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毒蘑菇后,我把自己当一朵花,逮住个人-我要枯了,说完坐他大腿上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误吃毒蘑菇后,我幻想自己是一朵花,然后一把抓住穿褐色外套的男生。

  「我快枯萎了,能种在你这儿吗?」

  男生:??

  我直接一屁股坐他身上,委屈巴巴地问:「能给我浇点水吗?」

  我妈中午炖了小鸡蘑菇,用的不是平时的榛蘑,看起来有点怪,但味道特别鲜,我一口气干了三大碗。

  而爸妈一口没碰,手牵手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然后——

  我开始出现幻觉。

  下午,我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突然觉得不对劲。

  我是一朵花,一朵娇艳欲滴、楚楚可怜的红玫瑰。

  但我快枯死了。

  急得我在家里转了好几圈,可惜我妈从不养花,于是我冲出了家门。

  电梯里。

  我看到一抹褐色,立刻扑过去拽住他:「我快枯萎了,我能种在你这儿吗?」

  被我拽住的褐衣男生:??

  接着,我把他按倒,一屁股坐了上去。

  想了想又觉得口渴,低头盯着他,可怜兮兮地问:「能给我浇点水吗?」

  男生:……

  后来。

  听说那位褐衣帅哥认定我是精神病,没敢反抗,默默打了110。

  然后我被带到派出所,又被送进了医院。

  再然后——

  傻子物业把电梯那段监控发到了网上,我以一种极其离谱的方式,火了。

  我躺在病床上,刷到一条点赞百万的视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评论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男生好帅,新型搭讪方式已 get!」

  总之,评论区全是「哈哈哈」,我硬着头皮翻了好久,终于看到一条让我欣慰的:

  「只有我觉得,这个女生也超好看的吗。」

  我赶紧点了赞,可是——

  抱歉,该评论已删除。

  ……我彻底崩溃,气呼呼地把手机扔了出去。这时,病房门开了,我妈走了进来。

  身后好像还跟着一个人。

  我定睛一看,那张脸很陌生,但仔细瞧,又莫名眼熟。

  不过,眼熟的不是脸,是那件衣服。

  褐色的外套……

  我咽了下口水,完蛋了。

  我妈憋着笑,把人领到我床边,在我腿上拍了一下:「好了没?」

  「……嗯。」

  病房里,气氛安静得有点诡异。

  过了好一会儿,打破沉默的居然是那个褐衣男生。

  他摸了摸鼻子,声音温和又好听:「不好意思啊,当时有点懵,以为你是……就报了警。」

  以为我是精神病。

  也对,正常人谁会一见面就说自己是朵快枯死的花啊。

  我强忍尴尬道了歉,帅哥没怪我,可是——

  那天夕阳下,我妈和他强忍笑意的表情让我记忆特别深。

  出院才几天,我身体活蹦乱跳,心里却像被撕成了碎片。

  为了散心,我去了闺蜜悠悠家。

  悠悠最近在备考,一心扑在题上,对外界的事完全不上心。

  我先打了个电话问时间,约好中午去她家吃饭。等我拎着水果到的时候,她锅里的饺子已经下水了。

  悠悠很会照顾人,包了两种馅:韭菜鸡蛋和蘑菇鲜肉。

  还给我配了两种吃法,一份酸汤饺子,一份蒜泥加酱油的蘸料。

  她自己不吃肉,只挑韭菜鸡蛋馅。

  而我把两种馅混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我们又干掉了半个西瓜。

  我打了个饱嗝,连原本想倾诉的烦心事都忘了,抽张纸巾擦擦嘴,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

  关门时,悠悠还在屋里温柔地跟我道别:

  「你他妈又不刷碗!」

  ……

  吃得太撑,我先去附近广场溜达了一圈,又顺路进商场买了两件衣服,觉得头有点晕,才叫车回家。

  但是——

  不知道为啥,我家楼下突然冒出好多体型超大的蜘蛛。

  我蹲在远处,看得直咧嘴。

  谁要是这时候出门,肯定得吓个半死。正想着,楼道里刚好走出来一个人。

  我抬头一看,觉得有点眼熟。

  是他?

  舒彦,就是那天被我一屁股坐下去的男生。

  「等等!」

  我惊叫一声,硬着头皮往前冲了两步,指着他的脚边,

  「那么多蜘蛛你看不见吗?不要命了?」

  他愣住,嘴角刚扬起的笑瞬间僵住,低头看了看。

  过了几秒,他没理我,直接抬脚走了过来。

  我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些蜘蛛一个个踩扁,甚至有几只被踩得爆开。

  看得我胃里翻腾,弯腰干呕起来。

  他走过来轻轻拍我肩膀,表情欲言又止:「你不会……又吃那个了吧?」

  那个?哪个?

  我刚缓过气想说话,目光却落在他身后——

  好多蓝精灵啊。

  于是那天,蓝精灵拉着我,我拽着舒彦,在小区里跳了好久的舞,直到救护车赶到。

  又是舒彦打的120。

  我真心感谢他。

  到了医院,又碰上了上次的主治医生。

  隔了几天,我又躺回他面前。年轻的男医生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透顶:

  「这蘑菇,真有那么好吃?」

  我没法回答,因为——

  我看见一只蓝精灵在他头顶拉屎。

  简直不忍直视,但画面太离谱,加上医生长得帅,我没忍住又瞄了一眼。

  然后……

  医院里响起了我放肆的大笑,久久不停。

  我现在笑不出来了。

  病房里,我爸、我妈、舒彦、悠悠,还有那位姓江的年轻男医生全在。

  蓝精灵没了,蜘蛛也没了,我恢复了正常,微信里多了两条视频。

  舒彦几分钟前加了我好友,还贴心地把刚才全程录像发了过来。

  他挺得意,摸了摸鼻子,语气像是做了件大好事:

  「挺有纪念意义的,所以帮你录下来了。」

  我扯了扯嘴角:「我谢谢你啊。」

  舒彦往后退,悠悠立刻接棒上前,意味深长地握住我的手。

  她脸色沉重,简单说明了包饺子用的毒蘑菇来源——

  她干妈上周说有人送了批看起来不错的蘑菇,就分了一部分给她。

  哦,她干妈,就是我妈。

  说完,悠悠一脸悲壮地看着我。

  我很欣慰。

  这丫头居然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真是难得。

  我正等着她道歉呢,她却慢悠悠开口:“视频我看了,你连蓝精灵都能唱跑调,哈哈哈。”

  ……我沉默了两秒,一把甩开她的手,转头看向那位双手插兜的江医生。

  “江医生,我是病人,需要静养,能不能让她们都出去?”

  我以为他根本不会理我,结果他淡淡瞥了我一眼,居然真开口了:

  “最近患者连续两次误食毒蘑菇,身体确实比较虚,得多休息。”

  话里话外,就是让悠悠她们赶紧走人。

  虽然那句“虚”说得有点心虚。

  我妈向来对医生的话言听计从,立马拉着其他人快步离开了。

  连个陪床的都没留,我怀疑她是故意的。

  很快,病房里就只剩我和江医生。

  他站着,我躺着,他居高临下地看我,从我的视角,甚至能看清他的鼻孔。

  嗯……

  帅哥果然没死角,这种死亡角度居然也挺帅。

  不过江医生可能也觉得这角度有点怪,换了个位置。

  我以为他要走,结果他反而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周思苒。”

  他叫了我的名字,记性不错。

  “……在。”我乖乖应声。

  大概是医生这类职业对我有天然压制力,我双手叠在被子上,大气都不敢出。

  江医生扫了我一眼,一只手随意搭在床沿,“所以,你那时候冲我笑什么?”

  我愣住,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只蓝精灵脱裤子在他头上拉屎的画面。

  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躺着笑容易呛着,我直接被口水呛到。

  咳得满脸通红,江医生还得帮我拍背,他斜我一眼,“不想说就算了。”

  我刚松口气,下一秒,他忽然往我手里塞了张小卡片。

  低头一看,是他的名片。

  上面印着“江周”,还有职位和电话。

  我呆住了。

  抬头时,江医生语气认真:“毒蘑菇吃多了伤身。”

  我在心里反复琢磨这句话,终于反应过来——

  他该不会以为我第二次吃毒蘑菇,是为了见他吧?

  眼看他转身要走,我赶紧喊:“周医生!”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我。

  “我姓江。”

  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为了缓和一下,我舔了舔嘴唇,小声解释:

  “我之前笑是因为……我出现幻觉了,看到你身上有只蓝精灵。”

  江医生微微皱眉,一脸困惑:“这很好笑?”

  “……它在你头上拉屎。”

  “……”

  他沉默了很久,表情相当精彩:先是愣住,接着皱眉,最后——

  笑出了声。

  完全没绷住那种。

  在我印象里,医生都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

  可此刻,江医生站在床边,笑得停不下来,甚至弯下腰,一手扶着床头。

  笑完后,他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随口问:

  “那蓝精灵的……排泄物,是什么颜色的?”

  我不由自主又往他头顶瞄了一眼。

  虽然现在啥也没有,但刚才那画面还在脑内循环播放。

  我咽了下口水,“绿色的。”

  真的是绿的。

  还挺稀,江医生那张帅脸淌着绿汤的样子,至今让我感慨。

  看他心情不错,我就实话实说了。

  然后——

  他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下一秒,他转身就走,我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喊住他:「周医生,你去哪儿?」

  他脚步顿了一下,语气生硬。

  「洗头。」

  说完,他快步往外走,刚到门口,又停下,一本正经地补了句:

  「还有,我姓江。」

  哦对,江周。

  瞧我这脑子,估计毒蘑菇吃多了真会变傻。

  出院那天,我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蘑菇了。

  一口都不行。

  那天,我妈没去搓麻将,我爸也没去下棋,俩人正襟危坐,开始认真讨论该选哪个当女婿。

  我爸说选舒彦,好歹被我一屁股坐过,得负点责任。

  再说舒彦长得帅又脾气好,第一次见面就被我当肉垫还当花盆使,都没翻脸。

  我妈立刻反驳:

  「人家周医生也不差啊,被你闺女幻想成满脑袋绿水,照样尽心尽力治她。又高又帅,工作体面,万一哪天你这丫头又嘴馋偷吃蘑菇,有个熟人也好及时抢救。」

  「……」

  我听得直翻白眼,犹豫再三,还是小声提醒:

  「妈,人家姓江。」

  江医生要是听见,估计要被我和我妈气到原地爆炸。

  江周江周,我老是下意识觉得他也姓周,结果连我妈都被我带偏了。

  真是造孽。

  再说了,这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呢,我爸妈居然已经开始挑女婿了。

  我默默扒了口饭,打算晚上约悠悠出去吃饭,顺便喝点小酒聊聊天。

  结果临出门前,被我爸拦住了。

  「不准走,今晚有客人。」

  看他一脸春风得意,我立马猜到:「郑阿姨要来?」

  我爸笑容瞬间僵住,梗着脖子装傻:「什么郑阿姨?哪来的郑阿姨?」

  我顺手从桌上捏了两粒花生米扔嘴里,

  「别装了,就是那个总跟你跳广场舞、天天夸你周哥舞步带感的郑阿姨。」

  我爸立马心虚,赶紧往我嘴里塞了两粒花生米:「小祖宗,这话能乱说吗?」

  不过。

  他刚转头,就看见我妈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我妈抬手要打,被我嚼着花生米拦下了,

  「你也别生气,你不也有个牌友王叔,整天叫你娇娇套近乎吗。」

  接着,我爸和我妈亲切地问候了对方父母,又礼貌地开启了人身攻击模式。

  家里其乐融融。

  我取消了和悠悠的约会,坐在桌边嗑瓜子看他们斗嘴,直到门铃响了。

  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一开,眼前一片棕色。

  原来我爸说的客人,就是那盆土——

  舒彦。

  他提着水果,表情尴尬:「伯父在吗?」

  「在呢。」我爸跑过来,眼镜歪了,头发乱糟糟,一看就是刚被我妈“亲切”收拾过。

  我爸热情地把舒彦迎进门。

  看着沙发上舒彦那礼貌又拘谨的笑容,我有点脑壳疼。

  正要关门,一只手忽然抵在门板上。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手不去弹钢琴都可惜了。

  我慢慢抬头,愣住了。

  不过也不算浪费,这是双拿手术刀的手。

  我脱口而出:「周医生,你怎么来了?」

  他沉默两秒,绕过我,拎着礼物进屋:「周医生没来。」

  「来的是江医生。」

  「……」

  毒蘑菇真的会让人变笨,诚不我欺。

  我妈热情地把江医生请进屋。

  这俩人,在完全没沟通的情况下,各自请了自己看中的“准女婿”来家里吃饭。

  结果,撞车了。

  饭桌前,气氛微妙得有点窒息。

  我在心里疯狂默念:是江医生不是周医生,是江医生不是周医生……

  毕竟老是叫错名字,太不尊重人了。

  可我的走神被我妈发现了,她在我手背上敲了一下:「想啥呢?这么出神。」

  「啊……」

  思绪被打断,那句默念差点脱口而出:「是江医生……」

  场面更尴尬了。

  只有我妈,嘴角慢慢扬起,顺手往我碗里夹了块排骨。

  大家安静吃饭,机械地夸我妈手艺好,她听着高兴,开始给大家盛汤。

  我妈虽然对江医生有好感,但端水这事她最拿手,一碗不多一碗不少,同时递给了江医生和舒彦。

  两人接过汤碗,低头一看,几乎同时愣住。

  然后——

  不约而同把汤放到了我面前。

  我:??

  出于好奇,我低头瞅了一眼,面前摆着两碗……菌菇汤。

  谢谢啊,真是有心了。

  看来“蘑菇”这事儿是绕不过去了。

  深吸一口气,我转头看向我妈,她赶紧解释:“放心喝,这是茶树菇,没毒的。”

  江医生体贴地替我放了个汤勺进碗里,“没事,她刚出院,多喝点汤养胃。”

  舒彦连忙点头:“对对对。”

  饭快吃完时,一直没怎么动筷子的舒彦忽然认真地看向我爸。

  “伯父,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当面跟您说清楚。谢谢您看得起我,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爸愣了两秒,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啊,没事……不过,那天去医院之前,你不是还说单身,也没打算谈恋爱吗?”

  舒彦笑了笑,“嗯,但后来认识了一个女孩,对她一见钟情了。”

  我爸点点头,语气惋惜,也送上了祝福。

  说完这些,舒彦明显松了口气,起身告辞离开。

  舒彦走后,我妈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江医生。

  “江医生啊,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最近有打算谈恋爱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见江周瞄了我一眼。

  他轻笑了一下,唇角微勾,“原本没计划,但也不排斥。”

  我妈立马笑得合不拢嘴。

  饭后,我妈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为由,把我爸拉进厨房洗碗。

  我和江周坐在沙发上,中间空得能再塞下两个舒彦。

  他悠哉地喝茶,一副不打算先开口的样子。

  我憋不住,只能硬找话题。

  “江医生,你们医院应该还有类似蘑菇中毒的病例吧?”

  “嗯,有。”

  我顿时来了兴致,“有没有特别有意思的?讲一个听听?”

  江周放下茶杯,想了想,低声说:“有个患者也是吃了毒蘑菇产生幻觉,觉得自己是二郎神。”

  我笑了一声,随即愣住,“就这?”

  这有啥好笑的?

  江周瞥了我一眼,“满屋子医护,他就只拉着我的手,说他是下凡来找我的。”

  “为啥?”

  江周抿了口茶,声音低了些:

  “他说我是他下凡撒尿时走丢的哮天犬。”

  我真的会笑。

  两秒后,客厅里爆发出我的笑声,久久不停。

  我妈听见动静出来,正好看到我笑倒在江医生怀里。

  再抬头,我妈已经悄悄退回厨房门口,倒是江周双手微微抬起,身体略显僵硬。

  我识相地从他怀里挪开,脸有点烫。

  不过说实话,江医生的胸口一靠就知道,平时肯定有健身。

  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

  隔着薄薄的衬衫,隐约能看清结实的轮廓……

  我发誓真的只看了一眼。

  结果刚好被抓个正着。

  江周轻咳一声,直奔主题:「阿姨让我来的目的,是相亲。」

  我脸一热,心里埋怨我妈太直接。

  正琢磨怎么打破尴尬,对面的江医生已经开口自我介绍:

  「江周,27岁,没结过婚也没对象,社交平台零前任记录,身高183,体重142,A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医生。」

  别的信息我都没听进去,就记住一句:社交平台零前任。

  切。

  典型的渣男话术。

  但他介绍完,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我愣了两秒,稀里糊涂开始自我介绍。

  「周思苒,25岁,谈过三段恋爱,时间都不长,一个劈腿,一个想动手结果被我反制成功,最后一个好聚好散。身高162,体重……100斤,职业插画师。」

  说到体重,我稍微美化了一下数据。

  其实是109斤,硬是四舍五入到了100。

  江周怔了怔,嘴角微微扬起:「其实不用说得这么细。」

  我不知怎么接话,只能点点头。

  心里却嘀咕他肯定在撒谎,说什么零前任,八成是前任太多懒得数。

  本以为这场荒唐的相亲到此为止。

  我和江医生加了微信,但几乎没聊过天,顶多偶尔点个赞。

  也正常,江医生条件这么好,医院里追他的护士估计排到街尾,哪会看上我。

  不过——

  我放弃了,我妈却没放弃。

  周五晚上,她塞给我两张电影票,说是悠悠约我看恐怖片。

  我:??

  别闹了,悠悠看恐怖片?我还得给她备尿不湿,怕她吓尿裤子。

  半信半疑,我打电话问悠悠,她说最近喜欢上一个爱看恐怖片的男生,想先拉我去练练胆。

  这理由很像她干的事,悠悠可是有名的恋爱脑。

  我只好答应。

  结果晚上九点半,我在影院没等到悠悠,却看见了江周。

  「周医生?」

  即使下班了,他还是穿着白衬衫配黑西裤。

  干净利落,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

  因为身高差,我只能仰头看他:「周医生,真巧,你也来看电影?」

  他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铁了心要让我跟你姓?」

  我:?

  我:!

  「对不起!」我这才反应过来又叫错了名字。

  刚想解释,他摆摆手:「算了,电影快开始了。」

  就算我再迟钝,也猜到这又是我妈安排的局。

  只能捏着票,乖乖跟在他后面进场。

  我和江医生一起看了场深夜恐怖片。

  虽然有点吓人,但是……

  那个男鬼颜值太高了,我忍不住盯着屏幕犯花痴。

  突然——

  一张狰狞的女鬼脸猛地占满整个银幕。

  影厅里尖叫声一片,只有我小声叹气。

  真倒霉,打断我看帅哥。

  旁边,江医生侧头看我:「你不害怕?」

  我摇摇头,脱口而出:「我也想怕,可那男鬼太帅了。」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毕竟江医生算是我的相亲对象,在他面前夸别的男人好像不太妥。

  赶紧转过头补救:

  「周……江医生,我……」

  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

  影厅里黑漆漆的,借着银幕的光,我愣愣地盯着江医生的脸。

  看了几秒,我慢慢转过头,看向大银幕——

  正好是男鬼的面部特写。

  虽然妆很重,脸色惨白,但细看五官,还是帅得离谱。

  而且。

  男鬼和江医生长得一模一样。

  我手抖着又转回来,“他……你……”

  江周笑了,把冰可乐塞进我手里,语气无奈:“你才认出来啊。”

  我喝了一口可乐,冰凉的气泡在胃里乱窜。

  本来想说他居然还当演员,结果一张嘴:“嗝。”

  ……真想当场钻进这杯可乐里消失。

  电影散场,江医生送我回家。

  地铁停了,公交没了,他说自己今天限号,没开车。

  我刚要叫网约车,手却被他拦住。

  江医生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他低头看着我,眼里亮晶晶的。

  “离你家不远,走回去吧。”

  我陷进那双眼睛里,傻傻点头,完全回不过神。

  人果然是靠脸吃饭的,尤其像我这种。

  要是别的男生这么说,我可能觉得他抠门,但江医生开口,我只觉得浪漫到不行。

  夜色、月光、昏黄的路灯、温柔的晚风。

  一切都美好得不像现实。

  可是……

  十分钟后,突然下起雷阵雨,我们躲都没处躲,打不到车,也找不到屋檐,在路边被淋成落汤鸡。

  看着湿透的裙子,我在心里哀嚎:说好的浪漫夜路呢?

  他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拉住我的手狂奔半条街,终于找到个能躲雨的地方。

  江医生一脸愧疚。

  “要不,我把衬衫给你?”

  我赶紧摇头拒绝。

  他衣服也全湿了,给我根本没用。

  再说,他要是脱了上衣在街上跑……画面太刺激。

  江医生开始在手机上叫车,有意无意地站在我前面,替我挡住所有吹来的风。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车终于来了。

  他双手举在我头顶挡雨,带我穿过马路上了车。

  其实他挡得还不如不挡,雨水顺着他的胳膊全流进我后脖子里。

  车上,我们谁都没说话。

  我手机快没电了,只能发呆,而江医生一路都在低头打字。

  我心里泛酸,猜他是不是在跟哪个漂亮护士聊天。

  路过一个路口,司机猛打方向,我直接撞进他怀里。

  就那一瞬间,我不小心瞥见了他的手机屏幕。

  真不是故意偷看,纯属视力太好。

  他刚发出去的两句话,清清楚楚映在我眼里:

  “你出的馊主意压马路,都不查天气预报的吗?”

  “还有,我白衬衫湿透了,会不会透?”

  我愣了两秒,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默默移开视线。

  江医生肯定知道我看到了,因为——

  我偷偷瞄他一眼,发现他整张脸红到了耳朵根。

  之后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又尴尬。

  他不说话,我也不吭声,一路僵持到我家小区门口。

  我发誓,我清楚听见他松了口气。

  他抢在我前头火速付了车费,开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

  “走吧,我送你进去。”

  我点点头,忍不住想笑。

  我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江周的场景。

  那是我第一次吃蘑菇中毒,虽然眼前全是幻象,但江周那张戴着口罩的半张脸,却异常清晰地闯进我的视线。

  我记得特别清楚。

  因为那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是一朵娇滴滴的红玫瑰,看到江周的瞬间,脑子里就蹦出一句话:

  「这么帅的人,我一定要种在他家花盆里。」

  不然都对不起我这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蛋。

  而且,第一次住院时,我对江周的印象特别刻板:就是个不苟言笑、禁欲系的高冷医生。

  一看就觉得有洁癖,完全不沾人间烟火气。

  可现在回想起来,居然还有点可爱。

  我现在,多少有点信他那句「全网无前任」了。

  江周把我送到家门口。

  他摸了摸鼻尖,修长的身影藏在路灯下,「快进去吧。」

  「嗯。」

  我应了一声,心里却莫名有点舍不得。

  这感觉来得毫无道理,见他要走,我赶紧开口,硬找话题。

  「周医生,电影里那个帅男鬼,真是你演的?」

  提到这个,他笑了,「如假包换。」

  还难得地多说了两句,「那部片的导演是我朋友,骗我去客串了个男鬼,其实戏份没多少。」

  我故意凑近,踮起脚看他。

  二十厘米的身高差,我踮着脚才勉强和他平视,

  「我看看,电影里的男鬼可是个超帅的小白脸。」

  说着,我胆子一壮,伸手捏住他的脸左右打量。

  是真的帅。

  这么近的距离,我能看清他脸上每一寸皮肤,什么斑点、暗沉、毛孔粗大,通通没有。

  唯一就是黑眼圈有点重,看来经常熬夜。

  回过神,我才意识到自己盯太久,而江医生……

  已经被我看得耳根通红。

  我舔了舔嘴唇,慢悠悠地放下脚跟,结果还没站稳,身后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门“砰”地撞上我后背。

  我整个人扑进江周怀里,紧接着,我妈用她标志性的浮夸语气响起:

  「哎呀,我本来想下去倒垃圾的,你们继续……」

  我后脑勺撞得生疼,顺势窝在江周胸口,心里疯狂吐槽。

  倒垃圾?

  25年了,我家的垃圾,小时候我爸倒,我长大后我倒,我和我爸都不在家时,我妈会让金毛盼盼叼下去。

  反正从来没轮到过她。

  我把脸埋在江周胸前,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全是套路!

  那天,江周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僵了几秒,迅速扶正我,嗓音有点哑地说突然想起家里有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电梯不坐,直接冲进了楼梯间。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我飞快按了指纹锁开门。

  果然,门一开,我妈一个踉跄摔了出来。

  我伸手扶住她,笑得格外温柔,「进去说吧。」

  于是,今晚我家破天荒开了个家庭会议。

  主题是……给我选对象。

  我妈说,周医生温柔体贴又纯情,一看人品就稳,婚后肯定不会乱来,而且工作稳定,还能接私活赚钱,简直完美。

  我点头附和,周医生确实帅,而且凭我多年恋爱经验,他绝对对我有意思。

  我妈欲言又止,最后忍住没反驳,转头戳了戳一直沉默的我爸。

  「该你表态了。」

  我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了口气,

  「我是想找个女婿,不是认儿子,你们老给人家江医生改姓干嘛?」

  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辩解,「这不重要,先说你的看法。」

  我爸对江医生没意见,就是还惦记着舒彦。

  我抓了把瓜子,耸耸肩。

  「你就别想了,舒彦这棵白菜估计早被人拱了。」

  我爸一脸震惊:「谁动作这么快?」

  「你干女儿啊,何悠悠。」

  其实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俩还没官宣,但我发现他们微信互动有点不对劲。

  首先,悠悠最近两天开始发各种约会照,照片角落里隐约露出的衣角,明显是个男的。

  而且,有张照片里的土褐色衣角,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还有——

  连续两天,他俩的微信运动步数都紧挨着排在我好友榜前列。

  要说没点什么,傻子才信。

  不过,听说舒彦被悠悠拿下了,我爸反而松了口气。

  他一边喝茶一边感叹:「原来是喜欢上悠悠了,怪不得看不上你。」

  我:……

  我又没看上他好吗?他就是个花盆。

  有些事真的不能随便说,前一晚刚聊完他俩,第二天他们就同步发了官宣朋友圈。

  一张合照,配文就俩字:「我们」。

  更气人的是,悠悠没感谢我这个媒人以身试毒促成他们相遇,反而在评论区公然表白我妈:

  「感谢干妈送的蘑菇,让我遇见爱情。」

  我在底下怒吼:「这姻缘是我拿命试出来的,你谢我妈干嘛!」

  两分钟后,悠悠没回我。

  再一看,评论被删了。

  真是好姐妹情深啊。

  当晚,这对热恋情侣约我去唱K,我拒绝了,但无效。

  我被悠悠从家里硬拽出来,在KTV包房里当了一整晚的电灯泡。

  她找我的理由也很简单:

  她害羞。

  我把骂人的话咽回去,忍了。

  行吧,刚在一起的小情侣嘛,难免有点放不开。

  作为姐妹,这灯泡我认了,今晚就发光发热照亮你们。

  然而……

  说好的三人不醉不归,结果他俩嘴都快亲脱皮了,我还抱着酒瓶纠结摇骰子到底是输的喝还是赢的喝。

  我盯着他们看了半天,终于认命。

  什么输赢,根本就是没对象的人喝。

  有对象的在旁边啃呢。

  我转头看向屏幕,偏偏这时候歌词也特别应景:

  「热闹总是别人的,我在话筒背后藏着表情……」

  我沉默两秒,直接扔下刚拿起的话筒。

  继续喝酒。

  直到膀胱快炸了,我才摇摇晃晃站起来,出门上厕所。

  其实包间里就有卫生间,但我想透口气——空气里全是恋爱的甜腻味,太窒息了。

  从厕所出来,我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五官也算端正,怎么就混成孤寡电灯泡了呢?

  然后,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江医生。

  想起那张脸,想起那晚他湿透的白衬衫……体内的酒精瞬间翻涌。

  我盯着镜子,忽然有点口干舌燥。

  甚至下一秒,我在镜子里看到了江周的脸。

  我皱眉。

  是毒蘑菇后遗症?还是喝多了出现幻觉?

  我揉了揉眼,那张脸还在。

  再一转身,江周本人就站在那儿。

  他穿着和那天一模一样的白衬衫、西装裤,连发型都没变。

  我叹了口气。

  看来真是留下后遗症了,连幻觉都这么真实。

  我往前走了两步,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原则,伸手摸了一下——

  肌肉紧实,温度真实。

  我好像真的摸到了腹肌。

  我慢慢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灯光昏暗,我注意到他微微抿起的嘴角,还有泛红的耳根。

  所以,真的是江周?

  我回过神,就听见江周的声音:“周思苒,你的手能拿开了吗?”

  “哦。”

  我强装镇定,压下狂跳的心,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我们并肩走出洗手间走廊,我偷偷瞄他一眼,没话硬找话。

  “江医生,你也来唱K?”

  “嗯。”

  “跟朋友一起来的?”

  “一个人。”

  一个人来KTV唱歌?我愣了一下,还真是挺有兴致。

  说话间,已经走到包厢门口,透过玻璃窗,我隐约看到里面那对黏糊得不行的情侣。

  刚才被他们刺激到的憋屈感又涌上来,借着酒劲,我一把拽住江医生的袖子。

  这次,我没再叫错名字。

  “江医生,陪我演个戏吧?”

  他微微挑眉,“什么戏?”

  “男朋友。”

  在他略显错愕地点头那一刻,我拉住他的手,推门进去。

  我挽着江周,故意坐到悠悠旁边,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凑近耳边小声说:“老姐妹,比比?”

  她一愣,“比啥?”

  “比谁的男朋友更帅。”

  我一字一顿,装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想想我们这塑料姐妹情,从小比到大,什么事都要争个高下。

  悠悠怔了两秒,忽然笑了。刚好这时舒彦暂停了音乐,包厢里特别安静。

  她朝我眨眨眼,“问题是,江医生真是你男朋友吗?”

  我梗着脖子撒谎:“当然是。”

  “怎么证明?”

  说着,何悠悠捧起舒彦的脸,响亮地亲了一口。

  然后转头看向我,意思很明显。

  我:……

  骑虎难下,我在心里默念了几句“江医生对不起”,然后转身捧住江周的脸,照着样子,在他左脸颊上也响亮地亲了一口。

  悠悠不满,“亲嘴!周思苒,他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啊?连嘴都不敢亲?”

  我飞快扫了眼江周的脸,心慌意乱,声音都在抖:“他今天吃了韭菜加大蒜,改天再亲。”

  下一秒,旁边的江周缓缓转过头,目光灼灼。

  那眼神,那表情,他大概……也知道自己被坑了吧。

  从KTV散场后,我们又约着去吃宵夜。

  一家专做小龙虾的店,我们点了好几种口味,还加了不少酒。

  看得出来,舒彦是个温柔又绅士的人,也许是热恋期的缘故,至少现在对悠悠特别体贴。

  剥虾、倒水,明明是吃小龙虾,悠悠全程没戴手套,手却一点没脏。

  我看着他们俩,心里有点欣慰。

  悠悠是我们这群朋友里出了名的恋爱脑,总能找到各种理由为爱情奋不顾身。

  而且特别擅长自我洗脑。

  所以每次她谈恋爱,我都替她捏把汗。

  但这个舒彦人品似乎真不错,第一次见面就被我坐地上,也没发火,只是默默报了警。

  正盯着对面两人出神,手肘突然被人轻轻碰了下。

  回神才发现是江周。

  他压低声音说话,混在周围嘈杂的聊天声里,我勉强听清。

  他说:“别羡慕了,吃吧。”

  我低头一看,面前的盘子里多了好多剥好的小龙虾,还按口味分成了几堆:冰镇的、麻辣的、蒜蓉的……

  我惊讶抬头,正好看到江周摘下一次性手套。

  那双手修长好看,让我一时移不开眼。

  他语气平淡:“吃吧,他们剥得不够干净,我顺手把虾线都去掉了。”

  我低头仔细一看,果然。

  不愧是江医生,每只虾都处理得整整齐齐,虾头分离完整,虾仁码得一丝不苟。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做手术。

  总之,虽然是假扮的男友,我还是不自觉地入了戏,这顿饭吃得特别开心。

  当然,酒也没少喝。

  不过……

  我发现了一件特别吓人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毒蘑菇的后遗症,喝到微醺时,我真的又出现了幻觉。

  我又看见了一只蓝精灵。

  一只涂着斩男色口红、留着长发的蓝精灵,正靠在江周身边,搂着他胳膊,准备亲上去……

  我急了,抬手就朝我那“童年伙伴”扇了过去——

  「蓝精灵也不能抢别人男朋友啊!」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手掌有点麻。

  但那只蓝精灵好像真被我打跑了,我满意地笑了笑,抱住江周亲了一口:「别怕。」

  然后,我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我躺在自家床上,脑袋疼得要命。

  旁边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我惊恐地伸手去摸,结果被对方烦躁地一把推开。

  下一秒,那人掀开蒙住头的被子:「周思苒,你大清早摸我干嘛!」

  我松了口气,是悠悠。

  零碎的记忆慢慢回笼,我犹豫着问她昨晚到底发生了啥。

  两秒后,悠悠睁开眼,立马来了精神。

  接着,

  她一把把我从床上拽起来,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尤其是说到我扇了江周一巴掌,喊了句什么蓝精灵,又捧着他脸亲了一口,说了句「别怕。」

  悠悠笑得快喘不上气:「江医生都快吓傻了好嘛。」

  我:「……」

  我才快吓死了,江医生肯定想弄死我吧?

  本来打算躲他几天的。

  结果,怕啥来啥。我妈突发奇想做了面锦旗,非逼我去医院送给他。

  说人家两次救了我的命,不管能不能当我未来老公,我都得去道个谢。

  我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拿着锦旗去了医院。

  江医生刚好在岗。

  办公室里,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迅速把锦旗塞进他怀里,

  「那个……我妈说你救了我两次,让我把这个送给你。」

  关于昨晚的事,我一个字都不敢提。

  江周瞥了我一眼,接过锦旗,慢慢展开。

  我也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

  目光落在锦旗上,我当场石化。

  旁边传来低低的笑声,是来看热闹的另一个年轻男医生。

  我妈真是亲妈,锦旗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江医生妙手回春,救我女儿狗命。」

  我:??

  我妈是在整我吧。

  我脸烫得不行,一把抢回锦旗,转身就跑。

  一口气冲出医院,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等我气喘吁吁跑进家门,却发现家里还有一面锦旗。

  内容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把「江医生」改成了「周医生」。

  见我回来,我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呀,当时又记错了名字,先写成了周医生,只好重做了一面。」

  这不是重点。

  我质问我妈是不是故意整我,结果被她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她骂我懂什么,当年她就是靠这种锦旗追到我爸这个十里八乡有名的帅哥。

  然后,我妈泡了壶茶,开始给我讲他们当年的恋爱故事。

  我爸年轻时是消防员,救下了被渣男甩了、伤心欲绝准备跳桥的我妈。

  然后——

  我妈见色起意,瞬间忘了失恋的痛,开始盘算怎么追我爸。

  为了与众不同,她在那个年代花大价钱做了个小横幅送到消防队,内容简单粗暴:

  「谢周同志,救我狗命。」

  八个大字,直接让我妈火遍整个消防大院。

  后来,在各种“助攻”下,我爸还真被我妈追到手了,并在接下来几十年里,成功把我妈从当年的小公主,宠成了老公主。

  羡慕坏了多少人。

  我妈端着茶,悠然感叹:“追男人嘛,总得有点特别,才能让他记住你。”

  “可是,”我皱眉,“你送锦旗是特别,但出名的是你,又不是我。”

  我妈握着杯子的手停了一下,笑容肉眼可见地僵住了,“都差不多……”

  像只鸵鸟一样躲了一整天后,下午,我收到了江周的微信。

  “晚上有个同学聚会,帮个忙?”

  “什么忙?”

  “假装是我女朋友。”

  我盯着手机发愣——扮演女朋友,而且还是江医生的女朋友。

  有点紧张。

  医生的同学肯定也都是医生吧?一想到要面对一群严肃的老干部,我就心慌。

  医生、老师和警察,大概是我最怵的三种职业了。

  就在我犹豫的空档,江医生又发来一条消息:

  “上次我帮你了。”

  短短一句话,意思明明白白:

  KTV那次我都当你男朋友了,这次轮到你投桃报李了。

  没办法,我只能答应。

  ……

  晚上7点20分,江医生发来消息:

  “我到楼下了。”

  我正弄头发,刚想回,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他:

  “等你,不急。”

  我愣了两秒,心想,江医生其实还挺温柔的。

  记得江周平时总穿白衬衫配黑裤子,于是我特意挑了条超优雅的白裙子,搭上水晶高跟鞋,化了个精致妆容下楼。

  然而——

  楼下靠在车边的江周,居然破天荒穿了套浅色休闲装。

  我们对视一眼,随即同时笑了出来。

  我又不傻,也不是没谈过恋爱的小白兔,到现在当然看得出来,江医生对我也有意思。

  而且,他似乎并不排斥和我发展关系,

  甚至还有点期待。

  笑完,江周替我拉开副驾门,等我坐好才轻轻关上。

  借着系安全带的姿势,我偷偷瞄他。

  江周嘴角微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想,如果一切顺利,今晚说不定真能拿下这朵高岭之花。

  当然,前提是别再喝断片。

  酒店包厢门口。

  江周停下脚步,转头看我。

  对视的瞬间,我秒懂,主动挽住他胳膊,身子也自然地往他那边靠了靠。

  就算是临时演员,也得敬业一点嘛。

  江周推门带我进去。

  说实话,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包间里特别热闹,大家喝酒聊天、吹牛打趣,气氛融洽得不像话。

  甚至还有个光头大哥,胳膊上全是纹身,正唾沫横飞地讲段子。

  江周把我介绍给大家,然后带我找了处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见没人特别注意我们,我悄悄拉了拉他袖子,压低声音问:“大家都是医生吗?”

  江周愣了一下,“这是我小学同学聚会。”

  原来如此。

  不过他们这场小学聚会出奇地和谐,没人炫富,也没人踩人捧己。当年那群毛孩子多年后再聚,居然还像从前一样亲。

  也许是勾起了回忆,江周喝了不少酒。

  有个戴大金链子、满臂纹身的光头男特别热情,不停带头敬酒,还挨个走到桌边碰杯。

  轮到我们这儿时,我有点犯难——昨晚刚好来例假,不能喝酒。

  正犹豫着,面前忽然多了一只酒杯。

  是江周的。

  他笑了笑,自然地替我挡了一下,“我女朋友酒量不行,我替她喝两杯。”

  光头男哈哈大笑,“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弟妹喝水就行。”

  一整晚,我一口酒都没碰,可是……

  看着江周近在眼前的侧脸,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来。

  完了。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聚会到了后半段,大家都喝得有点高,开始三三两两地闲聊起来。

  我低头夹菜时,江周忽然靠了过来。

  温热的气息混着淡淡的酒香拂过耳边,烫得我耳根发麻,他声音低沉又带点微醺,“我去趟洗手间,等我。”

  我乖乖点头。

  其实耳朵已经红透了。

  喝酒的是他,我却感觉自己醉得不行。

  江周走后,我无聊地刷起了抖音。

  突然,旁边坐下来一个人。

  我以为是他回来了,一转头,却对上一个锃亮的大光头。

  是那个戴金链子、有纹身的光头大哥。

  我心里立刻警铃大作。

  这位看起来……不太像善茬,而且突然凑这么近,我瞬间绷紧了神经。

  勉强挤出个笑容,我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礼貌地问:“有事吗?”

  他打量我一眼,身子往前倾了倾。

  就在我紧张到手心冒汗时,他压低嗓音说:“弟妹,能不能帮个忙?”

  “你说……”

  他欲言又止,似乎不太好意思开口。

  最后小声嘀咕:“这周五我要去江周他们医院做肠镜,你也知道那玩意……挺吓人的。你回家能不能跟江周说一声,让他叮嘱同事下手轻点?”

  说完,他抿了口手里的酒,“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说,再说……”

  他忽然有点扭捏,“我也怪怕的。”

  这突如其来的娇羞让我愣在原地,直到他抬头看我,我才回过神,赶紧点头。

  “好好好,你放心。”

  “我一定跟江周说。”

  大哥松了口气,“那就好,麻烦你了,弟妹。”

  话音刚落,他瞥见门口的江周,压低声音道:

  “我先撤了,江周这小子醋坛子特别大,看见我过来肯定不高兴。”

  说完,他像阵风似的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再一眨眼,江周已经坐回我身边。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然后俯身靠近,拉近了距离。

  “认识?”

  我一愣,连忙摇头。

  江周没再追问,却拿起筷子给我夹了两块鱼肉,还用我的筷子仔细挑掉了鱼刺。

  细致得不像话。

  散场时,江周喝得有点多。

  我说帮他叫代驾,他不肯,说先把车停地下车库,明天再来取。

  按江医生的意思,我们出了酒店,准备打车回家。

  但——

  我们这城市本来就难打车,我俩手机一个欠费一个没电自动关机,根本叫不了网约车,只能边走边等空车。

  我们并肩走着,中间隔了大概一个人的距离。

  可能是因为江周喝多了,走路有点晃,还没走完半条街,两人之间的空隙就越来越小,我抬手几乎能碰到他的手背。

  “周思苒。”

  “嗯?”

  我抬头看他。

  他却在路边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树下停下脚步,静静望着我。

  “过来。”

  就两步远,我听话地走了过去。

  他低头看着我,忽然开口:

  「其实,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姑娘,我们彼此有点好感,差点就在一起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确实有点好奇,就问:「后来呢?」

  「后来……」

  他像是想起什么,忽然笑了。

  「刚确认了心意,准备正式在一起那天,她喝了一口我的水。」

  我没说话,安静等他继续讲。

  江周瞥了我一眼:「我从小有洁癖,没人能碰我的杯子,也不让别人用我的东西。」

  「那瓶水被我偷偷扔了,刚好被她看见,然后,就彻底结束了。」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我也知道这毛病挺离谱,甚至有点伤人,可就是改不了。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这辈子是不是没法跟人接吻。」

  我听得心里一软。

  我完全没这种困扰,上学时和悠悠经常抢零食,买奶茶也总是你一口我一口。

  沉默片刻,他忽然叫了我的名字。

  「可是周思苒——」

  我抬头,却在他眼里看到一丝克制,喉结轻轻滚动,声音低得几乎发哑。

  「我想吻你。」

  我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俯下身。

  我下意识闭上眼,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可预想中的触感并没有来。

  我睁开眼,发现他停在我面前一掌距离,静静注视着我。

  四目相对,他终于轻声问:「可以吗?」

  ……真是要命。

  这种时候还问“可以吗”?

  我没回答,只是再次闭上眼,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那是个带着淡淡酒气的吻,让人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在夏末初秋的夜里,在灯火通明的街边。

  在我们相遇的这个季节。

  亲吻的时候,我心里还在盘算:明天一定要把江周带去给悠悠显摆一下。

  不过……

  接下来的路上,江周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直到掌心被汗水浸湿,也没松开。

  他既没再犯“洁癖”,走路也走得笔直。

  果然,男人三分醉,演得你心碎。

  后来我们拦了辆出租车,江周陪我下车,一路把我送到家门口。

  道完别,我正要开门,手腕却被他一把扣住。

  身后传来他略带沙哑的声音: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我低头检查了一遍,外套、包、手机,一样没少。

  刚转过身,就被他拉进怀里。

  他往前一步,轻轻把我抵在门上,手掌托住我后脑。

  暖意从他掌心传过来。

  这姿势太撩了,至少我是被撩得心跳加速、脸红耳热。

  可是……

  余光一扫,我才意识到,害羞的不止我一个。

  江周表情镇定,耳根却悄悄红透了。

  我故意逗他,避开他的视线,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江医生,你耳朵红了,是不是害羞了?」

  明知故问。

  说完,我还学电视剧里那样,在他耳垂上轻轻亲了一下。

  他整个人瞬间僵住。

  「周思苒。」

  他咬着牙叫我的名字,我还在琢磨他下一步要干嘛,忽然——

  他身后,我家对门的门猛地打开,我妈和隔壁陈阿姨从屋里走了出来。

  而我和江周现在的姿势,他把我抵在门板上,我踮着脚凑在他耳边说话。

  确实挺暧昧的。

  愣了一秒后,我立刻推开江周,陈阿姨一脸惊讶:「苒苒,这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妈一把拽回屋里,门关上前,我妈的大嗓门隐约飘出来——

  「这还用问?我女婿呗……」

  我和江周面面相觑,谁都没吭声。

  他揉了揉眉心,刚要开口,陈阿姨家的门又“唰”地打开,我妈探出头来,

  「周医生,明晚来家里吃饭啊!」

  说完,根本不等他回应,“砰”地关上了门。

  江周沉默两秒,转头看我,语气委屈得不行。

  「我姓江……」

  好不容易把这位“小可怜”打发走,我开门进屋。

  洗完澡躺上床,正想着该给我这个新晋男友发点啥消息,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江周。

  他发来一句话,字里行间都写着“委屈”俩字。

  「晚上周鹏坐你旁边,说了啥?」

  他居然还记得这事。

  知道他经不起逗,我就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

  几秒后,江周直接打了微信语音过来。

  夜深人静,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我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他本来嗓音就好听,经过手机处理,更显得低沉磁性。

  「周思苒。」

  「嗯?」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特别慌。」

  这话没头没尾,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慌什么?」

  「怕还没追到手的女朋友被人抢了。」

  被人抢走……那个大哥?

  我忍不住笑出声:「不至于啦,虽然那位大哥挺可爱的,但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哪种?」

  他故意装傻。

  「就……我男朋友这种吧。」

  我以为他会满意这个答案,结果他沉默两秒,幽幽问:「以前的男朋友,也是我这种?」

  当医生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又精准吗……

  好在我嘴快,三两句就把他糊弄过去了。

  那一晚,连梦里都飘着恋爱的甜味儿。

  第二天晚上,江周准时登门,手里拎满礼物,穿得一丝不苟。

  一起来的,还有悠悠和舒彦。

  悠悠爸走得早,妈再婚,她小时候就认了我爸妈做干爹干妈,所以交了男朋友,也坚持要带来给我们家人看看。

  爸妈特别高兴,尤其是我妈,坚信我和江周能成,全靠她挂的那面锦旗显灵。

  我解释无效,干脆放弃挣扎。

  饭后时间还早,我们四个决定再聚一场,最后在KTV和酒吧之间选了KTV。

  这次,我大大方方窝在江周怀里,还捧着他脸给悠悠他们看:

  「瞧,今天他可没吃韭菜。」

  说完,我直接亲了上去。

  江周不经逗,就这么一下,耳根立马泛红。

  旁边,舒彦拿着麦笑得不行:「行了表哥,别装了,想亲就去角落里亲呗。」

  我当场愣住。

  表哥?

  然后,我得知了一个秘密。

  关于江医生的小秘密。

  这人其实暗恋我挺久了,大概从舒彦上半年搬来那会儿开始。他去表弟家串门,偶然在电梯里碰见了我。

  第一次见面就对我一见钟情,彻底沦陷。

  当然,这是我自己脑补的版本。

  实际上,那天我家狗子不知为啥闹肚子,平时从不在外乱拉的它,居然在电梯里没忍住——还正好拉在了他鞋上。

  我对这事有点模糊印象,只记得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脸完全看不清。

  不过……

  我清楚记得他眉头紧锁,皱成了个“川”字。

  他看起来特别嫌弃,我就赶紧从兜里掏出湿巾,一边道歉一边蹲下给他擦鞋。

  就这。

  就因为这……

  有严重洁癖的纯情江医生,从此对那个在电梯里蹲着帮他擦鞋的女孩念念不忘,还总找借口往表弟家跑。

  只为再看她一眼。

  后来,在出租车上给江周出主意发消息的人,也是表弟舒彦。

  再后来,那姑娘自己误食毒蘑菇,产生幻觉被送到了他床上——

  准确说,是他的诊疗床。

  多么离谱又带点搞笑的爱情开端啊。

  连我自己听完都觉得荒唐,只能自我安慰:爱情不就是这样吗?没逻辑,没理由。

  他可能真的就是对我一见钟情而已。

  和江医生谈恋爱三个多月时,有次他值夜班,又有点感冒。

  我担心他,就带了煲好的鸡汤去医院看他,想让他暖暖身子。

  结果——

  突然推进来两个急诊患者,是一对误食毒蘑菇的母子。

  我拎着汤站在走廊,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当初幻觉里的场景重现。

  那对母子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妈妈笑着指认周围医护,把她们全叫成神话里的美女角色,什么七仙女、嫦娥、女娲……

  接着,她目光转向我。

  我立刻站直,甚至有点小期待。

  她愣了两秒,忽然笑出声:「哇,哮天犬……」

  我:「……」

  肯定是跟江周待久了,才被传染这种嘴毒属性!

  这时,她一直哼歌的儿子转过头,盯着我看了两秒。就在他们被推过我面前时,他突然开口纠正:

  「哪来的哮天犬,明明是你头上那只蓝精灵刚拉完屎!」

  我严重怀疑,我和这对母子吃的是同一批毒蘑菇。

  怎么幻觉都这么像?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江周快步从我身边走过,冲进急救室。

  可我分明听见他压低嗓音的笑声。

  风水轮流转啊。

  我在他办公室等了好久,他终于回来。

  我赶紧给他盛了一碗汤,还是温的,「快喝点。」

  江周接过碗,眼里全是笑意,「好的,哮天犬。」

  我掐了他腰一下,他立马改口:

  「好的,周同学。」

  喝完汤,他关上门,把我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我肩上。

  「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老叫我周医生了。」

  他侧过头看我,「你早就盯上我了,是不是?」

  我脸一红。

  确实如此。

  第一次住院,我就看上了这位医院里的高冷男神。但想着他每天接触那么多病人,估计根本不会记得我,于是故意叫错他名字。

  前几次是装的,后来……真叫顺口了,怎么都改不回来。

  他轻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那我得庆幸,还好当初选了急诊科,不然你那两次毒蘑菇就白吃了。」

  我正偷喝他碗里的汤,只听清最后几个字,「谁白吃?」

  江周笑出声,「没事,喝你的汤吧。」

  我低头继续喝汤。

  窗外月色温柔,鸡汤香气四溢,江周望着我,眼里盛满笑意。

  一切都刚刚好。

  (全文完)

  本文标题:吃毒蘑菇后,我把自己当一朵花,逮住个人-我要枯了,说完坐他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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