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碰我就消毒,却当众喂女病人吃蛋糕,我放下离婚协议时他手抖了

庆功宴上,我看着结婚三年的丈夫用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擦拭女病人的嘴角,
那份小心翼翼,与他每次碰我后反复消毒的冷漠形成刺痛对比。
我安静地掏出离婚协议放在他面前,
他拿着酒杯的手第一次在我面前颤抖起来。
【1】
推门进包厢的时候,里面笑声正浓。
我站在门口,看见孔屿深侧着身子,手里捏着一张米白色餐巾纸,正轻轻擦掉旁边女孩嘴角的奶油渍。
他的动作很慢,指尖几乎没碰到那女孩的皮肤,只是用纸巾边缘小心地拂过。
可那眼神,是我结婚三年从未见过的柔软。
“屿深哥,我自己来就好……”
女孩声音细细的,带着点不好意思。
她叫苏晚晴,我知道她。
二十二岁,先天性心脏病,在孔屿深科室住了快两个月。
孔屿深没收回手,反而又抽了张纸,把她指尖也擦了擦。
“沾到了。”
他说这话时嘴角有极淡的弧度,淡到几乎看不见,但我熟悉他每一个表情。
这已经是他能表现出的最温和的模样。
至少对我,他连这样的弧度都没给过。
包厢里其他人都安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咳嗽一声,举起酒杯:“来来,再敬孔主任一杯!这位置非您莫属!”
“也祝晚晴下周手术顺利!”
“对对对,双喜临门!”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好像刚才那一幕只是寻常插曲。
我站在门口,手在包里摸到那份下午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纸张边缘有点锋利,划过指尖时留下细微的刺痛感。
“金小姐?”
包厢里有人发现了我,声音顿时卡住。
接着,一道道视线投过来。
惊讶的,尴尬的,看戏的。
孔屿深也转过头。
看见我时,他脸上那点极淡的温和瞬间消失,恢复成我熟悉的平静。
或者说,冷漠。
“你怎么来了?”
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走进去,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你升职庆功,我不能来吗?”
我在他另一边的空位坐下,椅子腿刮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孔屿深眉头微蹙:“我没告诉你地点。”
“王医生发的朋友圈,定位开着。”
我看向坐在对面那个年轻医生,他立刻低下头假装玩手机。
包厢里安静得诡异。
苏晚晴站了起来,眼眶已经红了。
“金小姐,您别误会……孔医生只是看我紧张,带我来放松一下。我、我这就走……”
她说着就要去拿外套。
“坐下。”
孔屿深开口,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
他看向我:“晚晴下周手术,情绪需要稳定。”
“所以带她来参加你的私人庆功宴?”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有点陌生。
“她是病人,需要适当社交缓解焦虑。”
孔屿深的解释很专业,就像在陈述某个医学常识。
旁边有人忍不住帮腔:“嫂子,晚晴真挺不容易的。家里条件差,父母身体不好,弟弟还在上学,她自己白天治疗晚上还得去夜市帮忙……”
“是啊,孔主任也是好心。”
“我们都能作证,纯粹医患关系。”
我听着这些话,忽然觉得很累。
三年了。
每次我和孔屿深之间有任何问题,永远都是这样。
他冷静,他理性,他有无数正当理由。
而我,永远是那个“不懂事”、“想太多”、“无理取闹”的人。
我从包里抽出那份文件,放在转盘上,轻轻转到孔屿深面前。
“签字吧。”
文件封面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在包厢明亮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离婚协议书。
【2】
包厢里彻底没声音了。
所有人都盯着那份文件,好像那是什么危险品。
孔屿深的目光落在封面上,停留了大概三秒钟。
然后他抬起眼看我:“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三年了,孔屿深。我累了。”
他拿起文件,翻了几页。
手指修长干净,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外科医生的手。
这双手救过很多人,却连碰我一下都嫌脏。
“因为今天的事?”他问,语气依然平静。
“不全是。”
我实话实说:“只是今天让我终于明白了一些事。”
苏晚晴站在旁边,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现在就走……”
她抓起包就要往外冲。
“晚晴,你坐下。”
孔屿深再次开口,这次声音严厉了些。
他看向我,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是不耐烦。
“金窈,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这里是公共场合,晚晴还是个病人,情绪不能受刺激。”
又是这样。
永远有更重要的事,更值得关心的人。
我忽然笑了。
“孔屿深,你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吗?”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问这个,眉头皱得更紧。
“那天晚上,我穿着婚纱坐在卧室等你。你走进来,看了我一眼,说‘早点休息,我睡书房’。”
包厢里有人倒抽冷气。
我继续说着,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
“我当时以为你只是紧张,或者累了。后来才知道,你是真的不想碰我。”
“第一次我拉你的手,你甩开了。第二次我靠在你肩上,你立刻站起来。第三次我试着亲你,你侧过脸,然后去洗手间待了半小时。”
“我查过资料,亲密障碍不是这样的。真正的亲密障碍患者对所有人都排斥接触,可你呢?”
我看向苏晚晴。
她脸色苍白,嘴唇在发抖。
“你可以给她擦嘴角,可以垫付医药费,可以陪她做术前放松——这些事,你从来没为我做过。”
孔屿深的脸终于有了变化。
不是愧疚,是恼怒。
“金窈,你闹够了没有?晚晴是病人,我是医生,这是基本的医者仁心。”
“医者仁心?”
我重复这四个字,忽然觉得特别讽刺。
“那为什么对我就没有半点‘丈夫之心’呢?”
【3】
包厢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我闺蜜姜悦,她喘着气,显然是一路跑上来的。
“窈窈,你真在这儿……”
她看到桌上的文件,又看到包厢里的阵仗,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悦悦,你怎么来了?”我问。
“你下午问我要离婚律师电话,我就觉得不对劲。刚看到王医生朋友圈定位,怕你吃亏……”
姜悦走到我身边,冷冷扫了一眼孔屿深。
“孔大医生,欺负女人很有意思?”
孔屿深脸色沉下来:“这是我们的家事。”
“家事?你们有‘家’吗?”
姜悦说话向来直接:“结婚三年,分房三年。媒体写了多少次你们形同陌路,你管过吗?窈窈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你帮她说句话了吗?”
“现在倒好,带着女病人参加私人庆功宴,还当众擦嘴角——孔屿深,你要是真不喜欢窈窈,当初就别答应结婚啊!”
“悦悦。”我拉她。
“你别拦我!”
姜悦火气上来了:“我今天非得说清楚!金窈追你追了两年,全城谁不知道?结婚是你自己点头的,没人拿刀逼你!”
“结果呢?把人娶回家当摆设?你要是真对女人没兴趣也就算了,可你这算怎么回事?对别人都能温柔,就对自己老婆冷暴力?”
孔屿深站了起来。
他个子很高,站起来时有种压迫感。
“姜悦,注意你的言辞。”
“我注意什么?该注意的人是你!”
姜悦从包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
“你自己看看,这些照片要是传到网上,媒体会怎么写?”
屏幕上,是孔屿深和苏晚晴在医院花园的照片。
他低头听她说话,她仰着脸笑。
还有一张,他递给她一杯奶茶。
“这些是医院护士私下传的,我费了好大劲才拦下来没让媒体拿到。”
姜悦声音发冷:“孔屿深,你要是真为窈窈着想,就不该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
苏晚晴哭出声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总麻烦孔医生……我只是太害怕了……手术风险那么高……我害怕再也醒不过来……”
她哭得浑身发抖,呼吸开始急促。
孔屿深立刻转身扶住她。
“深呼吸,慢一点。”
他声音又变回那种专业而温和的语气。
然后他看向我,眼神冰冷。
“金窈,满意了?如果晚晴今天出什么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4】
我看着孔屿深扶着苏晚晴坐下,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动作熟练,像做过无数次。
苏晚晴抓着他的衣袖,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屿深哥……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别说话,慢慢呼吸。”
孔屿深按了呼叫铃,很快有服务员跑进来。
“需要帮忙吗?”
“温水,快一点。”
他头也不抬地说。
温水很快送来,孔屿深试了试温度,才递给苏晚晴。
“小口喝。”
这一切发生得太自然,自然到包厢里其他人都不敢出声。
只有姜悦在我旁边冷笑。
“看见没?这才叫‘医者仁心’,多感人啊。”
我没说话。
心脏的位置很疼,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着。
三年了,我早该习惯的。
可亲眼看见这一幕,还是觉得喘不过气。
苏晚晴缓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我。
“金小姐……我真的……没想过破坏你们的婚姻……”
她眼泪又掉下来:“我知道自己不该……不该依赖孔医生……可我太害怕了……我爸妈身体不好……弟弟还小……要是我手术没成功……”
“晚晴,别说了。”
孔屿深打断她,然后看向我。
“金窈,今天先到这里。协议我拿回去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说着就要扶苏晚晴起来。
“等等。”
我开口。
声音比我想象的冷静。
“协议你现在看,能签就签,不能签我也要个准话。”
孔屿深盯着我,眼神很沉。
“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闹?”
“我不是在闹。”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孔屿深,三年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过。”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当年结婚,是两家父母的意思,你拗不过,所以娶了我。我以为时间久了,你会慢慢接受,可事实证明我错了。”
“你不喜欢肢体接触,我理解。可你为什么能碰她?”
我指向苏晚晴。
“你说这是医患关系,好,那我问你——你会给每个病人擦嘴角吗?会陪每个病人过生日吗?会记住每个病人手术前想做的事吗?”
孔屿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调查我?”
“需要调查吗?”
我笑了:“你手机放在家里,屏幕亮着的时候,我想不看见都难。”
“你翻我手机?”
“没有。是你自己没锁屏,放在茶几上,消息弹出来,我不小心看到的。”
我看着他眼中闪过的慌乱,忽然觉得特别可笑。
“原来你也会紧张啊。紧张什么?紧张我发现你其实不是不会温柔,只是温柔的对象不是我?”
【5】
包厢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场夫妻对峙。
孔屿深沉默了很久。
久到苏晚晴又开始小声啜泣。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金窈,我们回家谈。”
“家?”
我重复这个字,然后摇摇头。
“那里不是我的家,孔屿深。那只是一个我住了三年的房子,里面住着一个永远对我关着门的男人。”
我从包里又掏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
“你家的钥匙,还你。我的东西已经搬走了,剩下的你随便处理。”
姜悦惊讶地看着我:“窈窈,你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我冲她笑了笑:“你去找律师的时候,我叫了搬家公司。”
孔屿深盯着那串钥匙,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
“你搬去哪儿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重新拿起离婚协议,翻到最后一页。
“签字吧,孔屿深。签了字,我们都解脱了。”
他看着我递过去的笔,没有接。
“我需要时间考虑。”
“考虑什么?考虑怎么跟两家父母交代?考虑财产分割?还是考虑怎么继续维持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我太了解他了。
孔屿深这个人,永远理性,永远权衡利弊。
当年答应结婚,是因为两家合作需要。
现在不肯离婚,大概率也是因为利益牵扯。
“金窈,婚姻不是儿戏。”
他试图用严肃的语气压我。
“我知道不是儿戏。”
我点头:“所以我认真了三年。可你呢?你认真过一天吗?”
“我尽到了丈夫的责任。”
“什么责任?给生活费?让我住大房子?孔屿深,我要的不是这些!”
我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
三年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我要的是一个会在我生病时关心我的丈夫,一个会在我难过时抱抱我的人,一个会把我当成妻子的男人!”
“可你呢?你连碰我一下都觉得脏!”
我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
这个动作太突然,孔屿深整个人僵住了。
然后他几乎是本能地甩开我的手,后退一步。
那个反应,那个眼神里的厌恶,像一把刀,直直插进我心里。
虽然早有准备,可亲眼看见,还是痛得无法呼吸。
“你看。”
我收回手,声音轻得像叹息。
“这就是你的‘亲密障碍’。只针对我的亲密障碍。”
【6】
孔屿深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
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眼神复杂。
苏晚晴突然站起来,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金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会转院的……以后再也不见孔医生了……”
她说完就往外跑。
“晚晴!”
孔屿深想追,我拦住了他。
“让她走吧。她一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情绪不稳定,出事怎么办?”
孔屿深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怒气。
“那你呢?”
我反问:“你这三年考虑过我的情绪吗?”
他愣住了。
我继续说:“孔屿深,我今天把话说明白。离婚协议你必须签,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如果你担心两家合作,我可以让我爸继续维持现状。如果你担心媒体,我们可以发联合声明,说是性格不合。”
“我只求你一件事——放我自由。”
最后四个字说出来时,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三年了。
我爱了这个男人五年,追了他两年,嫁给他三年。
整整八年时光,全耗在了一个永远捂不热的人身上。
我哭得没有声音,只是眼泪一直往下掉。
姜悦搂住我的肩膀,狠狠瞪着孔屿深。
“孔屿深,你还是不是男人?把老婆逼成这样,你满意了?”
孔屿深站在原地,看着我的眼泪,眼神有瞬间的茫然。
他好像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也是会哭的。
原来我也有情绪。
原来我……也会受伤。
“金窈……”他开口,声音干涩。
“签字吧。”
我把协议又往前递了递。
这次,他接过了笔。
但手指在颤抖。
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孔医生,那个手术台上手稳如磐石的心外科圣手,此刻拿着笔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翻到签字页,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没有落下。
“快签啊!”
姜悦催促:“磨蹭什么?舍不得了?”
孔屿深抬头看我。
“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我点头,抹掉眼泪。
“我想了三年,每一天都在想。今天只是终于有勇气说出来。”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觉得他可能又要找借口拖延。
但最终,他低下头,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孔屿深。
三个字,写得很快,几乎有些潦草。
签完后,他把笔放下,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好了。”
我把协议收回来,仔细检查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装回包里。
“后续手续我的律师会联系你。再见,孔屿深。”
我说完,拉着姜悦转身就走。
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7】
走出酒店时,夜风很凉。
姜悦搂紧我:“去我那儿住吧,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嗯。”
我点头,嗓子有点哑。
“其实你可以多分点财产的,干嘛只要那么少?”
姜悦一边开车一边念叨:“房子车子都没要,只要了那点存款,你傻不傻啊?”
“我不想欠他的。”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当年结婚,我家是得了不少好处。但这三年,我也耗进去了。两清了。”
“清什么清!”
姜悦愤愤不平:“你最好的三年都给他了!他倒好,跟女病人不清不楚……”
“悦悦。”
我打断她:“别提了。都过去了。”
“你真能过去?”
姜悦从后视镜里看我:“你爱了他那么多年。”
我没说话。
爱吗?
曾经是的。
爱到可以不顾脸面地追着他跑,爱到可以忍受三年无性婚姻,爱到以为只要自己够好,总有一天能打动他。
可现在,我只觉得累。
累到连想起他,都觉得耗费力气。
手机震了一下。
是孔屿深发来的消息。
「你搬去哪儿了?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我看着那行字,忽然想笑。
三年不闻不问,现在倒关心起我的安全了。
我回:「与你无关。」
然后拉黑了他的号码。
做完这一切,心里空荡荡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连根拔起,虽然疼,但也轻松。
姜悦住在一栋高档公寓里,房间很大,视野很好。
她给我准备的卧室朝南,阳光应该很充足。
“先住着,想住多久住多久。”
她把行李箱推进来:“工作我也帮你留意了,有几个不错的职位,等你休息好了去看看。”
“谢谢。”
我抱了抱她。
真正的朋友,是在你最狼狈的时候,不问原因,只给你支撑。
那一晚,我睡得很沉。
没有做梦。
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房间。
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是家里打来的。
我拨回去。
母亲接的,声音很急:“窈窈,怎么回事?屿深说你搬出去了?还说要离婚?”
“嗯,离了。”
我平静地说。
“胡闹!”
父亲抢过电话:“婚姻大事是儿戏吗?说离就离?两家合作怎么办?你让我们怎么跟孔家交代?”
“合作可以继续,我和孔屿深已经谈好了。”
“谈什么谈!你现在马上回家,我们去孔家道歉……”
“爸。”
我打断他:“我不会道歉的。错不在我。”
“那在谁?屿深那么优秀的孩子,还能有错?”
“他没错,我也没错。”
我说:“我们只是不合适。”
挂掉电话后,我又拉黑了父母的号码。
然后给律师发了条消息,催促尽快办手续。
做完这一切,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这座城市的早晨。
车流如织,人群匆匆。
世界不会因为谁的悲伤而停止运转。
我的生活,也该继续了。
【8】
离婚手续办得比想象中快。
孔屿深没有在财产上纠缠,很配合地签了所有文件。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民政局。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还是那么好看。
只是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像是没睡好。
“你瘦了。”
他开口,声音很低。
“嗯,最近在减肥。”
我随口应付,低头整理文件。
“金窈……”
他欲言又止。
我抬头看他:“还有事吗?”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摇头。
“保重。”
“你也是。”
工作人员递过来两个绿色的小本子。
离婚证。
拿到手里时,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可就是这两个小本子,结束了我们三年的婚姻,结束了我爱他的八年时光。
走出民政局时,阳光很刺眼。
孔屿深走在我旁边,沉默了很久。
突然,他问:“你恨我吗?”
我停下脚步,想了想。
“不恨。”
是真的不恨。
“我只是后悔,后悔没有早点放过自己。”
他眼神暗了暗:“如果……如果我说我可以改……”
“孔屿深。”
我打断他:“别说了。没有如果。”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回不去了。
就算他真的改了,我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金窈了。
“苏晚晴的手术成功了吗?”
我换了个话题。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成功了,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
我是真心希望那个女孩好。
她年轻,善良,只是不该成为我们婚姻里的那个催化剂。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
“找工作,重新开始。”
我冲他笑了笑:“你呢?继续当你的心外科圣手?”
“可能吧。”
他顿了顿:“医院派我去国外进修,两年。”
“挺好的。”
空气又陷入沉默。
这种沉默和我们婚姻里的沉默不一样。
那时候的沉默是冰冷的,是压抑的。
现在的沉默,只是无话可说。
“我走了。”
我朝他挥挥手。
“金窈。”
他又叫住我。
我回头。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对不起。”
他说。
三年了,我第一次听到他道歉。
可惜,太迟了。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9】
离婚后第三个月,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
薪水不高,但足够养活自己。
同事都是年轻人,氛围很好。
没人知道我的过去,没人用同情或探究的眼神看我。
这种感觉,很好。
姜悦说我变了。
变得爱笑了,变得开朗了,变得更像大学时的那个金窈。
“早知道离婚能让你活过来,我三年前就该劝你离了。”
她开玩笑说。
我也笑。
是啊,早知道。
可是人生没有早知道。
有些路,必须自己走过,才能明白。
有一天加班到很晚,走出公司时,发现下雨了。
我没带伞,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叫车。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孔屿深。
他看着我,眼神在夜色里看不太清。
“上车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叫车。”
“下雨天不好叫车。”
他说着,已经推开了副驾驶的门。
我想了想,还是上去了。
车内很干净,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这是他惯用的车载香薰。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
“路过。”
他显然不擅长撒谎,声音有些僵硬。
我没戳穿。
车开得很慢,雨刷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
“你过得好吗?”他问。
“挺好的。”
“那就好。”
又是沉默。
但这种沉默不尴尬,只是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找不到共同话题。
“我下周出国。”他说。
“嗯,听说了。”
“两年。”
“嗯。”
“你会……想我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我愣了一下。
然后笑了:“孔屿深,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只是问问。”
“不会。”
我如实回答:“我的生活已经往前走了,没时间回头看。”
他嘴角扯出一个很淡的弧度,像是苦笑。
“你果然变了。”
“人都会变的。”
我看着窗外流淌的雨帘:“你也会的。”
车停在我住的小区门口。
我没让他开进去。
“就这儿吧,谢谢。”
我解开安全带。
“金窈。”
他又叫住我。
这次,他从后座拿过一个盒子。
“这个,一直没机会给你。”
我接过来,打开。
是一条项链。
很简单的款式,吊坠是一颗小小的星星。
“结婚一周年时买的。”
他低声说:“当时觉得太幼稚,没送出手。”
我摸着那颗星星,冰凉的触感。
“现在送,更不合适了。”
我把盒子还给他。
他没接。
“留着吧,就当……纪念。”
“纪念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纪念我们失败的婚姻?还是纪念我爱你的那八年?”
他愣住了。
我叹了口气,把盒子放在座位上。
“孔屿深,有些东西,过期了就是过期了。强留着,只会发霉。”
说完,我推门下车。
雨还在下,但我宁愿淋雨,也不想再坐在那辆车里。
他在车里坐了很久。
久到我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久到雨停了。
最后,那辆车缓缓开走。
带着那条从未送出的项链,和一段永远回不去的过去。
【10】
孔屿深出国那天,我还是去了机场。
没告诉他,只是远远地看着。
他穿着灰色大衣,拖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背影挺拔。
有几个同事来送他,苏晚晴也在。
她恢复得很好,脸色红润,笑得灿烂。
她递给孔屿深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孔屿深接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那个动作很自然,自然到让我想起三年前的自己。
曾经我也那么仰慕他,曾经我也以为只要够努力,就能靠近他。
现在明白了,有些人,天生就不属于你。
孔屿深过安检前,回头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
就算看到了,也无所谓了。
他进了安检口,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我转身离开。
走出机场时,阳光很好。
手机震动,是姜悦发来的消息。
「晚上聚餐,给你介绍个帅哥!」
后面跟着一个坏笑的表情。
我回:「好。」
然后删掉了手机里所有和孔屿深有关的照片。
那些偷拍的他,那些婚礼上的合影,那些我以为会是永恒的记忆。
删到最后一张时,手指顿了顿。
那是结婚证上的照片。
我穿着白衬衫,笑得一脸幸福。
他穿着同款白衬衫,表情平淡。
那时候我以为他只是紧张。
现在才知道,他是不情愿。
按下删除键。
照片消失了。
连同那三年的婚姻,那八年的执着。
都消失了。
晚上聚餐,姜悦果然带了个男生来。
叫陈述,是个建筑师,戴眼镜,斯斯文文的。
话不多,但很体贴。
“怎么样?”姜悦偷偷问我。
“还行。”
“那就接触接触?”
我想了想,点头。
为什么不呢?
我才二十八岁,人生还很长。
总要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陈述送我回家时,很礼貌地问:“下次还能约你吃饭吗?”
“可以啊。”
我笑着点头。
他眼睛亮了亮:“那……周六晚上?”
“好。”
车停在小区别口,他下车帮我开车门。
“小心台阶。”
“谢谢。”
我转身要走,他忽然叫住我。
“金窈。”
“嗯?”
“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说完,耳朵有点红。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深了。
“谢谢。”
回到家,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万家灯火,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故事。
我的故事,翻过了旧的一页,新的一页,才刚刚开始。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
“喂?”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我。”
孔屿深。
“有事吗?”我问。
“我登机了。”
“嗯,一路平安。”
“金窈……”
“还有事吗?”
他又沉默了。
我等着。
最终,他说:“没什么。再见。”
“再见。”
挂掉电话,我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有些告别,不需要拖泥带水。
有些结束,就该干干净净。
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初夏的暖意。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三年婚姻,八年执着。
到今天,终于彻底画上了句号。
我不会忘记爱过他的那些年。
但也不会再被那段过去困住。
金窈的人生,从现在开始,要为自己而活了。
【11】
两年后。
我升职了,成了部门主管。
陈述还在追我,不紧不慢,很有耐心。
他说他不急,可以等我彻底准备好。
我其实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还想再享受一段时间单身生活。
自由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有一天下午,我正在开会,手机震动。
是个国际长途。
我挂断了。
对方又打来。
我又挂断。
第三次打来时,我走出会议室接起来。
“喂?”
“金窈,是我。”
孔屿深的声音。
比两年前更低沉了些。
“有事吗?”
我公事公办地问。
“我回国了。”
“哦,欢迎回来。”
“我们能见一面吗?”
我看了看表:“我还在上班。”
“晚上呢?”
“晚上有约了。”
“明天?”
“明天也有约。”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你在躲我?”
“没有。”
我说:“只是真的忙。”
“十分钟,只要十分钟。”
他声音里带着恳求。
这不像他。
孔屿深从来不会求人。
我想了想:“好吧。明天下班后,公司楼下咖啡厅。”
“好。”
第二天,我如约而至。
孔屿深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瘦了些,轮廓更分明了。
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精瘦的手腕。
还是很好看。
但我的心已经不会再为他加速跳动了。
“好久不见。”他说。
“嗯。”
我坐下,点了杯美式。
“你过得好吗?”他问。
“挺好的。你呢?进修顺利吗?”
“顺利。”
他看着我,眼神很深:“我看了你的社交媒体。你好像……变了很多。”
“人都会变的。”
又是这句话。
两年前我说过,现在还是这句话。
“你谈恋爱了?”他问得直接。
“在接触。”
“那个建筑师?”
我挑眉:“你调查我?”
“只是……关注。”
他低下头,搅动面前的咖啡。
“他对你好吗?”
“很好。”
“那就好。”
空气又沉默了。
这种沉默,在两年前会让我窒息。
现在只觉得平常。
“你找我什么事?”我问。
他抬起头,看着我。
“我想重新追你。”
我差点被咖啡呛到。
“什么?”
“我说,我想重新追你。”
他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放下杯子,看着他。
很认真地看着。
然后笑了。
“孔屿深,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我改了,金窈。我真的改了。”
“我看心理医生看了两年,我知道自己问题在哪儿。我不是不喜欢肢体接触,我只是……害怕亲密关系。”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妈离开那天,抱着我说她爱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从那以后,我就觉得,爱是会消失的,亲密是会伤人的。”
“所以我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人靠近,也不靠近别人。”
“我以为这样就不会受伤。”
他声音越来越低,眼圈有点红。
“直到你离开,我才发现,有些伤,不是你躲就能躲掉的。”
“失去你,比被伤害,更让我痛苦。”
我看着他的眼泪掉下来。
这是第一次,我看见孔屿深哭。
那个永远冷静,永远理智的孔医生,在我面前哭了。
可我的心,已经不会再为他疼了。
“孔屿深。”
我开口,声音很轻。
“你知道吗?两年前,哪怕你只说这些的十分之一,我都会回头。”
“可是现在,太迟了。”
“我已经不爱你了。”
他愣住了。
眼泪还挂在脸上。
“我不信。”
他说:“你爱了我八年。”
“是啊,爱了八年。”
我点头:“可那八年,已经用完了我所有的爱。”
“爱情是有额度的,孔屿深。我的额度,已经在你身上花光了。”
“现在,我想爱自己了。”
【12】
孔屿深看着我,眼神从震惊到绝望。
他好像终于明白,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他问,声音颤抖。
我摇摇头。
“我们之间,早在三年前你推开我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后来的三年,只是我不肯放手。”
“现在,我放手了,也放过了自己。”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我看着他,心里很平静。
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遗憾。
就像看一个曾经熟悉的陌生人。
“孔屿深,你是个好医生,以后也会是个好伴侣——对那个真正适合你的人。”
我站起来。
“但那个人,不是我。”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你娶了一个你不爱的人,我嫁了一个不爱我的人。”
“现在错误纠正了,我们都该向前看了。”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
“如果……如果我早一点……”
“没有如果。”
我打断他:“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我们之间的结果,就是各自安好。”
“这样挺好的,真的。”
我拿起包。
“咖啡我请了。再见,孔屿深。”
“金窈!”
他在我转身时叫住我。
我回头。
他站起来,很认真地看着我。
“对不起。”
他说。
“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爱过我,谢谢你等过我,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是爱。”
我笑了。
这次是真心的笑。
“不客气。”
“也谢谢你,让我学会了爱自己。”
走出咖啡厅时,夕阳正好。
金色的光洒满街道,暖洋洋的。
手机响了,是陈述。
“下班了吗?我在你公司楼下,接你去吃饭。”
“好,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我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有初夏的花香。
一切都刚刚好。
走了两步,我回头看了一眼。
咖啡厅的玻璃窗后,孔屿深还坐在那里。
低着头,肩膀微微塌着。
像一个终于意识到自己弄丢了珍贵东西的孩子。
但那个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脚步轻快,心情明朗。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未来的,还在前方等着我。
而现在的我,很好。
真的很好。
【尾声】
又过了半年。
我和陈述正式在一起了。
他对我很好,会记得我的喜好,会在节日给我惊喜,会在我加班时送来宵夜。
最重要的是,他会牵我的手,会拥抱我,会在我难过时把我搂在怀里。
这些普通的亲密,对曾经的我来说,是奢望。
现在,是日常。
有一天,姜悦告诉我,孔屿深离开这个城市了。
他申请了无国界医生组织,去了非洲。
“说是要去三年。”
姜悦说:“走之前,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点点头,没说话。
“你还想他吗?”姜悦问。
我想了想。
“偶尔会想起,但不是想念。”
“只是觉得,我们都长大了。”
后来,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他的报道。
他在非洲的医疗队,救了很多孩子。
照片上,他抱着一个黑皮肤的小女孩,笑得温柔。
那个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轻松和释然。
看来,他也找到了自己的路。
我和陈述的婚礼定在明年春天。
试婚纱那天,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眉眼依旧,但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没有了曾经的卑微和讨好,多了自信和从容。
“真好看。”
陈述站在我身后,眼里满是欣赏。
“谢谢你。”
我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
他笑着牵起我的手。
“也谢谢你,愿意爱我。”
婚礼上,我收到了一个从非洲寄来的包裹。
没有署名。
打开,里面是一条手工编织的手链。
还有一张卡片。
上面只有一句话:
「祝你幸福。」
字迹熟悉。
我看了一会儿,把手链收起来。
然后继续笑着迎接我的新生活。
有些祝福,接受就好。
有些人,记得就好。
不必回头,不必停留。
因为前方,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有更好的生活在等你。
而你,已经足够好。
足够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完】
本文标题:他碰我就消毒,却当众喂女病人吃蛋糕,我放下离婚协议时他手抖了
本文链接:http://www.hniuzsjy.cn/hangye/84673.html
声明:本站所有文章资源内容,如无特殊说明或标注,均为采集网络资源。如若本站内容侵犯了原著者的合法权益,可联系本站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