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晒公司年终发一箱苹果15个全坏
当王总带着几十号员工,意气风发地站在“锦绣江南”大酒店门口,却发现那两扇华丽的雕花木门紧锁,连个迎宾的灯笼都没亮时,他脸上的错愕、不解、再到铁青,是我这十年来,见过最精彩的表情。
十年。
整整十年,我像一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把这家从三五个人起步的小公司,当成了自己的家。我叫林岚,是公司的行政主管,也是老板王建国口中“最放心、最贴心”的“自家人”。从公司第一张办公桌的螺丝,到每年年会那杯庆功酒的温度,都由我亲手打理。
我以为,家人的意思是风雨同舟,是荣辱与共。
而这一切的崩塌,是从半个月前,那一箱箱码在墙角,红得发亮的进口苹果开始的。
第1章 被遗忘的苹果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我的办公桌上切出一条条斑马线。我正核对着年会邀请函的最后一版设计稿,力求每个细节都尽善尽美。
“哇!这是什么神仙苹果啊?又大又红!”
“听说是日本进口的‘世界一号’,一颗就好几十呢!”
“王总这次可真大方,年底了,给大家提提神。”
办公室里忽然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我抬起头,看见新来的HR李静,正指挥着两个小伙子,把一箱箱包装精美的苹果分发到每个人的工位上。苹果被透明的塑料膜包裹着,上面还系着金色的丝带,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惊喜。连平时最严肃的技术部老张,都忍不住拿起一颗,在手里掂了掂,咧着嘴笑。
我微笑着低下头,继续看我的设计稿。王总这人,就好搞这种突然袭击式的惊喜,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待会儿李静肯定会把我的那份送过来。作为公司的“大管家”,我的福利,向来都是压轴的。
张姐,我的邻桌,一个快人快语的热心肠,抱着她的那箱苹果,像抱着个宝贝似的坐下,然后探过头来,压低声音问我:“哎,岚姐,你那份呢?怎么没见给你?”
我头也没抬,指了指墙角剩下的最后一箱,笑道:“急什么,在那儿呢。估计是看我忙,等会儿再送。”
张姐“哦”了一声,从自己箱子里拿出一颗最大的,硬塞到我手里:“那你先尝尝我的,真甜!”
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苹果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一丝冰凉的果香。我却没舍得吃,用纸巾仔细擦了擦,放在了显示器旁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的苹果香气越来越浓郁。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每个人都提着那箱漂亮的福利,喜气洋洋地互相道别。
“岚姐,还没走啊?又在为年会的事加班?”
“岚姐辛苦了!”
我笑着一一回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墙角。
那最后一箱苹果,依然孤零零地待在那里。
直到办公室的灯光只剩下我头顶这一盏,李静收拾好东西,背上包从我身边走过,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岚姐,我先走了。”
她自始至终,没有看那箱苹果一眼,仿佛它根本不存在。
我的心,像被那颗冰凉的苹果硌了一下,微微一沉。
也许……是忘了吧?李静刚来公司不到三个月,很多事情还不熟悉。我这样安慰自己,关掉电脑,穿上外套,也准备离开。
路过墙角时,我停下了脚步。那箱苹果静静地躺着,箱子上贴的快递单姓名栏,写的是“王建国”。
原来,是王总自己的。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像潮水一样慢慢涌了上来。我自嘲地笑了笑,林岚啊林岚,你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为了一箱苹果患得患失?公司几十号人,偶尔遗漏一个,再正常不过了。
我伸手关掉了办公室的大灯,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有显示器旁那颗张姐给的苹果,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下,泛着幽幽的红光。
那一晚,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来到公司,像往常一样泡茶、整理文件、处理各种琐碎的行政事务。那箱苹果不见了,想必是王总早上来拿走了。
这件事,我决定让它就这么过去。
可没想到,午休的时候,张姐又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岚姐,我昨天问了李静,”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愤愤不平,“我问她怎么全公司都有苹果,就你没有。你知道她怎么说?”
我的心猛地一紧,握着鼠标的手指有些发僵。
“她说,这次的福利是按照公司正式的劳动合同名单发的。她说……她说你的合同是当年签的劳务派遣,后来转了顾问协议,系统里……系统里不算正式员工。”
“轰”的一声,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劳务派遣?顾问协议?
这些冰冷的词汇,像一根根针,扎得我生疼。我记得,十年前公司刚起步,为了避税和减少社保压力,王建国好声好气地跟我商量,说:“岚子,你是自家人,哥信得过你。咱们先签个灵活的协议,等公司走上正轨,哥绝对亏待不了你!”
这一签,就是十年。
十年间,公司的规模扩大了十倍,办公室搬了三次,员工换了一茬又一茬。王建国从骑着二手摩托跑业务,变成了开着大奔的王总。而我,依然是那个拿着“灵活协议”的行政主管,公司的“自家人”。
我从未计较过这些。因为王总总是把“我们是一家人”挂在嘴边,年终奖金、项目分红,他私下里给我的,确实比很多所谓的“正式员工”要多。我也就心安理得地认为,那张纸不过是个形式,我在这个家里的位置,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可现在,一箱苹果,就把这层温情脉脉的窗户纸,捅了个透心凉。
原来,在冰冷的制度和系统面前,我,林岚,这个为公司操持了十年的“大管家”,连一颗苹果都分不到。
我不是“家人”,我只是个“编外人员”。
张姐还在为我打抱不平:“这叫什么事啊!公司谁不知道,没你就没有今天这个摊子?王总也真是的,这种事他能不知道?”
我勉强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张姐,多大点事儿。不就是一箱苹果嘛,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像被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
下午,王总把我叫进了办公室,脸上依旧是那副春风和煦的笑容。
“岚子,来,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亲自给我泡了杯茶,“年会酒店那边都敲定了吧?今年可得办得风风光光的,让大家好好乐呵乐呵。”
我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他似乎完全不知道,或者说,完全不在意那个关于苹果的小插曲。
“都定好了,王总。”我点点头,声音有些干涩,“还是去年的‘锦绣江南’,菜品和流程我都跟他们确认过三遍了,保证万无一失。”
“那就好,办事我只信你。”王建国满意地靠在老板椅上,感慨道,“一转眼,公司都十年了。岚子,你可是咱们公司最大的功臣。没有你这个贤内助,我这个甩手掌柜可撑不起这么大的家业。”
他又开始说那些让我听了十年的、暖心窝子的话。
“咱们就像一家人一样,风风雨雨都过来了。”
“你跟那些刚来的年轻人不一样,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若是放在以前,听到这些话,我心里一定是暖洋洋的。可今天,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却像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家人?
主心骨?
连一箱苹果都分不到的主心骨吗?
我端起茶杯,滚烫的茶水烫得我嘴唇发麻。我忽然很想问问他,王总,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发福利的时候,唯独没有我?
但我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十年的情分,让我无法把话说得那么直白,那么难堪。或许,他真的只是疏忽了。又或许,在他心里,给我那些奖金和分红,已经远远超过了一箱苹果的价值,我再计较这个,就显得有些“不懂事”了。
我压下心头的翻涌,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王总放心,年会的事,我一定办好。”
走出办公室,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胸口那团棉花却堵得更厉害了。
我低头看着手机里,“锦绣江南”的李经理刚刚发来的最终确认信息,以及那笔高达五万元的预付定金回执。
我的手指,在“取消预订”的选项上,悬停了很久,很久。
第22章 一场无声的试探
心里的念头一旦发了芽,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滋长。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面上依旧是那个兢兢业业的林主管。我催促设计部完成了年会的主视觉海报,和节目组敲定了最终的表演顺序,甚至还亲自去市场挑选了抽奖用的礼品,从最新款的手机到小巧实用的加湿器,每一件都用心挑选,确保人人有奖,皆大欢喜。
我把这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比往年任何一次都更细致,更周到。
王建国看在眼里,不止一次在会议上公开表扬我:“有林主管在,咱们的年会就成功了一半。她办事,我一百个放心!”
同事们也纷纷附和,张姐更是与有荣焉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岚姐,你就是咱们公司的定海神神针。”
我笑着接受所有的赞美,心里却像明镜似的。
我在等,等一个解释,或者说,等一个态度。
苹果事件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我无法相信,王建国会对此毫不知情。李静是个新人,没有他的默许,她敢把公司的“元老”从福利名单上划掉吗?
我需要一个验证。
机会很快就来了。周五下午,财务总监老刘拿着一份费用申请单来找我签字。单子上是关于年会场地布置的额外预算,需要增加一些灯光和音响设备。
“岚姐,你看这个,王总那边已经批了,就差你这儿走个流程。”老刘说。
我接过单子,仔细看了看,然后状似无意地提起:“刘哥,前两天公司发的那批苹果,账目是怎么走的?是算作员工福利,还是办公采购?”
老刘是个实在人,没多想,扶了扶眼镜,在电脑里调出账目:“哦,那个啊,是走的员工福利,专款专用的。李静报上来的名单,我这边就是按名单拨款。”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名单王总亲自看过的,签了字的。”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下去。
王总,亲自,签了字。
原来,不是疏忽,不是遗忘,而是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把我排除在外了。
我捏着那张预算单,指尖微微发白。老刘还在等着我签字,我却迟迟没有落笔。
“岚姐?有什么问题吗?”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恢复了平静:“没什么问题。只是在想,这笔钱花得值不值。王总总说现在公司要降本增效,咱们是不是也该响应一下?”
老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岚姐,你真是比王总还替公司着想。不过年会嘛,一年就一次,该花的还是得花。再说了,王总都签字了。”
是啊,王总都签字了。
他可以为了“降本增效”,心安理得地砍掉我这个“编外人员”的福利。却又可以为了场面上的风光,毫不犹豫地批准一笔又一笔额外的开销。
在他心里,我这十年的付出,大概还不如几盏绚丽的舞台射灯来得重要。
我不再多言,拿起笔,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的一丝犹豫,也随着笔尖的落下,彻底消散了。
当天晚上,我加了个班,把所有关于年会的文件、合同、流程表,都整理得清清楚楚,分门别类地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锦绣江南”李经理的电话。
“李经理,您好,我是恒信科技的林岚。”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林主管!您好您好!是年会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李经理非常客气。
“是有点变动。”我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公司今年的年会,决定取消了。”
电话那头,是长达十几秒的沉默。
“……林主管,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所有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定金也付了。这……这怎么突然就取消了?”李经理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不是开玩笑。”我语气平淡,却异常坚定,“是公司的决定。关于定金的问题,按照我们合同上签的,提前一周取消,可以退还80%。麻烦您那边走一下流程,把款项退回我们公司的对公账户就行。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不等对方再追问,我便挂断了电话。
做完这一切,我没有想象中的快意,也没有丝毫的紧张。心里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像是搬开了一块压在心口许久的大石头。
我给财务老刘发了一封邮件,简单说明了年会场地预订已取消,定金将在三个工作日内退回公司账户,请他注意查收。
我没有抄送给王建国。
我想看看,在这个他宣称“离了我就玩不转”的公司里,一条如此重要的信息,需要多久才能传递到他的耳朵里。
这,是我对他,也是对这家我付出了十年青春的公司,最后一场无声的试探。
第3章 “家人”的代价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公司里风平浪静。
年会筹备的工作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海报贴上了公司的宣传栏,节目单发到了每个部门,大家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年会上要穿什么,期待着能抽中什么大奖。
没有人知道,那场他们翘首以盼的盛宴,举办地已经成了一座“空中楼阁”。
财务老刘收到我的邮件后,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里满是困惑:“岚姐,年会取消了?我怎么没听说啊?王总知道吗?”
“这是公司的决定,你按流程办就行。”我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回答。
老刘是个聪明人,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便没再多问。他只负责钱,至于决策层面的事,他从不掺和。想必在他看来,这又是王总和我在上演什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戏码,目的是为了跟酒店压价。
而王建国,依旧是那个日理万机的王总。他忙着见客户,忙着开年终总结会,偶尔在走廊里碰到我,还会亲切地拍拍我的肩膀,问一句:“岚子,年会准备得怎么样了?可别出什么岔子啊。”
“放心吧,王总,一切顺利。”我每次都这样微笑着回答。
他看着我笃定的眼神,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开,继续去忙他的大事。
他从未怀疑过我。
这种深入骨髓的信任,或者说,这种理所当然的“放心”,在以往,是我的骄傲。而现在,却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放心地把我当成一个不需要安抚、不需要制度保障、甚至不需要基本尊重的“自家人”。他放心地享受着我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却心安理得地在福利名单上,亲手划掉了我的名字。
家人,有时候不是温暖的港湾,而是一副沉重的枷锁,让你有苦难言,让你必须“懂事”。
周五,年会举办的当天。
公司通知下午提前下班,让大家回去梳妆打扮。办公室里一片欢腾,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口红的色号,男同事们则在商量着晚上怎么“不醉不归”。
张姐换上了一条新买的丝绒连衣裙,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岚姐,好看吗?我特意为年会买的。”
“好看,真有气质。”我由衷地赞美。
“你呢?你怎么还穿着这身?”她催促道,“快回去换衣服啊,你可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待会儿还得作为优秀员工代表上台发言呢。”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今晚有点事,就不去了。发言稿我已经发给李静了,让她代我念一下吧。”
“啊?!”张姐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么重要的场合,你怎么能不去?王总知道了肯定要不高兴的。”
“真的有急事,没办法。”我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轻描淡写地说。
我的办公桌上,东西不多。一个用了多年的保温杯,一盆养得郁郁葱葱的绿萝,还有几本专业书籍。我把它们一件一件,仔细地装进一个纸箱里。
张姐看出了不对劲,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岚姐,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把最后一份文件放进抽屉,锁好,然后将钥匙放在桌上。
“张姐,我辞职了。”
我说得云淡风轻,张姐却像是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她拉住我的手,急切地问:“为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辞职了?是不是因为前几天那个苹果的事?你跟王总说了吗?这肯定是个误会!”
我看着她焦急的脸,心里一暖。在这个冰冷的公司里,终究还是有一份真挚的关怀。
“不全是。”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有些事,想明白了,就该做个了断了。你快去吧,别迟到了。”
我抱着纸箱,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我工作了十年的地方。那些熟悉的桌椅,那些我亲手挑选的装饰画,此刻看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陌生。
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只是一个来了很久的客人。
走出公司大门,外面阳光正好。我深吸了一口冬日里清冽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我没有回家,而是抱着箱子,慢悠悠地走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点了一杯拿铁,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我在修改我的简历。
十年行政管理经验,熟悉公司运营的每一个环节,擅长成本控制与流程优化……这些年,我并非一无所长。只是在“家人”的光环下,我的价值被模糊了。
手机屏幕亮起,公司的微信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同事们在分享着路上的交通状况,互相发着打扮好的自拍,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王总】:@全体成员 大家抓紧时间,六点半准时开席,迟到的罚酒三杯!
【张姐】:王总,岚姐说她今晚有事来不了。
【王总】:?
一个简单的问号,我能想象到王建国此刻微微皱起的眉头。他大概觉得我这个“主心骨”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有些“不懂事”了。
我没有理会,关掉了微信提示音。
时钟的指针,一分一秒地滑向六点半。
我的手机,也终于开始疯狂地振动起来。
第4章 迟来的傻眼
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张姐。
“岚姐!怎么回事啊?我们到‘锦绣江南’了,结果酒店大门都锁着!灯都没开!你是不是搞错地方了?”她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困惑。
“没搞错地方,就是那儿。”我的语气很平静。
“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门口站了几十号人,都在吹冷风呢!王总的脸都黑了!”
“张姐,你别急。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我安抚了她一句,然后说,“我这边有点忙,先挂了。”
挂断电话,微信群里已经彻底乱了套。
【技术部老张】:什么情况?酒店不开门?@林岚 岚姐,你跟酒店联系一下啊!
【销售部小王】:冻死我了!是不是日期搞错了?今天不是年会吗?
【HR李静】:林主管,请你立刻联系酒店方面,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这是严重的失职!
李静的这条信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口气。我看着她的头像,忍不住笑了。这个刚来三个月,就能把我这个十年元老从福利名单上划掉的HR,此刻终于想起来我的职位是“主管”了。
我没有在群里回复任何一句话。
很快,那个我等了很久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来电显示上,“王建国”三个字,正不耐烦地跳动着。
我接起电话,没有说话。
“林岚!”电话那头传来王建国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锦绣江南’为什么没开门!你人呢?怎么电话也打不通!”
他的声音很大,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他此刻暴跳如雷的样子。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他吼完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王总,你别着急,气大伤身。”
我的平静,显然让他更加愤怒了:“我能不急吗?几十号员工都在门口站着,公司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马上给我个解释!”
“解释?”我轻笑了一声,反问道,“王总,年会是公司的福利,对吧?”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是啊,怎么了?”
“既然是福利,”我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而我,又不是享受公司福利的正式员工。那么,筹办年会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应该由我这个‘编外人员’来负责,您说对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背景里同事们嘈杂的议论声。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反应过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一箱苹果?”
“不止是一箱苹果。”我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很舒服。
“王总,是您亲口告诉我,我跟公司的年轻人不一样。也是您亲自签字,把我从福利名单上划掉的。您用行动告诉了我,我们不是一家人,我只是一个随时可以为了‘降本增效’而被牺牲掉的顾问。”
“所以,我做了我这个‘顾问’该做的事。我上周五,就已经通知酒店取消了预订。按照合同,五万块的定金,退回了四万到公司的公账上。我还为您节省了一万块的成本,并且避免了后续十几万的餐费支出。王总,作为顾问,我这个降本增效的建议,您还满意吗?”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向他。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至于财务那边,我上周五就已经发邮件通知老刘了。可能是公司内部的沟通流程不太顺畅,信息没能及时传达到您那里吧。”我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得干干净净。
“你……你……”王建国终于挤出了两个字,声音都在发抖,“林岚,你疯了!”
“我没疯,王总,我只是清醒了。”我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十年来,我一直活在您为我营造的‘一家人’的幻觉里,心甘情愿地付出,不计较得失。但现在,梦醒了。我不想再当那个‘不懂事’的自家人了。”
“好了,王总,我今天已经正式离职了。年会的事,还是交给公司‘正式’的员工去处理吧,比如HR部门的李主管。就这样,祝您和同事们,年会……哦不,祝你们今晚愉快。”
说完,我便干脆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开启了飞行模式。
世界,瞬间清静了。
我知道,今晚的“锦绣江南”门口,会上演一出怎样混乱的闹剧。我也知道,从明天开始,整个公司都会传遍我这个“大管家”釜底抽薪的故事。
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为那份虚无缥缈的“家人情分”,已经付出了十年的代价。现在,我只是拿回了属于我的尊严。
我关上电脑,背上包,走出了咖啡馆。
晚风吹在脸上,很冷,但我的心里,却是一片滚烫的自由。
第5章 余波与众生相
第二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六点半准时醒来。我一觉睡到了自然醒,拉开窗帘,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了进来,暖融融的。
我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打开了手机。
一夜之间,我的手机几乎被打爆了。几十个未接来电,上百条微信消息。
有王建国的,从最初的怒不可遏,到后来的气急败坏,再到凌晨时分的疲惫不堪,他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林岚,你明天来公司一趟,我们谈谈。”
有李静的,她义正言辞地指责我“毫无职业道德和契约精神”,给我发了一封措辞严厉的警告邮件,并抄送了全公司。
也有很多同事的。一部分人是在抱怨,好好的一场年会,被我搅得一团糟,大家在寒风里站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各自回家。另一部分人,则是隐晦地表达了对我的理解和支持。
其中,张姐发来的消息最长。
“岚姐,你走了,我心里空落落的。昨晚王总气得在现场就把手机给摔了,后来带着大家随便找了个大排档,草草吃了顿饭,气氛尴尬得要死。很多人都在骂你,说你做得太绝了。但我知道,你肯定是被伤透了心。王总这次,真的做错了。他把你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你好好休息一下,别想太多,以后有什么打算,随时跟我说。”
看着张姐发来的文字,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给她回复了一句:“谢谢你,张姐。我没事,好得很。”
至于其他人,我一概没有回复。
我没有去公司。我的离职报告,连同工作交接清单,已经通过电子邮件,在昨晚挂断王建国电话的那一刻,同步发送给了公司的人事和财务。从程序上讲,我已经和这家公司再无瓜葛。
上午十点多,王建国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一次,我接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沙哑,没了昨天的火气,多了一丝颓然。
“林岚,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
“你……你真的就这么走了?”他似乎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十年的感情,就因为这点小事?”
“王总,这不是小事。”我纠正他,“这是尊重问题。我在您手下干了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凡您心里有我这个‘家人’一丁点的位置,就不会在福利名单上,那么轻易地把我划掉。您省下的那点苹果钱,买不回人心。”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是我考虑不周。”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地开口,“我当时就想着,公司最近成本压力大,你跟我不一样,是自己人,肯定能理解我的难处。我私下里给你的奖金分红,哪次少了?你怎么就钻进这个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我笑了。这,就是他最根本的问题。
“王总,您给我的奖金,那是我应得的劳动报酬,是我为公司创造价值换来的。而公司的福利,代表的是一种身份认同和归属感。这是两码事。您不能一边用‘家人’的情分来要求我无私奉献,一边又在制度上,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处置的‘外人’。”
“一家公司,想要走得长远,靠的不是虚无缥缈的‘家人情’,而是公平、公正、公开的制度。这一点,您可能比我更懂,只是有时候,您选择性地忘记了。”
我的这番话,让他彻底哑口无言。
他或许从来没有想过,我,这个平时看起来温和、顺从,凡事都以他为先的行政主管,心里会有如此清晰的一杆秤。
“那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恳求,“回来吧,林岚。我给你转正,签正式的劳动合同,五险一金全都按最高标准给你交。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给全公司通报,向你道歉。行不行?”
他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如果是在半个月前,我听到这些,或许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但现在,太晚了。
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不必了,王总。”我平静地拒绝了,“破镜难圆。我已经决定了,想换个环境。感谢您十年的照顾,也祝公司未来一切都好。”
说完,我再次挂断了电话,并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我知道,这场拉锯战,到此才算真正结束。
下午,张姐给我发来消息,说公司内部炸开了锅。王总上午召集了所有中层开会,会上大发雷霆,把HR李静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场就让她引咎辞职了。
随后,王总又发了全员邮件,承认了自己在福利发放上的失误,并对我进行了高度的赞扬和挽留,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但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只是“余波”了。
我看着窗外的天空,云卷云舒。
一个把我当成“编外人员”的公司,又怎么能指望我,为它办一场体体面面的“家宴”呢?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也没有理所当然的付出。尊重,永远是相互的。
第6章 新的航向
离开恒信科技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要平静。
起初,我以为自己会有一段漫长的适应期,会怀念过去十年的熟悉环境和人际关系。但事实上,当我真正迈出那一步后,迎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松弛感。
我没有急着找工作,而是给了自己一个长假。我去了趟云南,看了苍山的雪,也逛了洱海的风。在古城的客栈里,我晒着太阳,喝着茶,读着闲书,把过去十年紧绷的神经,一根根地松弛下来。
旅途中,我接到了张姐的电话。
“岚姐,你猜怎么着?王总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奇,“公司现在开始搞制度化改革了,重新梳理了所有员工的合同,把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协议,全都换成了正规的劳动合同。还成立了工会,定期收集员工意见。前两天,还补发了之前欠缴的所有人的社保公积金。”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大家都说,是你那次年会的事,把王总给‘炸’醒了。”张姐感慨道,“他现在天天在会上强调,要把公司当家,但前提是,公司必须先让每个员工,感受到家的公平和温暖。唉,你要是还在就好了。”
“挺好的。”我由衷地说道,“这对你们,对公司,都是好事。”
王建国是个聪明的商人,他或许管理风格老派,喜欢搞人情世故那一套,但他本质不坏,而且知错能改。那次事件,对他来说,是一次惨痛的教训,也是一次宝贵的成长。他失去了一个为他操持了十年的“大管家”,但换来的,可能是一个更健康、更长久的企业未来。
从这个角度看,我的离开,或许并非一件坏事。
假期结束后,我回到了城市,开始投递简历。
凭借着十年丰富的行政管理和运营经验,我很快就收到了好几家公司的面试邀请。其中一家,是一家发展势头很猛的互联网初创公司。
面试我的人,是公司的创始人,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思维敏捷,谈吐坦诚。
他仔细地看了我的简历,然后问了一个问题:“林女士,你在上一家公司工作了十年,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离开,重新开始?”
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没有隐瞒,将整个故事,坦然地讲了出来。当然,我隐去了那些戏剧性的冲突,只客观地陈述了关于“顾问协议”和“福利归属感”的核心矛盾。
“我认为,一个健康的企业文化,应该建立在明确的制度和相互尊重的基础上,而不是模糊的‘家人情’。当情感绑架了职业规则,对双方都是一种内耗。”我最后总结道。
年轻人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欣赏。
“林女士,你说的,正是我最担心我们公司会走入的误区。”他说,“我们现在规模还小,大家关系都很好,就像兄弟姐妹。但我一直提醒自己,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公司必须有铁的纪律和公平的制度,才能吸引并留住真正的人才。”
他站起身,向我伸出了手:“我们公司需要一个像您这样清醒、专业,并且有原则的‘大管家’。我们提供行业内有竞争力的薪酬,全额的五险一金,以及明确的股权激励。林岚女士,欢迎你加入我们。”
我握住了他的手,那只手年轻、有力,充满了希望。
那一刻,我知道,我找到了属于我的新航向。
入职新公司后,我如鱼得水。这里没有复杂的办公室政治,没有模糊不清的“人情账”,一切都以制度和流程为准绳。我的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和尊重,我提出的很多关于成本控制和行政优化的建议,都被迅速采纳并执行。
有时候,我下班路过恒信科技曾经的办公楼,会抬头看一看那熟悉的窗口。
我偶尔也会想起王建国,想起我们一起奋斗过的那些岁月。我不恨他,只是觉得有些唏嘘。他用十年的时间,教会了我如何去奉献。但最终,却用一箱苹果,教会了我如何去捍卫自己的底线。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遇到的每一个人,或许都有他出现的意义。
我的办公桌上,依然养着一盆绿萝,那是从旧公司带来的。它在一个新的环境里,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生机勃勃。
就像我一样。
本文标题:女子晒公司年终发一箱苹果15个全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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