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简史

　　（华中师范大学国外马克思主义政党研究中心 张雁博 编译）

　　【编者按】本公众号(WorldCommunistParties)分别于2019年4月24日推出《菲律宾新人民军：亚洲最老的共产主义游击队纪念成立50周年》，2020年4月1日推出《菲律宾共产党领导的新人民军对菲军造成沉重打击》，介绍了活跃在菲律宾山区的新人民军近况。斯坦福大学国际安全与合作中心(CISAC)网站对菲律宾新人民军进行了综合介绍。本文为其中的历史部分。

　　简介：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CPP-NPA)寻求推翻菲律宾政府，建立一个由工人阶级领导的新国家，并将美国的影响力驱逐出菲律宾。菲律宾共产党成立于1968年，其武装派别新人民军成立于1969年。CPP和NPA紧密交织在一起，因此通常合称为CPP-NPA。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在历史上一直致力于在农村中寻求农民的支持，尽管它在整个菲律宾展开活动。虽然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达到了规模和影响力的顶峰，但仍然从事大量的暴力活动，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共产主义武装暴动组织。

　　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由何塞·玛丽亚·西森(Jose Maria Sison)建立，他在学生时代曾是颇有人气的活动分子。西森曾在1930年成立的菲律宾共产党(PKP)领导一个毛派青年分支。几十年来，菲律宾共产党(PKP)参与了抵制选举，并利用游击队与日本殖民主义、美国殖民主义和菲律宾精英进行斗争。1957年，第1700号共和国法令禁止菲律宾共产党(PKP)及其任何继任者，包括后来的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参与政治。即使在菲律宾共产党(PKP)的精英们基本上放弃了武装斗争的想法之后，西森仍主张继续暴力革命。从1967年开始，在其所称的第一次大整风运动(the First Great Rectification Movement)中，西森提出了菲律宾共产党(PKP)内部的重大变革。据称，西森呼吁在菲律宾适当重建共产主义运动。西森批评了菲律宾共产党(PKP)领导人，并被迫退党。1968年12月26日毛泽东诞辰之际，西森与支持者成立了菲律宾共产党(CPP)。西森被选为党主席，化名阿马多·格雷罗(Amado Guerrero)。同月，西森会见了另一名前活动家贝纳贝·布斯坎诺(BernabéBuscayno)。布斯坎诺曾在上世纪50年代由共产党领导的一场名为"胡克叛乱"的起义中指挥过一个武装组织。1969年3月29日，西森和布斯坎诺一起成立了新人民军，布斯坎诺仍然指挥着他的武装组织。布斯坎诺成为了新人民军的第一任指挥官，把他的战士们带进了新成立的武装组织。

　　同样在1970年，西森在一本名为《菲律宾社会与革命》的书中概述了菲律宾新人民军的指导原则。他指出菲律宾存在三大问题：官僚资本主义、封建主义和美国帝国主义。西森呼吁菲律宾社会进行重大变革，主张毛泽东主义的持久人民战争观，以实现这一变革。同年，菲律宾政府对菲律宾人民军发动大规模军事攻势，歼灭了其一小部分中央战斗人员。

　　1971年2月，西森会见了党的中央委员，讨论他攻击自由党在马尼拉举行的集会的计划。这次袭击的目的是激起另一次政府镇压，并且为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获得切实的政治支持。8月21日，三名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党员在马尼拉米兰达广场的集会上向台上投掷了四枚手榴弹，随后逃离马尼拉前往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的营地。自由党成员指责马科斯总统应该为这次袭击负责，这次袭击杀死了他的大部分反对派。马科斯谴责CPP-NPA制造了这起爆炸事件，他通过镇压左翼政治活动和暂停人身保护令做出回应。这些措施标志着马科斯权力的增强。作为对马科斯镇压的回应，数百名学生新兵加入了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与此同时，西森否认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参与了袭击。

　　1972年7月，中国政府继续支持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后者从中国收到了第一批武器，这是自1969年成立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以来中国为其持续提供赞助的一部分。菲律宾武装部队(AFP)缴获了大部分武器，并针对CPP-NPA采取了额外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1972年9月，菲律宾政府指控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企图暗杀国防部长;许多人认为这一指控是马科斯为在同一个月宣布戒严而进行的部分辩护，这进一步巩固了马科斯的权力，限制了政治自由，数千名马科斯的反对者被捕。生活在菲律宾城市的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活动分子逃到该组织在农村的基地，一些活动分子最终成为战士。其他学生积极分子也离开了这些城市，加入了该党。在戒严期间，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成功地与农村地方领导人建立了联系。

　　1973年，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成立了菲律宾全国民主阵线(NDF或NDFP)。为了统一和协调各种左派团体，全国民主阵线充当了CPP-NPA和其他群众革命组织的保护伞。媒体和学术界人士有时将全国民主阵线描述为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的政治组织，因为根据第1700号共和国法，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的政治组织仍然是非法的。CPP-NPA主导并领导了菲律宾全国民主阵线(NDF)。菲律宾政府使用了"CPP-NPA-NDF"或"CNN"的名称，指的是通过CPP-NPA和NDF合作组建的更大实体。

　　1974年，西森发表了《我国人民战争的具体特点》一书，概述了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成立的头五年历程，提出了继续武装斗争的政策。政策之一是分散武装行动。西森命令CPP-NPA部队相互独立，从山区发动攻击，并将攻击限制在小规模的警察和军队上。

　　1976年，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失去了中国政府的支持。菲律宾和中国关系正常化。整个1976年，菲律宾政府抓获并监禁了包括布斯坎诺在内的许多重要的菲律宾人民军成员。布斯坎诺被捕后，罗道夫·萨拉斯(Rodolfo Salas)担任新人民军指挥官，次年西森被捕时，萨拉斯还担任了党主席。尽管失去了关键人物，但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得以从吕宋扩展到维萨亚斯和棉兰老岛等菲律宾其他主要地区。当时，菲律宾军方正在南部打击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和穆斯林分离主义叛军，其战略重点是打击后者。

　　1978年的菲律宾选举在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内部造成了严重的紧张关系。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在菲律宾首都马尼拉-里扎尔委员会动员候选人站出来反对马科斯，而与此同时，其中央领导层则坚持全面抵制选举，并强调武装斗争的重要性。公开舞弊的选举结果再次对马科斯政府有利，也使得大批人加入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

　　1981年1月17日，马科斯正式结束戒严令，为反对派提供了一定的政治表达空间，缓解了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的压力。尽管马科斯加强了法外处决和其它形式的国内镇压，但共产党-人民军得以返回城市地区，并与合法的反对派组织建立关系。尽管菲律宾军队在南部取得了对穆斯林分离主义叛乱分子的胜利，政府的努力集中在南部，但人民党-新人民军在全国各地对政府发动了越来越成功的袭击。随着新成员的增加，共产党-新人民军试图超越小游击队的战术，最终在吕宋和维萨亚斯组成军事营。此外，共产党-人民军还维持所谓的麻雀部队，由1至5名在城市地区暗杀政府军的特工组成。菲律宾军队于1984年开始对菲律宾人民军发动最大规模的军事进攻。1985年，与人民党-新人民军有关的暴力行动达到顶峰，有1282名军人和警察死亡，1362名平民死亡，2134名共产党-新人民军成员死亡。共产党-新人民军在棉兰老岛使用城市游击战术进行了殊死搏斗。然而，由于过分怀疑菲律宾政府特工渗透该组织，导致该组织内部特别是棉兰老岛发生大规模清洗，数百名涉嫌与国家合作的成员在清洗中丧生。除了激进分子的活动外，共产党-新人民军在整个80年代继续在农村社区建立关系。成员们与农民一起教书和工作，并担任防守土匪的警卫。

　　1986年的选举造成了共产党-新人民军内部的紧张局势，当时被暗杀的反对党参议员科拉松·阿基诺的遗孀作为反对者与马科斯竞选。与1978年一样，中央领导层下令抵制选举，但许多共产党-新人民军的成员无视这一命令。经过几天的大规模抗议(支持阿基诺和反对马科斯的活动，被称为人民力量革命)，阿基诺赢得了选举，马科斯离开了国家。同年晚些时候，阿基诺下令释放包括西森和布斯坎诺在内的政治犯。只有西森回到了与共产党-人民军有关的活动中;然而，在他获释后不久，他就开始了在荷兰的自我放逐，并继续在该运动中发挥领导作用。他成为全国民主力量的主要政治顾问，但否认继续参与共产党-新人民军。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萨拉斯被阿曼多·利瓦纳(Armando Liwanag)成为了菲律宾共产党(CPP)主席，后者被广泛认为是西森的别名。

　　从1986年12月开始，阿基诺政府和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进行了短暂的和平谈判和停火。然而，1987年1月，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成员希望迫使政府采取一项残酷的行动来结束谈判。他们潜入一批农民之中，在总统官邸马拉卡尼昂宫(malacanang Palace)外抗议支持农业改革。在美国和国内精英的敦促下，阿基诺向抗议者开枪，打死13人。针对这一宣战，该组织发动了袭击，特别是在马尼拉，疏远了温和派支持者，导致成员减少。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遭受了各种组织上的损失。菲律宾政府抓获了主要领导人，内部清洗再次导致数十名成员死亡。关于本组织未来的内部辩论进一步削弱了力量。1991年12月26日，西森以阿曼多·利瓦纳的名义发表了一份题为《重申我们的基本原则，纠正错误》的文件，坚持要求党要重申致力于持久的人民战争、武装斗争和以农村为基础的战略，而不是在谈判或法律行动上浪费资源。这一文件引发了第二次大整风运动，将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分为拒绝派(RJs)和重申派(RAs);前者不同意西森的观点，后者支持这些观点。一些反对者被迫退党，而其他人则自愿离开。"拒绝派"被驱逐的原因是他们相信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合法抗议，并且他们不同意西森所谓的"斯大林主义"。"拒绝派"建立了自己的政党或参与了其他促进社会改革的法律组织，如工会或非政府组织。一些"拒绝派"成员参与了当地的激进分子活动，但拒绝主义团体通常规模较小，容易被解散。一个例外是亚历克斯·邦卡尧旅(ABB)，该旅于1980年代中期成立，是一支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城市游击队;ABB在1990年代初与"拒绝派"成员一起脱离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继续其战斗活动。另一方面，组成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大部分成员的改革派支持西森所拥护的原则，党因此将其重点放在了农村。此外，党的中央委员会在1992年7月的全体会议上批准了西森的政策。

　　上世纪90年代初以来，菲律宾共产党-人民军的官方领导层存在一些矛盾，在第二次大整风运动之后，本尼托·蒂姆松可能已经正式担任主席一职。一些消息来源从上世纪90年代起继续将利瓦纳列为党主席，而另一些消息来源则将蒂亚姆松列为同期主席。不管是谁担任主席的正式职务，蒂亚姆松和他的妻子威尔玛自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一直在菲律宾国内指导人党的活动，而西森(化名利瓦纳)据称继续从荷兰影响着该组织的战略方向。

　　在整个90年代，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恢复了一些实力。根据该组织自己的声明，由于恢复了以农村为基础、以群众为基础的战略，该组织重新获得了与80年代一样的民众支持。菲律宾军方认为是其它因素导致了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的复兴，例如1992年废除了第1700号共和国法案。该法案的废除令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得以成为一个合法政党，尽管该组织继续表示反对参加选举。尽管该组织名义上拒绝除武装斗争之外的任何主张，但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与菲律宾政府进行了和平谈判，通常是通过"民族民主阵线"进行的。即使在1992年废除第1700号共和国法之后，"民族民主阵线"仍继续代表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与政府进行正式会谈。

　　1995年，在菲德尔·拉莫斯总统的领导下，谈判最终达成了由"民族民主阵线"领导人签署的《安全和豁免保障联合协定》。《安全和豁免保障联合协定》为未来的和平谈判铺平了道路，保证了自由和安全的行动，而不必担心在全国范围内对参与谈判的人员进行搜查、监视或逮捕，无论他们是菲律宾政府官员、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成员或其他国家发展基金成员。双方在1998年签署了另一项重要协议《尊重人权和国际人道主义法全面协定》(CARHRIHL)，该协定是为了保护平民免受政府和共产党-新人民军之间的暴力之害。然而，在之后不久谈判破裂，约瑟夫·埃斯特拉达(Joseph Estrada)就任总统后，冲突在高层重新爆发。

　　在整个21世纪头十年中，谈判和暴力之间的模式交替一直持续着。2001年，格洛丽亚·马卡帕加尔·阿罗约接替埃斯特拉达，她与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进行了一些谈判，但在2002年美国应阿罗约的要求将该组织列为恐怖组织后，谈判陷入僵局。菲律宾军队在整个21世纪加大了对该组织的打击力度，并在2010年宣称大幅削减了该组织的规模。当贝尼尼奥·阿基诺三世(Benigno Aquino III)当年就任总统时，政府再次试图与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谈判。然而，该组织对停火状态的打破、持续的战斗以及双方涉嫌侵犯人权的行为阻碍了谈判。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继续与菲律宾军队进行斗争，各方未能就恢复谈判的条件达成一致。在该组织内部，由于西森在荷兰越来越愿意参与和谈，而当地的党领导层仍然不愿参与和谈，因此西森与当地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领导层之间的分歧有所增加。

　　2018年7月24日，菲律宾众议院通过了《班加莫罗组织法》(BOL)，这是此前的BBL的最终名称。另一个反叛组织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MILF)宣布支持该法案。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领导人易卜拉欣宣布，将有3到4万名战斗人员退役。尽管到目前为止，菲律宾政界人士还没有做出这样的回应，但他们已经开始呼吁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朝着同样的方向走，并与政府达成和平协议。

　　本文标题：菲律宾共产党-新人民军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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