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公信力飞，还是让疑惑飞？

　　许晓黎

　　钱云会走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却给世人带来了无尽的疑虑和深思，看着温州公安局发言人的信誓旦旦，不但没有解开网名的疑虑，反而让更多的嘘声飘起。温州政府公信力这颗子弹，为何不能击中网民疑虑的奔马呢？

　　一、都是开发区惹得祸

　　钱云会因土地纠纷问题带领村民上访，在5年的上访过程中，先后3次被投入看守所。钱云会为村民的生存之道而四处奔波，为什么5年无法解决呢？

　　前一段时间，凤凰网报道一些开发区栋栋高楼，黑夜亮灯率不足10%，黑乎乎犹如一座鬼城，宽阔的马路白天人稀车马少，大多数地方门可罗雀，就算是吸引了一两个企业落户，也无法形成规模效应，根本无法拉动区域经济增长。

　　开发区的实质是：打开了经济建设的门，却找不到经济发展的路，造就了一座又一座的经济坟区。成为经济坟区的所谓开发区自顾不暇，所有的承诺都无法付诸实施，几百亿的真金白银都已经变成了钢筋水泥等着经济的复苏。开发区曾经很有钱，都变成了死钱沉寂了，开发区的前景曾经认为很好，都随着开发区庆典鞭炮声的稀落而烟消云散。

　　开发区的种种恶果往往随着干部的人事变动而人走茶凉，本届官员不管往届官员的烂尾帐，钱云会及其村民的钱从何而来，他们是弱势群体，官员面对所剩不多的钱的时候，很难把他们放在首要位置考虑，很难站在老百姓的立场考虑，更致命的是里面如果有见不得人的交易就更难料风云了。

　　2011年01月02日　，中国经营报《钱云会事件调查：小女儿不信案件最终结论》一文中揭露了乐清电厂的非同寻常：

　　根据记者得到的2005年6月的国家发改委的《关于乐清电厂一期2×60万千瓦项目核准的批复》中显示，该项目并未获得国家核准就开始擅自开工建设，违反了基本的建设程序和规定，根据《国务院办公厅关于电站项目清理及近期建设安排有关工作的通知》将给予经济处罚。而据记者了解，此处罚始终未落下。　　

　　在未得到国土部许可的情况下，乐清电厂工程在2003年11月28日就基本完成了电厂征地、拆迁工作，举行了“四通一平”仪式，而后也曾因此在2004年2月被中央紧急叫停，之后开始补办手续。　　

　　在开工两年之后的2005年，浙江省政府请示国务院，拟同意该项目用地127.9173公顷，其中农用地转为建设用地62.7055公顷，征收集体土地41.4151公顷，利用国有土地86.5012公顷，报国务院审批。直到当年8月31日，国土资源部才同意乐清电厂项目的建设用地请求。　　

　　此补办手续的“高效率”也让人看到乐清电厂投资者所蕴涵的巨大的能量。　　

　　有一种圈地手法，叫空手道，或者借鸡生蛋，有一种资本叫先斩后奏、顶风作案，我想可能就是上面这种情况，这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钱云会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村官，从上访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这是他无法承受的强势之重。

　　二、谋杀乎？事故乎？

　　钱云会的上访就是在犯忌，开发区的种种恶果对于一些官员和强势集团是永远的疼，是一道不容人窥视的伤疤，更无法容忍将伤疤揭开对陈年旧事进行清算，钱云会事件到底是什么性质：

　　1、疑惑一：作案动机

　　（1）、政治忌讳：面对强势和各种诱惑，官员放弃了一切原则，没有规范的抉择必然导致开发区的种种恶果，掩盖了，就可以升迁，掩盖不住，在强势的照应下，也可以异地做官。但终究是个疤，无疑是其政治前途上的暗礁和拦路虎，因此，这件事是绝对不能提及的，尤其对于还有上升空间的官员更是忌讳。

　　（2）、利益冲突：一方面失去土地的村民意味着生存的艰难，因此，得到补偿的迫切性犹如水漫过了嘴唇，要活着是不能无休止的等待的！另一方面企业玩“空手道”违规低价圈地，赚个盆满钵满还没有实现，利益冲突就在所难免！在经济开发区建设之初，官员不顾实际情况大力推行，甚至夸口承诺，其实就是一张空头支票，表面上看来是开发区企业和村民的经济纠纷，其实，我们不难看到官员向企业一边倒的身影。

　　（3）、贪腐黑幕：有没有贪腐，有没有黑幕，应该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样的动力让官员为企业的入驻不顾原则的大开方便之门？什么样的动力又让官员对村民横眉冷对，动用警察抓人，甚至发生群体事件？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村民称，“浙能发电厂征用我村的土地，到现在一直没有赔偿，现在发电厂已经修建完毕。而我村又有土地被政府承包给一家香港公司，名称为临港开发区。而压过钱云会脖颈的，正是临港开发区的工程车。”

　　钱云会三次入狱，碰的头破血流依然痴心不改，其勇气和坚强可嘉，也恰恰是让某些官员和势力最为头疼的事情，他无疑是一个麻烦！如此，村民和广大网民认为这就是作案的动机。

　　2、疑惑二：作案机制

　　钱云会，浙江乐清蒲岐镇寨桥村人，乐清这个名字大家应该感觉熟悉，我们来看2005年10月31日，新民周刊《温州商人买凶杀人博弈图》的部分内容：

　　温州富商被雇凶杀害的事情时有发生，一个典型的案例就是，２００３年２月１２日，身价上亿元的温州富豪周祖豹，在老家乐清市蒲歧镇北门村边被刺１４刀身亡，时年５０岁。　　

　　温州某区今年３月刚发生一起类似案件，一名村委会候选人的堂弟在帮堂哥拉选票时，被竞选对手买凶杀害，凶手举着砍刀一路追至他躲藏的轿车，其中一人用刀柄砸碎汽车挡风玻璃，将一把刀刺进了他的心脏。　　

　　２００５年８月，乐清市检察院公布的一组统计数据引起了全国一片哗然，乐清被誉为“温州第一经济强市”，该统计数据表明，２０００年至今年６月，当地因争权夺利引发的雇凶杀人案件，经该院批捕的就有４７起，且呈逐年上升趋势，雇主绝大多数是私企老板和富人村官！　　

　　而直接实施犯罪行为的１２０余人则大多来自江西、湖北、四川等省份，他们长期处于社会底层，个别人还有仇视社会的心理，因而容易受金钱引诱，有的人甚至还以此为生。　　

　　也因为此，有些雇主原本只是想花几万元“教训”一下“眼中钉”，但被雇者却不计后果，下手残忍，造成严重后果。

　　从以上可以看出，温州乐清买凶杀人时有发生，而且有人以此为生，巧合的是钱云会事件的肇事车驾驶员费良玉系安徽省颍上县黄桥镇张庄村人，属无证驾驶，如果说钱云会在其他地方死去，也许完全可以波澜不惊，但是在一个杀声此起彼伏的血腥地区，他被谋杀应该不是奇怪的事情，也许是被雇者为雇主超额完成了任务。

　　3、疑惑三：作案成本

　　交通事故，虽然无证驾驶，却没有逃逸，罪不至死，事已至此，肇事者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都必须咬定交通事故，也只有如此，才能有一线生机。如果此事非同寻常，其幕后主使只要保住肇事者的命，也就确保其在金钱的诱惑下不会翻案。雇主和被雇者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亡俱亡。

　　对于钱云会的死被温州公安局认定为交通事故，网民提出了几条疑虑，媒体给以大量报道：

　　在惨不忍睹的照片上，钱云会横躺在路中间，脸向下贴着马路，双手手肘弯曲，像举起双手的姿势，颈部刚好被压在了工程车前轮轮胎下，身首异处。根据遗体的现场照片，网民总结了五大疑点：　　

　　第一，工程车逆行之谜。“发生事故路段原本是双向四车道，为何变成了双向二车道了？工程车为什么不是正常行驶，而要逆行撞死死者？”　　

　　第二，死者身体方向之谜。“就算是死者当时在横穿马路，工程车撞过去，死者倒下，也是倒成和路一个方向的。一个向前的力不可能造成侧倒吧。就算被撞给压后，也是整个身体给压吧，不太可能只有颈部给压住，其他都还好好的，还刚好和轮胎、马路成90度？难不成是死者诚心找死，横跪在马路上等人撞？”　　

　　第三，路口摄像头失效之谜。“相信大家都知道在‘平安浙江’建设当中，有个‘天网’系统。也就是每个路口、村口，都有摄像头，没有装的应该是少数。巧不巧，事故路段的村口原本有的‘天网’摄像头，离奇失踪失效了，人为还是巧合？”　　

　　第四，工程车不刹车之谜。“现在政府说是交通事故，但路面上没有一点刹车痕迹，大家看清楚轮胎，一点点刹车的痕迹都没有！哪怕是一点点！”　　

　　第五，肇事司机被带走之谜。“新闻说肇事司机已被警方控制，压死人后5分钟，现场已经没有司机了，村民说是立刻上车给特警带走的。特警来得也太快了吧？是已经等在那里准备了吗？”

　　网友的种种疑虑，切实却又苍白，法律要的是证据，聪明人一定会遵守法律的相关条款的。谋杀和交通事故显然是天壤之别，就地正法和判刑十年（中间立功还可以减刑），如此比较，作案成本一点也不高。

　　综上所述，某些人对眼中钉的钱云会确实有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动机，也有为其完成谋杀目的的人，还能够把风险成本降为最低，如此，钱云会死上几次的可能性都存在。

　　三、谁家之天下？

　　我们不难发现，坐过三次牢的钱云会的上访对象直指某些政府官员和机构，应该说温州公安局就是相关当事人，既当运动员，又是裁判员，这也是网友和村民产生疑虑的重要原因。我们不得不问，温州地方政府为什么总使用政府权力介入企业和村民的经济纠纷中去呢？这恐怕不是一个小小公安局发言人能够解释的！

　　钱云会是什么样的人，乐清公安和村民完全是相反的版本：

　　钱云会，男，53岁，小学文化，2005年当选寨桥村村委会主任，此前在1992年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8个月；2005年因扰乱社会次序被判刑1年6个月，缓刑2年；2008年因非法转让土地使用权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2010年7月22日刑满释放。　　

　　在当地村民中，钱云会却是另外一个人，为人正直、一贫如洗、敢作敢为，是村民对他的评价。从2005年他就任村委会主任之初，就带领村民对当地征地的不合理现象进行上访，两进监狱，“刚开始他身后有一大群人跟随，而后来只剩下他一个人坚持”。　　

　　

　　完全不同评价，再次显现当地政府和村民的对立情绪是不可回避的事实，为什么政府认为恶行累累的不肖之徒，却是村民眼中的好村官、廉洁村官。村民在其死后依然有近百名村民跪在道路两边和钱云会家门前哭喊冤屈，中国人有个习惯，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村民对卸任的原村长钱云会的跪是在行只有神灵和父母才能承受的大礼啊！试问，我们有多少当权官员能够得到这样的礼遇？更不要说卸任以后！

　　为什么？道理很简单，钱云会代表了广大村民的利益，不怕丢掉小小的村官的乌纱帽与强势抗争，就算一贫如洗依然无怨无悔，因此他得到了村民的信任和支持。公信力在一个卸任的小小村官身上体现了！这难道不是对温州地方政府的一个讽刺吗？

　　面对村民的经济纠纷，乐清的官员在干什么？除了抓人、判刑，就是抓人、判刑，不要说在圈地运动中有黑幕，就算是没有黑幕，他们粗暴的行政方式也早已经将公信力丧失殆尽，自己把自己绑在了村民的对立面。

　　综上所述，人民怀着对钱云会不畏强权、甘于清贫的敬佩和为村民利益奔走的感激，目睹当地政府的简单、粗暴，甚至和村民利益对立的种种行政行为，因此钱云会的死，村民更愿意相信其是被谋杀的说法。

　　本文标题：钱云会事件--让公信力飞，还是让疑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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