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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避寒

　　编辑|避寒

　　一个14岁的女孩，被亲奶奶按在诊所的床上，针头扎进膝盖缝隙，从此身高永远定格在149公分。

　　这不是科幻片，是真实发生在台湾童星纪宝如身上的事。她的身体停在了1976年，但她的人生，还要继续往前走60年。

　　

5岁那年，她用眼泪换来了演戏的资格

　　1967年的台北街头，5岁的纪宝如跟着奶奶看完一场歌仔戏。

　　回家路上，奶奶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她问："想不想演戏？"

　　

　　纪宝如不知道演戏是什么，只问了一句："有钱赚吗？"

　　奶奶说："你10秒内哭给我看，我就让你去。"

　　话音刚落，纪宝如嚎啕大哭，还没到10秒，奶奶又说："现在马上笑！"

　　泪水还挂在脸上，纪宝如就咧嘴大笑了。

　　就这样，她拿到了进入演艺圈的门票，没有试镜，没有培训，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测试。奶奶看中的不是她的天赋，是她的服从。

　　纪宝如从小就不识字，她是龙凤胎里的女孩，在那个年代，这意味着双重的不吉利。父母把她扔给了奶奶，从此很少回来看她。家里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件碍事的家具。

　　7岁那年，奶奶把她带进了台视的演播厅。

　　

　　那时候的电视是直播，没有NG，没有重来的机会。纪宝如不认字，看不懂剧本，奶奶就一个字一个字教她背台词，像训练鹦鹉一样。导演要求她哭，她就哭；要求她笑，她就笑。

　　片场的灯光很亮，很暖，工作人员会摸摸她的头，夸她聪明，这是她在家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度。

　　她开始明白，只要站在镜头前，就有人会看见她、需要她。

　　从7岁到14岁，纪宝如拍了200多部电视剧、30多部电影，出了4张唱片。有时候凌晨三点，奶奶会把她从床上拽起来背台词。

　　她从来不敢说累，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不赚钱了，就会像小时候一样，被丢在角落里。

　　

　　邻居们都说她走运，这么小就能当明星，没人知道，她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奶奶说，识字有什么用？能换钱吗？

　　纪宝如每天的生活就是背台词、拍戏、赶通告。她像一台不能停转的机器，而操控这台机器的人，是把她当成提款机的奶奶。

　　

14岁那天，一针把她永远留在了童年

　　1976年，14岁的纪宝如唱了一首《万里寻母》。

　　歌声传遍了整个东南亚，她成了"台湾第一童星"，片约像雪片一样飞来，每一张合同后面都是钱。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纪宝如开始发育了，她的身高在长，胸部开始隆起，声音也在变。奶奶知道，童星一旦长大，就不值钱了。

　　有一天，导演随口说了一句："这孩子长太快了，以后不能演小孩了。"

　　就是这句话，让奶奶下了决心。

　　她打听到有一种针，可以抑制生长激素，私人诊所愿意打，但有风险，打多了可能活不长。

　　奶奶说："能多赚一天是一天。"

　　那天下午，奶奶带纪宝如去了诊所。

　　针头扎进膝盖缝隙的时候，纪宝如疼得浑身发抖。奶奶在旁边轻描淡写地说："忍一忍，这是为你好。"

　　

　　14岁的纪宝如不知道"为你好"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只要奶奶高兴，她就有可能见到爸妈。

　　针打完了，她的身高从此定格在149公分。

　　声音还是童音，脸还是娃娃脸，她的身体被按下了暂停键，但时间没有停。

　　接下来的几年，纪宝如继续高强度工作，她看着身边的同龄人一个个长高、变声、谈恋爱，而她还穿着童装，演着小女孩。

　　她开始明白自己的身体，从来就不属于自己。

　　有一次拍戏，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永远长不大的脸，突然想我会一辈子都是个孩子吗？

　　

　　那一刻，她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念头。

　　但她没有时间去想太多，因为通告表已经排满了下个月。她只能继续笑，继续哭，继续演那些永远长不大的角色。

　　

19岁那年，她用私奔换来了短暂的自由

　　18岁那年，纪宝如南下跑秀场，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奶奶单独行动。在秀场后台，她遇到了余龙。

　　余龙是余天的弟弟，比她大几岁，会哄人开心，他是第一个问她"累不累"的人。

　　

　　纪宝如从小到大，从来没人问过她累不累，所有人只关心她能不能按时完成工作，能不能继续赚钱。余龙的一句"累不累"，让她觉得自己终于被当成了一个人。

　　她爱上了他。

　　准确地说，她爱上的是那种被关心的感觉。她以为只要嫁给他，就能逃离奶奶，逃离那些没完没了的通告。

　　19岁那年，纪宝如怀孕了，她回家告诉父亲，自己有了男朋友，想结婚。父亲二话不说，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不是因为她未婚先孕，而是因为她想退出演艺圈，她一旦结婚，家里就断了财路。

　　家人围着她，逼她去打胎。

　　那天晚上，纪宝如看着这些人，突然觉得很冷。她想起5岁那年奶奶让她10秒内哭的场景，想起14岁被按在诊所床上的自己，想起这18年来，从来没人问过她想要什么。

　　

　　她决定跑。

　　第二天一早，纪宝如什么都没带，跟着余龙走了，她以为自己终于自由了。

　　婚后，她给余龙生了三个儿子。

　　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所有人都吓坏了，孩子患有先天性腹裂症，内脏外露，看起来像被解剖过的青蛙。

　　医生说有机会救回来，但需要长期治疗，纪宝如抱着孩子，第一次觉得当母亲是什么感觉。

　　她拼命打工，余龙也很努力，两个人炒股票，赚到了上亿元，她以为生活终于要好起来了。

　　但股市崩盘了，从三千点涨到上万点，又一夜之间跌回六千点。钱来得快，去得更快。

　　经济压力压垮了这个家，余龙开始酗酒，然后出轨。

　　纪宝如又一次选择了逃跑，她带着孩子离开了家。

　　1992年11月21日，余龙在台北市抚顺街的"神话世界KTV"唱歌。

　　当天晚上，KTV发生纵火案，余龙和其他16人被困在火场里，活活烧死。

　　

　　纪宝如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婆婆指着她的鼻子骂："是你害死了他！"

　　纪宝如没有反驳，因为她也这么觉得。

　　

60岁的她，终于学会了如何活着

　　余龙死后，纪宝如要养三个儿子。她不识字，没技术，身高只有149公分，能找到的工作，只有酒店妈妈桑。

　　她每天喝酒，喝到烂醉，回家就打孩子，打到手疼，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母亲了。

　　

　　大儿子16岁那年，躁郁症发作，他不认识任何人，包括纪宝如，医生说这是长期缺乏关爱导致的。

　　二儿子更惨，染上了毒瘾。

　　有一天，纪宝如回家，看到二儿子蜷缩在地上，瘦得不成人形，她突然清醒了。

　　她报了警，亲手把儿子送进了监狱。

　　二儿子在法庭上指着她喊："你没资格当我妈妈！"

　　纪宝如没有哭，她知道儿子说得对。

　　接下来的六年，她每周去监狱三次，从家里到监狱要换三趟车，每次往返要五个小时，她每次都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去。

　　她不太会写字，但她学着给儿子写信，字写得歪歪扭扭，但她坚持每周写一封。

　　

　　六年后，儿子出狱了，他看着纪宝如，叫了一声"妈"。

　　纪宝如哭了，这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现在的纪宝如已经63岁了，她还是那张娃娃脸，还是149公分的身高，但她的眼神变了。

　　她创办了公益组织，专门帮助那些和她一样走投无路的母亲。三个儿子都长大了，会陪她一起做慈善。

　　她终于学会了活着，不是为了偿还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有人问她，恨不恨奶奶？

　　纪宝如说："不恨了，恨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的身体永远停在了14岁，但她的人生，终于往前走了。

　　

　　参考资料：

　　维基百科：《纪宝如》词条，记录了其童星生涯及家庭背景的详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