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碑还是赚钱？当年神一样的知乎，如今进退两难

　　有人说，知乎，现在不好用了，你赞同吗？

　　曾经的知乎，遍地大神内容硬核。

　　一句“有问题，上知乎”，在互联网上吸粉无数。

　　注册用户近4亿，日活用户两亿多，热闹非凡。

　　如今的知乎，有用干货越来越少，娱乐内容越来越多。

　　热门回答塞满广告，地摊文学随处可见。

　　用户直接流失四分之一，经营惨淡。

　　这是咋回事？某乎不是号称“最理性的社区”吗？咋运营成这样了？今天，咱们就来看看，某乎这个“精英平台”，这几年到底干了啥。

　　某乎走红，全靠饥饿营销？

　　某乎的诞生，源于对国外平台的模仿，2010年，刚刚创业失败的某乎的创始人周源，接触到了美国的知识问答平台“Quora”，该平台主打的理念是“知识民主化”，这个噱头可给周源馋坏了。

　　他寻思，不行，我也得在国内弄个类似的平台！于是，他和黄继新等人一起创立了某乎。

　　一开始，某乎实行的是邀请制注册，首批用户就200人，邀请的都是各行各业知名度很高或者做的很大的人，譬如马化腾。

　　马化腾13年前还在某乎上回答过“怎么在iPhone版微信中删除聊天记录”，留下了“手指右滑”四个字，喜剧效果还是挺足的。

　　邀请制，是妥妥的饥饿营销，大部分网友只能看不能发，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看待某乎时自然带了一层滤镜。

　　而早期的某乎用户在邀请制的框架下，圈子高度重较高，思维方式、观点立场也比较接近，对问题的看法更容易达成共识，整个社区的氛围显得比较友善。

　　虽然很多网友都说，那会的某乎上限不如贴吧高，但某乎的水贴较少，用户更容易找到感兴趣的问题和满意的回答，所以整体风评还是非常好的。

　　2013年，随着智能机的普及，天涯、猫扑等优化极差，不适应移动端的社区开始快速衰落。某乎看到了崛起的契机，不再进行饥饿营销，开放了用户注册。

　　为了宣传某乎，黄继新还上了当时爆火的相亲节目《非诚勿扰》，在女嘉宾面前没咋介绍自己，只是逮着某乎一顿猛夸。

　　1号女嘉宾直接质疑他“不是来相亲，是来打广告的”。

　　黄继新牵手没成功，却让某乎的百度搜索指数一飞冲天。2013年年初，某乎的注册用户只有40万，开放注册九个月后，某乎的注册用户飙升到400万，翻了十倍。

　　当年五月，某乎推出了“某乎日报”，通过精选回答吸引新用户，七月，又推出了“某乎专栏”，开始力捧长文创作。就这样，越来越多的新用户，开始涌入某乎这个新平台。

　　制造焦虑，某乎打烂好牌？

　　随着新用户的涌入，某乎的内容质量开始不断升级，越来越多的大V不再盲目追求“硬核”与“深度”，而是更多的去考虑内容的“易懂”与“有趣”。

　　如果知识只能在小院高墙里传播，那和自嗨有啥区别？

　　于是，大量创作者开始迎合新用户的口味，某乎的内容变得更加易懂，阅读门槛更低，更多的用户在某乎获得了良好的使用体验。

　　截止到2015年，某乎在两年时间里，累计问题超过了4400万，回答数达到了2.4亿，某乎的用户数量达到了7000万。

　　某乎的几个破圈金句，譬如“绝大多数人的努力程度，到不了谈天赋的地步”、“抛开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人丑就要多读书”。以及那句经典的“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都是在这一时期诞生的，足以见得当时的某乎传播能力有多强。

　　可以说，2013到2015年，是某乎内容的黄金时代。可惜，这段黄金岁月，被某乎的商业化进程打断了。

　　有了大量用户，某乎自然想要变现，既然标榜自己是知识平台，那变现的第一渠道就是“知识付费”。

　　但实际上，这项买卖并不好做，平台想做知识付费，得先让用户相信他们需要“学习某项东西”，用户才愿意掏钱去买。

　　人嘛，对学习总是抗拒的，小时候，老师天天提着耳朵说“要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咱们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一个平台想让我掏钱上课，谁愿意遭这个罪？

　　那咋办呢？欸，某乎想到的方法是“制造焦虑”。

　　于是，大量的回答开始描述一些热门行业，像金融、互联网，门槛有多高，淘汰率有多高，工作有多难做，给用户制造“职业危机”。

　　在某种程度上，某乎算是“35岁的失业诅咒”的帮凶。

　　随后，某乎又不断强调“精英知识”与“大众认知”的差距，暗示用户需要购买“职场技能课”，以便在工作生活中实现“普通人快速逆袭”，把一大批核心用户钓成了翘嘴。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某乎制造焦虑，那一些跟风的创作者必然会极力迎合。于是，“年入百万的方法论”、“如何利用信息差、认知差赚钱”等内容开始在某乎大行其道。

　　为了加强说服力，很多人开始在某乎凹人设，编故事，造逼格。欸，熟不熟悉？没错，“谢邀，人在美国刚下飞机，利益相关匿了匿了，收入过亿刚刚起步，懂得都懂不便多说”，就是这一时期的产物。正是这种环境，把某乎变成了“逼乎”、“编乎”。

　　某乎永远的传奇，以244条回答构建了126种虚构身份，人生经历时间线从1970年覆盖到2016年的“海贼-王路飞”，就是这一乱象的具象化代表。

　　用户焦虑了，“知识付费”就好卖了，某乎在2016年推出了“值乎”和“某乎Live”，首年即实现付费用户超百万，Live单月收入峰值达1800万元，实现这一切的基础是什么呢？

　　当然是入驻某乎的一众大V玩命输出啊。

　　可是，这批大V在某乎却赚不到钱，从2015年开始，某乎大V们就尝试写软文接广告恰饭赚钱，某乎对这些恰饭大V屡屡重拳出击，轻则删除软文，重则封禁账号。

　　大V们一看，得，某乎不好赚钱啊，就开始在文章里贴自己的公众号二维码，试图转移阵地，这一下可给某乎气坏了，好小子，你敢引流？反了你了！于是开始屏蔽大V作品中的二维码图片。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那会可没有AI啊，自动审核机制好躲的很，大V们一看某乎删图，就把二维码P一P，改头换面再发出来。

　　某乎也不墨迹，直接上狠手段，限流！当时有些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粉的账号，写一篇东西，一天下来，只有个位数的点赞。

　　在过去，某乎还能说，我们是纯粹的知识平台，为了维护平台的内容质量才这样做！但现在，值乎和某乎Live都赚这么多了，不让大V们赚钱，不合适吧？

　　穷急眼了的大V们的怨气越来越重，当时正好是知识付费热度最高的时候，在某乎之外，百度、字节等互联网大厂也在搭建自己的知识付费平台，对某乎作者们垂涎欲滴。

　　某乎害怕作者被一波全引走，不得已进行了让利。说要把“某乎Live的营收都给大V”。

　　但2017年5月1日，某乎又突然像某乎Live的主讲人收手续费，抽30%。如果用户使用苹果手机支付，苹果要先收30%，某乎则在剩下来的钱里再抽30%。大V们又赚不到钱了。

　　于是，在2017年8月29日，以“恶魔奶爸”为首的300名某乎大V，集体出走，放弃了某乎。

　　咱们看看当年悟空问答的海报，画上的某乎大V脱去和某乎logo同色的蓝色外套，兴高采烈的跳进悟空问答的橙色框框，真是挑衅拉满啊。

　　那会某乎的注册用户已经有1.2亿了，问答总数突破1.6亿，大批头部创作者放弃这么大的基本盘，不知是当年字节给的太多，还是某乎确实是抠了点？亦或是二者兼有？大家觉得呢？

　　那某乎对此有何反应呢？第一反应竟然是“拍手叫好”！某乎的联合创始人，和麻辣烫仙人同名的张亮，直接在聊天时炮轰恶魔奶爸，说，“太好了，赶紧让他走，他以为中国就300个写作的人？”

　　张一鸣看到这张截图后，直言不讳的说，张亮对自己的平台作者有点傲慢，bro，依我看，这并非有点啊！

　　旧的去了，新的没来，某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内容质量是一滑再滑，大量抖机灵逗乐子的内容开始占领主页，各种对立内容也层出不穷。

　　从某乎当年的广告上，我们就能感觉到，2017年的某乎，已经脱离了自己预设的“知识平台”这个身份，开始往娱乐化、碎片化的方向滑落。

　　当然，某乎也不是没想过转型，2018年，某乎推出了对标B抖快等平台的“即影”，可惜，没掀起什么浪花，随后，又推出对标某红薯的“CHAO”，也无人问津。

　　之后，不到一年，某乎就把即影项目组给裁撤了，CHAO也没了动静，相关工作人员在某乎的相关板块吐槽，上午还在改ｂｕｇ，下午自己成ｂｕｇ了。

　　唉，也不知道他们当初买没买某乎的那些职场课程？能不能在被辞退后用从某乎那学到的知识实现“普通人的人生逆袭”？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2019年，某乎找到了适合自己平台的“正确姿势”，更狠的狠活要来了。

　　某乎故事会，启动！

　　知识付费不赚钱，硬核大V留不住，新兴业务展不开，某乎乍一看是陷入死局了。

　　但天无绝人之路，2019年4月，用户“梦娃”在“为什么后宫中嫔妃们一定要争宠？”这个问题下，连载了宫斗小说《宫墙柳》，获33.3万赞同，成为某乎首个现象级网文IP。

　　之后，各种中短篇小说层出不穷的在某乎问题下扎堆冒出来，８月，某乎直接推出盐选会员，明确鼓励“以问答形式创作虚构内容”，同年，小说《洗铅华》单月收入40万元，影视版权售价超百万。

　　海贼－王路飞听了，哭的那叫一个惨啊！他要是再坚持三年，不也成年入百万的大神写手了吗？

　　自此，某乎在故事会的赛道上一骑绝尘，狂飙突进！出现的问题也开始越来越无厘头。

　　什么“刘禅和赵构互换，会不会重用岳飞”、“给诸葛亮一万个奥尼尔，他能不能完成北伐”、“给你一个亿，但是让蜗牛追杀你，你愿不愿意”、“穿越到清朝当妃嫔什么感觉”……

　　说实话，这些内容和知识平台实在没啥关系，有的脑洞虽然很有意思，也非常适合插入小说。可是，你架不住它数量太多了啊！

　　2021年，某乎为了给上市做准备，一边引入大量广告，一边超级加倍卖盐选会员，2021年某乎付费会员业务收入达 6.69 亿元，同比增长 109% ，第四季度月均付费用户达到 610 万，同比增长 102%。

　　但在这背后，是某乎小说的超级同质化、套路化。

　　到了2022年，某乎调整流量分配机制，回答点赞数直接决定内容曝光与收益。创作者为快速获赞，集中生产“前三段高能反转+密集爽点”的套路化短篇。

　　譬如，“嫡姐大婚当日毒杀我，却不知我重生到她的及笄礼”、“八戒死了，牙上挂着半只烧鸡，漫天神佛都是腐烂的肉球”、“距离系统抹杀我还有24小时，我必须让总裁爱上替身”……

　　这类小说，在某乎疯狂繁殖。

　　除此以外，广告泛滥也是某乎如今洗不了的问题。

　　他们今年的财报显示，付费会员和广告营销占了85.7％，曾经被寄予厚望的“职业教育”，也就是知识付费业务，只占了总营收的9.8％。

　　某乎靠这种手段实现了首次盈利，那用户的大量流失，就是意料之内的事了。

　　某乎的短篇小说，是不是成为行业顶流了呢？嗯，从体量和影响力上来看，也算是，哎呀，但某乎如今的表现，却让我想到一部武侠电影，《剑雨》。

　　在电影中，转轮王给彩戏师说，“你要练武功就练武功，要变戏法就变戏法，你总喜欢把它们混为一谈，能活到今天也算是件奇事”。某乎如今也有点这个意思。

　　对公司变现来说，短篇小说确实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但无论是小说读者还是传统用户，使用体验都很糟糕。

　　对普通用户来说，我想看一个专门的问答内容时，时不时来个小说，肯定很烦，对小说读者来说，我想找某类小说，或者想二刷之前无意间刷到过的小说，欸，找不到，没有一个集中的可供便捷检索的模块。

　　曾经某乎所热捧的“理性”和“知识”，如今还能剩下多少呢？

　　曾经的某乎，试图用“理性”构筑高塔，可惜，在利益的诱惑面前，这座高塔飞速崩塌。

　　我们很难说某乎的选择是对是错，就像我们有时也会陷入迷茫一样。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我们不会永远沉迷其中，总会找到自己生活的锚点和意义，重新振作起来。

　　那某乎呢？它能找回初心，找到重新振作的契机吗？我希望它可以。

　　本文标题：口碑还是赚钱？当年神一样的知乎，如今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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