语言现象，下片把奶奶喊“阿婆”，把妈妈喊“阿娘”。上片则把妈妈喊“娘”，爸爸喊“爹”。这不由得使人想到《木兰诗》中的“阿爷无大儿”，“阿姊闻妹来”等句中的“阿”字用法，好像很有语言联系。有点同根溯源的关系，根据这些语言痕迹，能否发现《木兰诗》是否就诞生在我们陇南？不过，还得要用很多例证。但可以看出，至少，五库在历史上，一定生活着少数民族。就用现在还保存下来的睡土炕，女人包帕子，穿大襟衣服（男的也穿），女人穿绣花尖尖鞋，用木桶背水，并且背的方法也很特别。腰里用一个长口袋缠几圈，然后把木桶底蹬在口袋上，木桶背带很长，背桶的人躬这腰，水桶始终是垂直的。这种背的方法不同于别的地方，从中也发现，这可能就是很早的羌族人的生活习俗吧。另外还发现，修房用小的石头垒墙。一层用黄土和麦草混合的黄泥铺上，然后在放一排石头。接着在铺一层这样的黄泥，在放一层石头，就这样砌墙垒屋，和四川平武羌族垒屋用的方法一样。从而透露出，这里的确生活着羌族。但，这里的羌族去哪里了？值得考证。
还有，五库人把“h”和“f”，“b”和“p”,“l”和“n”,前舌音和舌尖音，后鼻音和前鼻音不分。把“电壶”说成“电fu”，把“chun天”说成“chong天”，这些语言现象。近似于四川，类似于文县。比如“nan人”说成“lang人”，“lan州”说成“lang州”。就是这一点，引出了好多笑话，如：“lang人怎么吃lang州烟”。可见，所有鼻音都用了后鼻音。根据流传下来的语音，这是活化石，也是活的文字。可以顺藤摸瓜，这里，曾今生活着少数民族，不像现在，全部是单一的汉族。
上片把爸爸喊“爹”，把妈妈喊“娘”，并且只有一个字。这是我们中华民族最正宗的称呼，也可以看出，五库人，在为保存自己的语言，默默做着贡献。时下喊“妈妈”“爸爸”是五四时期，由外语翻译过来的称呼。但是，现在大街小巷，都这样喊。其实，最具有我们本民族特色的称呼应该属于“爹”“妈”“婆婆”“爷爷”。发展到现在，儿媳喊丈夫的母亲叫“婆婆”，语言发展越走越偏了。意思也变了，导致好多地方不敢开口说话了。如现在的“小姐”，现在通常指用不正当方式获取生活资料维持生活的女人，而在历史上则“是大家闺秀”，词义发生变迁了。褒义变贬义，贬义变褒义。时下，无论美与丑的女人，都喜欢喊做“美女”，她们听了很高兴，如果换成别的称呼，可能对你态度就大打折扣了。
根据这些语言现象，我们发现，五库好保存着中华民族的信息密码，有待我们去研究，去发现。
十二
在五库这方热土上，曾经活跃着好多小作坊。
每个村子都有一个自制香醋的能手，用麦麸熬制。每个村庄都有一个绣花巧手，同时也有剪绣花模子的巧手。也有出门挖点野药配以自制的包谷黄酒，来包扎各种疮的偏方拥有者。油炸麻花的巧媳妇。用金竹制作“口弦”（一种用竹子加工成的乐器，借助口腔扩音弹奏）巧匠。能说会道的媒婆。那里有需要的，那里就有这种匠人，就有这种出类拔萃的绝活。
在五库河上，沟里小溪边。过去都有一道道靓丽的风景，那就是石磨。河上的是平轮磨，溪边的是立轮磨。平轮磨出粉率高，立轮磨出粉率低。但都会按就近原则去磨面，图的方便，图的省事。
五库河上的每个村子，基本上都有一个平轮石磨，能满足本村人的吃面问题。甚至有的大村子，有两个以上的石磨。这些石磨，每个村子至少有一个是全村人共有的，也有是全村每户人都有份，属于集体所有。也就是集体财产，集体经济嘛，人人有份。但在一些村子，也有几户人共同出资出力修建的石磨，这就是私有企业了，就像前面说过的一样，属于个人控股。修石磨，既讲究地段，也讲究石磨的材质和石匠打磨的牙齿纹路，否则出粉率不行。像石磨材质指的是打制石磨盘的石头软硬，太软，石磨牙齿磨损厉害，太硬，磨的面是小沙粒一样，不绵软。石磨牙齿过疏，不容易咬粮食。过密，粮食在石磨间没有空隙，粮食不容易走到石磨牙齿中。
至于小溪边的立轮磨，无论从磨面效率还是制作工艺，比大河边的平轮磨就差的远。也为当地人吃面带来的方便，很实惠。
在那个时代，老油坊，还不得不谈谈。记忆深刻，至今留下了美好的回忆。特别是那几个人拧成一股绳的劲，通宵达旦的敲打油炸，是看起来湿漉漉的油饼，从中压榨后，流出油，然后慢慢流到油榨下的锅中。
感觉最霸气的要数闹院子的老油坊和徐家大地里的老油坊，对老一代榨油人特别崇敬。这些榨油人，使起劲来，全身肌肉最具有男儿本色。胸肌，腹肌，胳膊上的肌肉，很饱满，就凭那肌肉，都是一股劲。这些榨油人，程序还多着呢，制作工艺都差不多，只是规模大小不一样。
有操作间，有柴火大灶，有油榨间，有制作油饼操作间，有休息室，只要有需用的房间，基本上都俱全。
在榨油之前，先把油籽晒干，然后在石磨上磨成黏糊糊的油料。油籽以麻子，菜籽居多。最上等的属于菜籽，不是现在的春菜籽，而是翻阅过冬天的菜籽，方言称作“老菜籽”，是第一年秋天种地里，第二年夏天才收割。这种菜籽出油率没有现在的春菜籽出油率高，并且对生长环境要求也很高，一般生长在当年夏天用柴刀砍的荒坡，一个夏天过后，柴草干了，然后点燃柴草，把烧过的火灰，也叫草木灰，撒在大面积的荒地里，然后在把菜籽均匀的撒在有草木灰上的地里，然后用?头大体敲打挖一下。目的就是让菜籽落在草木灰中，经过秋天下雨，草木灰和菜籽融为一体，着落在土地上。就开始慢慢生根发芽，待到冬天来了，还青绿一片，只是菜叶颜色变得很黑，墨绿色。但是，这时根却长得很大，为来年生长具备着能量。就是在这时，农村过年没有煮酸菜的农户，会偷偷去这些地里，挖菜根，煮酸菜。所以，这种菜籽油质好，与土地有关，更与生长的周期有关。难怪当地俗语：“猪的肉，真菜油，白米白面香到头”，这里的真菜油，指的就是这种菜籽榨的油。
除了麻子，菜籽，还有“野生香芿子”，“家种芿子”，罗木树果子，黄豆，等等都是榨油的油籽。这里出油率最高的属于“家种芿子”，但油质一般。最实惠的还算是“野生香芿子”，因为不用自己种植，只要在秋冬相交时间段，人勤劳一点，就去野外，割好，放地里自然晾干，等着干着可以脱粒时，背上篷布，铺在地上，然后在篷布上搓打，脱粒，簸筛，然后把干净的颗粒装袋带回家，晒干后就可以上磨，榨油。实惠就实惠在不用自己种，只要勤劳，就可以吃到大自然提供免费的馈赠，不怕转基因，更不怕农药，是一种放心食用油，你说，是吗？
把磨好的油料，放进一个大锅里，用柴火不断加温，也适当向里面添水。以致熬得远远闻到香味为止，这样就可以从锅中取出，倒在制作油饼的地上。下一步就是制作油饼。在两个铁打的圆圈中放置好加工成品的马莲，然后在马莲中不断添加熬熟的油料，用脚不断踩踏。踩踏一层再填一层，最后把两个铁圈慢慢移开适当距离，把马莲翻起包住所有油料。这样一个油饼制作成功，用同样的办法在制作下一个油饼。直到制作十个左右的油饼为止，接下来就是把油饼放入油榨。
油榨是上下两个中心掏成槽的很大木头做成，把制作好的油饼，一个接一个放入右槽。在油饼旁放入楔子，开始摆满为止。然后用掉在空中的锤，通常是一个很长的木头，前端用一个很大铁环套住，像寺庙敲钟一样，几个人把在这个长木头打子的另一端，不断敲打油榨中的楔子。当把一个楔子打进去后，再插一个楔子，又开始打。
就这样，把油饼中的有用楔子逼着不在流油时为止。取楔子，还有诀窍。否则都是打进去的，怎么取出来，不容易，也取不出来。怎么办?别急，这些榨油的人有经验，开始打楔子时，就在对面放入一个和打的这面方向相反的楔子。因为楔子都是一头大一头小，并且呈扁平状。退时，把方向相反的楔子一敲，所有楔子全部松开，这样，一个一个取下楔子。
下面，又开始同一个程序。
榨油，榨的是一种团结精神，也是一种勇往直前的个性，只有在榨油时，这些人的个性才张扬。只有榨油时，才看出男儿的风范。
老油坊的故事，就这样传承着。倒是近年来榨油机的出现，老油坊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还有单个人就可以榨油的压榨，和这种差不多。只是不断增加重量压，压出油。但没有打榨的速度快，效率高。但也有长处，每次压油时，只要一二个人，省事。
榨油是一种精神，团结，合作，代代相传。
记得，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五库被美其名曰“百臭一香”的乡镇，大部分工作一直拖着全县后腿。那时，人们提起五库，从骨子里就认为这个地方是“最费干部的乡镇”。交通、经济状况不是很好，而且当地的百姓认识不高，对政策的理解有时出现偏差，导致干工作费力费神。
进入新世纪，特别是2013年11月3日，从湖南省湘西十八洞村响遍大江南北的“十六字方针”后，人间正是艳阳天。
作者简介：
李成德，男，汉族，甘肃武都人，教师，生于1973年5月。公开发表作品20多万字，其中散文《渐行渐远的乡村》被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岁月浅歌》收录，报告文学《区公安局的亲人来到咱家乡》被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脱贫故事作品集《扶贫印记》收录，在《作家选刊》《开拓文学》《陇南文艺》《武都文艺》《甘肃教育》《陇南教育》等杂志期刊发表作品多篇。合作创作的歌曲《茶哥唱给习主席》被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歌曲集《放歌湘西》收录。
本文标题：【李成德 《魅力陇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