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彩电票=一套两居室”,这价听着像段子,却是1986年广州房管局档案里白纸黑字的记录。剧里乔正君把指标塞进信封那一刻,镜头扫过票面——1 8寸“北京”牌,黑市叫价4万8,相当于老东山一套老破小。那年头没房产证概念,有指标就能换房管局的“调拨单”,转手再补两千块,两居室到手。老越秀的街坊回忆,最疯的时候,华侨旅行社门口蹲着三拨人:倒彩电的、倒冰箱的、倒聚酯纤维西装的,批文折成扑克牌厚,一口价“叫地主”。

  王潇把左腿塞进石膏前,先去外滩照相馆拍了张“伤残照”,道具是照相馆老板的亲哥——真瘸子,租一天5块钱,还包拐杖。1983年《社会》杂志披露,217起骗婚案里七成是“假瘸假瞎”,为啥?户口簿上盖个“残”字,粮油票多给两斤,还能提前分房。王潇的“丈母娘”根本不在乎闺女幸不幸福,她要的是残废女婿能把户口迁进杨浦,这样小儿子就能从安徽插队点调回上海。结完婚第二天,王潇拄拐去派出所迁户口,户籍警瞄一眼石膏:“拆线了吗?”他当场把石膏敲碎,露出完好无损的腿——反正生米成熟饭,丈母娘在弄堂口哭喊“骗婚”也没用,派出所只认红章。

  俞乐山拿到全国第一本“个体工商执照”时,温州鼓楼工商所门口挤了三百人,全是夜里蹲队。1984年执照长啥样?墨绿塑料皮,内页像粮票,盖“浙江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圆章,编号“00001”。俞乐山老婆把执照裱在镜框里,挂摊头卖纽扣,结果第二天就被税务所罚了30块——理由是“私自使用营业招牌”。那年头没“经营场所”这一栏,他们只能在解放北路梧桐树下摆地摊,一下雨就收摊,执照揣怀里,塑料皮焐出一身汗。最惨是1985年“打投倒”回头看,执法队把整箱纽扣倒进瓯江,俞乐山跳江捞了半小时,捡回一半,另一半沉底,现在江底还藏着1980年代的珠光。

  盛百灵喊“仇人”妈那一声,剧组拍了七条,女演员嗓子哭哑。真实原型是北大荒返城知青李秀梅,她把监管排长叫“妈”叫到16岁。1981年社科院去佳木斯农场做问卷,32个娃里11个把“仇人”当亲人,不是斯德哥尔摩,是冰天雪地谁给一口热饭谁就是妈。李秀梅回上海后,亲妈拉她去南京路买的确良,她张嘴就是“俺妈不穿这颜色”,亲妈当场晕在柜台。剧里把背景改到云南,香蕉林代替白桦林,但那句“妈,你别走”一模一样,是编剧在虹口区精神卫生院采访到的原话。

  片尾三行字幕,其实还有第四行,被剪了——“1989年冬,倒彩电的那批人,一半去了海南,一半进了提篮桥。”海南那拨赶上了房地产首班车,1992年冯家湾填海,一张批文转手就是十套别墅;提篮桥那拨1994年保外就医,出来发现弄堂口开了家“彩电商场”,老板正是当年蹲号子的狱友。历史绕个弯,把赃款洗成首付,把刑期熬成原始股,这就是老广州口中的“先富带后富,带不进去就蹲仓库”。

  所以别光骂角色坏,换你穿越回1985,说不定也扛不住4万8的诱惑。现在看是伤痕,当年叫“抓住机遇”。剧终灯灭,观众散场,外滩海关大钟还在走——它见过有人用一张彩电票换余生,也见过有人用余生换一张房产证。钟声咚咚,像在说:时代从不道歉,只负责埋单。

  本文标题:首付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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