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检那天,我作为豪门阔太的体面被撕得粉碎——我被挂上了二手交易群。

  那张在诊室里不得不叉开双腿的高清私密照,甚至没有打码,就被粗暴地贴上了“用烂了”的标签。

  我在警局的冷板凳上抖成了筛子,没等来丈夫商靳洲的雷霆之怒,却等来了他那个面无表情的特助。

  “太太,这是商总给您的调解费。”

  “曝光夫人私照压黑料 ”助理冲进门:商总 夫人晒离婚证 警察来了!

  特助递过来的卡冷硬得像把刀,神情更是复刻了商靳洲一贯的薄凉。岑轻絮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知道那个偷拍的人是谁吗?她把我的隐私照当商品在群里拍卖,商靳洲居然让我为了这点钱和解?”

  特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公事公办地截断了她的话头:“阮小姐只是在进行一场先锋的行为艺术。“

  “商先生特意交代,大家都是自己人,请您收钱撤诉,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阮小姐?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瞬间炸开了岑轻絮封存的记忆。那个叫阮浓浓的海归摄影师,是商靳洲近一年来资助的唯一异性。

  她和商靳洲是标准的豪门联姻,结婚五年,相敬如宾。商靳洲患有严重的脸盲症,在他眼里,众生皆是一张模糊的面具,因此他的商业帝国里,近身随侍的全是清一色的男人。

  直到阮浓浓出现。商靳洲不仅资助她,还破天荒地让她随行拍摄商务照。

  流言蜚语不是没传进过岑轻絮的耳朵,但她盲目地信任着商靳洲的“禁欲”人设。毕竟这五年,这个男人活得像个精密的仪器:早安吻精准到秒,家庭聚餐雷打不动,就连床笫之事,也严格执行着一月一次的频率、固定的姿势,甚至连时长都分毫不差。

  他是个绝不允许生活脱轨的男人。

  哪怕明知这婚姻里只有义务没有爱,岑轻絮也认了。今天她本想把双胞胎的喜讯当成惊喜告诉他,谁能想到,惊喜没送出去,先收到了那个女摄影师送来的“惊吓”。

  “我要见商靳洲。”岑轻絮攥紧了那张作为羞辱费的银行卡,指节泛白。

  讽刺的是,翻遍手机通讯录,她才发现结婚五载,她竟然连丈夫的私人号码都没有。

  借了特助的手机拨过去,听筒里响了整整十六声忙音。

  终于接通时,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慵懒又娇蛮的抱怨:“让她给我的先锋艺术当模特是她的荣幸,居然还敢报警?真是个不识抬举的家庭主妇……”

  紧接着,是商靳洲那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嗓音,带着岑轻絮从未听过的宠溺:“轻絮不懂艺术,哪像你,天生就是野性难驯的摄影天才。”

  “放心,宋助理会让她闭嘴的。”

  那一刻,满腹的委屈化作了喉间的鱼刺。那个在家里惜字如金的冰山丈夫,此刻正在贬低她“不懂艺术”来博红颜一笑。

  电话挂断,宋特助适时地看了眼腕表,下了最后通牒:“太太,商总只给了十分钟处理时间。如果您不签调解书,岑老先生的公司明天就会收到商氏的撤资通知。“

  这一刀,精准地扎在了岑轻絮的软肋上。

  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他竟然用家族企业的生死存亡来威胁自己的结发妻子。岑轻絮颤抖着签下了名字,接过那张极具侮辱性的五十元纸币——这是阮浓浓给的“模特费”。

  浑浑噩噩走出警局,岑轻絮只想当面问个清楚。可刚走到闹市区,就被一阵刺耳的惊呼声淹没。

  “天呐,这也太不知羞耻了……”

  “怀孕了还这么骚,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她茫然抬头,下一秒,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京北最繁华的商圈大屏上,正循环播放着她那张私密的产检照片!

  宋助理明明承诺过会销毁照片的!

  羞耻感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她的神经,岑轻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在这时,一辆嚣张的超跑停在路边,车门打开,走下来那对刺眼的男女。

  商靳洲任由身边的红裙女人挽着手臂,那个叫阮浓浓的女人兴奋地指着大屏:“商哥哥你看!这是我给摄影展做的预热,效果是不是很爆炸?”

  岑轻絮疯了一样冲上去,却在还没触碰到阮浓浓衣角时,被商靳洲无情地一把推开。

  她狼狈地跌坐在地,看着那个曾经同床共枕的男人冷冷地吩咐保镖:“哪来的疯婆子,吓到浓浓了,拖走。”

  “商靳洲!我是你老婆!”岑轻絮嘶哑着喉咙喊道。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微眯着眼打量了她半晌,眉峰微挑:“是你啊。”

  “抱歉,脸盲,没认出来。”

  这句曾经让她心酸的解释,此刻听来只觉得恶心。岑轻絮指着大屏的手在剧烈颤抖:“阮小姐,你这是犯罪!你凭什么把我的隐私公之于众?”

  阮浓浓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案子不是结了吗?你也收了钱,那就是同意授权了呀。再说了,商哥哥说得对,家庭主妇就是没见识,早知道你这么小家子气,我才懒得拍你呢!”

  岑轻絮被这强盗逻辑气得浑身发抖:“既然不计较,你怎么不把自己的私密照挂上去?”

  阮浓浓脸色一僵,转头就对商靳洲撒娇:“商总,你老婆太凶了,这摄影展我不办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进人堆。商靳洲甚至没多看地上的妻子一眼,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将岑轻絮再次撞倒在地。

  岑轻絮眼睁睁看着那个脸盲的丈夫,在茫茫人海中精准地抓住了阮浓浓的手。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曾经多少次宴会上,她穿着他送的礼服站在他面前,他却能认错人、亲错人。

  原来他的脸盲症,对阮浓浓是免疫的。

  人群深处,传来阮浓浓赌气的声音:“你老婆不让我放照片,那我就放你的!”

  很快,商厦巨屏画面一闪。

  岑轻絮的照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商靳洲被人踩在脚下的照片!

  照片里,那个素来高高在上、禁欲清冷的男人,脖子上居然戴着狗项圈,正一脸臣服地被阮浓浓尖细的高跟鞋踩着。

  全场哗然。

  而当事人商靳洲却丝毫没有动怒,反而无奈地哄着那个无法无天的女人:“好了,只要你开心,想放什么都行。”

  岑轻絮站在冷风中,看着丈夫为了另一个女人把尊严踩进泥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失魂落魄地回到娘家,还没进门,就被父亲一个耳光扇得眼冒金星。

  “没用的东西!商氏突然宣布撤资,你是想看着岑家破产吗?”

  父亲的咆哮声震得耳膜生疼:“赶紧去把商靳洲哄好!否则我就拔了你奶奶的氧气管!”

  岑轻絮的心脏猛地瑟缩。在这个冰冷的家里,奶奶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当初为了给奶奶治病,她才答应联姻;如今,这依然是勒在她脖子上的绳索。

  那天晚上,她卑微地给商靳洲发了无数条道歉短信,但他彻夜未归。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商靳洲的消息才姗姗来迟:【继续给浓浓当模特,直到她消气为止,撤资的事我再考虑。】

  岑轻絮含泪敲下回复:【我答应,什么都答应。】

  然而下一秒,疗养院的电话如同催命符般响起。

  “岑小姐,节哀……您奶奶昨晚过世了。”

  手机滑落在地,岑轻絮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她疯了一样对着电话嘶吼:“不可能!我爸答应给我三天时间的……”

  “不是因为费用问题。”护士的声音透着无奈,“昨晚疗养院这一片突然停电七个小时,呼吸机停摆,好几个老人都没挺过来……听说是有个海归摄影师非要在郊区拍什么‘纯净星空’,嫌疗养院灯光有光污染,找关系强行拉了闸……”

  大脑在一瞬间空白。

  昨晚,商靳洲的朋友圈配图,正是一张璀璨的郊区星空。

  为了阮浓浓的一张照片,她的奶奶,成了陪葬品。

  “岑小姐……老太太临终前一直在喊您的名字,她说让您别挂念,以后要自由,要幸福。”

  岑轻絮抱着早已冰冷的手机,在空荡的房间里哭得撕心裂肺。

  她想起了小时候被扔在乡下,是奶奶一口饭一口汤把她养大。也是在那个乡下,她救过一个遭遇绑架的富家少爷。

  那个少爷脸盲,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记得奶奶唤她“囡囡”……

  处理完奶奶的火化事宜,岑轻絮做出了决定。她要让阮浓浓付出代价,也要彻底斩断这段孽缘。

  她带着一身缟素闯进了商氏集团总裁办。

  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商靳洲罕见的深情剖白:

  “浓浓,第一次闻到你身上的桂花香,我就知道是你。”

  “你就是我找了这么多年的‘囡囡’。”

  “恨我那时结婚早,不能给你名分。但我发誓,我会满足你所有愿望,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门外的岑轻絮如遭雷击,嘴唇被生生咬出血。

  原来如此。他所有的偏爱与纵容,他对妻子的残忍与冷漠,竟然是因为一场荒谬的错认?

  那个救他的女孩,明明是自己啊!

  岑轻絮猛地推开门,红着眼质问:“商靳洲,凭一点桂花香你就认定了?当年的细节你核对过吗?她腿上有胎记吗?她煮的面是什么味道?她救你时留下的疤痕在哪里?”

  这些话,她原本打算在产检报告出来那天,当作惊喜告诉他的。

  商靳洲看着闯进来的妻子,眼中只有厌恶:“这些细节我自然验证过。倒是你,居然私下调查我们?”

  “验证过?怎么可能!救你的人根本不是她……”

  “不是她,难道是你?”商靳洲冷笑一声,眼神像在看一个小丑,“岑轻絮,这种冒名顶替的戏码太拙劣了。你要是再敢针对浓浓,我不介意让岑家彻底消失——包括你那个奶奶。”

  提到奶奶,岑轻絮的心彻底死了。

  她终于明白,无论真相如何,在这个男人心里,她连呼吸都是错的。

  “好,商靳洲。”她擦干眼泪,声音轻得像风,“从今往后,我就当那个少年死了。你要报恩,就去报吧。”

  次日,律师事务所。

  “岑小姐,您要净身出户?”律师看着面前憔悴的女人,面露难色,“可是……商先生名下并没有夫妻共同财产。”

  岑轻絮愣住了:“他是商氏继承人,怎么可能……”

  律师把电脑屏幕转过来:“不,我是说,您和商靳洲先生早在一年前就离婚了。您现在的合法丈夫,是一个……乞丐。”

  岑轻絮盯着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名字,感觉天灵盖被掀开了。

  离婚日期,正是阮浓浓回国那天。

  记忆回溯,她想起那天阮浓浓说要玩个“结婚大冒险”的游戏,商靳洲就宠溺地让人拿走了她的证件。

  原来,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兢兢业业扮演着“商太太”,实际上却是商靳洲和阮浓浓play中的一环,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联系上了那个“乞丐丈夫”。

  对方声音清润,并不像流浪汉:“一年前我落难路边,有个自称艺术家的女人给了我十块钱,拿我身份证去领证。原来那个人是你。”

  “那天商先生也在场,这一切都是他默许的。”

  寥寥数语,勾勒出当时的残忍画面。阮浓浓把这当游戏,商靳洲把这当宠爱,唯独没有人把岑轻絮当人。

  “岑小姐,我可以离婚。但我有个不情之请,我也需要这层婚姻关系应付家里几天,七天后爷爷寿宴,能否请你配合演一场戏?”

  “成交。”

  挂断电话,岑轻絮去了医院。

  “双胞胎,发育得很好,真的不要了吗?”医生看着B超单叹息。

  岑轻絮抚摸着小腹,眼泪无声滑落。她舍不得,可这两个孩子,注定没有父亲的爱。

  就在这时,手机弹出一条快递签收信息。

  【XX大药房】您购买的300盒避孕套已签收。

  强烈的生理性反胃涌上喉头。结婚五年,他一个月一次,严谨得像做实验,一年都用不完一盒。而为了阮浓浓,他一次性买了三百盒。

  腹部突然传来剧痛,一股热流涌出。

  孩子像是感应到了母亲的绝望,自己选择了离开。

  醒来时,只有商靳洲发来的一条冰冷指令:【后天回老宅吃饭,带上产检单。爸妈很高兴,准备给岑家追加十倍投资。】

  岑轻絮关掉手机,心如止水。

  两天后,她拖着病体来到奶奶的灵堂。

  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当场晕厥。原本庄严肃穆的灵堂,此刻被大红色的颜料涂满,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这里哪里是灵堂,分明是夜店!

  花圈中央,阮浓浓正带着一群人还在坟头蹦迪。

  “住手!这是我奶奶的灵堂!”岑轻絮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砸在音响上,刺耳的电流声终于让疯狂的人群停了下来。

  阮浓浓看到她,非但没有愧疚,反而兴奋地拍手:“哎呀,模特来了!商哥哥说把这里改成我的‘死亡美学’展厅,正缺个开场表演,你来跳段脱衣舞助助兴吧!”

  “你说什么?”岑轻絮浑身发抖。

  “这可是商哥哥亲自批准的。他说只要我开心,这地方随便改。”阮浓浓一脸理所当然。

  周围那些所谓“艺术家”开始起哄,甚至有人上手拉扯她的衣服。

  “这种豪门怨妇私底下最浪了,装什么装!”

  岑轻絮被逼到角落,看着奶奶被涂鸦的遗像,悲愤交加。她挥舞着碎酒瓶:“滚!都给我滚!”

  阮浓浓撇撇嘴:“真扫兴。把她赶出去!”

  岑轻絮只想带走奶奶的骨灰。可她惊恐地发现,供桌上的骨灰坛不见了!

  顺着阮浓浓戏谑的目光,她看到了角落里的几箱烟花,旁边散落着打碎的瓷片。

  “那个老太婆的照片太丑了,我就烧了当引信。”阮浓浓点燃了一支烟花,笑得天真又残忍,“我看书上说,骨灰做成的烟花颜色最特别,这才是真正的死亡艺术!”

  “咻——啪!”

  璀璨的烟火在白昼炸开,伴随着阮浓浓得意的欢呼。

  岑轻絮看着那在空中消散的灰烬,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

  “我要杀了你——!”

  她疯了一样冲向阮浓浓,却被两旁的保镖死死按在地上。这些曾经保护她的保镖,此刻像铁钳一样禁锢着她。

  “太太,这是商总的命令,别让我们难做。”

  透过泪眼,她看到商靳洲的车缓缓停下。他下车,拥住扑进怀里的阮浓浓,在漫天“骨灰烟花”下,旁若无人地接吻。

  岑轻絮被扔在泥地里,额头磕破,鲜血混着眼泪流进嘴里。

  “奶奶,对不起……是囡囡眼瞎,爱错了人,害您死无全尸……”

  车内,正准备离开的商靳洲皱了皱眉:“好像有人在哭?”

  阮浓浓在他怀里撒娇:“是个想讹钱的疯子,别理她,商哥哥我们快走吧,这里好晦气。”

  商靳洲便不再多看一眼,升起了车窗。

  岑轻絮在灵堂跪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彻底离开。临走前,按照约定去老宅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刚进大厅,一声暴喝响起:“跪下!”

  公婆面色铁青地坐在高堂之上,电视里正播放着那条轰动全城的丑闻:【豪门丑闻!商氏总裁甘当“舔狗”,与神秘女子大尺度私照曝光!】

  比之前更露骨的照片,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

  “我们商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婆婆指着岑轻絮骂道,“靳洲说是你怀孕期间欲求不满,逼着他配合你拍这些恶心东西!”

  岑轻絮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为了保全阮浓浓的名声,商靳洲竟然把这口黑锅扣在了她头上?

  “不是我……”

  “还敢狡辩!家法伺候!”

  岑轻絮被拖进了那间阴暗的禁闭室。

  上一次在这里,是刚结婚时。那时候,商靳洲会冲进来,用脊背护住她,替她挡下所有的鞭子。

  而这一次,只有冰冷的鞭子一下下落在她刚流产不久的身体上。

  啪!啪!

  九十九鞭,皮开肉绽。

  岑轻絮死死咬着嘴唇,直到意识模糊。她听见门外佣人在窃窃私语:

  “大少爷刚才在拍卖会上点了天灯,花几个亿买下了少夫人母亲的遗物,说是为了补偿少夫人今天受的委屈……”

  补偿?

  岑轻絮在昏死过去前,嘴角勾起一抹惨笑。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商靳洲坐在床边,一脸深情地握着她的手。

  “轻絮,委屈你了。爸妈那边我没法交代,只能先委屈你担下来。那套遗物我已经买回来了,作为补偿,好吗?”

  岑轻絮看着这个虚伪的男人,声音沙哑得像吞了炭:“我要还阮浓浓九十九鞭。”

  商靳洲瞬间变脸,眼神冷得掉渣:“这都是我的安排,浓浓是无辜的,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她?”

  “无辜?”岑轻絮笑出了眼泪,“假办葬礼是你安排的?砸我奶奶灵堂也是你安排的?”

  商靳洲眉头紧锁:“什么假葬礼?你在胡说什么?”

  看着他这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岑轻絮只觉得无比讽刺。

  “商靳洲,你所谓的深情,就是助纣为虐而不自知。总有一天,你会为你做的一切,悔断肠子。” “假的?”

  我干涩地笑出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进嘴里全是苦涩的铁锈味。“商靳洲,你真以为我奶奶的葬礼,是我为了博同情演的一出戏?”

  商靳洲眉头紧锁,正要开口斥责这荒谬的言论,门口却传来一声娇滴滴的惊呼,生生截断了空气中紧绷的弦。

  “商哥哥……怎么办呀,你送我的礼物,被我不小心碰碎了。”

  阮浓浓站在门口,脚边是断成两截的碧玉手镯。

  那一瞬间,岑轻絮的瞳孔剧烈收缩。

  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当年被后妈贱卖,她找了整整五年。没想到,被商靳洲在拍卖会上豪掷千金点天灯买下,竟然是为了送给阮浓浓听个响。

  如此珍贵的遗物,在她手里,不过是个随手可碎的玩意儿。

  “碎了就碎了,手划破没有?”

  男人脸上的冷硬瞬间化作春水,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捧起那双作恶的手细细检查。确认无碍后,更是轻描淡写地许诺,要带她去下一场拍卖会“扫货”。

  临走前,他像是终于想起了病床上还有一个“妻子”,施舍般丢下一句:

  “岑家公司的账上,我已经让人打了十倍的投资款。等浓浓的摄影展结束,我带你去斐济度假养胎。”

  斐济,那是她结婚时心心念念的蜜月地,他却用“忙”字推脱了五年。

  如今,这迟来的蜜月,听起来更像是对她“识趣”的奖赏。

  岑轻絮疲惫地闭上眼,连嘲讽的力气都没了。直到现在,他甚至还不知道,我们的孩子已经化作了一滩血水。

  在医院躺尸的三天里,新闻铺天盖地都是商靳洲为了红颜一笑挥金如土的报道。

  连换药的小护士都满眼星星:“商太太,您先生对您可真好,那些珠宝一看就价值连城。”

  岑轻絮扯了扯苍白的嘴角:“你误会了。”

  珠宝不是给我的,我也不是什么商太太。

  出院那天,宋助理像尊门神一样堵在门口。

  “太太,请换上礼服。今晚的慈善晚宴是以您名字命名的基金会,商总说了,您必须作为配偶出席。”

  岑轻絮冷冷拒绝:“没兴趣,让他带阮浓浓去现眼。”

  “商总说了,正妻的位置永远是您的。这种场合,阮小姐不方便。”

  多么可笑的理由。她被强行塞进车里,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被送到了宴会厅。

  刚换好礼服入场,旋转楼梯上那个众星捧月的男人便看了过来。商靳洲原本淡漠的眼底划过一丝惊艳,竟推开人群径直向她走来,绅士地伸出手: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赏光跳支舞吗?”

  岑轻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揽入那个宽阔却冰冷的怀抱。

  华尔兹的旋律响起,熟悉得让人鼻酸。

  那年乡下桂花树下,笨拙的少女非要学电视里跳舞,踩了少年无数次脚。他却无奈又纵容地叹气:“囡囡,别急,我教你。”

  此刻,他低头凝视着她,眼底的柔情几乎要让她溺毙。

  难道……他终于认出我是谁了?

  “商总和太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舞步默契得像是一个人!”

  旁人的恭维声刚落,商靳洲的身体却猛地僵硬。

  下一秒,原本托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撤回!

  “砰!”

  岑轻絮重重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剧痛钻心,眼泪瞬间飙出。

  她茫然抬头,却撞进男人厌恶至极的眸子里:“居然是你?你故意穿了浓浓的裙子来骗我?”

  “岑轻絮,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守好你商太太的本分,别耍这种恶心的心机!”

  说完,他像丢弃垃圾一样把她扔在舞池中央,拂袖而去。

  周围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过来。岑轻絮在那些嘲弄的目光中,终于拼凑出了真相。

  他哪里是认出了她,他只是认出了那条原本为阮浓浓定制的裙子。

  她死死攥着裙角的手终于松开,像被抽干了灵魂。

  崴了的脚钻心地疼,她一步一挪地往外走,只想逃离这个修罗场。

  然而,变故突生。

  “啊——有人偷拍裙底!”

  一声尖叫划破了宴会的虚伪。

  不远处,阮浓浓正慌乱地翻看着相机,嘴里还轻飘飘地嘲讽:“什么偷拍,这是艺术取材!腿那么粗还怕人看?”

  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霍大佬的太太!去年有个不长眼的得罪了她,第二天就被鲨鱼啃得只剩骨架了!”

  阮浓浓脸色瞬间惨白。

  眼看那个杀气腾腾的霍太逼近,她竟反手将相机扔到了岑轻絮脚边,指着她大喊:

  “是她!我亲眼看见她偷拍的!”

  岑轻絮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强作镇定:“相机不是我的,这里有监控,霍太一查便知。”

  霍太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正要发作。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岑轻絮脸上。

  商靳洲不知何时冲了过来,看都没看阮浓浓一眼,反手就给了妻子一巴掌,对着霍太赔笑:“霍太息怒,是我内人不懂事,回去我一定严加管教!”

  岑轻絮捂着迅速肿起的脸颊,耳朵里嗡嗡作响。

  不需要查证,不需要解释,丈夫的一巴掌,就是给她定罪的铁证。

  周围那些早已看她不顺眼的豪门贵妇一拥而上,扯头发的扯头发,砸酒杯的砸酒杯,鲜血顺着额角流下,糊住了她的眼睛。

  而在模糊的视线尽头,商靳洲正温柔地把受到惊吓的阮浓浓护在怀里,连个余光都没分给她。

  那晚,岑轻絮见识了所谓豪门手段的狠辣。

  幽暗的地下室,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绑着扇耳光,跪在碎玻璃渣上磕头道歉,每一个屈辱的瞬间都被相机记录下来。

  直到天亮,她才被像垃圾一样丢出霍家大门。

  再次醒来,对上的是商靳洲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昨天对你动手,是为了让霍太消气,不然你这条命就交代在那儿了。”

  他声音沙哑,邀功般说道:“为了保你,我赔给了霍家一块价值数亿的地皮。”

  岑轻絮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她扯了扯干裂的嘴角,声音轻得像鬼魅:“为了救我?”

  “商靳洲,真正的偷拍者是谁,你心知肚明。你那是救我吗?你是在用我的尊严和血肉,给你的心上人顶罪。”

  商靳洲语塞了一瞬,随即理直气壮:“浓浓没有背景,又心高气傲,要是落在霍太手里还能有活路?我只能……”

  “哈哈哈哈……”

  岑轻絮忽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笑得浑身痉挛,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商靳洲心里莫名一慌,下意识按住她的肩膀:“行了!这次是你受委屈了,等摄影展结束,你要什么补偿我都给你。”

  岑轻絮止住笑,眼底一片死寂:“我只要你听我一句话。”

  “什么?”

  就在这时,专属铃声刺耳地响起。

  电话那头传来阮浓浓带着哭腔的求救:“商哥哥!摄影展着火了!我好怕……”

  商靳洲脸色骤变:“别怕,我马上到!”

  他转身就往外冲,跑到门口又猛地刹住,回头恶狠狠地指着岑轻絮:

  “这次起火最好跟你没关系!否则,你的下场会比昨天惨一百倍!”

  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岑轻絮擦干脸上的泪痕,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说出了那句没能送达的话:

  “商靳洲,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救了你这条白眼狼。”

  那天之后,商靳洲再也没出现。

  深夜,岑轻絮拖着病体想要离开,却在别墅外被人一闷棍敲晕。

  再睁眼时,世界变成了恐怖片现场。

  她被锁在一个巨大的狗笼里,四周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笼子外,十几条流着涎水、处于发情期的恶犬正疯狂地撞击着铁栏杆。

  “救……救命!”

  极度的恐惧让她尖叫出声,本能地蜷缩成一团。

  一抬头,她看见了玻璃墙外那个如同神祇般冷漠的男人——商靳洲。

  阮浓浓穿着厚重的防咬服走了进来,举着摄像机对准了笼中颤抖的女人,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商哥哥说了,必须要惩罚你这个纵火犯。正好,我的《兽性与人性》纪录片缺个素材,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岑轻絮浑身血液逆流,死死盯着那扇单向玻璃。

  “我没有放火!商靳洲!你信我一次……啊!”

  恶犬终于撞开了插销,疯狂地扑向笼中唯一的活物。

  尖锐的獠牙刺破皮肉,岑轻絮在剧痛中最后一次看向玻璃墙。

  那个男人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便转身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

  那一刻,岑轻絮的心脏彻底停止了跳动。她不再挣扎,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没。

  次日清晨。

  岑轻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浑身是血,衣不蔽体,她裹着一件商靳洲遗落在杂物间的大衣,像个游魂一样飘到了路边。

  冤家路窄。

  那个男人的车再次停在了她面前。

  商靳洲似乎是凭借那件大衣才认出了她,眉头紧锁,语气不耐:“昨晚只是小惩大诫,你摆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他看了一眼腕表:“摄影展马上开幕,不能有任何差池。我安排了宋助理送你去海岛,没我的允许不许回来。”

  岑轻絮原本涣散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焦距。

  商靳洲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对了,昨晚你要对我说什么?”

  她只是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阮浓浓催促剪彩的电话打了进来。商靳洲如释重负,一边柔声哄着电话那头,一边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两车交错的瞬间,岑轻絮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随后,她拉开了路边另一辆车的车门。

  如果商靳洲哪怕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停在那里的根本不是宋助理的车。

  岑轻絮靠在后座,看着那个绝情的背影越来越远,终于露出了一抹解脱的笑。

  “谢谢你来接我……我那素未谋面的现任丈夫。”

  商靳洲,这一次,是真的永别了。

  挂断电话时,商靳洲心里莫名空了一块。

  刚才岑轻絮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像幽灵一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

  身后车水马龙,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商靳洲自嘲地笑了笑。结婚五年,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便宜老婆其实长得挺好看。只可惜,心肠太歹毒,居然敢纵火。

  昨晚把她关在狗笼隔壁吓唬了一晚上,已经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法外开恩了。

  收起那点莫名其妙的愧疚,他大步走向摄影展馆。

  今天是阮浓浓的高光时刻,他不允许有任何污点。

  剪彩仪式刚开始,宋助理的电话就疯狂震动。商靳洲刚想接,就被阮浓浓挽住了胳膊:“商哥哥,今天只许陪我,不许接工作电话嘛。”

  那撒娇的语气,像极了记忆中的“囡囡”。

  商靳洲宠溺一笑,直接挂断关机:“好,都听你的。”

  摄影展现场人头攒动,在商氏集团的钞能力运作下,这里成了京圈最火的打卡地。

  然而,看着看着,人群中的议论声变了味。

  “这照片角度怎么这么猥琐?完全是偷拍吧……”

  “天哪!那张孕妇产检的照片,怎么那么像我?”

  “啊!那是我在健身房换衣服的照片!谁拍的?报警!我要报警!”

  质疑声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阮浓浓却一脸傲慢,指挥保安赶人:“把这些不懂艺术的土包子都轰出去!”

  面对记者的镜头,她大言不惭:“在我眼里没有性别,只有客体。我的镜头赋予了她们庸俗肉体以美感,她们应该感到荣幸,而不是在这里大呼小叫。”

  商靳洲赶到时,正好听到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看到阮浓浓委屈求助的眼神,他还是习惯性地摆了摆手:“清场。把闹事的都带走。”

  在这个男人眼里,是非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阮浓浓不能受委屈。

  就在人群被强行驱散,现场稍微安静下来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更猛烈的骚动。

  “让开!我们要进去祭拜岑老太太!今天是她的头七!”

  “什么狗屁摄影展?这里明明是岑家的灵堂!”

  商靳洲愣住了,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灵堂?岑老太太?”

  阮浓浓眼神闪烁,强行解释:“哎呀,就是之前那帮想讹钱的刁民,居然还编出这种借口,真是晦气!”

  商靳洲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岑轻絮虽然性格沉闷,但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那天在医院,她那绝望的眼神……

  如果葬礼是真的,那那天车窗外的哭声……

  “就是她!”

  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怒吼,一个穿着疗养院制服的护工指着阮浓浓,双眼通红:

  “就是这个女人!为了拍什么星空照,强行拉闸断电,害死了疗养院好几个老人!岑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炸翻了整个场馆。

  “原来是杀人犯!”

  “这是吃人血馒头的展览!”

  群情激愤之下,不知是谁扔出了一块砖头。

  “砰!”

  阮浓浓尖叫一声,额头被砸破,鲜血直流,软软地倒向商靳洲。

  商靳洲接住她,整个人却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那个被他判定为“假办葬礼讹钱”的闹剧,竟然是岑轻絮奶奶真正的葬礼?

  如果是真的,那他那天带着阮浓浓在灵堂前拥吻,甚至让人拆了灵堂……

  他到底做了什么?

  阮浓浓被送进医院,商靳洲守在床边,脑子里却全是岑轻絮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天已经黑透了。

  按理说,岑轻絮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海岛。

  他想抽根烟,拿出手机才发现早就没电了。充上电开机,十几通宋助理的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商靳洲心里咯噔一下,回拨过去。

  “喂?媒体那边封口费给足……你说什么?”

  “昨天你根本没接到轻絮?”

  宋助理在那头战战兢兢:“是的商总,我在路口等了一整天,太太根本没出现。别墅那边也没人。”

  商靳洲松了口气,随即又是恼怒。

  一定是还在耍脾气,自己跑回老宅了。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吩咐道:“查清楚疗养院的事,不管花多少钱,把人命赔偿谈妥。浓浓受不得刺激,这事儿别让她知道。”

  处理完烂摊子,他直奔老宅。

  一进门,父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股价跌停板了都!为了个外面的女人,正经老婆不管不问!”

  商靳洲充耳不闻,在楼上转了一圈,空空如也。

  他冲下楼:“妈,轻絮呢?她没回来?”

  商母翻了个白眼:“那个扫把星回来干什么?连我的大孙子都保不住,要不是看在她娘家的份上,早把她扫地出门了!”

  商靳洲猛地顿住脚步:“什么叫保不住?”

  商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她流产了啊。不然那天我和你爸吃饱了撑的对她动家法?”

  轰——

  商靳洲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流产?动家法?

  她那天满身的伤,不是因为不小心,是被打的?

  他发疯一样冲向医院,找到当初的产检医生。

  医生看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眼里满是鄙夷:

  “你是岑小姐的老公?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她根本没做手术,是受了刺激自然流产!**那是对龙凤胎啊!**她为了给你惊喜一直瞒着,结果你倒好,惊喜没有,惊吓管够!”

  商靳洲手脚冰凉:“什么刺激?”

  医生冷笑一声,甩出一张单据:“你自己看!老婆怀孕,你往家里买三百盒避孕套!这就算了,还发短信让她签收!你是嫌她命长吗?”

  商靳洲看着那行字,呼吸都要停滞了。

  避孕套?他什么时候买过这种东西?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铁青地冲回别墅。在客厅的角落里,果然看到了那堆像山一样的盒子。

  保姆缩在一边:“先生……这是阮小姐买的,说是搞行为艺术的道具,还是用您的账号下单的……”

  商靳洲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原来,是他。

  是他亲手把刀递给了阮浓浓,让她捅死了他们的孩子。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冲过去开门:“轻絮!”

  门口站着的,却是岑家那对贪婪的父母。

  “哎哟好女婿,轻絮那个死丫头把我们拉黑了,这不是联系不上嘛,我们特意来谢谢你的追加投资……”

  商靳洲眼里的光瞬间熄灭。

  “你们也没联系上她?”

  岑父一脸无所谓:“害,她从小就古怪,肯定是躲哪儿去了。女婿你放心,等她回来我肯定帮你教训她!”

  商靳洲看着这两张令人作呕的嘴脸,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恶心。

  “够了。”

  他声音冷得像冰:“轻絮很好。以后少来打扰她。”

  关门前,他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奶奶的葬礼……我会让人重新风光大办。”

  岑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而商靳洲靠在门板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巨大的恐慌终于迟钝地将他吞没。

  这一次,他好像真的把她弄丢了。

  “葬礼?谁的葬礼?”

  岑父一头雾水,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女婿啊,难道是亲家母仙逝了?哎哟,囡囡这死丫头,这么大的事也不通个气!”

  旁边的继母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刷地惨白,死命扯着丈夫的衣袖。

  商靳洲看着这对荒唐的夫妻,眉头几乎拧成了死结,诧异道:“爸,你还不知道?走的是轻絮的奶奶,头七都过了……”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岑父的天灵盖上。

  “什么?你说……我妈没了?”

  岑父身形剧烈摇晃,随即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下一秒,他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继母脸上!

  “你个毒妇!我说拔管只是为了拿捏囡囡那个死丫头,你居然真的通知疗养院拔管?那是我亲妈啊!”

  继母被打得披头散发,捂着红肿的脸尖叫:“我没有!肯定是那个死丫头不想受你摆布,自己害死了老太婆!关我什么事!”

  两人扭打成一团,那些不堪的真相像烂泥一样被翻了出来。

  原来,岑轻絮这些年在商家忍气吞声、做小伏低,全是因为这对吸血鬼父母拿奶奶的命做要挟。

  商靳洲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挥手让保镖把这两个疯子拖出去。

  他揉着眉心正要离开,脚步却猛地顿住,瞳孔剧烈收缩。

  等等。

  刚才岳父喊岑轻絮什么?

  囡囡。

  没等商靳洲从这巨大的荒谬感中回过神,宋助理慌慌张张地举着手机冲了过来:“商总,出事了!快看直播!”

  与此同时,京北寸土寸金的南山别墅。

  岑轻絮靠在床头,看着手机屏幕。直播画面里,各路记者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医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直怼被保镖护在中间的阮浓浓。

  “阮小姐!疗养院数十位老人因断电身亡,家属联名起诉,你是为了拍照杀人吗?”

  “阮大摄影师,听说你的作品全是偷拍?你所谓的艺术就是侵犯隐私吗?”

  “拆灵堂、拿骨灰放烟花,阮浓浓,你午夜梦回不怕恶鬼索命吗!”

  镜头正中央,阮浓浓眼眶通红,咬着嘴唇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蛮横地撞开人群,将那个“柔弱”的女人死死护进怀里。

  “商哥哥!你终于来了……”

  岑轻絮看着屏幕里商靳洲那张黑沉如铁的脸,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对抗全世界的决绝姿态,眼底最后的一丝波澜,终于归于死寂。

  她瞥了一眼直播间飙升的人数,明天商氏的股价,怕是要跌穿地心了。

  手背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岑轻絮回神,发现点滴已经空了,正在回血。刚想按铃,房门被推开。

  裴凛川大步走进来,看到那回血的软管,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立刻示意身后的家庭医生处理。

  “我太太身体怎么样?”

  裴凛川盯着那截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语气沉得吓人。

  医生小心翼翼地拔了针,恭敬道:“四少放心,少夫人底子虽亏得厉害,但静养三个月,配合食补药疗,能养回来。”

  还没等岑轻絮松口气,医生走到门口又补了一句:“对了四少,这段时间严禁同房,少夫人身体虚,备孕的事急不得。“

  空气瞬间凝固。

  岑轻絮尴尬地轻咳一声,打破了死寂:“那个……四少,刚才的直播我看了,谢谢你。”

  裴凛川收回视线,耳根那抹可疑的薄红迅速消退,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不必言谢。你帮我在爷爷面前演戏,全了他老人家的心愿;我帮你收拾那些人渣,这是等价交换。”

  岑轻絮鼻尖一酸。

  直到昨天坐上裴凛川的车,她才知道这个被阮浓浓随手指认的“乞丐”,竟然是京北裴家的四少爷。

  那个连港城霍家都要礼让三分的顶级豪门。

  裴凛川把浑身是伤的她带回裴家,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在寿宴结束后,和她立下了一个君子协定。

  “我父母早亡,爷爷唯一的执念就是看我成家。岑小姐,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陪我演三个月的恩爱夫妻,我做你手中的刀,替你讨回公道。“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她没有理由拒绝。

  裴凛川说到做到。虽然商靳洲只手遮天封锁了消息,但他裴家旗下的媒体,可不是吃素的。

  他甚至动用了金牌律师团,免费帮那些受害者打官司。

  “爷爷身体好转了不少,格外喜欢你。我们可能还需要在别墅多住一段日子。”裴凛川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岑轻絮点头。

  只是到了晚上,问题来了。

  之前她在医院,如今住回别墅,在裴家上下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们这对“新婚燕尔”必须同房。

  深夜,裴凛川抱着一床被子走向沙发,背影挺拔:“我还要处理公事,你先睡。安心,我睡沙发。”

  昏黄的灯光下,岑轻絮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在那一瞬间,竟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宁。

  这种微妙的“同居”生活,一晃就是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里,在裴凛川细致入微的照顾下,岑轻絮苍白的脸颊终于养出了一丝血色。

  期限已到的那天晚饭桌上。

  裴老爷子笑眯眯地打趣:“你们小两口也陪够我这个老头子了,赶紧回去过二人世界吧!等囡囡身体养好了,我还等着抱重孙呢!”

  岑轻絮低头咬着裴凛川夹来的鸡腿,配合地羞涩一笑,心里却漫过一阵离别的怅然。

  饭后,裴凛川递给她一个精美的礼盒,目光温润:“今晚有场慈善拍卖会,作为最后的谢幕,陪我一起去吧。”

  她换上一袭黑丝绒长裙,低调却奢华。

  包厢里,岑轻絮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惑已久的问题:“当初……你怎么会被当成乞丐?”

  裴凛川抿了口茶,语气坦荡:“裴家水深,为了查清当年父母车祸的真相,也为了引蛇出洞,我把自己伪装成重伤垂死、流落街头的模样。”

  他看向岑轻絮,目光灼灼:“和你领证那天,幕后黑手露了马脚,我也顺势收网。所以……那次荒唐的领证,某种意义上也是我的生机。”

  原来如此。

  拍卖会开始了,此起彼伏的叫价声打破了包厢的宁静。

  而在会场的另一端,阮浓浓正挽着商靳洲的手臂撒娇:“商哥哥,我要那个戒指!还有那个镯子!”

  商靳洲眉头微皱,却还是点头:“只要你喜欢,都拍。”

  这三个月,商靳洲过得并不安生。为了平息阮浓浓惹出的烂摊子,他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压下舆论,才带这个憋坏了的女人出来透气。

  但他心底的焦躁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整整三个月了,他翻遍了京北,却连岑轻絮的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监控显示她上了一辆神秘的车,然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那辆车停在路边许久,似乎在等他回头。

  可他没有。

  “一千万!”阮浓浓尖锐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她在和人抢一条鸽子血项链。

  “一千三百万!楼上包厢的裴先生出价!”拍卖师激动的声音响起。

  阮浓浓刚要举牌喊点天灯,手腕却被商靳洲按住。

  “算了,不跟。”

  “为什么?商哥哥,我真的很喜欢……”

  商靳洲目光扫向楼上那个象征着顶级权势的包厢,声音冷淡:“那是裴家。别任性,我们惹不起。”

  阮浓浓不甘心地咬着唇,却不敢造次。

  拍卖会散场,阮浓浓去洗手间补妆。

  刚进去,就听见隔间外传来毫不避讳的嘲笑声。

  “那不是那个逼走原配的小三吗?还有脸出来?”

  “听说原配都被逼得嫁给乞丐了,真是造孽……”

  阮浓浓怒火攻心,冲出去大喊:“闭嘴!我和靳洲一年前就领证了,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商太太!岑轻絮那个贱人才是插足者!”

  她眼珠一转,恶毒地拔高音量:“告诉你们个笑话,岑轻絮现在的那个老公,就是个路边讨饭的乞丐!你们要是可怜她,不如多给她施舍几个硬币!”

  走廊拐角处,来送耳坠的商靳洲,脚步猛地僵住。

  记忆回溯,一年前,正是他纵容阮浓浓,把岑轻絮配给了一个路边的乞丐。

  原来,这就是她消失的原因?她早就知道了一切?

  商靳洲只觉得浑身发冷,立刻拨通特助电话:“去查!给我查清楚当初和轻絮领证的那个乞丐到底是谁!去了哪里!”

  宋助理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商总,还有件事……三个月前的慈善舞会,太太和阮小姐的礼服都是我经手的。但我送出前,只有阮小姐碰过那个包装袋……”

  商靳洲眼前一黑。

  那天舞池里,岑轻絮崴着脚跌坐在地,含泪看着他的眼神,像一把迟来的尖刀,狠狠捅进他的心脏。

  原来,是他错了。

  从头到尾,都错得离谱。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走廊,正好看见停车场里,一男一女正走向一辆低调的宾利。

  那个背影……

  商靳洲心头剧震,正要冲过去,脑海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那是脸盲症治疗期的副作用。

  他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那辆车已经绝尘而去。

  车内。

  岑轻絮直到开出很远,才惊觉自己还死死抓着裴凛川的手。

  她触电般松开:“抱歉……”

  裴凛川却反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将那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顺势将刚才拍下的那条价值连城的鸽子血项链,戴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太贵重了……”岑轻絮想摘。

  裴凛川按住她的手,目光深邃:“轻絮,帮人帮到底。我刚接手家族事务,需要一个稳定的婚姻关系来堵住那些老古董的嘴。能不能……再陪我演一段时间?至少,过完这个年。”

  他找了无数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为留住她。

  岑轻絮垂眸,看着那颗鲜红如血的宝石,最终点了点头:“好,只要四少需要,我义不容辞。”

  她不知道的是,一年前那个雨夜,路边那个濒死的“乞丐”,在绝望中看到了一把伞,和一个塞给他面包的女孩。

  那场雨困住了他的人,也困住了他一生的心。

  ……

  商靳洲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胃部熟悉的绞痛让他脸色发白。习惯性地望向厨房,却是一片漆黑。

  以前,不管多晚,总有一盏灯,一碗热汤在等他。

  “商哥哥,你回来了!”

  阮浓浓穿着性感的吊带睡裙扑进他怀里,正好撞在他疼痛的胃部。商靳洲闷哼一声,推开了她。

  “囡囡……我想吃你当年做的那碗面了。”

  阮浓浓一愣,眼神闪烁:“啊?什么面?我都忘了怎么做了……”

  在商靳洲审视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进了厨房。

  十分钟后,一碗坨成一团、卖相惨淡的面条端了上来。

  商靳洲吃了一口,动作顿住了。

  味道不对。

  完全不对。

  难道记忆真的会美化一切?还是出国几年,她的手艺退化到了这种地步?

  阮浓浓上楼洗澡去了,遗落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

  商靳洲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一条来自纹身师的消息映入眼帘:

  【阮小姐,您预约的明天下午三点补色,请准时到店。】

  紧接着是一张图片:一个大腿内侧的心形图案。

  商靳洲瞳孔骤缩,手机差点滑落。

  那是“囡囡”的胎记!

  他虽然脸盲,但对那个救命恩人腿上的心形胎记刻骨铭心。重逢那天,阮浓浓就是因为露出了这个胎记,才让他深信不疑。

  可为什么,胎记变成了需要补色的纹身?!

  死一般的寂静中,商靳洲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去桂花村,把当年的每一个细节,都给我重新查一遍。”

  阮浓浓洗完澡下楼,像蛇一样缠上来:“商哥哥,你答应我的婚礼什么时候办呀?现在外面都在传闲话呢。”

  商靳洲转过身,目光落在她大腿那处略显斑驳的“胎记”上,眼底杀意涌动,嘴角却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好啊。十天后,我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盛大婚礼。”

  商靳洲看着眼前那个满眼期待的女人,语气里像是淬了蜜,又像是藏着刀:“大师算过了,这是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囡囡,记得吗?我小时候承诺过,要挑个最好的日子娶你,从此以后,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阮浓浓心虚地眨了眨眼,强压下那一瞬间的心慌:“是……是啊,商哥哥你记性真好。”

  备婚的琐事像流水一样繁杂。阮浓浓来公司秀了一波恩爱后,便匆匆赶去试那双要在婚礼上惊艳全场的水晶鞋。

  她前脚刚走,那个用来存放“婚礼惊喜VCR”的U盘,就被大意地遗忘在了办公桌上。

  商靳洲随手点开,屏幕上跳动着两人刻意摆拍的甜蜜日常。他一目十行地扫过,眼底是一片漠然的冰原。

  正准备拔掉U盘,鼠标却鬼使神差地滑向了角落里的一个隐藏文件。

  文件名很晦涩,但他记得这个日期——那是摄影展开幕的前夜,阮浓浓所谓的“人兽艺术纪录片”拍摄时间。

  那晚他站在单向玻璃外,看着里面的画面只觉得恶心,哪怕阮浓浓解释那是花钱请来的外围女在表演,他也无法直视。

  此刻,误触的鼠标点开了播放键。

  从未听过的现场收声,像尖锐的利箭,瞬间刺穿了寂静的办公室。

  女人的尖叫,恶犬的咆哮,恐惧到变形的哭喊……

  商靳洲的手指猛地僵住。

  当时玻璃房完全隔音,他是个聋子;现在声音入耳,他却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声音……为什么该死的熟悉?

  “……商靳洲,真的不是我!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求求你,我认,我什么都认……放过我!我害怕……”

  “救命啊——!”

  这一声声绝望的嘶吼,如同重锤,将商靳洲脑海中那层名为“脸盲”的迷雾轰然砸碎。

  记忆中的那张脸,终于和屏幕里那个被锁在狗笼里、衣不蔽体的女人重合了。

  那不是什么外围女。

  那个被他亲手关进去、任由烈犬撕咬凌辱的女人,分明是他的结发妻子,岑轻絮!

  京北豪门圈最近炸了锅。

  前妻刚因“失踪”下落不明,商氏太子爷就要大张旗鼓地迎娶新欢,请柬发遍了全城,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凉薄。

  大婚当日,初冬的小雪纷纷扬扬。

  阮浓浓身披那件价值连城的定制婚纱,踩着红毯,一步步走向神坛前的商靳洲。

  这是她人生的巅峰时刻。

  虽然这身份是偷来的,但这滔天的富贵和男人死心塌地的爱是真的。

  只要岑轻絮那个蠢女人彻底消失,只要当初那个桂花村的真相永远烂在泥里,她阮浓浓就是名正言顺的商太太。她甚至不后悔为了这天,间接害死了那个老太婆,又逼走了岑轻絮。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岑轻絮那个蠢货,守着真心却不懂邀功,活该被狗吃干抹净。

  “美丽的新娘,你是否愿意嫁给商先生,无论贫穷富贵,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司仪的声音庄重而神圣。

  阮浓浓眼含热泪,娇羞低头:“我……我愿意!”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商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阮小姐为妻,一生守护,不离不弃?”

  商靳洲并没有马上回答。

  在万众瞩目中,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震动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抱歉,有个必须要接的电话。”

  阮浓浓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婚礼宣誓环节接电话?这是什么操作?

  商靳洲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那种颤抖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仿佛正承受着灭顶的痛苦。

  阮浓浓慌了,小声拉扯他的袖子:“商哥哥,怎么了?是不是集团出事了?”

  商靳洲身形一晃,挂断电话。再抬起头时,眼底的猩红被一抹诡异的温柔覆盖。

  “没事,别怕……有我在。”

  他抬手打断了正要救场的司仪,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各位,我的新娘为了今天,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她是一位伟大的摄影师,这些视频……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会终身难忘。”

  阮浓浓一脸懵逼:“商哥哥,播放环节不是在后面吗?”

  “嘘。”

  商靳洲猛地搂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她的肋骨。他贴在她的耳边,声音沙哑得像地狱爬出的恶鬼:

  “别说话,好好看着。这可是你给自己选的……葬礼。”

  大屏幕亮起。

  阮浓浓精心剪辑的恋爱VCR只闪了两秒,画面陡然一变。

  那不是甜蜜的日常,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监控视角。

  医院产检室、商场试衣间、高校女生宿舍、甚至……某位高官的私宅书房。

  画面中那个拿着微型相机、鬼鬼祟祟偷拍的身影,化成灰大家都认识——正是今天的新娘,阮浓浓。

  现场一片哗然。

  “天呐!那个在更衣室偷拍的人是她?!”

  “她不是摄影师吗?怎么是个偷窥狂!”

  “等等……那几张文件照片,那是涉密资料吧?她是间谍?!”

  阮浓浓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宕机了。她惊恐地看向商靳洲,浑身筛糠:“商……商哥哥,你为什么……你不是说都处理好了吗?”

  商靳洲看着她,眼里的恨意浓烈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是啊,我是误会你了,阮浓浓。”

  他的大手猛地掐住她纤细的脖颈,一点点收紧,享受着她窒息的挣扎:

  “我真是瞎了眼,把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捧在手心,却亲手把我的挚爱推进了火坑!你根本不是囡囡……你是个什么东西?!”

  窒息感袭来,阮浓浓拼命抓挠着他的手,眼球暴突。

  从接到宋助理电话的那一刻起,商靳洲就已经疯了。

  视频里岑轻絮的惨叫让他找回了理智,也开启了复仇的开关。他让人彻查了阮浓浓的底细,这一查,简直触目惊心。

  所谓的名校海归是假的,所谓的艺术家是幌子。这个女人,就是一个靠偷拍隐私、出卖机密牟利的境外间谍!

  而她之所以能冒充囡囡,不过是因为她也来自那个桂花村,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窃取了岑轻絮的过去。

  婚礼变成了修罗场。

  在商靳洲真的掐死她之前,警察和保镖终于冲上来将两人拉开。

  阮浓浓瘫软在地,洁白的婚纱下渗出一滩黄色的液体——她被当众吓失禁了。

  昔日风光无限的新娘,此刻像条落水狗一样狼狈。周围只有鄙夷和唾弃,没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活该!这种毒妇就该下地狱!”

  教堂外的草坪上,岑轻絮裹着大衣,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身旁的男人轻轻揽住她的肩,替她挡住寒风:“证据链已经闭环,警方那边打好招呼了。这次,她要把牢底坐穿。”

  裴家今天全员出席,不为祝贺,只为送阮浓浓上路。

  “啊啊啊!放开我!商靳洲你信我,我真的是你的囡囡啊!”

  阮浓浓还在垂死挣扎,被警察戴上手铐拖走时还在嘶吼。

  商靳洲站在神坛前,双目赤红,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岑轻絮看着他那副悔恨欲绝的模样,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快意。大概是因为心早已死透了,连恨都觉得多余。

  “走吧,戏看完了。”她淡淡转身。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轻絮——!”

  商靳洲隔着混乱的人群,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

  那一瞬间,他像是从噩梦中惊醒,发疯一样推开阻拦的宾客,跌跌撞撞地冲出教堂。

  是真的!不是幻觉!

  他的脸盲症好像在巨大的刺激下痊愈了,那个刻在骨子里的轮廓如此清晰。

  “囡囡!别走!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商靳洲嘶吼着,声音里裹挟着血泪。

  岑轻絮脚步微顿。裴凛川立刻拉开车门,护着她的头顶,眼神温柔而坚定:“想走还是想留?都依你。”

  岑轻絮回头,隔着漫天飞雪,看着那个狂奔而来的男人。

  曾经她无数次祈祷他能认出自己,哪怕只有一次。如今愿望实现了,却是在这样讽刺的结局里。

  她转过头,任由一滴清泪滑落,嘴角却勾起释然的笑:

  “开车吧,我想回家了。”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那个男人绝望的脸。

  下一秒。

  砰——!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云霄。

  商靳洲为了追车,不管不顾地冲入车流,被一辆疾驰的货车撞飞出数米远。

  雪地上,瞬间绽开了一朵刺目的血花。

  那个冬天,京北豪门圈多了两桩奇谈。

  一是商氏婚礼变抓捕现场,新娘竟是境外间谍。

  二是商氏总裁在婚礼当天发疯追前妻,遭遇惨烈车祸,双腿粉碎性骨折,至今在ICU生死未卜。

  南山别墅。

  年关将至,岑轻絮陪着裴凛川回老宅过年。

  这五年的豪门媳妇没白当,她不仅帮裴凛川在家族里站稳了脚跟,还捡起了荒废已久的珠宝设计,创立了自己的品牌。

  饭桌上,裴家老小其乐融融。

  “四弟,你这也太黏糊了吧?吃个饭眼神都长在弟妹身上了。”堂兄打趣道。

  裴凛川淡定地给岑轻絮剥了一只虾:“囡囡忙事业,我也就过年能刷刷存在感。”

  岑轻絮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桌下却没躲开他握过来的手。

  当晚,两人又得在老宅“被迫同居”。

  画完设计图已经是深夜,岑轻絮迷迷糊糊去洗澡,出来时才发现忘了拿换洗衣物。

  刚推开浴室门,正好撞见从对面浴室出来的裴凛川。

  男人只围了一条浴巾,水珠顺着紧实的腹肌滑落,荷尔蒙爆棚。

  岑轻絮大脑短路了两秒,慌乱转身:“那个……我忘了拿衣服。”

  裴凛川也愣了一下,喉结滚动:“那个……我今晚还是睡沙发。”

  “哦……好。”

  她伸手去够床边的睡衣,不知怎的脚下一滑,一声惊呼,两个人直接滚作一团,跌进柔软的大床里。

  沉重的身躯压下来,岑轻絮闷哼一声。

  “少夫人,燕窝来……哎哟!我瞎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送夜宵的保姆眼疾手快地关门撤退。

  房间里只剩下暧昧的喘息声。裴凛川撑在她上方,并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神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轻絮,三个月又三个月,年都要过完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喑哑:“我想问问,我们的合约……”

  叮铃铃——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即将失控的氛围。

  岑轻絮如梦初醒,推开他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宋助理带着哭腔的声音,背景音是ICU特有的仪器滴答声:

  “太太,求您了……商总醒了。他伤得很重,可能还要截肢……他一直喊着您的名字,求您来看他最后一眼……”

  岑轻絮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眸底只剩下一片清冷的雪色。

  她握着手机,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宋助理,你打错了。商太太已经死了,他的‘囡囡’也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请转告商先生,余生不必相见,各自节哀。”

  挂断电话,世界终于清静了。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男人崩溃的呜咽声,但那已经与她无关。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发现裴凛川正站在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咻——啪!”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将整个房间映照得流光溢彩。

  “是新年烟花!”岑轻絮眼睛一亮。

  裴凛川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掌心摊开,一枚设计独特的钻戒在烟火下熠熠生辉。

  “岑小姐,刚才被打断的问题,我现在想重新问一遍。”

  男人仰起头,眼底盛满了漫天星河与深情:

  “裴太太这个职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续约一辈子?”

  岑轻絮看着他,眼里的冰雪在这一刻消融殆尽。

  她伸出手,眉眼弯弯:

  “这次续约……概不退货。”

  窗外,大雪初霁,旧年的痕迹被覆盖得干干净净。

  春天,已经来了。

  本文标题:“曝光夫人私照压黑料 ”助理冲进门:商总 夫人晒离婚证 警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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