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七十一了,和老伴儿老周睡一张床,一睡就是四十七年。前阵子小区里几个老姐妹凑一块儿聊天,有人说“都这岁数了,还挤一张床多不方便,分房睡多清净”,我当时没接话,心里却翻江倒海的——哪是不方便,是舍不得,更是离不开啊。

  

  这些年见了身边不少同龄夫妻,有的分房睡好几年,各过各的作息;有的偶尔凑一块儿,大多是为了互相照应;也有的像我和老周这样,一天不挨著睡就浑身不踏实。后来慢慢琢磨明白,七十岁还坚持同床睡的夫妻,说白了就三种人,每一种都藏著说不尽的滋味,琢磨透了,心里难免酸酸的。

  

  第一种,是把彼此刻进骨子里的“离不开”,不是习惯,是没你不行的依赖。

  

  我和老周就是这种。年轻的时候,我性子急,他慢性子,吵了一辈子架,最凶的一次,我收拾行李要回娘家,他拽著我的行李箱,红著眼说“你走了我晚上睡不著”,那时候只觉得他矫情,哪懂这话里的真心。

  

  四十岁那年,我得了急性阑尾炎,半夜疼得直打滚,老周慌得连鞋都穿反了,背起我就往医院跑。住院那几天,他白天守著我打针喂饭,晚上就蜷在病床边的折叠椅上眯一会儿,我醒了翻身,他立马就醒,问我是不是疼,要不要喝水。出院回家那天,他把我扶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叹气:“还是你在身边踏实,这几天我闭眼就是你疼得哭的样子,根本睡不著。”从那以后,不管吵得多凶,睡前总得凑到一张床上,哪怕背靠背,也得知道对方在身边。

  

  现在老了,毛病越来越多。我睡眠浅,一点动静就醒,老周睡觉打呼噜,年轻的时候我嫌吵,总推他,现在他一不打呼噜,我反倒得伸手摸摸他的鼻息,确认他好好的才能放心。他膝盖不好,半夜要起来上厕所,我得提前把拖鞋摆到床边,扶他一把,怕他摔著。有次我感冒发烧,浑身没劲,老周半夜起来给我擦额头、喂退烧药,坐在床边守著我到天亮,天亮了他揉著眼睛说:“你烧得烫人,我不敢睡,怕你烧糊涂了没人管。”

  

  上周老周去乡下亲戚家帮忙,住了两晚,那两晚我几乎没合眼。床上少了个人,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翻来覆去都是他的影子——他打呼噜的声音,他翻身时轻哼的动静,他睡前给我掖被角的温度。第三天老周一回来,往床上一躺,我凑过去挨著他,瞬间就踏实了,那晚睡得特别香。

  

  后来我跟老姐妹说:“不是不想分房,是分不了。现在眼睛花了,耳朵也背了,身边没个人,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听见他的呼吸声,知道他在身边,才能睡得安稳。年轻的时候是夫妻,老了就是彼此的拐杖,谁也离不开谁,少了一个,这拐杖就断了,走路都没底气。”

  

  这种离不开,不是年轻时轰轰烈烈的爱,是几十年熬出来的依赖,是柴米油盐里攒下的牵挂。七十岁的人,见过生老病死,尝过悲欢离合,知道身边这个人,是陪自己从青丝走到白发,从青涩走到蹒跚的人,没了他,日子就没了滋味,夜里就没了安稳。这种同床睡,藏著最朴素的真心,也藏著岁月沉淀下来的深情,酸酸的,却暖暖的。

  

  第二种,是藏著愧疚与补偿的“放不下”,年轻时亏欠太多,老了想好好陪著。

  

  小区里的张阿姨和李叔叔,就是这样的夫妻。张阿姨年轻的时候,李叔叔一直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张阿姨扛著——照顾老人,拉扯孩子,种地做饭,里里外外一把手。那时候通讯不方便,有事只能写信,张阿姨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写著信就哭了,觉得自己跟守活寡似的,心里满是委屈。

  

  李叔叔在外地干了二十年,退休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成家立业,张阿姨也熬出了一身毛病。刚退休那几年,两人总吵架,张阿姨总翻旧账,说他年轻时不管家,不管孩子,自己受了多少罪。李叔叔不反驳,就默默听著,然后给她做饭、洗衣、陪她去医院。有人劝张阿姨:“都过去了,别揪著不放了。”张阿姨叹口气说:“我不是怪他,是心里堵得慌,那些年太难了。”

  

  后来有次李叔叔突发心梗,抢救了半天才脱离危险,住院的时候,张阿姨守在病床前,哭著说:“你要是走了,我这辈子的委屈找谁诉,这辈子的债你还没还完呢。”李叔叔醒了以后,拉著她的手说:“以前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太多苦,以后我天天陪著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从那以后,李叔叔寸步不离地守著张阿姨,白天陪她散步聊天,晚上和她睡一张床。张阿姨睡眠不好,李叔叔就每天睡前给她揉太阳穴,陪她说话,等她睡著了再睡;张阿姨腿不好,冬天容易冻,李叔叔就把她的脚揣进自己怀里暖著。有人问李叔叔:“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黏著张阿姨?”李叔叔笑著说:“年轻时亏欠她太多,现在老了,能多陪她一天是一天,跟她睡一张床,知道她好好的,心里才踏实,也算是弥补以前的亏欠。”

  

  张阿姨有时候也会跟我们说:“以前总嫌他不在身边,现在他天天守著我,反倒觉得踏实了。年轻的时候受的苦,现在都化成甜了,这辈子,总算没白等。”

  

  这种同床睡,藏著年轻时的亏欠,藏著老了以后的补偿,藏著迟来的珍惜。年轻时为了生活奔波,忽略了身边的人,错过了太多陪伴的时光,老了才明白,什么名利财富都不重要,身边的人才是最珍贵的。想把年轻时没陪够的时光补回来,想好好守著彼此,哪怕只是同床睡著,静静待著,也是一种安慰。这种滋味,有愧疚,有珍惜,酸酸的,却也满是救赎。

  

  第三种,是藏著牵挂与牵挂的“不放心”,怕夜里出事,怕没人照应。

  

  楼下的王爷爷和王奶奶,今年都七十二了,王爷爷有高血压,王奶奶有糖尿病,两人身体都不好,也是天天同床睡,一刻不敢分开。

  

  王爷爷的高血压犯过一次,半夜突然头晕恶心,浑身没劲,说不出话,王奶奶睡得轻,立马就醒了,赶紧给儿子打电话,又给王爷爷吃了降压药,等儿子赶来把王爷爷送进医院,王奶奶吓得腿都软了。从那以后,王奶奶每天睡前都要给王爷爷量血压,夜里每隔一小时就醒一次,摸摸王爷爷的额头,问问他舒服不舒服。

  

  王奶奶的糖尿病也不省心,血糖忽高忽低,有时候夜里会低血糖,浑身发抖,出冷汗。有次王奶奶半夜低血糖犯了,自己醒了却没力气起来找糖,王爷爷听见她的动静,立马醒了,赶紧从床头柜里拿出糖果,喂她吃下去,又给她倒了杯温水,守著她直到血糖稳定。

  

  后来王爷爷跟我们说:“现在老了,身体不行了,夜里最怕出事,跟她睡一张床,她有什么动静我能立马知道,我要是不舒服,她也能及时照应。分房睡的话,万一出事了,没人知道,那可就完了。”王奶奶也说:“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日子,不可能天天守著我们,只能互相照应,夜里睡在一块儿,心里踏实,也能让孩子们放心。”

  

  有次我碰到王爷爷的儿子,他说:“我爸妈天天睡一张床,我也放心不少,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夜里有个照应,比什么都强。有时候我半夜起来,看见他们家灯还亮著,打电话过去,说是互相摸摸对方好不好,心里难免酸酸的,觉得爸妈这辈子不容易,老了还要互相牵挂,互相守护。”

  

  这种同床睡,没有轰轰烈烈的深情,没有迟来的补偿,只有最实在的牵挂,最朴素的守护。老了以后,最怕的不是穷,不是苦,是自己出事了没人管,是身边的人出事了自己不知道。同床睡,是为了夜里能及时照应,是为了彼此安心,是为了不给孩子们添麻烦。这种滋味,有无奈,有牵挂,酸酸的,却也满是烟火气里的温暖。

  

  七十岁还同床睡的夫妻,从来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也不是为了“习惯”,每一种同床睡的背后,都藏著说不尽的故事,道不完的情感。有的是刻进骨子里的依赖,有的是迟来的补偿与珍惜,有的是实实在在的牵挂与守护。

  

  岁月匆匆,一晃就是一辈子。年轻时吵过闹过,爱过恨过,老了才明白,身边的这个人,是这辈子最珍贵的礼物。同床睡的温度,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深情,是风雨同舟后的牵挂,是往后余生里最踏实的安稳。

  

  这辈子,能陪你从青丝走到白发,从青涩走到蹒跚,能和你七十岁还睡在一张床上,互相照应,互相牵挂,便是最大的幸福。虽然心里难免酸酸的,却也满是感动与温暖,这辈子,值了。

  本文标题:七十岁还同床睡的夫妻,说白了就三种人,看完心里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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