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凯分开那天，他抱着我的胳膊哭，说“姐，你再等等我，我会长大的”。我摸着他后脑勺的碎发，那地方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乎气，跟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可我心里清楚，有些东西等不来，就像四十岁的人没法再退回三十，就像他眼里的星星，终究照不亮我脚下的泥。

　　认识阿凯那年，我刚结束一段耗了十年的婚姻。前夫是个老实人，可日子过成了温吞水，他总说“你都这岁数了，安稳点不好吗”。我在广告公司做客户总监，天天跟年轻团队熬夜改方案，回家面对冷锅冷灶，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眼下的细纹，觉得这辈子好像就这么定了。

　　阿凯是新来的实习生，二十三岁，穿白T恤牛仔裤，笑起来左边有个梨涡。第一次跟他对接项目，他捧着笔记本追在我身后，“姐，这个细节我没弄懂”“姐，你喝咖啡加不加糖”。他身上的洗衣液味儿混着阳光的味道，跟我前夫常年的烟味完全不同。

　　有天加班到凌晨，办公楼里只剩我们俩。他突然说：“姐，你别总皱着眉，你笑起来好看。”我愣了一下，对着电脑屏幕里自己的倒影，才发现嘴角早就僵成了直线。那天他抢着帮我拎包，在地铁口买了两串烤淀粉肠，递过来的时候烫得直搓手：“趁热吃，我妈说熬夜得垫垫肚子。”

　　后来他总找各种理由跟我搭话。知道我爱吃城南的糖炒栗子，天刚凉就揣着热乎乎的纸袋在公司楼下等我；我随口说打印机不好使，第二天他就扛着工具箱来，蹲在地上修了俩小时，额头上全是汗。同事们开始打趣，说“小张总监这是走了桃花运”，我嘴上骂他们瞎起哄，心里却像揣了颗跳跳糖，砰砰地跳。

　　他第一次跟我表白，是在公司年会上。我喝了点红酒，头晕乎乎地往洗手间走，他突然从消防通道里钻出来，把我堵在墙角，眼睛亮得吓人：“姐，我知道你比我大十岁，可我不在乎。我想照顾你。”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十年婚姻磨掉的不光是激情，还有爱一个人的勇气。我推开他：“阿凯，别闹，我能当你妈了。”他却攥着我的手腕不放，力气大得像头小牛：“你不是我妈，你是我想娶的人。”

　　现在想想，那时候动心，一半是因为他眼里的热烈，一半是因为他让我觉得自己还“年轻”。他会拉着我去livehouse，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跟我比划着说话；会教我玩年轻人的社交软件，说“姐你看，你拍的照片比那些小姑娘有味道”；甚至记得我来例假的日子，提前把红糖姜茶放在我办公桌抽屉里。

　　我妈知道这事的时候，把我叫回家骂了一下午。“你疯了？他才多大？等你五十了，他正是壮年，到时候人家不嫌弃你就不错了！”我爸蹲在门口抽烟，一句话不说，最后叹口气：“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别哭着回来。”

　　可那时候的阿凯，把“将来”说得像朵花。他说等他转正就买房，写我们俩的名字；说要带我去冰岛看极光，因为我朋友圈转发过一篇极光攻略；说以后家务他全包，让我当甩手掌柜。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比livehouse的射灯还亮，我信了。

　　我们住到一起那天，他兴奋得像个孩子，把我的化妆品一个个摆在梳妆台上，跟他的刮胡刀并排放着。晚上他抱着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姐，我真不敢相信，你真的跟我在一起了。”

　　刚开始的日子确实甜。他下班比我早，总会做好晚饭等我，虽然味道时好时坏；我出差，他每天晚上跟我视频，对着镜头给我看他收拾好的屋子；我随口说想吃老家的腌菜，他偷偷打电话问我妈要配方，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下午，弄得满身都是酱油味。

　　可裂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他第一次跟朋友聚会，我跟着去了。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围着桌子喝酒，聊的话题我插不上嘴。他们说的网红梗、新出的游戏、刚上映的恐怖片，我都不知道。阿凯忙着跟他们碰杯，有时候回头看看我，眼里带着点歉意，却也没过来陪我说句话。散场的时候，他朋友的女朋友偷偷跟我说：“姐，你跟阿凯站一起，真像他姐。”

　　还有一次，我体检报告出来，说乳腺有点结节，让定期复查。我拿着报告坐在沙发上发呆，阿凯凑过来问怎么了，我说了情况，他哦了一声，继续低头打游戏：“没事吧？我妈也有这毛病，吃点药就好了。”

　　我当时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不是指望他痛哭流涕，可他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让我突然觉得，他好像不懂“生病”对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意味着什么。我们担心的不是吃药，是会不会恶化，是万一倒下了，家里怎么办。

　　他升职那天，我们请朋友吃饭。酒桌上他意气风发，说“以后要更努力，让我家这位过上好日子”。有人起哄：“凯哥可以啊，这是要给张姐挣养老钱了？”他哈哈大笑：“她还年轻着呢，养老早着呢！”

　　我端着酒杯的手僵了一下。年轻？那天早上我照镜子，发现鬓角有根白头发，拔了半天没拔掉。

　　矛盾越来越多。他想周末去露营，我只想在家补觉；他买了最新款的游戏机，我觉得不如存着还房贷；他跟同事吐槽工作，我苦口婆心地教他职场规则，他却嫌我“像我妈一样唠叨”。

　　有次我们吵得很凶。起因是他把年终奖拿去买了辆摩托车，说“男人总得有个爱好”。我看着那辆闪着光的摩托车，突然觉得无比陌生。我在为下个月的房贷发愁，在琢磨着给我爸换个新轮椅，他却用一笔能顶我三个月工资的钱，买了个“爱好”。

　　“阿凯，我们能不能现实点？”我声音都在抖。

　　“什么叫现实点？”他也急了，“你总说我不成熟，你敢说你跟我在一起，没觉得自己特委屈吗？你是不是总在想，我耽误了你？”

　　他说中了。那些藏在心里的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我开始害怕同学聚会，怕别人问“你老公多大了”；我开始拒绝跟他一起拍合照，怕照片里的自己显得太老；甚至在他抱着我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躲开他脖子上年轻的皮肤。

　　他其实也在变。不再拉着我去livehouse，不再跟我分享网上的趣事，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各自刷着手机，能一整晚不说一句话。有次我半夜醒了，看见他在阳台抽烟，手机屏幕亮着，是跟他朋友的聊天记录：“我觉得她好像越来越不耐烦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最后一根稻草，是我妈住院。那天我正在医院跑前跑后办手续，给他打电话，想让他过来帮忙盯一会儿，我好回去拿点东西。他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姐，我这边跟客户约好了谈合作，走不开啊……要不我请个护工？”

　　“阿凯，”我握着电话，突然特别平静，“那是我妈。”

　　“我知道，可这个合作对我很重要……”

　　没等他说完，我挂了电话。看着病房里我妈苍白的脸，看着走廊里来来往往推着轮椅的老人，突然就想通了。他不是不好，他只是还在追逐他的星辰大海，而我已经站在了需要搭把手才能跨过的坎上。我们就像两条线，曾经因为某个意外相交，可终究要走向不同的方向。

　　分开那天，他把家里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叠得整整齐齐。他说：“姐，是不是我太不懂事了？”

　　我摇摇头。他没错，我也没错，错的是我们以为爱能填平十年的沟壑，却忘了他二十岁的勇敢，填不满我四十岁的慌张。

　　现在偶尔会在公司楼下看见他，身边跟着个年轻的姑娘，笑起来跟他一样有梨涡。他看见我，会愣一下，然后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有人问我后悔吗？说不上来。就像小时候偷喝了大人杯里的酒，又辣又呛，可那点上头的晕乎劲儿，是真的。

　　只是如果再有人问我，姐弟恋能不能试，我会告诉她：先看看你们脚下的路，是不是往同一个方向走吧。毕竟过日子不是看星星，是要一起跨过泥坑的。

　　本文标题：我老公比我小10岁，我的亲身经历告诉大家不要轻易尝试姐弟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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