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辈人常说:开车出门遇「红白事」,牢记三句口诀,出入皆平安
妈的电话又来了。
手机在副驾上“嗡嗡”地震,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巨大甲虫,声嘶力竭。
屏幕上“老妈”两个字,跳得我眼皮也跟着突突。
我没接。
左手死死攥着方向盘,右手食指在导航屏幕上戳来戳去,试图把那条红到发紫的堵车路线划拉出一条生路。
没用。
前面一长串车屁股,红色的刹车灯连成一片,像一条凝固的岩浆。
“接电话啊,陈阳!”老婆林月在旁边提醒,她正低头小心翼翼地剥一个橘子,动作轻得像在拆炸弹。
她怀孕五个月了,做什么都带着一种神圣的、慢镜头的仪式感。
“不想接。”我烦躁地咂了下嘴,“猜都能猜到要说什么。”
“不就是那几句嘛,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林月把一瓣完美的、没沾上一点白丝的橘肉递到我嘴边。
我张嘴含住,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心里的火气却一点没降。
“不止。”我说,“肯定又要念叨那套‘出门遇红白,口诀记心怀’的玩意儿。”
林月叹了口气,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手机终于不震了,世界清静了三秒,然后微信的提示音“叮叮”地响个没完。
全是老妈发来的语音,一条接一条,每条都差不多有六十秒长。
我点开一条,她那熟悉的大嗓门立刻灌满了整个车厢。
“阳阳啊,你开车在路上了吧?妈跟你说,这次去那么远,路上千万要小心!尤其是现在年底了,办喜事丧事的人多,你要是碰上了,千万记住妈跟你说的三句口诀!”
我翻了个白眼,按了静音。
林月把手机拿过去,一条条帮我转换成文字。
屏幕上,那些语音变成了一行行规整的宋体字,像我妈本人站在面前,叉着腰,唾沫横飞。
“第一句,‘遇红不赶,遇白不超’!碰到人家结婚的队伍,别去抢道,让他们先走,沾沾喜气。碰到出殡的,更不能超车,那是对逝者的不敬,懂不懂?”
“第二句,‘红事给喜钱,白事不空过’!要是真堵得厉害,人家婚礼的车队发喜糖发红包,你就接着,说句恭喜。要是碰上白事,有那个机会,扔个一块两块的零钱在路边,或者买包烟,这叫‘买路钱’,破个晦气!”
“第三句,‘车头朝外停,车尾不对门’!到了地方住酒店,停车的时候,记得车头一定要朝着外面,方便随时走。车屁股千万不能对着人家酒店的大门或者你住的房间门,那叫‘送煞入门’,不吉利!”
我瞥了一眼,冷笑一声。
“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封建迷信。”
“妈也是为你好。”林月轻声说,“图个心安嘛。老辈人的话,有时候听听也没坏处。”
“心安?我这单生意要是黄了,我才真不安!”我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嘀”地短促叫了一声,吓了前面那辆车的司机一跳。
这次去邻省见个大客户,刘总。
跟了大半年,方案改了十几稿,好不容易约到见面。公司下了死命令,必须拿下。
拿下这个单子,我今年的业绩就爆了,奖金能让林月和未出世的孩子过个肥年,甚至还能提前还掉一大部分房贷。
黄了,我不仅白忙活大半年,还得在年会上当着全公司的面做检讨。
压力像山一样压在肩膀上。
车流终于开始缓慢挪动。
我一脚油门跟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什么红事白事,什么牛鬼蛇神,都别挡我的路。
谁挡我,我撞开谁。
高速口堵得像个巨大的停车场。
我在收费站前排了足足二十分钟,才把车开上匝道。
一上高速,我立刻把油门踩到了底。
车子像一头挣脱了束缚的野兽,咆哮着往前冲。
林月在旁边紧张地抓着安全带,“你慢点,陈阳,不差这一会儿。”
“怎么不差?跟刘总约的下午两点,现在都快十二点了!路上还得三个多小时,迟到就是大不敬!”
我盯着前方,眼睛都不敢眨。
路边的风景飞速倒退,变成一团团模糊的色块。
开了一个多小时,我的精神高度紧张,脖子都僵了。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长串打着双闪的车辆。
它们开得很慢,整整齐齐地占着两条车道,像一堵移动的墙。
最前面的一辆黑色轿车上,扎着一束巨大的、惨白的纸花。
车顶上,一个巨大的“奠”字,黑得刺眼。
是出殡的车队。
我心里“咯噔”一下,老妈的警告毫无征兆地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遇白不超。”
我呸。
我狠狠啐了一口,心里骂道:老子赶时间,死人都得让路!
我看了眼后视镜,后面没车。
方向盘一打,我拐上了应急车道。
油门踩死。
车子“嗡”地一声,从那片缓慢移动的悲伤旁边擦了过去。
经过灵车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黑色的相框里,是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太太,正对着我笑。
那笑容,看得我心里莫名一毛。
我赶紧收回视线,紧紧盯着前方。
“陈阳,你……”林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超过去了。”
“不超怎么办?跟着他们爬吗?等我到地方,刘总早飞回北京了!”我没好气地吼道。
为了掩饰心里的那一丝不安,我的声音格外大。
“可妈说了,不吉利……”
“吉利?钱才最吉利!签了合同就什么都吉利了!”
我把车速提得更快,想把那支送葬队伍和那个诡异的笑容远远甩在身后。
车子开出去大概十公里,右后轮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车身猛地一歪,方向盘死命地往右边扯。
爆胎了!
我草!
我死死抓住方向盘,用尽全身力气跟它对抗,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全爆了出来。
车子在高速上画出一条歪歪扭扭的“S”形,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旁边的车道上,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车身带起的风让我感觉自己的车像一片随时会被吹飞的叶子。
林月吓得脸都白了,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我拼了老命,才终于把车子稳住,缓缓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熄火,拉手刹。
我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瘫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没事吧?”我转头问林月,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摇了摇头,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我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
右后轮彻底瘪了,像一摊烂泥,轮毂和地面亲密接触,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丑陋的伤痕。
我一脚踹在瘪了的轮胎上,破口大骂。
“他妈的!出门没看黄历!”
我从后备箱里翻出备胎和工具,叮叮当当开始换胎。
高速上的车流从我身边疾驰而过,卷起一阵阵热风和灰尘。
我笨手笨脚,满头大汗,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备胎换上。
手上、脸上、白色的衬衫上,全是黑乎乎的油污。
整个人狼狈得像个刚从煤矿里爬出来的矿工。
重新上路,我不敢开快了。
备胎不能当正常轮胎用。
我把速度控制在八十码,心里比刚才还急。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两点了。
迟到是板上钉钉了。
我拿起手机,准备给刘总的秘书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手指还没碰到屏幕,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了。
“喂,是陈阳陈经理吗?”对面是一个客气的男声。
“我是,您是?”
“我是刘总的秘书,小王。不好意思啊陈经理,刘总这边临时有点急事,今天下午的会可能要取消了。”
我的心,“唰”地一下,沉到了谷底。
“取消了?王秘书,我们约了很久了,我这都快到了,您看能不能……”
“实在不好意思,陈经理。刘总的决定,我也没办法。”对方的语气虽然客气,但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决,“这样吧,等刘总忙完了,我再跟您约时间。”
“那大概要多久?”我追问。
“这个……说不好。”
电话挂了。
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完了。
“等通知”,就是“没戏了”的潜台词。
大公司都这样,他们不会直接拒绝你,只会用这种方式让你知难而退。
“怎么了?”林月小心翼翼地问。
“刘总……取消了会面。”我把手机扔在副驾上,声音里充满了挫败。
“怎么会这样?都约好了的。”
“我他妈怎么知道!”我压抑了一路的火气,终于彻底爆发了,“肯定是哪个竞争对手背后捅了老子一刀!半路截胡了!”
我越想越气,一拳砸在储物格上。
“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林月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哼哼。
“什么事?”我没反应过来。
“就是……超车……”
“你有完没完!”我冲她吼道,“爆个胎,生意黄了,都怪我超了那几辆破车?你脑子是不是让孕激素给烧坏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有本事你让神仙显灵,把我的合同变出来啊!”
林月被我吼得一愣,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扭过头去,看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肩膀却在一抽一抽的。
我心里一阵烦躁,但更多的是后悔。
我知道我不该冲她发火。
她只是担心我。
可我控制不住。
那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巨大落差,那种努力了半年却功亏一篑的愤怒和无力,让我像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
车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俩谁也不说话,只有发动机在单调地嗡嗡作响。
我在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找了个汽修店补胎。
老师傅检查了一下,说:“你这轮胎不行了,胎壁都划破了,补不了,得换新的。”
“换就换!”我说。
“我这没你这个型号的,得从市里调,最快也得明天下午了。”
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那怎么办?我这备胎能开长途吗?”
“玩命呢?小伙子。”老师傅看了我一眼,像看一个白痴,“备胎最多让你撑到修理厂,你还想开回你们市?一百多公里呢,不要命啦?”
我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烟雾呛得我直咳嗽。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现在是,车坏了,生意黄了,还被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
我还能更倒霉一点吗?
没办法,只能在这住一晚了。
我用手机搜了附近最近的酒店,导航显示五公里。
开着换上备胎的车,我以乌龟爬的速度,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那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连锁酒店。
停好车,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车头……是对着墙的。
车屁股,正对着酒店的玻璃旋转门。
老妈的第三句口诀又钻了出来。
“车头朝外停,车尾不对门。”
去他妈的。
我心里骂了一句,锁上车门,拉着林月进了酒店大堂。
我累了,烦了,不想再折腾了。
爱咋咋地吧。
酒店房间在三楼,不大,但还算整洁。
林月一进门就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
我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她。
“对不起,月月,我不该冲你发火。”
被子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你没错,是我迷信,是我脑子坏了。”
“我错了,是我混蛋。”我把被子拉开一条缝,“我压力太大了,我怕让你失望,怕让未出世的宝宝失望。”
林月转过身,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我知道。”她说,“可我更怕你出事。钱没了可以再赚,你要是……”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我懂。
我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不会的,我福大命大。”
“你还说!”她在我胸口捶了一下,没什么力气,“你就是不信邪。”
我叹了口气,“好好好,我信,我信行了吧。以后我看见白事绕着走,看见红事就磕头,行了吧?”
她被我逗笑了,“贫嘴。”
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我俩叫了外卖,随便吃了点。
洗完澡,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今天发生的事。
爆胎,生意黄了,被困在这里。
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甩了甩头,想把这些荒唐的念头赶出去。
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我信奉科学。
这一切肯定都有科学的解释。
爆胎,是因为轮胎老化,加上长时间高速行驶,胎压过高。
生意黄了,是因为竞争对手手段更高明,或者我的方案确实有漏洞。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跟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么想着,我心里踏实了一点。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声音很大,穿透了薄薄的墙壁,一字不落地传了过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闹成这样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
“我想怎么样?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不合适!分手!”一个女人的声音,尖锐,歇斯底里。
“不合适?谈了三年了,你说不合适?我为了你,工作辞了,跟家里闹翻了,你现在跟我说不合适?”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告诉你,我看见你就烦!”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对!我就是有人了!他比你好一万倍!比你有钱,比你体贴,比你懂我!”
“你这个!”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然后是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咒骂,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乱成一团。
我被吵得心烦意乱,拿起手机想投诉给前台。
林月拉住我,“算了,别多管闲事。”
我只好作罢,用枕头捂住耳朵。
可那声音还是往我耳朵里钻。
我感觉整个酒店都在震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终于安静下来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准备睡觉,房门突然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急促,用力,像是要拆门。
我吓了一跳,谁啊?这么晚了。
我从猫眼里往外看。
走廊的灯光很暗,看不清楚。
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谁啊?”我隔着门问。
没人回答。
敲门声停了。
我以为是敲错门了,刚准备转身,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更用力了。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脏上。
我有点火了,“谁啊?再不说话我报警了!”
外面还是没声音。
但敲门声也停了。
我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外面死一般的寂静。
我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这酒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我回到床上,林月也被吵醒了,紧张地问我:“是谁啊?”
“不知道,吧。”我安慰她,“睡吧,没事。”
我把她搂在怀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眼睛瞪着天花板,脑子里胡思乱想。
我想起了高速上那个老太太的笑。
想起了那口黑色的棺材。
想起了我妈说的那些口诀。
一个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我感觉房间里的温度好像都降了几度。
空调明明开着暖风,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我不敢再想下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林月的尖叫声惊醒的。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
林'月指着卫生间的镜子,脸色煞白,手指抖得像筛糠。
我冲进卫生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镜子上,不知道被谁用口红,写了两个血红色的大字。
“去死。”
字写得歪歪扭扭,口红的膏体被用力地划在镜面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有些地方的膏体没涂匀,顺着镜面流淌下来,像两行血泪。
我脑子“嗡”的一下,炸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第一反应是昨晚隔壁那对吵架的情侣。
肯定是那个女的,半夜跑过来搞的恶作劇。
可她是怎么进来的?
我检查了一下房门,完好无损,门锁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我立刻打电话给前台。
经理很快就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脸职业化的假笑。
他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我们,说:“先生,太太,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带来了不好的体验。我们酒店管理有疏忽,我马上安排人给你们换房间,今天的房费全免,您看可以吗?”
“换房间?房费全免?”我气得笑了,“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你们酒店的安全就这个水平吗?半夜有人能随便进客人的房间?”
“这个……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经理还在打官腔。
“调查?怎么调查?我要看监控!”
经理的脸色有点为难,“先生,您房间门口的走廊,正好是监控的死角……”
我他妈真是想骂人。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是死角。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这事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不想再跟他们废话,拉着林月,收拾东西,立刻退房。
我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
办完退房手续,我逃也似的冲出酒店大门。
来到停车场,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的车。
车屁股正对着大门。
像一个不祥的符号。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连火都没打,先从储物格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手抖得厉害,点了好几次才点着。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麻痹感,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他妈邪门了。
一件接一件,全都是倒霉事。
巧合?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巧令智昏的巧合吗?
我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了。
“陈阳……”林月的声音怯怯的,“我们……我们现在去哪?”
“去修车,然后回家。”我说。
“那……生意呢?”
“还谈个屁!”我把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老子不干了!什么破单子,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我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冲出了酒店的停车场。
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车开到一半,我的手机响了。
是公司老板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陈阳!你搞什么鬼?刘总的秘书打电话到我这里来了!”老板的咆哮声差点震破我的耳膜。
“老板,我……”
“你什么你?人家说你昨天根本就没去!放了刘总鸽子!你知道刘总是什么人吗?你知道这个单子对公司多重要吗?你他妈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懵了。
我没去?
我明明给他的秘书小王打过电话,是他告诉我会议取消的!
“老板,不是这样的!是刘总的秘书打电话给我,说会议取消了!”我急忙解释。
“放屁!人家小王亲口跟我说,昨天在会议室等了你一下午!你连个电话都没有!陈阳,我平时看你挺机灵的,你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感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我立刻翻出昨天的通话记录。
那个所谓的“小王”打进来的号码,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而我手机里存的王秘书的号码,是另一个。
我被骗了!
有人冒充刘总的秘书,故意耍我!
肯定是竞争对手!
他们知道我的行程,知道我的电话,甚至可能知道我车子的状况!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我刚爆胎,电话就来了?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老板,你听我解释,我被人耍了!有人……”
“够了!”老板粗暴地打断我,“我不想听任何借口!这个单子,你不用再跟了!公司会派别人去!你,立刻给我滚回来!写一份深刻的检讨!”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手脚冰凉。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不仅单子丢了,工作也可能保不住了。
我在公司勤勤恳恳干了五年,从一个底层销售员爬到部门经理的位置,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现在,所有努力都可能因为这一连串的“意外”,付之东流。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到底得罪了谁?
“是……是那个东西……”林月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带着哭腔,“一定是我们……我们冲撞了它……”
我猛地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
我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
她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你还说!”我的理智彻底崩断了,“都他妈是你的乌鸦嘴!是你!是你妈!天天在我耳朵边念叨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现在好了!全应验了!你满意了?”
我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把所有的怨气和怒火,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陈阳……”她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不停地往后缩。
“要不是你们天天给我洗脑,我怎么会把这些破事联系在一起?我怎么会自己吓自己?这他妈就是心理暗示!是你和你妈给我下的降头!”
我说着,开始疯狂地捶打方向盘。
“嘀——嘀——”
刺耳的喇叭声,像是我绝望的哀嚎。
林月被我吓得不敢说话,只是捂着脸,一个劲地哭。
我也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疯。
等我冷静下来,车里只剩下林月压抑的抽泣声。
我看着她因怀孕而微微隆起的小腹,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悔恨和自责,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做了什么?
我在对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妈妈做什么?
我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她。
我是个混蛋。
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对不起……”我伸出手,想去碰碰她,却又缩了回来。
我的手在抖。
“月月……我……我不是人……”
她没有理我。
我把头埋在方向盘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在异乡的路边,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感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放在了我的背上。
是林月。
她没有说话,只是这么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
我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辆车。
一辆扎着大红花的婚车。
婚车后面,跟着一长串同样扎着红丝带和气球的私家车。
是结婚的车队。
它们从我们车边缓缓驶过,车里的人喜气洋洋,音乐声震天响。
红与白。
喜与丧。
一天之内,全让我给遇上了。
我看着那片流动的红色,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得。
一个疯狂的、破釜沉舟的念头。
我抹了一把脸,对林月说:“月月,坐稳了。”
“你要干什么?”
我没回答她,发动车子,跟上了那支婚车队伍。
老妈的口诀,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遇红不赶。”
“红事给喜钱。”
我今天偏要反着来。
既然已经倒霉到了极点,那就干脆破罐子破摔。
我倒要看看,我还能倒霉到什么地步!
我把车开得很快,试图从婚车队伍的侧面超过去。
但他们的车队很长,占据了整个车道。
我按了几下喇叭,前面的车不仅没让,反而故意放慢了速度,跟我并排行驶。
车窗摇下来,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探出头来,冲我比了个中指。
“赶着投胎啊?!”他嚣张地喊道。
我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方向盘一打,我猛地别了他一下。
黄毛的车被我挤得往旁边一晃,差点撞上护栏。
他怒了,也开始别我的车。
两辆车就在马路上,像两头斗牛一样,互相别来别去。
林月在旁边吓得尖叫连连。
“陈阳!别这样!危险!”
我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婚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我刹车不及,“砰”地一声,追尾了前面那辆黑色的奔驰。
我的车头瘪了一大块,奔驰的车屁股也凹了进去。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车上立刻下来七八个壮汉,一个个纹着龙画着虎,满脸横肉,气势汹汹地朝我围了过来。
黄毛也下了车,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知道这是谁的婚车吗?!”
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我知道,我今天惹上大麻烦了。
车门被粗暴地拉开。
一个光头大汉,一把将我从车里拽了出来。
“小子,挺横啊?”他蒲扇般的大手,在我脸上拍了拍,“今天不给个说法,别想走!”
我被他们围在中间,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林月也下了车,护在我身前,声音颤抖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赔钱……”
“赔钱?”黄毛冷笑一声,“我这车,新提的,S级的,一百多万。你这一撞,贬值多少?你说赔多少?”
我心里一沉。
看这架势,他们是想讹我。
“那你们想怎么样?”我强作镇定地问。
“怎么样?”光头大汉狞笑一声,“今天是我大哥结婚的大喜日子,你小子非要来触霉头。这样吧,我大哥心善,不跟你计较。你,跪下,给我大哥磕三个响头,说声‘新婚快乐,百年好合’,这事儿就算了了。”
让我下跪?
我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士可杀不可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咬着牙说。
“哟呵?还挺有骨气?”光头大汉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着,他举起了拳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人群散开,一个穿着新郎礼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大约三十多岁,身材挺拔,相貌堂堂,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
他就是那个“大哥”。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看了看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林月,最后目光落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他眉头皱了皱。
“怎么回事?”他问黄毛。
黄毛立刻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把我形容成一个故意挑衅的疯子。
新郎听完,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冷,像刀子一样,刮得我生疼。
我以为他会变本加厉地羞辱我。
没想到,他却开口说:“算了,阿彪,让他走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光头大汉“阿彪”急了,“大哥!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啊!他……”
“我说算了!”新郎的语气不容置喙,“今天我大喜的日子,不想见血。让他赔点修车钱,滚蛋。”
他转向我,说:“我太太也怀孕了,看在你老婆的面子上,今天放你一马。下次开车,眼睛放亮点。”
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就……放过我了?
最后,我赔了对方两万块钱的修车费,才得以脱身。
虽然肉痛,但跟我想象中的结果比起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开着撞瘪了头的车,带着惊魂未定的林月,找了个最近的修理厂。
车扔在那,我和林月打车去了火车站。
我不想再开车了。
我怕了。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一言不发。
林月靠在我的肩膀上,也睡着了。
这两天,她也跟着我受了不少惊吓。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五味杂陈。
我开始反思。
如果我一开始就听我妈的话,在高速上不超那辆灵车,是不是就不会爆胎?
如果我不爆胎,是不是就能按时见到刘总,签下那份合同?
如果我昨天到了酒店,把车头朝外停好,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些诡异的事情?
如果我今天早上,不跟那个婚车队斗气,是不是就不会撞车,不会破财?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是说,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在操控着一切?
老辈人流传下来的那些所谓的“规矩”和“口诀”,真的是封建迷信吗?
或许,它们并不是要我们去相信鬼神。
它们只是想通过一种我们能够理解和敬畏的方式,告诉我们一些做人的道理。
“遇白不超”,是告诉我们要敬畏生命,尊重逝者。一个连死人都不尊重的人,又能对活人有多大的善意呢?
“遇红不赶”,是告诉我们要懂得谦让,成人之美。喜庆的场合,别去添堵,别用自己的急躁去破坏别人的幸福。
“车头朝外停”,是提醒我们要有风险意识,凡事留有余地,方便应对突发状况。
而我呢?
我 arrogant, impatient, disrespectful.
我把自己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把别人的悲欢喜乐视若无物。
所以,我才会一路坎坷,麻烦不断。
不是鬼神在惩罚我。
是我自己的性格和行为,决定了我的命运。
那些所谓的“霉运”,不过是我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想通了这一点,我感觉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好像被搬开了一点。
回到家,我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我就说:“妈,对不起。”
我妈在那头愣了半天,“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我把这两天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当然,我隐去了和林月吵架,以及和婚车队冲突的部分。
我只说我遇到了很多倒霉事,现在我相信她的话了。
我妈听完,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阳阳啊,你记住,老祖宗传下来的话,不是让你去怕那些东西,是让你心里有个敬畏。”
“敬畏天地,敬畏生命,敬畏规则。人啊,不能太狂,太狂了,容易栽跟头。”
“破财消灾,人没事就好。这次就当买个教训。”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第二天,我回公司递交了辞职信。
老板象征性地挽留了几句,也就批了。
我知道,经过这次的事,我在这家公司已经没有未来了。
也好,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我休息了几天,陪着林月去做了产检。
B超显示,宝宝一切正常,很健康。
医生说,林月前段时间情绪波动太大,有点先兆流产的迹象,幸亏调整得快,不然很危险。
我听得后怕不已。
如果……如果那天我没有想通,继续钻牛角尖,继续跟她吵,后果不堪设想。
我握紧了她的手,心里充满了感激。
感谢上天,没有夺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一个月后,我找到了新的工作。
是一家规模不大,但很有潜力的创业公司。
薪水比以前低了点,但工作氛围很好,老板也很器重我。
我干得很起劲,仿佛找回了刚毕业时的那股冲劲。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只是,有些东西,在我心里,已经悄悄地改变了。
我变得比以前更有耐心,更懂得尊重别人。
开车的时候,我不再抢道,不再随意按喇叭。
遇到行人,我会主动减速让行。
周末,我会陪林月去公园散步,去寺庙里烧香。
我不是信佛了。
我只是觉得,在一个安静肃穆的环境里,能让我的心,变得更平和。
几个月后,林月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孩子出生那天,阳光特别好。
我抱着那个软软的小生命,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我给他取名叫“安安”。
我希望他这一生,都能平平安E, an'an稳稳。
出院那天,我去停车场取车。
我的车,在上次事故后,已经修好了,跟新的一样。
我发动车子,准备开出去。
开到出口,我习惯性地停了一下。
我看到,医院的门口,正缓缓驶出一辆车。
一辆黑色的,车头扎着白花的,灵车。
我的心,猛地一缩。
又是它。
我下意识地就想一脚油门冲出去,离它远远的。
但我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刹车上,动弹不得。
我看着那辆车,从我面前,极其缓慢地,驶了过去。
车上,逝者的家属,一个个面容悲戚,穿着黑色的丧服。
我突然想起了我妈的话。
敬畏生命。
我默默地看着那辆车,直到它消失在车流的尽头。
然后,我拿出手机,给我妈发了条微信。
“妈,我今天又看见白事了。我没超车,我让它先走了。”
很快,我妈回复了。
只有一个字。
“好。”
我收起手机,发动了车子,汇入了车流。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后视镜里,我看到了林月和安安恬静的睡颜。
我突然明白了。
所谓的三句口诀,所谓的出入平安。
求的,不是神佛的保佑。
求的,是内心的安宁。
当你心里有了敬畏,有了谦卑,有了对他人的尊重和善意。
你的路,自然会越走越宽,越走越顺。
这,或许才是老辈人真正想告诉我们的,那个关于平安的,最大秘密。
本文标题:老辈人常说:开车出门遇「红白事」,牢记三句口诀,出入皆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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