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翻结婚照发现老公弟弟十指相扣
高铁站的出口,像一个吐着人流的洞口。
雨丝被灯光切割成金色的斜线,砸在地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我站在廊檐下,看着腕表,七点二十八分。
还有两分钟,G17次列车即将到站。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铁路官方APP的界面上。
常用同行人,一个陌生的名字安静地躺在那里。
备注是“小安”。
我点开,购票记录整整齐齐,从京州到沪市,从沪市到杭城,过去半年,十二次同行。
十二次,他告诉我在出差的行程。
原来他的旅途,从不孤单。
风卷着湿气扑面而来,我拢了拢风衣的领口,指尖冰凉。
结婚七年,我们之间像一台精密运转的仪器,高效,准确,却也冰冷。
我叫林殊,律所合伙人,专攻经济法。
我丈夫,江川,建筑设计师。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条件匹配,利益趋同,像两块严丝合缝的拼图,拼凑出一个名为“家庭”的完整图案。
没有炽热的爱情,但有牢固的契约精神。
我一直以为,这就够了。
广播里传来列车进站的柔和女声,人群开始骚动。
我关掉手机,放回口袋,看向那道洞口。
光影交错,黑白分明,一如我此刻的心境。
两天前。
那是一个晴朗的周末,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书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马线一样的光影。
江川在画图,我在准备下周开庭的材料。
岁月静好,是社交媒体上最流行的词。
我妈打来电话,声音里透着喜气。
“殊殊啊,你弟弟的女朋友,那个上海姑娘,下个月要跟阿恒一起回来啦!”
我弟弟林恒,在上海读的大学,留在了那里工作。
“挺好的,妈,您别太激动,注意血压。”我一边翻着卷宗,一边嘱咐。
“我能不激动吗?听阿恒说,那姑娘家里条件好,人也懂事,关键是,她说喜欢我们家这边的清净。”
我能想象电话那头,我妈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她一辈子要强,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们都有个体面的归宿。
“嗯,是好事。”
“你跟江川也抓紧啊,”我妈话锋一转,又绕回了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结婚都七年了,肚子还没动静。人家都说,家里有喜事能带喜气,说不定这次你弟媳妇一进门,你就怀上了呢。”
我的手指在卷宗的页脚停顿了一下。
不孕。
是我们这个精密家庭仪器上,唯一一道无法修复的裂痕。
我们试过很多方法,看过很多医生,从中医到西医,从食补到理疗。
最后,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我的身体原因,受孕几率极低。
江川对此从未有过怨言,他只是说:“我们两个人也挺好。”
我信了。
或者说,我选择相信,这是我们共同承担的命运。
挂了电话,我看向江川。
他依旧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绘图板上移动,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
“我妈说,阿恒下个月带女朋友回来。”
“是吗?”他头也没抬,“挺快啊。”
“嗯。”
对话就此结束。
我们之间,常常如此。
言语是用来传递信息的,而非交流情感。
晚上,他照例熬夜画图,我先睡了。
半夜渴醒,我走出卧室,书房的灯还亮着。
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
我看到他不在座位上,而是站在阳台打电话。
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嗯,我知道你辛苦了,乖。”
“睡不着?那我给你哼首歌?”
“好了好了,不闹了,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我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那不是在跟客户或者同事打电话的语气。
那是一种……亲昵。
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亲昵。
他挂了电话,转身回书房,我迅速闪回卧室,躺在床上,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像一面被重重擂响的鼓。
第二天一早,他告诉我,要去沪市出差,两天。
我看着他收拾行李箱,衬衫,西裤,剃须刀,一切都井井有Tiao。
“这次去见哪个甲方?”我故作随意地问。
“一个新项目,在浦东。”他回答得很快,很自然。
我点点头,帮他把领带抚平。
“路上小心。”
“知道了。”
他出门后,我坐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阳光依旧很好,但我觉得冷。
我打开了他的电脑。
我们之间没有秘密,至少在密码这件事上没有。
电脑里很干净,没有任何可疑的聊天记录。
他是个谨慎的人。
我又想起了那个铁路APP。
我们是家庭共享账户,方便互相买票。
我几乎从不使用,因为我的出行都有助理安排。
我点开它,就像潘多拉打开了她的魔盒。
“常用同行人”。
“小安”。
那一刻,天花板上的灯,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冰冷的白洞。
现在。
江川拖着行李箱从出站口的人潮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我给他买的灰色风衣,身形挺拔,在人群中很显眼。
他看到了我,脸上露出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笑容。
“怎么来接我了?不是说今天很忙吗?”
他走过来,习惯性地想接过我手里的包。
我侧身避开了。
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收了回去。
“开车来的?”他问。
“嗯。”
我们一前一后走向停车场。
雨还在下,他的皮鞋踩在积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的高跟鞋声音清脆,像在为他的脚步打着节拍。
车里,我没有开音乐。
只有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摆动,发出单调的摩擦声。
“这次出差顺利吗?”我启动车子,汇入车流。
“还行,甲方要求比较多,改了好几遍方案。”他靠在椅背上,似乎有些疲惫。
“是吗?”
“嗯,累死了。”
我没有再说话。
车厢里的沉默,像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沉重,压抑。
红灯。
我停下车,转头看他。
“江川。”
“嗯?”
“小安是谁?”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铁路APP,常用同行人,小安。”我一字一顿,像在法庭上宣读证据。
他猛地转过头,眼神里是震惊,是慌乱,还有一丝被拆穿后的狼狈。
绿灯亮了。
后面的车在不耐烦地按喇叭。
我重新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
“林殊,你听我解释……”
“回家说。”我打断他。
我不想在公共空间里,进行一场注定难堪的审判。
克制,是我作为律师的职业素养,也是我作为成年人的体面。
回到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白色的光,照得一切都无所遁形。
我换了鞋,把包放在柜子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给他倒水。
他跟在我身后,像一个等待宣判的被告。
我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他。
“说吧,我听着。”
我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质问。
因为我知道,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脏。
“殊殊,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是谁?多久了?到了哪一步?”我抛出三个问题,清晰,直接。
他沉默了。
这种沉默,比任何辩解都更具杀伤力。
“半年前认识的。”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公司的实习生,刚毕业。”
“叫安然?”我猜。小安,安然。
他点了点头。
“很年轻,很有活力,像个小太阳。”他补充道,像在解释,又像在怀念。
我心里某个地方,被这句话刺了一下。
小太阳。
那我呢?我是什么?是常年阴雨的梅雨天吗?
“所以,这半年十二次的‘出差’,都是跟她一起?”
“不全是……”他试图辩解,“有时候是真的有工作。”
“哪几次是真的?”我追问。
他又沉默了。
我明白了。
“到了哪一步?”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们……还没……”
“江川,”我加重了语气,“看着我。我要听实话。”
作为律师,我最擅长的就是从对方的微表情和言语漏洞里找到真相。
他终于抬起头,眼眶泛红。
“我没想过要离婚,殊殊,我从来没想过。”
他答非所问。
但我已经有了答案。
我站起身,从书房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我们的婚前协议。”
他愣住了。
“协议第十七条,关于忠诚义务。双方在婚姻存续期间,不得有任何形式的出轨行为。一旦违反,过错方将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的百分之七十。”
我念着条款,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江川,你违约了。”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殊殊,你……你要跟我离婚?”他的声音在发抖。
“我没有说要离婚。”我看着他,“我只是在告诉你,你违反了我们之间的契‘约’。”
婚姻对我而言,首先是一份契约。
一份关于财产、责任、义务的法律合同。
爱情太虚无缥缈,但合同白纸黑字,清晰可辨。
“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们离婚。按照协议,你净身出户。我会给你留下一套小公寓,让你不至于流落街头。”
“第二,我们不离婚。”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但我们需要重新签订一份补充协议。”
我把另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是我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里,亲手草拟的。
《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忠诚与信任重构协议》。
“这里面,详细规定了你接下来的义务。”
“第一,与安然断绝一切联系,立刻,马上。我会检查你的手机、微信、通话记录。”
“第二,未来三年,你所有非工作必要开支,超过一千元,需要向我报备。”
“第三,你的GPS定位必须24小时对我开放。”
“第四,每周至少三次家庭晚餐,每月至少两次共同外出活动。”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如果再有下次,你将无条件放弃所有财产,并且,我会向你的公司,以及建筑师行业协会,提交你婚内出轨的全部证据。”
我顿了顿,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江川,建筑师这个行业,很看重个人声誉,对吗?”
他浑身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
“你……你这是在审判我。”
“不。”我纠正他,“我是在给你一个修复我们‘合同’的机会。”
“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江川。我只是不喜欢我的东西,被人弄脏。”
“现在,它脏了。我要么把它扔掉,要么,就想办法把它清理干净。”
“选择权在你。”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发顶处,有几根显眼的白发。
我们结婚这七年,他也很辛苦。
我知道。
我们从一无所有,到今天在这个城市拥有两套房,两辆车,体面的工作,和睦的家庭。
这背后,是他无数个通宵画图的夜晚,是我无数次在法庭上的唇枪舌战。
我们是战友,是合伙人。
但现在,我的合伙人,背叛了我们的共同事业。
“我需要见她一面。”我突然说。
江川猛地抬头,满眼的不敢置信。
“你见她干什么?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是我的错!”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我的语气不容置喙,“我要确认,我的‘清理’工作,能够彻底。”
“明天,约她出来。我们三个人,一起谈。”
“林殊,你别这样,你这是在羞辱她,也是在羞辱我!”他有些激动。
“羞辱?”我冷笑一声,“江川,在你决定跟她开始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放弃了被尊重的权利。至于她,一个明知对方已婚,还选择介入的成年人,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克制不是恩赐,是义务。”
“现在,你连最基本的义务都没有尽到。你没有资格跟我谈‘羞辱’这两个字。”
我站起身,不想再看他。
“明天上午十点,市中心那家‘静安’咖啡馆。你约她,或者,我让我的助理去‘请’她。”
说完,我走进了客房。
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
我没有哭。
从发现那条记录开始,到现在,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眼泪是弱者的武器,而我,从不允许自己软弱。
我只是觉得累。
像打了一场漫长而艰苦的官司,身心俱疲。
婚姻这个房间的灯泡,坏掉了。
江川想换一个新的,更亮的。
而我,只想把原来的线路修好,哪怕,它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明亮。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
我提前到了“静安”咖啡馆。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光线很好,也能看到门口的一切。
江川和那个叫安然的女孩,是九点五十八分到的。
江川走在前面,脸色很差,步子有些虚浮。
安然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她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帆布鞋,扎着高高的马尾。
确实像个小太阳,干净,明亮,带着未经世事的天真。
她看到我的时候,明显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江川身后躲了躲。
江川的身体,也下意识地向她那边侧了侧,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
这个小动作,像一根针,又在我心上扎了一下。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走近,坐下。
“喝点什么?”我问,像在招待客户。
安然摇了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
江川说:“不用了。”
“好。”我把菜单推到一边。
“安然,是吗?”我看向那个女孩。
她点了点头,不敢看我。
“我是林殊,江川的妻子。”
我把“妻子”两个字,咬得很重。
她的肩膀又是一缩。
“我知道……”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知道,还选择跟他在一起?”我问得很直接。
我不想绕圈子,不想玩任何情感游戏。
今天我坐在这里,不是来跟她争一个男人的。
我是来宣布我的主权,以及清理我的资产。
安然的脸白了,眼圈迅速红了。
“我……我喜欢他。”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我,“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他很累,很压抑,像活在一个黑洞里。我只是……想给他一点光。”
黑洞?光?
我差点笑出声。
原来在她的剧本里,她扮演的是一个拯救者的角色。
“所以,你觉得你是他的救赎?”
“我没有……”她急忙否认,“我只是心疼他。”
“心疼他?”我转向江川,“你跟她说了我们什么事?说我们感情不和?还是说我这个妻子,对你很糟糕?”
江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没有……”
“你没有吗?”我打断他,“如果你没有向她传递‘你的婚姻不幸福’这个信号,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会‘心疼’一个比她大十几岁、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已婚男人?”
安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关江川哥的事,是我……是我主动的。”
“江川哥?”我咀嚼着这个称呼,觉得无比讽刺。
“安然小姐,”我的语气冷了下来,“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主动’和‘被动’,只有‘选择’和‘后果’。”
“你选择介入我的婚姻,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我今天约你来,不是来听你们的爱情故事,也不是来跟你谈判的。”
我从包里拿出那份补充协议的复印件,放在桌上。
“我是来通知你,从今天起,江川,这个男人,将受到这份协议的全面监管。”
“他的财务,他的行踪,他的社交,都将处于我的监控之下。”
“换句话说,他不再有资源,也没有时间,去维系任何不正常的婚外关系。”
安然看着那份文件,上面的条条款款,让她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这是囚禁!你这是在把他当犯人!”
“犯人?”我笑了,“不,我这是在帮他‘戒断’。”
“一段错误的、不道德的、会摧毁他事业和名誉的关系,难道不应该被戒断吗?”
“还是说,你所谓的‘喜欢’,就是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毁灭,也绝不放手?”
安然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不是……”
“你是不是,不重要。”我站起身,“重要的是,游戏结束了。”
“江川,送安然小姐回去吧。记得,把话说清楚。”
“从此以后,我不希望在你的生活里,再看到这个人的任何痕迹。”
说完,我拿起包,转身就走。
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我不需要看。
这场战役,从我拿出那份协议开始,我就已经赢了。
我赢的不是江川的心,而是这段婚姻的控制权。
回到家,我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卧鸡蛋,加青菜。
热气腾腾的汤面下肚,冰冷的四肢终于有了一点暖意。
我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吃着。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很温暖。
我突然想起,我和江川刚结婚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平静的午后。
我们挤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他画图,我做饭。
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但好像又拥有一切。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它把滚烫的岩浆,冷却成坚硬的石头。
江川是下午回来的。
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在我对面坐下,沉默了很久。
“都处理好了?”我问。
“嗯。”他点了点头,“我跟她……说清楚了。”
“她什么反应?”
“她哭了很久,说……说是我骗了她。”
我没说话。
“殊殊,”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是脆弱,也是一种如释重负,“对不起。”
这是他从昨晚到现在,说的第一句“对不起”。
“道歉就不必了。”我说,“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你签了它。”
我把协议的正本,推到他面前。
“签了这份协议,过去的事,我可以当它没有发生过。”
“但从此以后,我们的婚姻,将按照新的规则运行。”
“江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签,还是不签。”
他看着那份协议,看了足足有十分钟。
然后,他拿起笔,在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川。
字迹有些颤抖,但很清晰。
我收起协议,把它锁进了书房的保险柜。
从这一刻起,我们的婚姻,进入了2.0时代。
一个由我主导,由规则定义的时代。
晚上,我睡在主卧,他睡在客房。
这是补充协议里的另一条:在信任完全重建之前,双方分房睡。
我躺在空旷的大床上,一夜无眠。
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有人说,婚姻里有了裂痕,就不可能复原。
也有人说,打破了的东西,再粘起来,也终究不是原来的样子。
但我不想放弃。
不是因为我还爱他。
而是因为,这七年的婚姻,是我前半生最大的一笔投资。
我投入了时间,精力,情感,还有我作为一个女人,最宝贵的生育机会。
我不能让它,就这么轻易地,血本无归。
我要把它变成一只,可以持续产生收益的优良股,哪怕,它已经有过跌停的风险。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
江川严格遵守着协议上的每一条规定。
他每天按时回家,手机随时可以给我检查。
超过一千块的开支,会主动发微信报备,附上账单截图。
周末,他会陪我去看画展,或者去郊外爬山。
我们像一对正在重新磨合的商业伙伴,客气,疏离,但高效。
他瘦了很多,眼里的光也暗淡了下去。
有时候,我看着他沉默的侧脸,会想,他是不是在想念那个叫安然的“小太阳”。
或许吧。
但我不在乎。
我给了他选择,是他自己,选择了留在“黑洞”里。
一个月后,我弟弟林恒带着他的女朋友,回到了家里。
我妈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准备,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买了最新鲜的食材。
那天,我也请了假,和江川一起回我妈家。
在楼下,我停好车,对江川说:“今天在我妈面前,表现得正常一点。”
他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上楼,他手里提着给长辈买的礼物,走在我身边。
在别人眼里,我们依旧是那对恩爱体面的模范夫妻。
门开了,我妈笑脸相迎。
“哎呀,殊殊,江川,你们来啦!快进来!”
我看到了那个上海女孩。
她叫许佳雯。
长得很漂亮,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美,而是很温婉,很舒服的长相。
穿着一条得体的连衣裙,化着淡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姐,姐夫。”她站起来,有些靦腆地跟我们打招呼。
声音也很好听,软软糯糯的。
我弟林恒,一脸骄傲地站在她旁边,像个守护公主的骑士。
我妈拉着许佳雯的手,一个劲儿地夸。
“你看我们佳雯,长得多水灵,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
许佳雯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阿姨,您过奖了。”
寒暄过后,我妈就钻进了厨房。
许佳雯见状,立刻说:“阿姨,我来帮您吧。”
“哎,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快坐着。”我妈连忙摆手。
“没事的阿姨,我在家也经常做饭的。”
说着,她很自然地脱下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然后,她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拿出一件东西。
是一条围裙。
很干净的棉布围裙,上面印着可爱的柠檬图案。
她熟练地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对我妈说:“阿姨,我给您打下手。”
我妈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微一动。
我知道,我妈为什么这么喜欢她了。
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也不是因为她家境好。
而是因为她的“姿态”。
她没有因为自己是上海来的姑娘,就带着一丝一毫的优越感。
她把自己放得很低,用一种非常主动和谦逊的方式,融入我们这个家庭。
那条她自己带来的围裙,就是一个信号。
它在说:我不是来做客的,我是来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的。
吃饭的时候,许佳雯更是表现得无可挑剔。
她会主动给我妈夹菜,会照顾到桌上每一个人的口味。
看到我爸的酒杯空了,会立刻起身去拿酒。
我弟林恒,全程就像个被幸福冲昏头脑的傻小子,只会咧着嘴笑。
我妈看着许佳雯,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满意。
饭后,许佳雯又主动要求洗碗。
我妈这次没拦着,只是让她和我一起。
厨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水流声哗哗地响着。
“姐,”她突然开口,“你跟姐夫,感情真好。”
我擦盘子的手,顿了一下。
“是吗?”
“是啊,”她笑着说,“刚刚在饭桌上,姐夫一直在给你剥虾。他碗里的虾,自己一个都没吃,全都放到你盘子里了。”
我愣住了。
我低头吃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只是习惯了。”我有些不自然地说。
“这可不是简单的习惯。”许佳雯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在乎。我爸就这样对我妈,二十年了,雷打不动。”
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洗完碗,我们回到客厅。
大家在看电视聊天。
江川坐在我身边,离我很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我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妈拿出她珍藏的一只玉坠,那是我外婆传给她的。
她把玉坠塞到许佳雯手里。
“佳雯啊,第一次见面,阿姨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个,你收下,就当是……我们家给你的见面礼。”
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我妈把这个给了她,就意味着,已经完全认可了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许佳雯有些不知所措,求助地看向我弟。
林恒对她点了点头。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收下。
“谢谢阿姨。”
我看着那只温润通透的玉坠,心里有些感慨。
我结婚的时候,我妈也曾想把这只玉坠给我。
但我拒绝了。
我说,妈,这是封建糟粕,新时代女性,不讲究这个。
现在想来,我拒绝的,或许不是一只玉坠。
而是一种,传统意义上的,家庭的承接与庇护。
那天回家,路上,我和江川依旧没什么话。
但他开车的时候,一只手,一直放在档位上。
掌心向上。
那是我和他从前开车时的习惯。
我的手,会很自然地覆上去。
十指相扣。
今天,我没有。
快到家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你弟弟,很幸福。”
“嗯。”
“那个女孩,很好。”
“嗯。”
“殊殊,”他顿了顿,“我们……我们把客房的书桌搬到主卧来,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
“为什么?”
“我不想一个人在书房画图了。”他说,“我想……离你近一点。”
“就算我们不说话,就算我们分床睡,我也想在同一个房间里,能看到你。”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停稳。
他没有熄火。
车厢里,只有引擎轻微的嗡鸣声。
“林殊,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那份协议,像一把锁,把我锁住了。但也让我……清醒了。”
“这一个多月,我每天回家,看到家里是黑的,客房的床是冷的,我就在想,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我把我们七年,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家,亲手砸了一个洞。”
“我现在,只想把这个洞,补上。”
“用我剩下的所有时间,去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悔意。
我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把时间当硬币,一枚一枚地投进去,就能换来靠近吗?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他今天给我剥的那些虾,和他现在说的这些话,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不再扮演一个“协议执行者”的角色。
他在试图,重新成为我的“丈夫”。
“把车熄火吧。”我说,“回家。”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和江川,回到了我们刚结婚时的小出租屋。
屋子很小,但很温暖。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他画图的背影上。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他对我说:“殊殊,等我画完这张图,我们就去买个大房子,好不好?”
我说:“好。”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枕边,湿了一片。
我起身,走到客厅。
江川已经起来了,在厨房里。
他在熬粥。
小米粥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看到我,他有些局促。
“我……我看冰箱里有小米,就随便熬了点。”
我走到餐桌边坐下。
他把粥端过来,还有一碟小菜。
“尝尝看。”
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很烫,但很暖。
从胃里,一直暖到心里。
“江川。”
“嗯?”
“协议第五页,第十九条,补充条款。”我说。
他愣住了。
“什么?”
“自己去看。”
他疑惑地走进书房,打开了保险柜。
我听到一阵翻动纸张的声音。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他拿着那份协议走出来,眼眶红得像要滴出血。
“殊殊,你……”
我在那份协议的最后,用笔,手写了一行补充条款。
“在乙方表现良好,且双方均有意愿的前提下,甲方保留对部分条款进行人性化调整的权利。”
落款,是我的签名和日期。
日期是昨天。
“我不是在原谅你。”我看着他,很平静地说,“我只是在告诉自己,生活不是法庭,不需要处处留证,时时审判。”
“把柠檬,做成柠檬水。这是我最近,新学到的东西。”
他走过来,在我面前,慢慢地,蹲了下来。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把头埋在我的膝盖上,肩膀剧烈地抖动。
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从他的喉咙里,泄了出来。
像一个迷路了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伸出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轻轻地,抚摸着。
窗外的阳光,正好。
我们的关系,在缓慢地回温。
江川开始把他的工作室,一点点地搬回主卧的阳台。
我们还是分床睡,但至少,在同一个空间里。
他不再只是汇报他的行踪,而是会跟我分享他工作中有趣的事。
他会记得给我买我最喜欢吃的石榴,然后一颗一颗剥好,放在水晶碗里。
我也会在他熬夜的时候,给他煮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我们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那个叫安然的女孩,不再提那段不堪的过去。
那道裂痕还在。
但我们都在努力,用新的日常,新的细节,去填补它。
我妈那边,喜事将近。
林恒和许佳雯,已经定了婚期,就在年底。
我妈每天都乐呵呵的,忙着给他们准备新房,置办婚礼用品。
她说,佳雯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自从她来了,感觉家里的一切,都顺了。
我也觉得,许佳雯像一阵温暖的风,吹散了我们家长期以来的一些阴霾。
包括我和江川之间,那层看不见的冰。
那天,我正在开会。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我点开。
上面只有一句话。
“林律师,你以为你赢了吗?江川爱的人是我,他只是怕你。”
我的心,猛地一沉。
是安然。
我迅速删掉短信,抬头,继续听同事的报告。
脸上,波澜不惊。
但我的手,在桌子下面,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游戏,原来还没有结束。
或者说,新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本文标题:女子翻结婚照发现老公弟弟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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