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总欺负我妈,我一句话没说,默默断了她儿子的前程。
西瓜端上桌时,我妈的手在发抖。
“小丽,涛涛,快来吃西瓜,冰镇过的。”她声音里带着讨好,像做错事的孩子。

搪瓷盘边缘磕掉了一块漆,黑黢黢的豁口像张开的嘴。那盘红瓤西瓜在灯光下泛着水光,本该是清凉解渴的夏日恩物,此刻却成了照妖镜。
嫂子张丽陷在沙发里刷短视频,眼皮都没抬。罐头笑声从手机里一阵阵炸开,假得刺耳。侄子林涛戴着耳机打游戏,脏话连篇地骂队友。
“涛涛,先歇会儿。”我妈又把盘子往前推了推。
“烦不烦!”林涛猛地扯下耳机,“没看我打团战吗?输了算谁的?”
我妈肩膀一缩,笑容僵在脸上。
张丽终于抬眼,嘴角一撇:“妈,这瓜在哪儿买的?看着就不甜。”
“让小默挑的最好的……”
“最好?”张丽嗤笑,“催熟的玩意儿,全是水。涛涛吃了拉肚子怎么办?”
每个字都像针,扎在我妈心上。那盘西瓜顿时显得可怜巴巴。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但一句话都没说。
我哥林辉从厕所出来打圆场:“吃一块嘛,大热天的。”
手刚伸出去就被张丽瞪回去:“你儿子要考高中了,吃坏肚子你负责?除了和稀泥你还会什么?”
游戏音效混着张丽的尖嗓门,客厅让人窒息。我妈端着那盘西瓜躲进厨房,水流声细细传来——她在冲洗屈辱。
我合上书起身。张丽投来挑衅的目光,等我像往常一样吵架。
可我只是拿起钥匙:“出去一趟。”
关门时,身后那片硝烟被隔绝。电梯镜面里,我的脸平静无波,心里某个地方却彻底冷了。
有些事,该到头了。
一
江风带着水汽扑面,吹不散心里那团火。
烟雾缭绕中,想起张丽第一次来家吃饭的模样。那时她嘴甜得像抹蜜:“阿姨做的红烧肉比我妈做的都好吃。”“阿姨手真巧,毛衣织得真好看。”
我妈笑得合不拢嘴,把她当亲闺女疼。
结婚时,我妈掏空积蓄又借钱,凑够二十万彩礼。张丽家说这是规矩。我爸去得早,这些钱是我妈在菜市场一毛一毛攒出来的血汗钱。
我反对过。我哥说:“为了我,别说了。”我妈说:“婚事最重要。”
我闭嘴了。
张丽生完孩子,我妈去帮忙,噩梦就此开始。
嫌做饭不干净,嫌带孩子方式土,嫌说话口音丢人。她专挑我哥不在时说:“菜不新鲜,涛涛能吃吗?”“衣服要手洗,怎么又扔洗衣机?”“别在小区聊天,人家笑话咱家有个农村保姆。”
我妈从解释到沉默,背一天天弯下去。
我让她搬来同住,她不肯:“我走了,你哥要吵架。涛涛还小。”
她总为别人想,为我哥,为林涛,唯独不想自己。
我哥不知道吗?他知道。我说过无数次,他永远那几句:“她就那张嘴,没坏心。”“为了涛涛好。”“回头说说她。”
可他从来没真的“说”过。他怕吵架,怕家不安宁。他的“家和万事兴”,是用我妈的尊严换的。
烟头烫到手指,我把烟蒂摁灭。
凭什么?就因为我妈善良能忍?
这世界不该这样。
我拨通电话:“周哥,我林默。”
“稀客啊!”周毅声音爽朗。
“想请你帮个忙。找家境差但聪明的初三学生,数学物理有天赋的。”
“你要资助?”
“算是。让他参加‘菁英计划’。”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林默,你这是……”
“别问为什么。就当我想给有才华的孩子一个跳板。所有费用我包。”
周毅叹气:“行。确实有几个好苗子,家里连普通班都上不起。”
挂了电话,心里那团火找到出口。
张丽,你最看重的不就是儿子前程吗?觉得他天之骄子,注定高人一等?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天外有天。
二
两天后,周毅发来资料。
陈卓,单亲家庭,母亲餐厅保洁。数学物理天赋异禀,英语是短板。
“最后一轮面试考英语口语。”周毅提醒。
“英语不是问题。”我看着卷子上完美的解题步骤,“帮我约他们见面,再找个最好的英语外教。”
“下血本啊。”
“投资要看回报率。”我淡淡说。
咖啡馆里,陈卓瘦小但脊背挺直,眼神清澈倔强。他母亲双手红肿,局促不安。
“你是天才。”我对男孩说。
他脸一红,低下头。他母亲一脸茫然。
“我全额资助你备考‘菁英计划’,包括生活费。你母亲不用那么辛苦了,安心做后勤就好。”
母子俩都惊呆了。
“为、为什么帮我们?”
为什么?为那点公平?还是为我阴暗的报复欲?
我笑笑:“年轻时有人帮过我,现在想把善意传下去。我只有一个要求——拿下名额。”
陈卓抬头,眼里有火在烧。他重重点头:“好。”
棋子就位了。
三
接下来三个月,我过着双面生活。
家里,我依然沉默。张丽变本加厉挑剔,嫌我妈做饭影响林涛“备考状态”,嫌走路声大吵他思考。
我妈开始做水煮菜,踮脚走路,存在感降到零。
有次我提前回家,见她躲在厨房吃泡饭配咸菜。餐桌上,是张丽给林涛点的两百块日式鳗鱼饭。
心像被手攥紧。但我笑着对林涛:“加油,叔叔看好你。”
林涛得意:“那当然,‘菁英计划’我进定了。”
张丽瞟我:“不像有些人,笨鸟先飞。”
她在讽刺我复读。我没理。
回房立刻打电话给外教:“David,陈卓怎么样?”
“Lin, that boy is a monster! Learning machine! Progress unbelievable!”
我笑了。被压抑太久的天才,爆发出的能量远超想象。
每周我去远处图书馆见陈卓,当他的军师。教分析考题、调整心态、规划时间,分享所有考学经验,讲时事拓视野。
他像海绵疯狂吸收。英语从磕巴到流利只用两个月,模拟考从年级前十冲到全市第一。
偶尔“关心”林涛学习,张丽迫不及待晒成绩单:“班级前三,年级前二十!老师说了,‘菁英计划’十拿九稳!”
我心里冷笑。年级前二十在全市几万考生里算什么?张丽被小圈子的“第一”蒙蔽,不知真正竞争多残酷。
我甚至“鼓励”她:“听说今年竞争特别激烈。”
她摆手:“实力摆着呢!野路子临时抱佛脚没用。”
她眼里的“野路子”,就是陈卓。她不懂,天赋和渴望是钱堆不出来的。
四
选拔考前一天,家里气氛紧张。
张丽做“状元餐”:清蒸鲈鱼(独占鳌头)、猪蹄(金榜题名),甚至让林涛啃甘蔗(节节高升)。
我妈想帮忙被推开:“别添乱!火候算好的,你一插手全乱了!”
吃饭时张丽不停夹菜:“考上‘菁英计划’,妈带你去香港欧洲,想买什么买什么!”
林涛飘飘然:“小意思。”
我哥赔笑:“我儿子最棒。”
我默默给我妈夹青菜。她担忧地看我,我笑笑:“妈,没事。”
回房收到陈卓消息:“放心。”
我回:“等你凯旋。”
考试那天,张丽穿红旗袍送考。我没去,陪我妈。
她坐立不安:“不知道涛涛考得怎样……”
“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叹气:“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啊。”
我看着她皱纹横生的脸。她还在给天天气她的孙子操心。
下午笔试结束,家里炸锅。
“题难不难?”张丽急问。
林涛脸色难看:“数学最后大题和物理附加题没做完。”
张丽脸垮了:“怎么没做完?”
“题太变态!估计没人做出来!”
我哥安慰:“你不会别人也不会,不影响排名。”
张丽自我安慰:“题出偏了。涛涛做不出来,别人更没戏!”说完瞪我妈,嫌她早上说“小心点”不吉利。
我低头喝茶。林涛没做出来的两道题,正是陈卓强项。我能想象陈卓在考场上游刃有余的笑。
五
一周后公布笔试成绩和面试名单。
开会时张丽电话轰炸。我接起,她带着哭腔:“网站错了!涛涛第45名!不可能!”
我慢悠悠点开网页——早知林涛第45,陈卓第1,面试线卡在第30。
等了五分钟回电:“没错,45名。”
“我要查卷!”
下班陪她去教育局。接待的中年男人不耐烦,拗不过撒泼调出卷子——没错判漏判,那两道25分大题空着。
25分,天堂到地狱的距离。
张丽失魂落魄:“怎么会这样……”
我哥唉声叹气。
我心里冰冷快意。
回家林涛锁门绝食。张丽瘫坐沙发,电视里喜剧观众大笑,我家像坟墓。
我妈递水:“一次没考好没关系,涛涛还有机会。”
张丽猛地挥杯!热水泼我妈手上,她疼得叫出声。

“有机会?你说得轻巧!”张丽歇斯底里,“都是你这扫把星!自从你来,我家没顺过!儿子前程被你搅黄!你见不得我们好!你个祸害!滚!”
我妈哆嗦:“我没有……”
“够了。”我声音冰冷。
全场安静。我查看我妈手背烫伤,抬头看张丽:“再说一遍。”
她梗脖子:“让她滚!这家不欢迎她!”
“好。”我拉我妈,“我们回家。”
我哥拦我:“有话好说!”

“哥,这么多年你怎么‘好说’的?妈受委屈你瞎了吗?她骂‘’‘扫把星’时你在哪儿?开水泼妈手上时你在哪儿?林辉,你算个什么男人!”
我哥脸色惨白,哑口无言。
拉我妈出门,她还在劝:“快回去道歉!”
“妈,我们不回了。从今往后你跟我住。”
六
回公寓涂烫伤膏时,我妈流泪:“妈是不是做错了?”

我握她粗糙的手:“你没错。错的是不懂感恩、把善良当理所当然的人。”
那晚我做西红柿鸡蛋面,她边吃边哭。眼泪里有委屈心疼,更多是解脱。
我哥来电我没接。他发微信“别冲动”“妈怎样”“嫂子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数年精神虐待语言暴力也是一时糊涂?
我没回。
一周后面试,陈卓笔试面试双第一拿下名额,含金量最高——用流利英语和外籍评委聊半小时“弦理论”,对方当场要收徒。
这事成教育圈大新闻,媒体报道《寒门贵子!保洁员母亲培养出物理天才少年!》。
我把链接发家庭群——常年只有张丽晒娃旅游买包的群。死寂。
我哥私聊:“你认识陈卓?”
“不认识。觉得励志。”
他没再问。或许猜到,但不敢知道答案。
七
一周后我哥带林涛来看我妈。张丽没来。
林涛瘦了一圈萎靡不振,低声叫“奶奶”。
我妈眼圈红了。
我哥搓手尴尬:“你嫂子……关房里谁也不见。” “哦。” “给涛涛找了普通高中。” “挺好。”
曾经天之骄子去普通高中,落差够他消化了。
我哥希望我妈回去:“妈不在家冷冰冰没人气。”
我妈心软看我。
我没说话,端出沙瓤西瓜:“哥,涛涛,吃西瓜。”
他们愣住,想起那天。
我递我妈一块,递我哥一块:“很甜。”
他眼神复杂接过。他懂了——有些东西碎了补不回,有些伤害无法弥补。他想让我妈回去,不是心疼,是习惯了她像旧家具。
那之后他没再提。每周带林涛来一次。张丽从没来。
听说她在家闹摔东西,后跟我哥冷战,迷上打麻将输赢很大,用这填补空虚和破碎骄傲。
林涛变沉默。有次他来,我妈在阳台侍弄茉莉栀子,哼歌笑容舒展。他站门口很久,过去说:“奶奶,我帮你浇水。”

我妈愣了下笑:“好啊。”
阳光下祖孙浇花。或许这对他不是坏事——失去“前程”,学会了尊重和爱。
陈卓成“菁英计划”耀眼新星。周毅说外籍评委的大学给他预录取通知和全额奖学金。未来光明。
我没再联系他。使命已完成。
八
秋天带我妈去江南。乌镇西塘小桥流水边喝茶听曲。她穿新衣像孩子般新奇。
临河客栈住下,那晚她看月亮:“小默,妈这辈子值了。”

“怎么这么说?”
“有你这么个儿子值了。以前总觉得忍忍就过去,家和万事兴。现在明白委屈自己换不来和气,只换来得寸进尺。是妈太软弱。”
“你不是软弱,是太善良。善良没错,但要给值得的人。”
她似懂非懂点头:“那个陈卓……是不是跟你……”
我笑笑没承认没否认:“这世上总有些事需要人做。公道不会自己来,我们就去找回。”
月光洒青石板像铺银霜。我知道我的事不光彩,用冷酷方式操纵孩子命运报复别人。我算不上好人。
但看我妈脸上久违的真笑,一切都值了。
九
一年后我哥张丽离婚。张丽提的。听说她麻将欠债我哥不还,大吵撕破脸。离婚争房产存款成仇人。
林涛判给我哥。张丽走时没回头看“眼珠子”。
我哥带林涛搬回老房子,上班顾孩子焦头烂额。
有次他找我,憔悴白发,喝酒哭:“小默,哥错了。以前真不是东西。”
我拍他肩没说话。有些道理要头破血流才明白。
几年后林涛考上外地二本。走前特意告别,长成高大青年,眼神沉稳谦逊。
他抱我妈哭:“奶奶,对不起。以前太不懂事了。”
我妈抹泪拍他背:“好孩子,都过去了。好好做人。”
他走后我妈窗边站很久。
“想什么?”
“人这一辈子,真说不准啊。”
是啊说不准。以为坚不可摧的家散了,以为前程似锦的人生拐弯了。而我这家庭矛盾中永远沉默的人,用最极端方式改变所有人轨迹。
不知我的作为是“因”是“果”。我只是儿子见母亲受辱时做本能选择。
没说一句狠话,没一次正面冲突。只默默断了她所有念想,毁掉她自我麻痹炫耀的梦。
梦醒了,她什么都不是。
如今我妈种花跳广场舞,气色好太多。我哥从失败婚姻走出学做真父亲。林涛大学努力拿奖学金。
一切向好。
偶尔想张丽。听说她又嫁大二十岁生意人,日子不如意。
但那与我无关了。
我生活简单——上班下班陪我妈。

天气好时去公园散步。夕阳下我搀她慢慢走。她头发全白,笑容很暖。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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