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总和小三结婚当天,却发现整个家族无一人出席,他顿时瘫倒在地
第一章 离婚第一天
刚签完离婚协议的头一天,他就大张旗鼓地官宣了和白月光的订婚喜讯,把她架在众人面前狠狠羞辱了一番;
离婚第二天,他直接在公开场合撤掉了她的比赛资格,硬生生掐断了她多年打拼的事业路;
离婚第三天,他一纸声明把她告上法庭,让她瞬间沦为全网唾骂的对象,走到哪儿都像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我是不是早就警告过你,敢动黄静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楚瀛洲的声音比寒冬的风还要刺骨,初瑜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她嗓子干得发紧,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事。”
楚瀛洲的眼神沉了沉,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一步步朝她走近:“法院那边我已经提交了起诉,另外,你之前给我发的那些信息,都会作为证据提交。”
初瑜彻底懵了,怔怔地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分明就是对我旧情难忘,所以故意报复黄静。” 楚瀛洲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听了这话,初瑜的眼眶唰地就红了,她颤抖着嘴唇想辩解,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瀛洲冷冷地收回目光,转身就要走,衣角却被初瑜死死拽住。
“你……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知道这八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面对初瑜含着泪水的双眼,他的神情冷得像冰:“你的八年,跟我有什么关系?”
初瑜的心猛地一沉,瞳孔剧烈颤抖,抓着他衣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所以…… 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对不对?”
楚瀛洲没有半分犹豫,吐出一个字:“是。”
这一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初瑜的脑海里炸开,震得她头晕目眩。
她曾经一直傻傻地以为,楚瀛洲是喜欢过她的,以为当初离婚只是因为孩子的事,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回来找她。
所以这八年里,她拒绝了所有向她示好的人,每天都盼着楚瀛洲能给她打个电话。
每天都在幻想,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温柔地对她说:“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她就这么日复一日地等着,一等就是整整八年。
可最后等到的,却是他 “从来没爱过” 的冰冷答案。
僵硬的手猛地松开,初瑜紧紧咬着牙,却怎么也咽不下喉咙里的苦涩。
“等着法院的判决吧!”
车子从她身边疾驰而过,卷起的寒风夹杂着这句决绝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她的手缓缓垂落,仰起头,看着漫天飞雪落在自己的脸上。
刺骨的寒冷,从皮肤一直凉到了心底……
回到家,初瑜裹着一条毛毯坐在阳台。
她的目光落在无名指上的钻戒上,那是当年楚瀛洲给她戴上的。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摘下钻戒,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初瑜再次仰起头,望着漫天飘洒的雪花,心里五味杂陈。
那些过往的回忆,就像这雪花一样,一片片落在心上,无声无息,却带着刺骨的凉。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推送的新闻全是关于她的黑料。
堕胎、出轨、攀附金主、原生家庭缺爱、性格扭曲不择手段!
这就是现在外界眼中的她。
曾经,她是人人称赞的励志花样女王;如今,却成了满身丑闻的卑鄙小人……
不过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初瑜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给苏惊寒发了条短信。
“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喜欢我,可我好像还是放不下过去,没办法嫁给你了。”
她心里清楚,苏惊寒和楚瀛洲一样,都是她高攀不起的人。
现在她面临着牢狱之灾,就更不可能和苏惊寒在一起了。
而且,她也不想连累他……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楚瀛洲发来的短信。
短信里只有一张照片 —— 楚瀛洲、黄静和楚行然的全家福,三人笑得格外刺眼。
初瑜只觉得眼底一阵刺痛,眼泪险些掉下来。
紧接着,黄静的语音消息弹了出来。
“初瑜,你也别怪我冤枉你,你知道我为了得到瀛洲,筹划了多久吗?我现在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绝对不会让你破坏我们的幸福!”
“瀛洲说了,等我腿好了,就带我和行然出国定居,你就好好在监狱里待着,一辈子都别出来了!”
“对了,你看到网上那些骂你的话了吗?我觉得你就该像他们说的那样,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三条语音,每一句都充满了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和鄙夷。
初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忽然觉得,自己执着了八年的感情,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颤抖着拿起一瓶药,拧开瓶盖,心一横,仰头就喝了下去。
药水入口的瞬间,像是有一团烈火在喉咙里燃烧,一路灼烧到胃里。
她猛地从沙发上摔了下去,挣扎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一直藏着的全家福。
照片上是小小的自己,还有身边的父母。初瑜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爸,你知道吗?我不光怨妈做的那些事,也怨你,怨你懦弱胆怯…… 怨你不负责任,丢下我一个人……”
她强忍着喉咙里的刺痛,含着泪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你没有走,我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剧烈的疼痛像滔天巨浪般席卷而来,她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应该也不会吧…… 因为我,我和你一样…… 都是胆小鬼啊……”
鲜血开始从她的唇角渗出,渐渐染红了她浅蓝色的上衣。
……
花样滑冰世锦赛的现场。
伴随着音乐攀升到高潮,解说员激动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场馆。
“她能否打破年龄限制,成为史上第一个完成三周转体的女运动员?让我们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初瑜猛地腾空而起,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三周半旋转,脚下的冰刀轻盈地落在冰面上。
音乐骤然停止,场馆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几秒钟后,雷鸣般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经久不息。
“初瑜!她成功了!” 解说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几分。
迎着满场的欢呼和掌声,初瑜优雅地鞠了一躬。
这场比赛,她用实力给了所有看不起她的人一个漂亮的回击。
这一刻,她是世界上最棒的花滑运动员,是花滑界当之无愧的花样女王!
……
初瑜带着获胜的喜悦走出比赛场馆。
忽然,一阵掌声传入耳中,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楚瀛洲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不远处,笑着对她说道:“恭喜你。”
初瑜的眼眸猛地一怔。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到已经离婚八年的前夫。
过往的种种回忆,随着楚瀛洲的靠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的鼻尖一酸,喉咙哽咽着问道:“楚先生,为什么我现在看到你,眼泪会忍不住想掉下来呢?”
初瑜曾经以为,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痛。
在失去楚瀛洲的这八年里,她一直努力地和过去和解,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
可直到再次看到楚瀛洲的这一刻,她才发现,那些深埋心底的情愫,从未真正消失。
楚瀛洲看着她,目光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以后我会留在南市发展。”
初瑜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喉咙里的酸涩让她无法再开口。
“我很快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然而,楚瀛洲接下来的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她的头上,让她瞬间大脑空白。
等她回过神来,楚瀛洲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群围上来争相提问的记者。
“初小姐,这次你成功拿下花样女王的桂冠,有什么秘诀可以分享吗?”
初瑜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想起楚瀛洲的婚礼邀请,心里满是苦涩。
“要说秘诀的话,可能是这八年来,一直陪伴着我的孤独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记者。
赛场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冷雨。
初瑜站在雨中,泛红的眼眶里满是悲戚。
从前的她,远没有现在这么优秀。
只是当初走不出和楚瀛洲离婚的痛苦,才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滑冰上。
她以为这样就能忘记他……
坐在出租车上,初瑜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却还是觉得有一股寒意从骨子里渗出来。
她拿出手机,怔怔地看着那个备注为 “瀛洲” 的号码。
这个号码,她拉黑了又找回,反复了无数次。
如今,它和那些回忆一样,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初瑜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楚瀛洲如沐春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初瑜,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初瑜泛红的眼尾瞬间湿润了。
她强装镇定,本来想问楚瀛洲这八年过得怎么样,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仓促的一句:“刚才忘了跟你说一声恭喜。”
过了好一会儿,楚瀛洲的声音才再次传来:“谢谢。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闻言,初瑜愣了一下,随即沉声说道:“现在还是以事业为重吧。”
“嗯。”
一声应答之后,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初瑜忽然意识到,她和楚瀛洲之间,已经生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她抿了抿唇,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瀛洲,你在跟谁打电话呢?”
第二章 嫁给我
初瑜的眸色猛地一怔。
电话那头的人是唐薇,她曾经最好的朋友,也是以前的同事。
楚瀛洲的新婚妻子,竟然是她……
听筒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唐薇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初瑜,好久不见啊,你一定要来参加我和瀛洲的婚礼。”
她的语气里满是笑意,可初瑜却觉得喉咙里像卡了一根刺,难受得厉害:“好。”
匆匆挂断电话,窗外的风雨依旧。初瑜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眼泪再也忍不住,无声地滑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初瑜才回到家。
刚一进门,初母就快步迎了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妈就知道,这些年的辛苦都没有白费!”
初瑜回抱住母亲,声音沙哑地说:“妈,我现在在花滑界已经算是大龄选手了,我想退役。”
闻言,初母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推开了她。
“你胡说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培养成花样女王,你说退役就退役?你知道妈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疾言厉色,仿佛初瑜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初瑜的眸光暗了暗,喉咙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就被母亲牢牢掌控着。
别的小朋友童年都在无忧无虑地玩娃娃、做游戏,而她却每天都在冰场上练习滑冰。
不准休息、不准和别人闲聊,甚至连上厕所都要掐着时间。
就算是受伤了,也只能简单处理一下,继续训练……
看到初瑜一脸落寞的样子,初母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妈为了让你能安心学滑冰,一个人打三份工,你要学会体谅妈的辛苦。”
说完,她拍了拍初瑜的肩膀:“我已经给你报了好几场比赛,你多花点时间练习,一定要场场都拿冠军,知道吗?”
初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夜深了,初瑜躺在床上,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自己的前半生。
她从小就在母亲的严厉管教下长大,直到大学的时候,遇到了楚瀛洲。
和母亲的强势不同,楚瀛洲温柔又体贴,总是会鼓励她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那时候,初瑜觉得,楚瀛洲就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可她也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他的唯一。
……
之后的日子里,初瑜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的轨道。
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训练、比赛,再训练、再比赛,枯燥又机械。
表面上看,一切似乎都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只有初瑜自己知道,自从看到楚瀛洲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平静的生活就已经被打破了。
这天,初瑜正在冰场上训练,教练忽然走过来对她说,有新的队员要来。
她停下动作,抬头望去,只见唐薇挽着楚瀛洲的胳膊,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休息的时候,初瑜忍不住走到楚瀛洲面前,问道:“你和唐薇,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楚瀛洲还没来得及回答,唐薇就款款走了过来,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笑着说道:“你和瀛洲离婚后,他就出国了,我一直陪着他,这一陪就是八年。”
她像个胜利者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初瑜,每一个字都带着炫耀的意味。
初瑜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薇又笑着补充道:“瀛洲是个特别温柔阳光的人,可惜你配不上他。虽然现在大家都叫你花样女王,但你骨子里的自卑,是永远都改不掉的。”
说完,她挽着楚瀛洲的手,头也不回地从初瑜身边走过。
初瑜的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又想起楚瀛洲自始至终冷淡的表情,才终于明白,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输得一败涂地。
训练结束后,初瑜正准备回家,却被工作人员叫住,说老板要找她。
总裁办公室里,苏惊寒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声音却带着一丝清冷:“年底的花滑大奖赛,我打算让唐薇出场。”
初瑜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这场比赛,不是早就定好让我参加了吗?”
“公司需要一个婚姻、事业、家庭都完美的女性代言人。” 苏惊寒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说道,“唐薇是唐氏集团的千金,和花滑的贵族气质更契合。最重要的是,她是楚瀛洲的未婚妻。”
闻言,初瑜沉默了,心里只剩下满满的苦涩。
是啊,她离异,母亲又是丧偶,从来没有过一个完整的家。
而唐薇呢,家世优越,还有楚瀛洲的宠爱,什么都有。
初瑜的眼底浸满了悲戚,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苏惊寒叫住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意,“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依然作数。嫁给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第三章 婚纱照
初瑜转过身,看着一脸认真的苏惊寒,强扯出一个笑容:“谢谢你的喜欢,可是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不能嫁给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望着初瑜干脆利落的背影,苏惊寒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郁起来。
初瑜离婚八年,他也追求了她八年,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他实在不明白,初瑜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
天空乌云密布,看起来随时都要下雨。
初瑜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大学校门口。
看着熟悉的校园,她忽然想起了第一次遇见楚瀛洲的场景。
那天阳光正好,作为学长的楚瀛洲负责接待新生。
只是那一眼,她就彻底沦陷了。
初瑜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楚瀛洲,只觉得当时所有的阳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过往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小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右手。
初瑜回过神,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小西装的小男孩站在自己身边。
小男孩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脸蛋圆圆的,竟然和楚瀛洲长得有七分相似。
“书然。”
楚瀛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初瑜浑身一僵。
楚瀛洲看到她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迈着长腿朝小男孩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谁让你一个人跑出来的?”
小男孩被他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了初瑜的身后。
初瑜茫然地看着楚瀛洲,轻声问道:“他是……”
楚瀛洲沉默了片刻,没有隐瞒:“我和唐薇的孩子。”
初瑜的心猛地一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结了一样。
那男孩看着得有八九岁的样子,这么说来,楚瀛洲在和她没离婚的时候,就已经跟唐薇在一起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滚烫的热油泼进了初瑜的脑子里,灼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发疼,连呼吸都带着涩意。
楚瀛洲轻轻掰开楚书然紧紧攥着初瑜的手,把孩子交给匆匆赶过来的助理。
“今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疏离,听不出太多情绪,“书然从小就有自闭症,平时很少愿意亲近陌生人,没想到会这么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楚瀛洲转身就要走。
初瑜喉咙发紧,强忍着鼻尖的酸意叫住他,积攒了半天的勇气终于破堤:“所以,你和唐薇早就在一起了,对不对?”
楚瀛洲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像一根细细的针,狠狠扎进了初瑜的眼里,疼得她嘴唇都忍不住轻轻发抖。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终于忍不住嘶声喊了出来:“楚瀛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
回应她的,只有那辆越开越远的车尾灯,和暮色里呜呜吹过的冷风,把她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
夜幕像打翻的墨汁,很快就染黑了整片天空。
初瑜回到空荡荡的家,反手就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那张曾经承载了无数回忆的双人床,周围还摆着不少和楚瀛洲有关的东西 —— 写满情话的信件、他送的纪念日礼物、红本本的结婚证,还有后来冷冰冰的离婚证……
初瑜的眼眶慢慢红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又酸又胀。
这些东西,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收着,视作珍宝一样留到现在,哪怕离婚后也没舍得丢。
可一想到楚瀛洲背着她做的那些事,初瑜咬紧了牙,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委屈涌上心头。她猛地伸手,把桌上、床头那些和他有关的物件全都扫进了袋子里,拎起来就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像是要把所有的念想都一并丢掉。
深夜时分,初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盯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好久,终于还是伸手拿了过来,解锁屏幕点开了微信。
好久都没更新过朋友圈的楚瀛洲,竟然难得地发了一条动态。
初瑜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眸色一怔。
犹豫了两三秒,她还是忍不住点了进去。
屏幕上跳出的,是一张刺眼的照片 —— 楚瀛洲穿着笔挺的西装,身边站着身披白纱的唐薇,两人依偎在一起,赫然是一组婚纱照!
第四章 一对疯子
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初瑜看着朋友圈下的一众祝福,喉咙哽咽。
这一刻,她真正明白自己和楚瀛洲的曾经已经是过去时。
再想起傍晚看到的名叫书然的孩子,她的手不由覆上小腹,眼眶酸涩。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女儿。
但是女儿一出生便夭折了,她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女儿离开后不久,楚瀛洲便提出了离婚。
这一夜,初瑜睡得比往常更不安稳。
梦里,她抱着已经死去的孩子,看着楚瀛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
在从噩梦中挣脱时,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初瑜木然地伸出手摸了摸脸,冰凉而又湿润。
清晨。
初瑜正在洗漱,初母拿着手机忽然走了过来,满口质问:“这些比赛参赛员怎么都变成了唐薇?”
闻言,她擦了把脸,目光黯淡:“是公司的安排。”
初母当即变了脸:“他们怎么能取消你的比赛,你可是刚给他们拿下世锦赛的冠军。”
说着就愤愤地准备去公司:“我现在就去找你们老板,让他给个说法!”
初母素来强势,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
初瑜喉间一哽,低声道:“不用去找了,老板说我没有一个完美的家庭,还离异,和花滑的贵族形象不符。”
听了这话,初母脚步顿住,愣在了原地。
初瑜面带失落地从她身旁走过,出了家门。
下了楼,她仰头看着如柳絮般的雪花静静飘落。
一声沉叹后,初瑜脚步一转,朝与训练场相反的方初走去。
墓园。
一块小小的,连个照片也没有的墓地就是她女儿长眠之地。
初瑜将一束雏菊轻轻地放在墓碑前,低喃着:“宝宝,你知道吗?你有个哥哥或者弟弟了……”
“他长得很好看,很像你爸爸。只可惜你没能长大,不然一定也很好看。”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多了些楚哭腔。
初瑜坐在墓碑旁,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自言自语:“宝宝,你说如果当初你没有出事,他还会离开我们吗?”
话落,她眼眶一红。
也楚这个问题在昨天楚瀛洲的背影里就有了答案……
初瑜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剧烈响起,才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楚瀛洲打来的。
在疑惑中,她按下了接听键。
“接你妈回去!”
冰冷的声音顷刻从手机中刺了出来。
初瑜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想起早上和初母说的话,才明白楚瀛洲话里的意思。
她忙起身离开了墓园,打车去了楚瀛洲家里。
琴湾别墅。
出租车在门口停了下来,初瑜还没下车,便看见初母站在门口。
她就像个泼妇一样指着里头破口大骂:“楚瀛洲,你这个负心汉!你害我女儿失去孩子,还不负责的离婚,你有没有良心!你现在必须和我女儿复婚!”
初瑜忙跑了过去,拉住她:“妈,别闹了,我们回去吧。”
说话间,她便看见楚瀛洲和唐薇站在门口。
唐薇挽着楚瀛洲的手,厉色责问:“初瑜,我们都是成年人,你自己想和瀛洲复合,让阿姨过来吵闹是什么意思?”
初瑜自知理亏,硬着头皮道歉:“对不起,我马上带我妈走。”
然而,没等她将人拉走,初母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你个没用的死丫头,她抢你男朋友,你给她道什么歉?”
左脸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初母尖锐的痛斥,让初瑜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自己狼狈至极。
她红着眼看着初母:“当初不是你以死相逼,要我和他离婚的吗?现在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也请您看清现实!”
见初母仍旧不死心,还想开口,初瑜又道:“十多年前,您逼死了我爸,现在还想逼死我吗?”
闻言,初母面色一僵,说不出话了。
初瑜拽着她往出租车走去。
转身间,她忽然听见身后楚瀛洲对他儿子说:“没事了,就是一对疯子。”
第五章 婚礼请柬
坐在车上,初瑜耳畔仿佛还回荡着楚瀛洲那句话。
喉间的苦涩也渐渐漫延到了心底。
而一旁的初母却还在不停地数落着她,骂她没用,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
初瑜望着车窗外,听着辱骂声,十几年前除夕夜的记忆不知不觉地在脑海中浮现。
那天,家里的亲戚朋友都在。
初父坐在客厅,初母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他的脸,数落他无能……
初瑜还记得,那天夜里雪下得特别大,也特别冷。
次日,她是在初母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醒来的。
初父去世了,他喝下了一整瓶的农药。
从那以后,她童年唯一的温暖,没了……
视线渐渐模糊,初瑜紧抿着唇,竭力让自己忘记那些悲痛的回忆。
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可有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如今,她还需要治愈被背叛的痛!
或楚是因为楚瀛洲造成的打击,初瑜在训练场更加拼命。
她只有靠这种方式才能缓解以往的伤痛。
这天,初瑜如同往常一样第一个到了训练场。
练习很久后,忽然看见楚瀛洲和唐薇牵着楚书然走进训练场。
她眼神一滞。
不过几秒的迟疑就让她不慎摔倒,随着“嘭”的一声,腿骨处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初了初瑜。
这是她第一次摔得这么重,她只觉骨头都好像碎裂了一样。
“没事吧?”
唐薇走过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初瑜忍痛爬起来,没有发现自己此时脸苍白的可怕。
她看了眼唐薇,视线落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楚瀛洲身上,僵硬开口:“没事。”
说着,她紧咬着牙关,换下冰刀鞋后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这时,一只小手又把她给拉住了。
初瑜转头看去,竟是楚书然。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创可贴递到她的面前。
初瑜愣住,一时忘记了腿上的疼痛。
楚瀛洲眸色微变,他几步就走到楚书然身边,将他拉至身后:“她们滑冰摔跤是常事,不需要创可贴。”
话落,他突然将一张新婚请柬递了过来。
“除夕前一天婚礼。”
初瑜眼眸一震。
那骨节分明的手中红色太过刺眼,让她难以接过。
“我现在已经有家庭有孩子,你出席,算是对我们过去的和解。”楚瀛洲将请柬直接塞进了初瑜手里。
手中楚楚的一张请柬重如千金,初瑜看了一眼楚瀛洲,目光又落在他身后的楚书然身上。
她哑声开口:“和解前,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喜欢过你,不过,仅仅是喜欢。”
一句话打破了曾经初瑜无数的幻想,也解释了他为何会背叛自己……
初瑜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训练场。
她的腿很痛,但远不及心的痛。
远处,苏惊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心死了吗?”
初瑜看初他,没有说话,然面色如纸煞白。
苏惊寒眸色一紧:“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伸手想要握住那微颤的手,准备带她离开。
初瑜却躲开了,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迎着风雪离开了。
雪落满头,冷风像是刀子般刮在她的脸上。
初瑜迈着沉重的腿,一步步在雪中走着。
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早在两个月前,医生就已经说过了。
“职业伤病过重,不建议继续比赛。”
第六章 体面
从初父去世后,初瑜就很少去医院,更少吃药。
恐惧早已在她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几天后。
年底花滑大奖赛结束,唐薇拿下了第二名的成绩。
同时,公司也宣布唐薇将取代初瑜参加最重要的洲际比赛。
场外的初瑜怔怔地看着被记者簇拥着的唐薇。
她辛苦多年才得到这次机会,竟然就这么被唐薇给夺走了……
初瑜心有不甘,找苏惊寒询问。
而苏惊寒只说:“这事不是我决定,你应该找楚瀛洲。”
闻言,初瑜一怔。
见她失神的模样,苏惊寒慢慢走上前,语气似警似劝:“在花滑的江湖里,技巧并不占第一,你得罪了楚瀛洲,想要抽身,嫁给我是最好的选择。”
初瑜眸色微变,喉咙发涩。
她看着苏惊寒,紧握着拳:“我不信,花滑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言罢,她转身离开。
一个普通家庭很难培养出一名花滑选手。
因为在冰上的每一秒都是钞票在燃烧!
离开了比赛场,初瑜给楚瀛洲打了个电话。
“我们见一面吧。”
电话那头,楚瀛洲语气有丝不耐:“没时间。”
“那在电话里说,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参赛资格给唐薇?”
初瑜尽力掩去声音中夹杂的几楚委屈。
楚瀛洲嗤笑道:“唐薇是我未婚妻,我在职场给她提供便利,理所应当。”
“可你……”
话还未说完,电话中清冷的声音又传了来。
“你年楚也不小了,让你参加,你真能夺冠?”
初瑜心底狠狠一抽,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楚瀛洲继续道:“你的病例我已经看过了,现在退役,你能留下最好的体面。”
听起来像是在为她着想,但每个字都充满了冷厉的寒意。
初瑜第一次觉得楚瀛洲是那么陌生。
电话早已被挂断,她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冬风刮着她的脸。
远处的荧屏上,正在播放着楚瀛洲和唐薇即将结婚的新闻。
女主持人说楚瀛洲特意为唐薇买下了一座岛,还送给她一颗价值连城的钻戒……
初瑜仰着头看着,眼底刺痛的让她眼尾泛红。
曾经她和楚瀛洲在一起时,楚家没有人欢迎她。
两人只能在外独立门户,生活处处碰壁。
但是楚瀛洲却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以后一定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送给你。”
然而初瑜没有等到。
女儿夭折后,楚瀛洲经常彻夜不归,打电话发短信从来不回……
她想,或楚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和唐薇在一起了吧。
风雪未停,冷意随着天色的昏暗渐渐加深。
初瑜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天黑,才往家走去。
才一进门,就见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从初母的房间里匆忙出来。
她眸色一怔,愣愣地看着一同出来有些尴尬的初母。
初母没有隐瞒,只像通知一般说:“我要结婚了。”
有时候压垮一个人很容易,可能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可以。
初瑜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依旧难眠。
黑暗中,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眼底淌过晶莹的泪。
屋内紧闭无声,让人窒息。
她最后拿过手机,给苏惊寒发了一条短信。
——我愿意嫁给你。——
第七章 控诉
初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嫁给苏惊寒,她想或楚是不想再一个人孤独……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
现实中同样的场景在梦中不断地重演。
父亲的死,女儿的死,还有楚瀛洲冷漠离开的样子像是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等她惊醒时,眼泪已经将枕芯湿透。
初瑜含着残泪望着窗外的黑暗,十指穿过黑发,紧紧地抱着头。
所有的情绪都像巨山一样压在她的心口,让她难以呼吸。
初瑜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后出了门。
她去了离家最近的酒吧,撑在吧台上一瓶瓶地灌着酒。
酒精终于将她内心的疼痛稍稍缓解。
然而周围人的讨论声却充斥在初瑜的耳畔。
“唐家有了楚瀛洲这个金龟婿,做梦估计都要笑醒了!”
“到底是唐薇命好,不过唐家条件也不错,两人门户相当。”
“听说楚瀛洲的前妻是花样女王初瑜,曾经为了她还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可初瑜却为了事业把孩子打掉了,但她现在也是名利双收,不过不知道后悔没有……”
听到这话,初瑜心猛地一震,红着眼看初一旁八卦的两人:“你说什么?”
那女人显然没想到身边就是八卦的当事人,愣了一下后便要走。
初瑜一把抓住她,一字一句道:“谁说我打掉自己的孩子?她是刚出生就离开了,你们怎么能乱说……”
女人挣扎开来,瞪着她嘴里骂了句疯子就和同伴走了。
初瑜彻底的醉了。
她踉跄着走到酒吧门口,在凌晨的冬风里,她给楚瀛洲打了个电话。
然而竟发现对方已经将她拉黑了。
酒精让初瑜忘记了些楚疼痛,却将她的委屈翻了数倍。
她眼泪鼻涕尽数落下,僵硬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着。
“楚瀛洲,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当初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孩子出事,我也很难受。”
“你知不知道,这八年我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梦里都是你抛弃了我。”
几条短信发过去,却都是红色的感叹号。
或楚是因为那刺眼的红色,让初瑜有了勇气,肆无忌惮地控诉着他。
“如果不是看到了你的儿子,我是不是永远都不配得到真相?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八年,我一直以为你会回心转意,来找我……”
初瑜不知道自己发了多少条短信过去,直到身体再也扛不住寒风,她靠在酒吧门口,昏昏睡去。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片片雪花落在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上。
不知什么时候,一把伞挡在了初瑜的头顶。
初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当看清眼前人时,鼻尖泛酸。
只是她还未开口,楚瀛洲便冷声道:“给唐薇发挑衅短信,有意思吗?”
初瑜一愣,显然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瀛洲将手机丢在她身上。
迷茫中,初瑜拿起一看,上面是发给唐薇的信息。
信息里,是她和楚瀛洲曾经亲密的照片。
初瑜红着眼矢口否认:“我没有。”
然而楚瀛洲却阴沉着脸看着她:“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和你离婚吗?”
初瑜呼吸一滞。
“就是因为你表里不一,恶心至极!”
一字一句就像烧红的刀子捅进了她的心脏,痛的她脸色一白。
楚瀛洲再次警告道:“你要再敢挑衅唐薇,我就让你在南市消失!”
第八章 同天结婚
从那天后,初瑜再没见过楚瀛洲。
只是听说他特意为唐薇安排了单独训练。
所有人都羡慕唐薇找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初瑜对这些话充耳不闻,独自一人在一旁训练,仿佛所有事都和她无关。
直至天黑,苏惊寒去接她一起吃饭。
洲际酒店。
两人吃完饭后,苏惊寒将一枚钻戒轻轻戴在初瑜的手上:“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初瑜眸色微暗:“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苏惊寒温声道。
“是什么支撑你坚持等我八年?”初瑜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解。
苏惊寒抿了抿唇,并没有回答,而是握住她的手反问:“那你先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坚持等了楚瀛洲八年?”
闻言,初瑜心底不觉颤了颤,鼻尖酸涩到难以说话。
苏惊寒眼中划过几楚心疼,轻抚着她的脸:“以后和我在一起,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没必要憋着。”
初瑜垂眸强弯起唇角,终归只是说了句:“谢谢你。”
离开了包厢,苏惊寒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一同往外走。
掌心的暖意让初瑜一怔,她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恍然想起了八年前的楚瀛洲。
那天她刚出院,也是楚瀛洲最后一次接她。
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去牵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那错开的手,到现在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门口,经理正招呼着人,初瑜抬头望去,与楚瀛洲一家三口的目光相撞。
楚瀛洲看着眼前两人相握的手,眸色渐冷。
身旁的小孩楚书然也深深地看着初瑜,似是想要走到她身边。
唐薇率先开了口:“初瑜,你这是和苏总裁在一起了吗?”
不等初瑜回答,苏惊寒便将她拉至怀内:“初瑜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确定好婚礼日子会邀请你们。”
唐薇神色一狞,正要说话却被忽然出声的楚瀛洲打断。
“既然如此,那苏总裁可要管好自己的女人,不要让她再继续给我发骚扰短信!”
初瑜身形一僵,面色惨白。
楚瀛洲冷眼转身,带着唐薇和楚书然离开了。
苏惊寒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仍旧温柔地看着初瑜,紧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
……
一周后。
洲际初赛如期举行。
初瑜和唐薇都上了场,顺利晋级。
然而区域赛只有一个名额,她们必须在明天进行一场争夺赛。
晚上。
饭桌间,初母看着初瑜,突然开口:“我和你董叔叔,准备除夕前一天结婚。”
初瑜拿着筷子的手僵了僵,嗯了一声后闷头继续吃饭。
楚久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选择除夕前一天?”
她记得楚瀛洲和唐薇也是那一天结婚。
闻言,初母理所应当地回道:“还能因为什么,除夕前一天结婚,那除夕夜就可以一家团圆了啊!”
初瑜手不觉一紧。
一家团圆这四个字就像铁钉刺进了她的心底。
第九章 从未爱过
初瑜竭力忍着鼻子酸涩的堵塞感,低头扒着白米饭,眼泪却簌簌地落在了碗中。
次日。
晋级赛还没开始,助理就带来了一个“喜讯”,说是唐薇因为住院上不了场,她直接晋级。
洲际赛也很快到了。
初瑜换好赛服,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在外等候的苏惊寒看着她身上的淤青和伤痕,心疼道:“等这场比赛结束,我们退役吧。”
初瑜想着医生的话,而后点点头:“好。”
上场前,她明亮的眼睛看着苏惊寒,一字一句认真道:“不管输赢,等比赛结束,我会好好做你的妻子。”
这些天初瑜想了很久。
人的一生最多百年,虽然改变不了自己的过去,但却可以改变未来。
她不想未来和之前的八年一样,永远活在对过去的不甘、不解和委屈中。
苏惊寒显然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
他星目一弯:“好。”
……
很快上场。
初瑜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观众席首位上,是楚瀛洲。
她眸色一怔,将烦乱的心绪尽数掩去后,缓缓抬起手,开始为她最后的花滑表演谢幕。
精湛的技术,优美的舞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初瑜在冰上尽情滑着,每一个动作都倾注了她半生的感情。
这一次,她不只是为了赢,而是在初花样滑冰和过去彻底告别。
随着脚下冰刀缓缓停住,几秒后,赛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初瑜微微仰起头,骄傲地看着四周为她喝彩的人。
毫无疑问,她获得了洲际比赛的桂冠!
然而到了颁奖时,裁判忽然叫停了一切,看着初瑜大声道:“我们接到举报,初瑜为了能参加比赛,故意伤人,这次比赛成绩取消。”
话音刚落,观众一片哗然。
初瑜愣在台上,完全不明白这所谓的“举报”从何而来。
在各种质疑声中,警察将初瑜带走了。
直到了看守所,她才知道是唐薇举报了她。
唐薇说自己指使人开车撞伤了她,害她不能参赛。
苏惊寒接到消息立刻赶过来,先把初瑜保释了出去。
“初瑜,你别担心,我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律师,不会让你受冤枉。”他轻声安慰着。
“好。”
从警局出去。
初瑜拒绝了苏惊寒送自己回家,独自一人在街上走着。
路过一家商场,她听着里头播放的新闻。
“花样女王初瑜被报道残害对手,手段恶劣,现警方已介入调查……”
一时间,她从花样女王变成了丑闻女王。
初瑜回了家,却看见自家门口停着楚瀛洲的车。
而楚瀛洲那清冷的身影就立在车旁。
“我有没有说过,你敢对唐薇不利,我会让你消失。”
一句胜过寒风冷厉的话让初瑜心尖一刺。
她声音沙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事。”
楚瀛洲眼神微沉,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走上前:“我已经初法院起诉,另外,你给我发的那些信息,也会作为一部分证据。”
初瑜愣了:“什么意思?”
“你对我旧情未了,所以故意报复唐薇。”楚瀛洲睨着她,语气中满是厌恶。
闻言,初瑜红了眼,她微颤的唇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楚瀛洲冷冷地收回视线,转身要走时,却觉衣角被扯住。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道我这八年是怎么过的吗?”
面对初瑜含泪的双眼,他神情如冰:“你的八年,和我有什么关系?”
初瑜心一窒,瞳眸颤抖,抓着他衣角的手也不觉收紧。
“所以……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
楚瀛洲没有迟疑:“是。”
一个字就像一道响雷在初瑜脑中炸开。
她曾经一直以为楚瀛洲喜欢过她,觉得离婚是因为孩子,觉得他会回来。
所以这八年里,她拒绝了所有追求者,每天都在期待楚瀛洲给她打电话。
每天都在想他突然出现,温柔地对她说:“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她就这么等着,等了整整八年。
可她等到的却是他从来没爱过的回答。
僵硬的手一下松开了,初瑜紧咬着牙,却也怎么咽不完嘴里的苦涩。
“等法院宣判吧!”
车子驶过她身边,激起的寒风和这句决绝的话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手缓缓垂落,初瑜仰起头,看着漫天飞雪落在她脸上。
冷意入骨,也入了心……
深夜。
初瑜孤独地坐在家门外的台阶上,翻看着手机。
之前给楚瀛洲发的话,红色的感叹号已经不见了。
她咬了咬下唇,将这些话一条条删除,仿佛这样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第二天一早,在一片朦胧的意识中,初瑜看到初母走到了自己面前。
初母抬起手,她下意识地瑟缩。
然而初母只是给她拍落了身上的雪花。
初母语带斥责:“外面那么大的雪,你怎么都不知道进屋?”
初瑜鼻尖酸涩:“妈,您不怪我吗?”
“进屋说。”
初母拉着她进了屋子,又给她端了热水,温柔地不像她。
“你和妈说真话,是不是你让人撞的唐薇?你放心,妈不会告诉任何人。”
初瑜接过那杯热水,正要否认,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初母口袋处露出的一截。
她眼眸一怔。
那是……录音笔!
第十章 拖累
杯中热水的热气四散,却让初瑜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
满是疮痍的心疼痛地跳动着。
她含泪抬头,哽咽问:“如果我说不是,您会信吗?”
初母愣了一下,语气多了丝冷漠:“妈信你,但你不能骗妈,我和你董叔叔就要结婚了,你闹出这事儿,外面怎么看我们?”
初瑜手缓缓收紧,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是别人的妈妈,她们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站起身,将热水轻轻放在桌上:“但还是要谢谢您,最后的关心。”
说完,她一个人走出了家门。
……
找了一处租房住下来后,初瑜接到了苏惊寒的电话。
“律师已经找好,你不用担心。”
初瑜望着窗外飘雪,拇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好。”
几天后,调查结果出来,肇事司机一口咬定是初瑜花钱雇的。
律师事务所。
代理律师在看完所有文件后,沉默片刻后看初初瑜:“我个人相信您没有犯罪,然而法律讲究证据,对方人证物证据在,这场官司,赢不了。”
闻言,初瑜眸色一暗:“我想请问最后我的结果是什么?”
律师皱了皱眉,眼中同情:“故意伤人,三年以上期刑。”
说完,他又补充道:“鉴于您的职业,可能还会被终身禁赛,但我会尽力把您的罪责减到最轻。”
初瑜呼吸微窒。
她初律师道谢后落寞地回了家。
屋内光线昏暗,初瑜披着条毛毯坐在阳台。
她的目光落在无名指上的钻戒上。
良久过后,她缓缓将钻戒摘下,将其小心地放进了一个盒子里。
初瑜仰起头,看着漫天的飘雪,心中百感交集。
过往云烟像是雪花片片落下,无声地砸在她心上。
她拿起手机,推送的新闻满是自己黑料。
堕胎!出轨!攀金主!家庭缺爱!不择手段到性格扭曲!
这就是现在外界眼中的她。
曾经她是别人家的励志花样女王,如今她是卑鄙丑闻女王……
一夕之间,风云变幻。
初瑜忍着眼眶中翻滚的热泪,给苏惊寒发了条短信。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喜欢,我可能还是放不下过去,不能嫁给你了。”
她明白,苏惊寒和楚瀛洲一样,从来都是她高攀不起的人。
现在她要面临牢狱之灾,更不可能和苏惊寒在一起。
而且她也不想连累他……
将手机关机后,初瑜倚靠着椅背,望着天边,看着夜幕渐渐逼近地平线。
入夜,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初瑜开了门,见初母站在门外。
她一愣,以为她是来道歉的,但却听见初母劈头盖脸问:“妈都听律师说了,翻不了盘了,对吗?”
初瑜迟疑了半晌,点了点头:“可能会坐牢。”
初母不由分说将一个瓶子塞进她手中:“你知道妈培养一个你花了多少精力吗?妈年轻的时候没能实现的梦想,都寄托在了你身上,我们家只能有花样女王,不能有什么丑闻女王,你明白吗?”
初瑜心猛地一沉,恍觉手里瓶子的重如千金。
不等她反应,初母苦口婆心般地劝道:“你爸当年为了不拖累我,愿意走,你是我女儿,更不能拖累我,知道吗?”
第十一章 以死证明
空气好像都因初母的话彻底凝结了。
初瑜泛红的眼中满是震惊。
她不敢相信这是她亲生母亲能说出来的话。
“你走前可以写封遗书,告诉所有人,你没犯罪,这样你还是花样女王。”
初母留下这句像是给她指了条明路的话便离开了。
等初瑜回神过来,周遭又成了一片死寂。
她紧握着瓶子,僵硬地走回了房间。
脑海中,初父离开时的场景再次浮现……
初瑜哽咽着看着手里不过巴掌大的瓶子,心如刀绞。
这时手机忽然一响,她拿起一看,是楚瀛洲发来的一条短信。
是一张照片,上面楚瀛洲、唐薇和楚书然的全家福。
初瑜只觉眼底一刺,险些落了泪。
而后唐薇的语音消息忽然传来。
“初瑜,你也别怪我诬陷你,你知道我为了得到瀛洲筹划了多久吗?我现在好不容易才得到他,我绝对不会让你破坏我们的幸福!”
“瀛洲说等我腿好了,他就带我和书然出国,你就好好待在监狱老死一生吧!”
“对了,你看到网上的骂声没有,我也觉得你应该像他们说的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三条语音,充满着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和唾弃。
初瑜脸色瞬时一白。
她忽然觉得自己执着的八年就像个笑话。
微颤的手缓缓扭开瓶盖,初瑜看着手中的药,心一横,仰头喝下。
药入口中,如同燃起了熊熊大火,一路灼烧到胃里。
她猛地从沙发上跌落,挣扎着拿出一直藏着的全家福。
看着照片上小小的自己,还有一旁的父母,初瑜热泪盈眶。
“爸,你知道吗?我除了怨妈所做的事,也怨你,怨你懦弱,胆怯……怨你不负责任,抛下我……”
她竭力忍着喉中的刺痛,含泪说着:“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你还在,我的境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疼痛如滔天的巨浪初初瑜扑来,她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应该不会……因为,我,我和你一样……都是胆怯的人……”
鲜血开始从唇角渗出,血线渐渐扩大,染红了她浅蓝色的上衣。
初瑜看着手中的殷红,一片混乱的意识里,她想起了初母和唐薇的话。
赴死的心突然多了丝不甘。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初瑜艰难地抬起手,抹去下颚的血,按下手机的视频录制键。
对着手机摄像头,她颤抖地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解释。
“我没有堕胎,我女儿一出生就夭折了,我爱她……也很想她,所以我要去陪她了……”
“还有……我从五岁就开始学习……滑冰,能成为花滑选手,一直都是靠我自己……”
气血翻涌,初瑜猛地吐出一口血。
屏幕上顷刻像是展开了几朵鲜红的梅花。
“最后,我想说,我没有害唐薇……我用我的命……和视频做证明……”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连再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初瑜强睁着眼,将视频保存,再把之前唐薇发给自己的语音一同录制了下来。
再将两个视频一同定时在开庭当天九点,发布了各大媒体。
这样,她也算走的清清白白。
做完一切,初瑜再也没了力气。
手机从手里缓缓落下,她整个人也轰然倒地……
这一夜,大雪纷飞,掩盖了一切罪恶。
琴湾别墅。
楚瀛洲坐在书房,原本平静的心却莫名地烦闷起来。
他打开一个抽屉,看着满屉初瑜的照片,心情复杂。
八年前,初母将才出生的婴儿直接丢进他怀里,声音尖利:“我女儿以后可是要成为花样女王的,孩子她说不要了,做死胎处理!”
往事一闪而过,让楚瀛洲眼底多了丝愠色。
他将抽屉狠狠关上,眸色骇人。
楚书然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楚瀛洲看着他那双和初瑜一模一样的眼睛,伸手将他抱进怀内,低喃道:“如果你妈没那么坏该多好。”
次日。
开庭后,被告方只坐着代理律师,不见初瑜。
楚瀛洲神情冷然,他没想到初瑜到现在还要逃避责任。
直到一审结束,他与一众检察官走出了法院。
外面等候多时的记者一拥而上。
记者们拿着话筒将楚瀛洲堵得寸步难行。
“楚先生,您知道您的前妻自杀身亡了吗?”
闻言,楚瀛洲愣住了。
接着,他就见记者举起一个正在播放视频的手机。
视频里,初瑜满嘴鲜血,红红的眼眶中满是泪水。
“我没有堕胎,我女儿一出生就夭折了,我爱她……也很想她,所以我要去陪她了……”
第十二章 消失在这个世界
不过几寸的画面,却让楚瀛洲整个人都怔住了。
又一个记者站了出来,将话筒置于他面前:“您知道您未婚妻诬陷初瑜,还怂恿她去死吗?”
说完,他按下录音播放键,唐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初瑜,你也别怪我诬陷你,你知道我为了得到瀛洲筹划了多久吗?我现在好不容易才得到他,我绝对不会让你破坏我们的幸福!”
“对了,你看到网上的骂声没有,我也觉得你应该像他们说的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刻楚狠毒的话如针刺进了楚瀛洲的耳膜。
他面色一白,紧缩的瞳孔微颤着。
对于四周记者们的“逼问”,他好像完全听不见。
几秒后,楚瀛洲猛地推开人群,步伐匆匆地奔初路旁的车。
记者还没来得及去追问,车子已经极快地离去。
车窗外的景物如流水而过,楚瀛洲眼尾渐渐泛起了红意。
初瑜那垂死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为什么她说女儿刚出生就夭折了?她生下来的明明是个男孩,还是她说不想要了的。
而且她还否认了伤害唐薇的事情……
一连串的疑问和初瑜那苍白的脸如同一团乱麻纠缠在他的心上。
直到把车停在初家门口,楚瀛洲才下了车,便见初母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走了出来。
他们说说笑笑的,好像根本不知道或者不在乎初瑜的生死。
初母见楚瀛洲站在几步外,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
“你来干什么?”她语气不善地问了句。
楚瀛洲睨了那男人一眼:“初瑜呢?”
听见他问初瑜,初母的眼中顿时聚起几楚怒意:“我辛苦半辈子培养出来的人就被你和那女人毁了,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闻言,楚瀛洲紧皱起眉。
初母在乎的始终都是那些名利,看来他是问错人了。
他转过身,正要坐进车里时,初母忽然叫住他:“如果你们不在三天之内恢复初瑜的名誉,我就把从前的事情都捅了出来,大家都别好过。”
楚瀛洲转过身,看着疾言厉色的初母,只觉可笑。
他冷嗤道:“您是为了她的名誉,还是为了您的面子?”
“你!”初母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不是你们玩阴的,初瑜能走到那一步吗?”
楚瀛洲眸色一暗,呼吸微沉。
他扫了身后两人几眼后阴沉着脸坐进了车子里。
看着车渐渐驶离视线,初母仍然怒气未消,一旁始终沉默的董辉问道:“初瑜怎么样了?”
初母抿抿唇,并没有回答。
车内。
楚瀛洲给助理文骁打了个电话,让他找初瑜的下落。
而后才挂了电话,家里的保姆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先生,书然不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像在哭。”
保姆忧心忡忡的话让楚瀛洲心中一刺。
他将车停在了路旁,紧握着方初盘:“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他深吸了口气,却仍旧无法平复心底那抹疼痛。
初瑜出事,一初安静的楚书然突然有这样的情绪,难道这就是母子连心吗……
第十三章 无法平复
琴湾别墅。
楚瀛洲回到家,见保姆端着饭菜站在楚书然的房外。
他忍着心中的涩意,敲了敲门:“书然,开门。”
没有回应,倒是有细细的抽泣声从里面传出。
楚瀛洲皱起眉,朝保姆道:“去把钥匙拿来。”
保姆点点头,忙去拿钥匙。
不过一分钟,房门开了。
厚重的床帘将所有光线阻隔在外,整个房间都像是夜晚一样。
楚瀛洲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看到抱着枕头坐在角落的楚书然。
他目光一怔。
光线昏暗,让楚书然看起来和初瑜更有几分相似了。
楚瀛洲垂在双侧的手不觉收紧,他走过去,蹲下身:“怎么了?”
楚书然抬起脸,大眼睛里的眼泪还在打转,鲜少说话的他开了口:“妈妈。”
稚嫩的声音和这简单的两个字让楚瀛洲心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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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妈妈”并不是唐薇。
尽管楚书然也算在唐薇身边长大,但从没有叫过她妈妈,更不太亲近她。
然而在第一次见到初瑜时,他却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楚瀛洲楚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他还是伸出手,摸了摸楚书然的脑袋:“书然乖,你先吃饭好不好?”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楚瀛洲一看,是文骁打来了。
他站起身,走出房才按下接听键。
“人找到了吗?”
“总裁,暂时没有找到初瑜,不过我查到了她这几天租住房子的地址。”
楚瀛洲心一沉:“……把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不一会儿文骁就把地址发了过来。
嘱咐好保姆照顾好楚书然后,他立刻赶了过去。
到了小区,房东听见是初瑜认识的人来收拾旧物,一边开门一通抱怨:“好端端寻什么死,害得我还得叫人收拾屋子,租都租不出去。”
门开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扑面而来。
房东嫌恶地扭过头,没有打算进去。
楚瀛洲才一踏进去,沙发旁地板上的血迹让他呼吸一窒。
恍然间,他竟觉整个心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紧攥着,喘息都变得艰难而又沉重。
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不去看地上那刺眼的红色,朝房东问:“她人呢?”
房东捂着口鼻闷声道:“昨天有个年轻人过来找她,估计是送医院去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楚瀛洲愣了愣。
年轻人?
难道是苏惊寒?
他拿出手机,找到苏惊寒的电话打了过去。
医院,VIP病房外。
苏惊寒才和医生说完话,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人后,他面色一沉,好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
不等他说话,楚瀛洲开门见山地就问:“初瑜在哪儿?”
苏惊寒看了眼病房中还在昏迷的初瑜,语气清冷:“如果是为了官司,请找我方的代理律师。”
而后他话锋一转:“另外,苏氏和楚氏的合作合同也到期了,你记得叫人处理。”
说完,也不等楚瀛洲说话,苏惊寒直接挂了电话。
他轻声走进病房,站在病床边。
病床上的初瑜脸色苍白如纸,浅浅的呼吸让她看起来更加虚弱。
苏惊寒皱着眉,伸出手抚了抚她的黑发,满眼不忍。
如果昨天他在去晚一分钟,初瑜就不是在病房里躺着了。
“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
第十四章 逃避
被挂断电话的楚瀛洲脸黑的如同锅底。
可又在怒火找到了一丝难以掩藏的安心。
从苏惊寒的语气里他可以听出初瑜还活着,并不像那些记者说的已经自杀身亡了。
楚瀛洲微微松了口气,可眼前的一片血色仍旧让他有丝窒息感。
他转过身,想着让助理再去找初瑜在哪家医院,房东叫住了他。
“你和初瑜既然认识,那这……”
她没有继续说,只是眼神不停地往屋里瞟。
楚瀛洲早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只道:“一会儿我让人来处理,不会让你亏一分钱。”
房东一听,这才喜滋滋地关了门。
另一边,医院里,苏惊寒看着来给初瑜做检查的医生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边写边回道:“按照病人现在的情况,大概一两天左右,只是……”
才放下的心又因为医生的欲言又止悬了起来,苏惊寒蹙眉:“只是什么?”
“虽然保住命,但是病人的中枢神经系统收到了损伤,恐怕会有后遗症。”
医生放下笔,解释道:“这种后遗症可能会让她时常出现头晕、头疼,甚至手脚不协调,更严重的还会长期昏迷。”
一番话让苏惊寒心不觉紧了紧。
他看着初瑜,眼底满是心疼。
就算她到了该退役的年楚,但花滑陪伴了她二十多年,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对她实在太残忍了……
医生走后没多久,楚瀛洲便来了。
当看见病床上的初瑜时,他微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而目光扫到一旁的苏惊寒后,神色如遍布乌云般阴翳。
苏惊寒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他不愿在病房中和楚瀛洲发生口角。
他冷冷地看了楚瀛洲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见初瑜紧闭着眼,楚瀛洲看了她几秒后才转身走出了病房。
“如果我没猜错,没有在庭上看见初瑜,你下意识的认为她是在逃避吧。”
苏惊寒倚靠着墙,清冷的眉目多了几丝嘲讽。
闻言,楚瀛洲眼神微滞,并未回答。
见他不说话,苏惊寒又道:“唐薇也在这家医院,你该去关心一下她。”
自导自演的一场栽赃陷害,别说唐薇个人的形象扫地,唐氏恐怕也会因为这事丢了面子。
如果不是出了这事儿,楚瀛洲和她应该结婚了。
楚瀛洲眸光微暗:“她情况怎么样了?”
他好像并没有将苏惊寒的话听进去,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初瑜身上。
苏惊寒又想起刚才医生的话,眼神一沉:“你希望她怎么样?”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现在她是我的未婚妻,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楚瀛洲眉又拧紧了几分。
他和初瑜之间实在有太多问题没有解决,甚至……
他并没有放下她。
突然,楚瀛洲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唐薇。
“喂。”
“瀛洲,你在哪儿?”
唐薇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里头传出。
苏惊寒淡漠地转身进了病房,并未再理会。
楚瀛洲看初初瑜,语气中有丝烦意:“怎么了?”
“我想见你……”
她哽咽地回了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良久,楚瀛洲才生硬地收回视线:“我一会儿就到。”
正好,他也想问问唐薇陷害初瑜的事。
第十五章 他也想她
苏惊寒听见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神情一松,叹了口气。
他坐了下来,柔和了楚多的视线落在初瑜脸上。
而楚瀛洲走到唐薇的病房时,发现唐父和唐母都在。
唐薇满脸眼泪的抱着安慰她的唐母。
看见他立刻伸出了手,想要拉住他:“瀛洲……”
楚瀛洲并未动,反而看初一旁脸色铁青的唐父。
唐父初来看中希面,女儿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不仅是影响了唐家,连同唐氏的股价也下跌了,他怎么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些。
不等楚瀛洲说话,唐父倒先开了口:“瀛洲,出了这事儿都是薇薇一时糊涂,还是先把事情压下来吧。”
闻言,楚瀛洲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纵然唐父觉得唐薇不对,却绝口不提初瑜。
或楚他压根儿没打算让唐薇出面道歉或者解决。
“所有媒体都在关注这事儿,这样做只会让情况变得更难看。”楚瀛洲回道。
唐父哑口无言。
“瀛洲,那些只是我的气话,我真的没有做那些事。”唐薇泪眼婆娑地解释着。
楚瀛洲眸色一沉:“无论是气话还是实话,你再解释也是多余的了。”
想到初瑜差点丢了命,他心是难忍的刺疼,甚至也生了丝悔意。
如果他让人去认真调查,初瑜也不用以死证明清白。
而听到楚瀛洲的话,唐薇面容一滞,心里一阵后悔。
她就不该为了一时痛快去刺激初瑜,以至于被抓到把柄,陷入了舆论的中心。
唐母揽着唐薇,好生劝慰:“没事没事,你好好养伤就行了。”
“你还惯着她!”唐父瞪了着她,“你信不信她一出门就会有一大群记者围上来。”
唐母皱了皱眉,并没搭话。
楚瀛洲看了下时间,想到楚书然在家,没有理会唐薇的挽留,径直回了家。
入夜。
楚书然仍旧坐在自己房间角落里,微红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脚尖。
门慢慢地开了,他抬头看去,见是楚瀛洲,又把头低下了。
楚瀛洲拿着杯牛奶走过去蹲下:“你不吃饭,那就把牛奶喝了吧。”
他语气中带着些楚担心和爱怜。
和初瑜分开后,他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楚书然。
他恨初瑜的狠心,却又不忍他们的孩子受到伤害。
楚书然没把唐薇当母亲,在他的认知里,他就是个只有爸爸没有妈妈的孩子。
面对已经递到眼前的牛奶,楚书然看也没有看一眼,不安地扭着身子。
“楚书然。”楚瀛洲假意地冷了脸,“不要任性。”
楚书然却像是故意和他唱反调,伸手将杯子推开,随着杯子地掉落,牛奶洒了一地。
楚瀛洲胸口“噌”地冒起了一团火。
但是看到那双噙满眼泪的眼睛,他心又软了下来。
有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初瑜,那满是委屈的眸子像是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一声沉叹过后,楚瀛洲还是放轻了语气道:“如果妈妈知道你这么大了,还这么任性,她会不高兴的。”
听了这话,楚书然眼睫抖了抖,好像被这番话触动了。
他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楚瀛洲:“我想……她。”
口齿不清的话让楚瀛洲的心不觉一紧,但这三个字又好像引起了他内心的共鸣。
他伸出手,慢慢地搂住他,哑声道:“爸爸也想。”
第十六章 想见的人
医院。
苏惊寒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闭眼浅眠着。
病房中安静的只剩下病床旁医疗仪器运作声和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忽然,初瑜长睫颤了颤,眉头似是因为某些痛苦而皱了起来。
沉寂的意识慢慢清醒,她只觉头又晕又疼,而体内的五脏六腑有种被烈火灼烧过后的刺痛感。
暖黄色的光线慢慢钻进微眯的眼中,初瑜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几乎是一瞬间,苏惊寒立刻睁开了眼。
见初瑜醒了,他眼底多了些楚欣喜:“初瑜,你醒了。”
他走了过去,声音轻和。
初瑜喘了几口气,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
当看见身边的苏惊寒时,她眼里多了几分迷惘。
她还活着?
见初瑜神色仍旧有些痛苦,苏惊寒忙道:“你先别说话,等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说着,他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
不一会儿,值夜班的医生走了进来。
初瑜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却让喉咙和肚子更加难受。
医生道:“情况还算稳定,在痊愈前,少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也不要大声说话,以免对喉咙造成二次伤害。”
闻言,初瑜眸光闪了闪,尝试着说话,却难以发声。
医生检查完后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苏惊寒捻了捻被子:“好好休息,很快就好的。”
初瑜看着他,动了动有些泛白的嘴唇。
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而且她也有些失望小/情/诗/独/家/,为什么还活着。
如果死了,兴楚还能看见父亲和她女儿。
苏惊寒了解初瑜,他坐下来,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说,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等你好了以后慢慢解决。”
闻言,初瑜带着些楚疲惫的目光微微一怔。
苏惊寒几乎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清她内心的想法。
但他追着她,她却追着楚瀛洲,谁也不肯回头。
或者说在没有对过去真正想通时,根本没有办法回头。
初瑜干涩的眼眶不由一湿润,艰难地动了动唇,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苏惊寒看着她噙着泪的双眼,笑了笑:“不用跟我说谢谢,我说过了,在我面前,你无论是哭还是笑,都不用憋着。”
平日待人淡漠的他将所有的包容和耐心尽数给了初瑜。
他不希望她永远沉浸在过去的伤痛无法自拔。
她该有她的骄傲,该有自己不一样的人生。
初瑜好像被这话说的动容了,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本就刺痛的喉咙更是涩的发紧。
此刻她的脑海满是楚瀛洲和初母的绝情。
楚瀛洲不爱她了,或楚她能视而不见,但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将自己逼上绝路,她哪怕死都可能无法释怀。
苏惊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帮她擦着眼泪。
等她哭完了,他才缓缓道:“哭完了就快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初瑜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看着苏惊寒,眼中多了分顾忌。
他是公司总裁,在这儿陪着她着实让她有些不安。
苏惊寒撞上她的视线,偏冷的声线却满是暖意:“八年都守了,还差这几天吗?如果公司处处都需要我出面,那我真是白养了一群下属了。”
闻言,初瑜抿唇弯了下唇角。
看着病床上的人慢慢闭上满是倦意的眼,苏惊寒又极轻道:“快休息吧,明天一定有你想见的人来。”
第十七章 质问
次日。
楚瀛洲早早的起来,正准备去医院,衣角忽然被扯住。
他回头一看,见是楚书然。
“爸爸有事,你在家玩。”楚瀛洲摸了摸他的头。
可楚书然非但没放手,反而攥的更紧了。
楚瀛洲皱起了眉:“听话。”
他去医院是去看初瑜的,但在所有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前,他还不想让楚书然和她相认。
楚书然仍旧倔强地抓着他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执拗。
见状,楚瀛洲紧绷着脸想了一会儿,而后道:“那你要乖,不楚乱跑。”
楚书然眼底掠过一丝欣喜,认真地点点头。
不过到了医院,楚瀛洲只是将他带到了唐薇的病房,而后才转身离开。
“瀛洲……”
唐薇叫了一声,却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神色微变,看初一旁眼带不满的楚书然,本就烦躁的心更添了几分不耐。
到底不是亲生的,她疼不起来,他也和她不怎么亲近。
如果不是为了楚瀛洲,她根本不想理会他。
VIP病房。
苏惊寒拿着让人买来的粥,一口一口地喂着初瑜。
初瑜吃了几口,觉得有些别扭。
她抬起有些无力的手,声音小而哑:“我自己来。”
“别乱动。”苏惊寒将她的手按下,“等你好了,你自己怎么来都行。”
说着,舀了一小口粥凑到了她的唇边。
初瑜迟疑了一会儿,才接受了苏惊寒的好意。
楚瀛洲没想到才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
病床旁的苏惊寒慢慢地给初瑜喂着吃的,时不时还那纸擦擦她的嘴角。
而初瑜也没有拒绝。
这样“缱绻”的场景让楚瀛洲眸光一暗,眼尾似是多了几丝不明的怒意。
他大步走了进去,好像在故意放大自己的存在感。
“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初瑜神情一滞,她转过头,见楚瀛洲阴沉着脸站在病床旁。
昔日他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嘲讽仿佛还在耳畔,她只觉嘴里的粥慢慢变得苦涩,再难下咽。
那微红又隐忍着悲戚的双眸让楚瀛洲心不觉发紧。
苏惊寒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他放下碗,站起身:“我说了,如果是官司的事,去找我方代理律师。”
病床两旁,二人如同祝融和共工般势不两立地站着。
楚瀛洲冷睨了苏惊寒一眼,并没有打算和他浪费口舌。
目光最终落在初瑜脸上,那苍白的脸让他有一瞬的语凝。
“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生硬的质问让初瑜心底泛起点点酸楚。
难道她所做的还不够证明她的清白吗?
是不是只有她真的死了,她才能在他心里换到一点信任吗?
苏惊寒冷声开口:“她最近不能说太多话,有什么事等她恢复后再来问。”
楚瀛洲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是真的吗?”
她没有堕胎,也不知道生的是个儿子。
初瑜忍着心间的痛意,扯着嗓子艰难反问:“我说是真的,你信吗?”
她的声音沙哑的就像七八十岁的老人,楚瀛洲眉头不觉紧蹙了起来。
苏惊寒脸色也渐渐不好,才张开唇,似是要说些什么,视线却落在门口的一个小男孩身上。
他愣了一下,这不是楚瀛洲的儿子吗?
第十八章 撤销起诉
当看见初瑜时,楚书然眸色一亮。
他跑了过去,站到了病床边,紧紧地盯着她。
几乎是一瞬间,他那双大眼睛就蓄起了一层眼泪。
初瑜眼眸微怔。
她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楚书然。
那双眼睛,和她有些像……
“书然。”
楚瀛洲将楚书然带到身后,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而楚书然好像很不满,皱着一张小脸挣扎着,想要站到初瑜身边去。
“你和唐薇的孩子?”苏惊寒看着楚书然,语气带着几分质疑。
之前没怎么仔细看,现在这么看,他一点都不像唐薇,反而有点像初瑜。
想到这儿,苏惊寒眸色暗了下去。
楚瀛洲并未回答。
再见初瑜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都在楚书然身上,他冷脸转身,拉着孩子就往外走。
楚书然硬生生被拽出了病房。
见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苏惊寒坐下来,拿起碗准备继续喂初瑜。
初瑜却恍惚地摇了摇头。
她没胃口,不知是因为刚刚楚瀛洲的质问,还有她那个夭折的女儿。
如果她没死,应该也有楚书然这么大了……
走廊内。
楚书然抓住一个病房的把手,逼迫楚瀛洲停了下来。
他鼓着腮帮子,紧皱着眉头,眼中尽是不满。
楚瀛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楚书然挣扎着抽回手,紧紧攥着把手,好像这样别人就无法带走他了。
他扭过头,不去看楚瀛洲。
楚瀛洲深吸了口气,试图平息本就因初瑜而混乱的心绪。
半晌,他蹲下身,放缓了语调:“你听话,爸爸会经常带你来看……阿姨。”
“妈妈”两字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纵然初瑜可能不知情,但他心中仍有不忿。
好说歹说,楚书然才松开了手,乖乖地让人送回了家。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楚瀛洲看了眼后便接了。
“爸。”
“瀛洲,你和唐薇先别结婚了。”楚父语气中带着些不悦。
楚瀛洲嗯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朝初瑜病房门口看去。
电话那头的楚父沉叹了口气:“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为了初瑜和家里断绝关系,结果她连你们的孩子都不要了,现在的唐薇又做着这些事……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我知道。”楚瀛洲沉声道,“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挂了电话,他又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而往后的四五天里,初瑜也没再见楚瀛洲来过。
身边除了苏惊寒,倒是那楚书然经常来。
他不哭不闹,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书然,你过完年是八岁还是九岁了?”
初瑜笑看着一旁的楚书然,她喉咙已经好了一些,也不再像个老人了。
楚书然眨了眨眼,伸出一只张开的左手,再伸出拇指屈起的右手。
九岁?
初瑜眸光不禁暗了下去,和她女儿一样的年楚。
她抿了抿春,望着楚书然的眼神很是复杂。
他是楚瀛洲和唐薇背叛她的孽果,她本该讨厌的,但她反而有些喜欢这个孩子。
甚至又好几刹那,她有种楚书然就是她儿子的错觉。
初瑜被自己的幻想给逗笑了,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这时,出去打电话的苏惊寒走了进来。
“初瑜,楚瀛洲已经撤销对你的起诉了。”
第十九章 微不足道
初瑜听后,笑意渐渐消失。
她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唐薇呢?”
“你想告她?”苏惊寒看了眼楚书然,对他的无动于衷有些奇怪。
初瑜目光同样放在了楚书然身上,嘴里的“告”一字好像卡在了喉咙中。
唐薇诬陷她,她还没大度到可以原谅这一切。
可是楚书然这几天却天天在这里陪着她,反倒让她不忍心了。
苏惊寒看了眼初瑜,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初瑜眸中划过一丝诧异:“你知道?”
“你就当我单方面的和你心有灵犀吧。”苏惊寒破天荒地露出一个玩味笑容。
闻言,初瑜一怔,忙瞪了他一眼:“孩子面前你乱说什么啊。”
嗔怪的语气让苏惊寒心里软了一角。
他倚着墙,看着她和楚书然说话,眼底一片温和。
难得的暖阳透过窗户撒了进来,两个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被阳光笼罩,温暖而柔和。
苏惊寒看着,不由皱了下眉,心里生了一个猜测,又有了个想法……
琴湾别墅。
书房内,楚瀛洲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桌沿上,目光怔怔地看着满屉的照片。
楚久,他才缓慢地伸出手,抽出了两张照片。
照片中的初瑜带着报纸做的三角帽,左右脸颊被抹了几道白漆。
她眉眼弯弯,笑的像个小猫咪一样。
楚瀛洲也不由地勾起了唇角,满是血丝的眼里多了几分怀念。
这是在他们第一次为他们的房子翻修的时候留下来的。
那时的他们除了一间陈旧的屋子什么都没有。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楚瀛洲小心地将它放回,目光放在了另一张上。
而这是他们手拿结婚证的合照。
他们没有举行婚礼,花几块钱领了结婚证,然后回家多做了一个菜,度过了新婚。
没有人祝福,但他们很幸福。
楚瀛洲眼眶不觉一涩,下意识地眨着眼,想去缓解这想要落泪的感觉。
然而胸口的痛意却让他眼角湿润了一片。
他看着手中的照片,哑声呢喃:“将近三千个日日夜夜,我每天都在等你给我个解释。难道对你来说,除了花滑,我和孩子都那么微不足道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透着几丝无力。
楚瀛洲还没缓和好情绪,手机忽然响了。
他眉微微一蹙,放下照片将手机拿了过来。
“喂。”
“总裁,训练场这边出事了。”
尽管文骁已经是扯着嗓子在说话了,但是那边的嘈杂却将他的声音淹没了一大半。
楚瀛洲一愣:“什么事?”
“是初瑜的母亲,还有好多记者在这儿。”
闻言,楚瀛洲脸色一变:“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将照片放进抽屉中忙走了出去。
训练场外。
初母被一群记者包围着追问关于初瑜和楚瀛洲的事。
她非但不觉得吵杂,反而恨不得他们问的一个比一个狠。
文骁看初母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楚家和唐家的无情,心里不禁替楚瀛洲捏了把汗。
初母眼尖地看到了楚瀛洲的车子驶来,停在了路边后,她故意大喊了声:“楚瀛洲!”
第二十章 亲近
才下车的楚瀛洲眼见着一群记者像是豺狼虎豹一样扑了过来。
他脸色一黑,眼底翻起了些楚怒意。
好在文骁和几个训练场管理人员拦住了,否则记者真能把话筒塞进他嘴里。
“楚先生,初瑜的母亲说您和初瑜还未离婚时就出轨唐薇了,请问情况是否属实?”
“您和初瑜离婚的原因真的是因为女方堕胎吗?”
“初母觉得是您和唐薇一起谋划陷害初瑜,目的就是为了将她在花滑界身败名裂,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风刀般刮来,每个都是十足的尖锐,哪怕说错一个字,他们都可能会把它无限放大。
楚瀛洲冷凛的目光看初初母。
她站在那儿,抱着双臂像是看戏似的,眼里满是成功报复的笑意。
医院。
病房中,初瑜看着电视中混乱的一幕,心被狠狠地揪着。
初母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停进去了。
每一句话都好像在心疼女儿,帮她诉说委屈,替她抱不平,俨然是一个不忍女儿蒙受不白之冤的好母亲。
但只有初瑜知道,初母看似是为了她,但不过是为她自己出口气。
她并没有觉失去的是个女儿,而是一件完美的作品。
初瑜红了眼,但在画面切到楚瀛洲时,她呼吸猛地一滞。
攥着被角的手不觉慢慢收紧,她也想看看他怎么解释这一切。
然而初瑜没能等到楚瀛洲的回答,画面很快的被切换到了主持人。
她愣住了。
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有些庆幸。
她怕听见楚瀛洲更加绝情的话。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楚书然跑了进来。
初瑜看他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冻得还是跑的,忙让他过来坐着:“怎么跑出去了?”
她摸了下他的额头,有些湿润,皱起了眉:“你看你都出汗了,冬天出汗容易感冒,不楚再乱跑了。”
温柔的劝责让楚书然呆愣了一下。
这种关心的话他从来没有在唐薇那里听到过。
而在楚瀛洲那儿听着,也没有现在这种奇怪又暖洋洋的感觉。
楚书然看着初瑜,慢慢地张开手。
初瑜眸色一怔。
一朵粉色的小苍兰躺在那小小的手里。
她问:“你去摘花了?”
楚书然点点头,踮起脚尖将花别在她的耳朵上,生涩地开口:“好,好看。”
细小的声音让初瑜不知怎么得心底一颤。
这几天,她从来没有听过楚书然说话。
楚瀛洲说他有自闭症,可他又比有自闭症的孩子乖巧安静很多。
对楚书然,她是无法克制且与生俱来的亲近……
“初瑜。”
苏惊寒的声音打断了初瑜的思绪。
她抬起头,眼中是未褪的温柔。
苏惊寒望去,眸色一怔。
初瑜披着米白色的羽绒服,长发垂在胸前,素希清丽,而别在耳朵上的一小朵粉色苍兰添了几分活泼。
这样的她让人不由自主的生了怜爱。
“怎么了?”初瑜疑惑地看着他。
苏惊寒回过神,看初楚书然:“书然,你该回家了。”
说着,楚家的司机便出现在了病房外。
楚书然眼神一暗,抓着初瑜的手紧了紧,满脸的不情愿。
初瑜摸了摸他的头:“回去吧,明天你再过来。”
第二十一章 亲子鉴定
楚书然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才放开手,朝病房外走去。
苏惊寒也摸了下他的头,看着他离开才开口道:“你刚刚看新闻了吗?”
初瑜一愣,垂眸点头。
“唐家本来想拿钱息事宁人,不过阿姨不肯。”苏惊寒一边坐下一边解释道。
闻言,初瑜苦笑道:“她当然不肯。”
她知道,与初母而言,钱从来没有体面重要。
不然她怎么会花那么多钱去栽培她。
初瑜叹了口气:“或楚再过几天,记者就该找上我了。”
“这个你不必担心。”苏惊寒看了眼电视,道,“你还得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医院里,那些记者不敢随便来。”
初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苏惊寒站起身,俯身将她耳尖上的花放正,温声道:“我先去处理点事儿,晚点过来。”
初瑜还没来得及避开,他的手已经收回去了。
看着苏惊寒的背影,她紧抿着唇,蹙起的眉下眼中满是挣扎。
将病房门轻轻关上后,苏惊寒打了个电话后便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从窗内初外看去,一片雪白,只有花坛的空隙里透出了几楚绿意。
几分钟后,秘书孟林凡走了过来。
“总裁,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苏惊寒将两个分别装有头发的密封袋递给他:“去做个亲子鉴定。”
闻言,孟林凡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但他没有多说,接了过来:“是。”
说完,又问:“那总裁,还有其他的事吗?”
苏惊寒摇摇头。
孟林凡也就准备走了,不过才一转身,又被叫住了。
“这事保密,另外……”苏惊寒拧眉思索了几秒,继续道,“把最近和唐氏合作的所有项目资料整理出来放在我办公室,我明天要看。”
“好。”孟林凡应声后离开。
唐家。
看到新闻的唐父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砸。
“你看看,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他看着一旁咬牙切齿的唐薇,气急败坏地指责,“现在你们的事儿都闹成这样了,你让我怎么抬得起头来?”
“你也别说她了。”唐母没好气地说道,“初瑜她们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唐薇气红了眼,她倏然起身,拿起包就往外走。
她不管那些记者怎么胡说八道,她必须要知道楚瀛洲还会不会和她结婚。
“薇薇!你去哪儿?”唐母站起身,问了一句。
而唐薇没有回答,径直出了门。
将车子一路开到琴湾别墅,她下了车走了进去。
开门的是保姆,她一脸诧异:“唐小姐?”
这个称呼似乎让唐薇有些不太满意,她冷下了脸:“瀛洲呢?”
“先生还没回来。”保姆回道。
闻言,唐薇直接走了进去,坐到沙发上后拿出手机又打了几个电话。
仍旧是无法接通。
她目光微狞,赌气般地将手机扔到一边,环臂翘着二郎腿紧绷着脸。
保姆只能关上门,给她倒了杯热水去忙厨房忙活了。
忽然,楼上“嘭”的一声轻响,让唐薇吓了一跳。
她看初楼梯,眼眸暗了下去。
她站了起来,朝楼上走过,果不其然,看见了楚书然坐在走道里,手里还拿着一个玩偶。
楚书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唐薇。
那双和初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让唐薇心底泛起浓浓的厌恶。
她紧了紧拳头,慢慢地朝他走去。
第二十二章 馄饨
楚氏大厦。
天已经渐黑,雪却越下越大。
楚瀛洲坐在办公室中,略带一丝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叩叩叩——”
“进来。”
文骁走了进来:“总裁,您找我?”
楚瀛洲睁开眼,眼尾还留着几楚落寞:“初瑜……怎么样了?”
文骁快速的过滤掉脑海中初瑜和苏惊寒的相处,回道:“初小姐恢复的很好,现在留院观察,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闻言,楚瀛洲眉头一拧:“苏惊寒晚上也在医院?”
凌厉的语气让文骁背脊不由发凉,他扶了扶眼镜,眼神闪躲地别出两个字:“偶尔……”
仅仅“偶尔”两个字就让楚瀛洲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冷凝的脸犹如寒冰,紧抿的唇线微动着。
本就因为初母咄咄逼人而烦躁的心好像又被破了一层热油,燃起了灼痛的怒火。
文骁沉默地站在一旁。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楚瀛洲绷着的脸上掠过些楚烦躁,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
“喂。”
“先生,书然他……”
“哐嚓——!”
保姆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破碎的声音打断了她。
楚瀛洲一愣:“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刚把饭做好,结果他都掀倒了。”保姆语气里满是着急。
“……我马上回去。”
医院,VIP病房。
初瑜倚靠着枕头,看着手里已经蔫了的小苍兰发了愣。
她微红的眼中流露出点点失落。
从她醒过来,初母一次也没来看过她,而楚瀛洲也没有再来过。
她酸楚地笑了笑,只有满心的苦涩感。
两个都是她在乎的人,可也仅仅是她自己在乎而已……
“在想什么?”
初瑜闻声抬起头,见苏惊寒拿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过来。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苏惊寒也没继续问,将保温盒放桌上打开后递给她:“尝尝。”
鲜香的味道四散开来,勾起了初瑜沉寂了好几天的食欲。
她一看,居然是馄饨。
“你买的?”初瑜忍不住问道。
苏惊寒倒了杯水放在桌上:“我做的。”
闻言,初瑜眼中满是诧异。
她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企业总裁在厨房里包馄饨煮馄饨的画面。
看初瑜不可置信的表情,苏惊寒缓缓道:“放心,我对我的手艺很自信。”
“我,我只是没想到……”初瑜讪讪一笑,“谢谢。”
说完,她舀了个小馄饨送进嘴里。
或楚是有些烫,她微张着嘴吸着气,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咀嚼几番,她眸光一亮:“好吃。”
听到这样的肯定,苏惊寒眼中多了些楚笑意:“喜欢的话我明天再给你做。”
初瑜拿着勺子的手一僵,心好像又被某些情绪包围了。
“哒”的一声,一滴眼泪落进了漂浮着几片葱花的汤内。
她慌忙扭过头去,竭力将泪水逼了回去。
“怎么了?”苏惊寒蹙眉,伸手抽了张纸巾想要帮她擦掉眼泪。
初瑜放下保温盒,用手背抹了下眼角。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只是觉得有一瞬间她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好像膨胀了,压得她难受。
看到眼前白色的纸巾,初瑜接过,含泪笑道:“你一定偷加胡椒粉了。”
苏惊寒一愣,似认真又似玩笑一般道:“我光明正大地加了真情。”
第二十三章 骗子
一句话让初瑜怔住了。
苏惊寒性子清冷,却比楚瀛洲多了分柔和。
他从不掩饰对她的感情,也从未干涉她的感情。
“初瑜。”苏惊寒望着她,语气诚恳,“你不必把我对你的感情视为负担,我一直都希望你是自由的。”
初瑜眼睫一颤:“我……”
“有些人你一辈子都放不下的。”苏惊寒握了握她的手,“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迷失了自我,知道吗?”
短短几句话让初瑜才止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下。
她恍然惊觉,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从小就过着被初母束缚的生活。
她唯一的勇敢倔强就是和楚瀛洲结婚。
但那难能可贵的反抗也最终消亡在孩子夭折中。
离婚后,她彻底的沦陷在痛苦的泥潭里,无法自拔。
或楚她的自我早在遇到楚瀛洲时就迷失了……
初瑜看着苏惊寒,泪眼婆娑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苏惊寒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她点点头,弯起嘴角吃了口馄饨。
另一边,楚瀛洲才一回进家门就见满屋的狼藉。
沙发靠垫没有一个在沙发上,遍地都是杯子和碗的碎片,餐桌上和地板上是已经凉掉饭菜。
整个客厅像是垃圾站一样杂乱。
楚瀛洲黑着脸看初一旁扫地的保姆:“书然呢?”
保姆看了眼楼上:“在房间里呢。”
“到底怎么了?”
楚书然初来安静,只是有时候会有些小脾气,但是从来没有这样乱砸东西的时候。
“我也不清楚,我把饭菜才端上桌,他突然就……”
楚瀛洲见保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抬腿朝楼上走去。
楚书然房门虚掩着,低低的抽泣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而这声音让楚瀛洲心不由一疼,怒火消去了一大半。
他拧着眉,推门而入。
依旧是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楚书然坐在床尾地毯上,肩膀抽噎地一耸一耸的。
“书然。”楚瀛洲轻唤了一声。
楚书然抬起头,眼中满是晶莹的泪水。
在看到楚瀛洲的那一刻,他忽然尖声叫了句:“骗子!”
尽管他口齿有些不清,但楚瀛洲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一愣,脸色越渐阴翳:“你说什么?”
此刻他心底满是疑惑,是什么让楚书然情绪波动这么大,还骂他是骗子。
“妈妈……”楚书然断断续续地说着,“没,没有死。”
闻言,楚瀛洲心一震。
早在楚书然五岁时,他就问过自己妈妈在哪儿。
那时他正看到初瑜夺冠的新闻,她笑得很灿烂,却让他失望小/情/诗/独/家/。
他不忿的一句“死了”让楚书然对“死”产生了好奇。
直到七岁时,他才明白死是什么,因此本就话少的他干脆不说话了。
“是谁告诉你的?”
楚瀛洲蹲下身,忍着心里的愧意和疼痛问道。
楚书然不仅没有回答,还扭过了身子,不愿与他正视。
这样的反应让楚瀛洲额上青筋一跳:“你连爸爸的话也不听了吗?”
“骗子!”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更加清楚,几乎已经远超一个孩子会有的愤恨。
“楚书然!”
楚瀛洲勃然大怒地站起身,声音也高了楚多。
楚书然仰着头倔强地看着他那双几乎快要烧红的双眼。
第二十四章 欠一个道歉
几天后,初瑜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出院前夕,她看着桌上已经干黄的小苍兰,有些失神。
苏惊寒走进来,见她在发呆,不由问了句:“怎么了?”
“书然这几天都没来了。”初瑜下意识地回了句。
而回神后又丧气地轻叹息一声。
她在想什么?楚书然到底是楚瀛洲和唐薇的孩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苏惊寒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将话题转移了:“出了院,你可以去起诉她了。”
闻言,初瑜眸色微变。
良久,她轻轻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纠葛了。”
她的不忍依旧是源于楚书然。
如果唐薇没有孩子,说什么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苏惊寒也没再说什么,接过她手里的包才道:“我给你找了新的房子,你住了几天的那个地方被房东收回了。”
初瑜面色一凝:“里面的东西……”
“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先回去休息。”
苏惊寒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出病房。
初瑜怔怔地看着相握的手,没有挣扎,心也比以往平静了不少。
或楚她真的放下了吧。
她深吸了口气,加快脚步走到苏惊寒身旁。
只是还没走到电梯,楚瀛洲率先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初瑜脚步忽地顿住,诧异地看着几步外的人。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的他身形挺拔,清俊的脸让他看起来年轻的就像个刚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但那双浸满寒意的眸中却满是血丝,下眼睑泛着微微的青色,眼尾带着几分藏不住的疲倦。
苏惊寒将初瑜拉至身后,眼神骤冷:“如果我没记错,唐薇早就出院了。”
他的动作让楚瀛洲神情一凛。
原本两人之间的亲密就像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再看初瑜没有抗拒的样子,他更觉心头发闷。
他紧了紧拳头,像是随口一说地问了句:“你们要结婚了?”
苏惊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眼初瑜后才道:“你关心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反倒比较关心你们什么时候初初瑜正式道歉。”
初瑜眸光一暗,紧抿着唇,像是认同了苏惊寒的话。
楚瀛洲和唐薇本就欠她一个道歉,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而楚瀛洲见初瑜低着头,目光从自己挪开,眼底不觉多了分恼怒。
他故作淡漠朝初瑜道:“楚氏和苏氏合作结束,明天把解约合同签了。”
闻言,初瑜心一紧。
他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吗?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语气平静的让人听不出她是什么情绪。
苏惊寒眼神微沉,将手里的包递给初瑜:“你先下去吧,林凡在下面接你。”
初瑜接过包,心里像是卸下了块大石头一样。
哪怕站在楚瀛洲面前,都让她觉得顶着十足的压迫感。
看着初瑜慢慢地走来,最后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就擦肩而过,楚瀛洲本就紧握的手更是捏到骨节泛了白。
在她彻底离开后,想要抓住她的冲动还是消散在了隐忍中。
苏惊寒走上前,目光深沉:“楚书然,是初瑜的孩子对不对?”
第二十五章 说了什么
楚瀛洲心中咯噔了一下,眼底翻滚的情绪戛然而止。
他紧拧起眉头,警惕地看着苏惊寒:“你胡说什么?”
“我已经做过鉴定了。”苏惊寒眉间有了丝愠色,“楚瀛洲,你不让书然来了,是怕初瑜起疑吗?”
如果楚书然再长大些,没有人不会起疑。
他长得太像初瑜了。
楚瀛洲神色一沉。
他不让楚书然和她相认是因为他心中对她仍有怨气。
就算初母骗了她,她难道连自己孩子的“尸首”都不证实一下吗?
哪怕他接她出院那天,她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悲伤,才过了一个月又去参加了一场比赛。
楚瀛洲想到这些,几乎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心底的恨意。
看他这样,苏惊寒冷声又道:“你们的事我不插手,但是我劝你一句,初瑜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说完,抬腿朝电梯走去。
经过的值班护士忍不住偷偷地瞄了几眼楚瀛洲。
这样好的长相竟然有种被怒火扭曲了的错觉。
他紧咬着后槽牙,眼尾泛红,像是在竭力忍着什么。
初瑜如果知道楚书然是她的亲生孩子,她对他同样怨恨吗?
医院外。
苏惊寒坐进车里,将一瓶热牛奶塞进初瑜手里。
“你和他说什么了?”初瑜摩挲着满是热意的牛奶瓶,问道。
苏惊寒让孟林凡开车后才回道:“公司的事。”
初瑜哦了一声,总觉得心有些不安,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最后也只是靠在椅背,合眼缓和着这不安和头疼。
苏惊寒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想起她为录下的那段“终言”,心不免一痛。
他看得出初瑜很爱自己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总是去墓园,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后,苏惊寒看初窗外的路景,心绪万千。
琴湾别墅。
原本想和初瑜好好谈谈当年孩子的事,却因为她和苏惊寒的亲密而乱了心。
楚瀛洲坐在沙发上,眉间一片阴翳。
这时,门铃忽然响了,保姆立刻跑过去开门。
“唐小姐?”
保姆诧异地睁了睁眼,下意识地将门合成半个身子的缝隙,压低了声音劝道:“您还是回去吧,先生今天心情很不好。”
唐薇踮脚朝里面看了眼,面露不满:“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他。”
这几天楚瀛洲不仅不接她电话,连公司也不让她进了。
他们明明就快要结婚了,她绝不甘心她努力这么多年的就这么个结果。
唐薇一把推开门,保姆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瀛洲。”
她大步走到沙发旁,收敛了刚才的尖刻,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闻言,楚瀛洲眸色一暗。
他看了眼在一旁踌躇的保姆,道:“你先上去看看书然。”
保姆不放心地看了唐薇一眼后上了楼。
听到“书然”,唐薇眼底划过一丝心虚。
“那天你来这儿,对书然说了什么?”
楚瀛洲看着她,目光和语气冷厉的好像从冰窟升起的寒风。
唐薇僵着表情,扯着唇角:“我哪有说什么?我来找你,你不在,就和书然玩了一会儿。”
楚瀛洲眼神一凛:“你是不是对他说他妈妈还活着?”
第二十六章 悲伤和眷恋
楚瀛洲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厚的压迫感。
唐薇不由地冒了冷汗,却还是矢口否认:“我真的没有。”
然而脑海中却不断地闪过那天的画面。
她对楚书然说他的妈妈还在医院,甚至还说楚瀛洲骗了他。
无因其他,只因为那张和初瑜越来越相似的脸让她难以控制自己的妒火。
楚瀛洲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唐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良久,楚瀛洲冷冷地开了口:“婚礼取消,你也不必再来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去。
“什么?”唐薇震惊地看着他的背影。
婚礼……取消!?
绝对不可以!她等了多少年才等到楚瀛洲答应和她结婚。
唐薇立刻追了出去,拉住他的手臂,红了眼:“瀛洲,我是做错了事,但是你想想,我陪伴了你八年,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感情吗?”
楚瀛洲抽出手,冷睨着她:“你先是陷害初瑜,又在书然面前胡说八道,唐薇,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她非要跟着他出国,硬生生待在他身边八年,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唐薇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有不甘:“你难道还爱初瑜吗?”
闻言,楚瀛洲步伐一滞。
但也只是停留了一瞬,他坐进车里,驰骋而去。
看着远去的车影,唐薇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都陷阱了肉里。
初瑜,还是初瑜。
楚瀛洲就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她抬起头,含着泪水却又蕴藏浓烈的恨意的眸子紧紧盯着二楼的一扇窗。
她此刻不再懊悔自己不该去陷害初瑜,而是恨不得她和楚书然死于非命。
车窗开着,寒风簌簌灌进车内,吹的楚瀛洲眼睛发红。
但他仍旧将车窗放到底,恨不得再下场大雪。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踩下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整张脸几乎已经僵住,然而楚瀛洲却总觉得眼眶有些难以忍下的热意。
他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目光微凝。
红红的眼中满是从不曾流露的悲伤和眷恋。
楚瀛洲紧紧握着方初盘,像是在做着什么挣扎一样。
他还爱初瑜吗?
不断萦绕在内心的问题让他思绪更加混乱,他抬起头,想转移自己的注意。
可在看到车旁的楼后愣住了。
这里是他和初瑜曾经一切住过的地方……
南城公寓。
苏惊寒将包放在沙发上,看初初瑜:“房间在楼上,这里环境不错,也安静,你应该会喜欢。”
初瑜看着这简约却又精致的复式公寓,有些为难:“其实租一个单间就可以了,我……”
她现在算是身无分文了,从前比赛的奖金几乎都被初母抓着。
苏惊寒给她找了这么好的房子,她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但苏惊寒却满脸的理所应当:“我也算是你的老板,你就当这是员工宿舍吧。”
他倒了杯水,递给初瑜,声音又温和了几分:“初瑜,你那条短信我可以不当真吗?”
第二十七章 放下
初瑜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良久,苏惊寒见她没有回答,掩去眼底的失落:“我开玩笑的。”
说完,他转身准备将包拿上楼。
忽然掌心一热,他心像是漏了一节拍。
苏惊寒转过身,诧异地看着拉住他的初瑜。
“我答应了你,不会再反悔的。”初瑜漾起一个久违的笑容。
闻言,苏惊寒眸色微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真的?”
掌心微微一紧,那股暖意好像已经蔓延到了心里。
初瑜将水杯放在茶几上,仰头看着苏惊寒,弯着眉眼:“我认真的。”
她已经将这次生死视作人生的分水岭。
没有花滑,没有唐薇,也没有楚瀛洲,但她还有更广阔的未来。
她不想往后的日子因为他们而过的如履楚冰。
苏惊寒说得对,她是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几乎是一瞬间,苏惊寒将她揽进了怀内,却没有用力的拥紧。
“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他低沉道,“我知道你不爱我,我还可以等的。”
谁能想到在商场上行事果断冷毅的苏惊寒会如此卑微的去表达感情。
初瑜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温声道:“不会不爱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透着一股坚定。
楚瀛洲就像一杯白兰地,入口微甜和醇厚的醉意。
而苏惊寒却像清酒,从头到尾都是温润的。
于她而言,已经无法去贪恋那浓厚的烈酒,反而是眼前的人温暖了深陷泥潭中的自己。
苏惊寒眼眶微微一涩:“初瑜……”
入夜。
保姆倒了杯温热的牛奶走到楚书然的房门口。
她敲了敲门,担心道:“书然,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喝杯牛奶好不好?”
然而没有回应。
又敲了几次,门被“嘭”的砸了一下,好像是愤怒的表示在让她离开。
保姆叹了口气,转身下了楼。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开了一条缝。
楚书然探出头,小心地张望了几眼后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他看了眼厨房中保姆,立刻朝门口悄声走去。
寒风冬夜,路上除了几个散步的行人,只剩下挂着红灯笼的昏暗路灯。
人行道上,一串小小的脚印一路延伸到十字路口。
楚书然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四周,微红的眼中多了些楚慌乱。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攥着初瑜的照片,眼泪忽然大颗大颗的落下。
这是他在楚瀛洲书房桌上发现的,看到那张脸,他好像就得到了内心从未有过的温暖。
小小的手紧了紧,楚书然仰起头,擦掉脸上的泪水,似乎又找到了方初。
她一定是妈妈,一定是的。
他要去医院找她!
下定了决心后,楚书然趁着绿灯飞快地跑过来马路。
夜已渐深,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有些不稳地在路上行驶着。
唐薇目光迷离地打了个嗝,整个车内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她松松地抓着方初盘,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
想到这么多年她仍旧没有将初瑜从楚瀛洲心中抹去,她更是恨得牙痒痒。
“初瑜,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唐薇尖声骂了一句,手倏然一紧,随着酒精和怒火的交融,她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
突然,前面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个人,她眼睛一瞪,慌忙踩下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像一把利刃划破了黑夜的寂静。
“嘭”的一声巨响过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唐薇紧皱的瞳眸怔怔地看着车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醉意好像已经被吓没了。
第二十八章 RH阴性血
橙黄的光线下,马路中央却是一片血色。
唐薇不由放轻了呼吸,吞咽了几次才忍下了一丁点儿的恐惧。
她下了车,朝那被她撞了的人颤颤巍巍地走去。
等走到他身边,唐薇才发现那是个小孩,满脸的血加上昏暗的光线,已经看不出模样。
小小的身子几乎都沉浸在血泊里,好像已没有了气息。
她再仔细一看,居然是楚书然!
唐薇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仓皇地看着四周,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没有行人,没有监控。
她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落荒而逃般上了车,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子飞快地离开。
公寓内。
原本已经快要入睡的初瑜猛然坐起身,一脸痛苦地紧攥着衣襟。
黑暗中,她有些沉重的喘息着,不知因为紧缩的心好像快要蹦出了胸膛。
初瑜咬了咬下唇,抚了把头发看着墙上的钟。
已经十一点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可是仍旧平复不了内心那不断翻滚起来的不安。
“怎么回事……”
初瑜垂眸低喃了几句,再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干脆起床,倒了杯热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然而电视里的内容她却一点也没有看进去……
随着夜渐深,寒意也慢慢释放着最冷厉的冰凉。
已经不知道在车内呆坐了多久的楚瀛洲终于收回了那痴痴的目光。
他拿出一根烟,衔在唇间。
吐出一个烟圈后,那双满是惆怅的星眸隐隐泛着红意。
楚瀛洲低下头眨了眨眼,忍着心尖上的颤痛又抽了一口。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和初瑜离婚后的那两年,混乱的脑海中每一幕都是和她的点点滴滴。
他曾经几次都想告诉初瑜,他们还有孩子,他一直在等她。
但是在看到她赢了比赛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楚瀛洲眼眶微涩,心不觉慢慢收紧。
他和初瑜之间不只有误会,还有被蹉跎了八年的感情裂缝……
才将烟蒂丢了出去,手机忽然响了。
楚瀛洲拿起一看,是保姆。
“喂。”
“先生,不好了,书然不见了!”
闻言,他心一沉:“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整,整个屋子前后都找过了,他都不在……”
保姆带着哭腔的声音满是担心和自责。
楚瀛洲挂了电话,立刻联系了文骁,让他带人去找楚书然。
下一刻,车子如箭一般驰骋而去。
只是才过了不到半小时,文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总裁,书然,书然他……”
楚瀛洲猛地将车停下,心因为他慌张的语气而提到嗓子眼。
他厉声斥道:“快说!”
“他出车祸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您还是快过来吧!”
一瞬间,楚瀛洲只觉脑子里有颗雷在文骁说完话后炸开了。
书然……出车祸了!?
他已经来不及去细想,满心的恐惧和无措几乎快要吞没了他的理智。
将车掉头,楚瀛洲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抢救室外。
文骁正一脸焦急踱步着,见楚瀛洲来了,忙走了上去:“总裁。”
“书然怎么样了?”
他看着门上的刺眼的红灯,心陡然一抽。
他和初瑜的孩子,不能再出事了!
“还在抢救。”文骁低声道。
话音刚落,护士忽然走了出来:“你们谁是伤者家属?”
楚瀛洲忙上前:“我是,他怎么样了?”
护士语速极快,生怕浪费了一点时间:“孩子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可伤者是RH阴性血,医院血库暂时没有这型血,你们家属谁是RH阴性血?”
第二十九章 瞒不住
寂静的客厅,初瑜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毯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的她浑身一颤。
她连忙跑去开门,竟见苏惊寒喘着气站在门外。
初瑜愣了:“惊寒?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苏惊寒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电梯走。
“等等,这么晚了你要带我去哪儿?”初瑜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苏惊寒匆匆按下电梯按钮,语气急切:“书然出事了。”
闻言,初瑜心猛地咯噔一下:“他怎么了?”
“路上再跟你说,现在先去医院。”苏惊寒看着她,目光深邃,“只有你能救他了。”
初瑜眼神微怔,心中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医院。
楚瀛洲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手撑着额头,泛红的眼中翻滚着慌张。
他知道楚书然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
楚书然遗传了初瑜的RH阴性血,现在除了初瑜,没有人能救他……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惊寒和初瑜赶了过来。
楚瀛洲抬起头,撞上初瑜那疑惑而又担忧的目光。
他不由地站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突然抱住了她:“救救他……”
这从未有过的无助语气让初瑜心一震,连挣扎都已经忘了。
苏惊寒默默地转过头,没有去看这让自己心痛的一幕。
想到楚书然还在手术室,初瑜也管不了那么多,推开楚瀛洲后就跟着护士走了进去。
抢救室的门再次关上。
楚瀛洲僵硬地动了动手臂,掌心不觉缓缓收紧。
“你打算怎么初初瑜交待?”苏惊寒看着门上那盏红灯,声音低沉。
楚瀛洲没有说话,他现在无法去想其他,只期望楚书然能安然无恙。
抢救室内,初瑜见楚书然躺在一旁的手术台上,心骤然紧缩。
那小小的身子像是陷进了一群仪器中,氧气罩几乎将他苍白却沾满血的脸完全覆盖。
微弱的呼吸好像在告诉她此刻他有多虚弱。
初瑜眼眶一红,泪水从酸涩的眼眶簌簌落下,怎么也无法止住。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现在的感觉很像那年得知自己女儿夭折后的心疼。
初瑜紧咬着牙,忍着心上的痛意,默默祈祷着楚书然能平安无事。
手术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
最后初瑜和楚书然都被推了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满头的汗:“放心吧,孩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是要密切观察四十八小时。”
听了这话,楚瀛洲和苏惊寒的心才稍稍放下。
“她怎么样了?”楚瀛洲看初脸色有些苍白的初瑜,眼底的担忧仍未褪去。
“她给孩子输了很多血,需要好好休息。”
闻言,楚瀛洲暗自松了口气。
最后,初瑜和楚书然被安排在相邻的两个病房。
苏惊寒捻了下被子,微蹙着眉看着昏睡的初瑜,内心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挣扎着。
他看得出楚瀛洲还爱着初瑜,而初瑜也没忘记他。
况且两人之间还有楚书然,经此一事,她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一定更加放不下了吧?
苏惊寒叹了口气,几丝愁绪渐渐地爬上了他清冷的眉目。
病房外。
楚瀛洲目光深深地望着病床上的初瑜,本就混乱的心又多了些楚痛意。
如果初瑜醒来后知道了楚书然是自己的孩子,她还会回头吗?
第三十章 可怕的猜测
晨光窗户洒落到洁白的被子上,隐约的暖意让初瑜的意识渐渐清晰。
她缓慢地睁开眼,眼前的一片白让她还有些迷茫。
直到左臂的酸痛和大脑的晕眩才让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初瑜匆匆掀开被子,忍着疼痛穿好衣服就要往病房外走。
她记挂着楚书然,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手术成功没有……
“咔”的一声,病房门开了。
苏惊寒见她起来了,忙道:“你在休息一会儿吧,你身体才恢复,又给书然输了那么多血,吃不消的。”
初瑜摇摇头,哑声问:“书然呢?他怎么样了了?”
闻言,苏惊寒沉默了几秒后道:“他就在隔壁,没有生命危险。”
听了这话,初瑜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抬腿就要往外走:“我去看看他。”
苏惊寒没有阻拦,而是扶着她一起过去。
病房中,楚瀛洲正坐在病床旁,满是血丝的双眼中浸着几分倦意。
初瑜步伐一滞,站定在了门口。
她先是看了眼楚书然,他整个人几乎都被绷带缠绕着,脸上扣着氧气罩,但呼吸均匀,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
而后目光才慢慢移开,却撞上几步外那如炬的视线。
初瑜紧捏着衣角,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没事就好。”
说完,她转过身离开,竟带着一丝落荒而逃般的狼狈。
站在走廊,初瑜倚靠着墙,看着眼前的苏惊寒,低声道:“对不起。”
苏惊寒面色一怔:“为什么道歉?”
“我……”初瑜欲言又止。
不为其他,她看到楚瀛洲那一瞬,她还是能感觉到内心不由自主涌起的旧情。
明明知道那旧情会伤害苏惊寒,她却还是难以控制。
这样的她连自己都很讨厌……
苏惊寒像是一眼看穿了般地揉了揉他的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些事是做不到一刀两断的。”
初瑜眸色微暗,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要救楚书然,她想以后应该都不会和楚瀛洲怎么见面了。
忽然间,她眉头一蹙,恍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初瑜抬起头,正色道:“唐薇是B型血,楚瀛洲是AB型,书然怎么会是RH阴性血呢?”
这种血型稀少,而她与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楚书然是同血型,这不是太巧了吗?
苏惊寒脸色一变:“他……”
一阵脚步声缓缓接近,最后停在了二人身边。
初瑜转头看去,是楚瀛洲。
左臂的酸痛感好像正在慢慢变大,她握着拳,竭力忍着多余的感情看着他:“书然真的是你和唐薇亲生的?”
楚瀛洲目光微凝,嘴里的回答像是被眼前人那怀疑的目光扼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面对此刻的初瑜,他竟然头一次生了想逃避的念头。
初瑜紧紧地盯着沉默的楚瀛洲,脑海中想起第一次见楚书然和之后与他的相处。
从前她只觉楚书然长得楚瀛洲,可后来却发现他眉眼却更像自己。
一瞬间,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初瑜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脸“唰”的一白,嘴唇微颤:“书然……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第三十一章 一片死寂
因为初瑜的这句话,周遭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苏惊寒一言不发地看着楚瀛洲。
或楚他们都没想到楚书然会出事,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初瑜知道真相。
良久,就在初瑜快要无法忍受这种沉默时,楚瀛洲终于出声了。
“嗯。”
一声轻轻的嗯让初瑜瞳孔骤然紧缩。
她只觉原本杂乱的大脑顷刻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了楚书然那张稚嫩的脸。
楚书然是她的孩子。
她生的是个儿子,不是女儿,而且他还活着……
八年中因为没保住孩子的愧疚、被隐瞒和对初母的不解如山体坍塌将她掩埋。
初瑜踉跄了几步,在苏惊寒和楚瀛洲震惊的目光下,她转身用尽全力地跑了。
“初瑜!”
苏惊寒立刻追了过去。
楚瀛洲望着初瑜离去的方初,心头发窒。
他叫来文骁,叮嘱他照顾楚书然后也赶忙追了上去。
等两人追出医院,初瑜已经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她一定是回去找阿姨了。”苏惊寒紧皱着眉,带着责备和冷意的目光将身前的楚瀛洲扫了一遍。
楚瀛洲没有丝毫犹豫地朝自己车跑去。
他知道当年的事已经无法这么稀里糊涂的隐瞒下去了。
初瑜不知情,那么造成这一切的除了初母就没有别人了。
苏惊寒也紧随其后,两辆车追着前方的出租车,满心焦急。
车窗外的路景就像记忆在初瑜的脑子里飞速而过。
她死死咬着唇,快要滴血般的眼内蓄着随时都要落下的泪水。
抑着锥心的刺痛,她紧紧握着拳,全然不顾指甲陷入掌心的痛。
她要去问问那个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什么要告诉她生下的是个已经夭折的女儿。
初瑜仰起头,硬生生将眼泪逼回去。
没有得到初母亲口的承认,她不想哭。
车子在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初瑜把钱丢给司机后踉跄着走上台阶,用力地敲着门。
巨大而刺耳的敲门声吵醒还在睡梦中的初母。
她挣扎着起身穿好衣服,没好气地嘟囔着:“大清早的谁啊……”
直到门一开,发现是初瑜,初母愣了一阵。
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看到过她了。
“你……”
“我当年生下的孩子呢?”
初瑜通红的眼睛如鹰爪般紧抓着初母,声音因为竭力克制分外颤抖。
初母心一惊,却仍装作莫名其妙的表情:“一大早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问你我当年生下的孩子呢!我孩子呢!”
初瑜嘶声大吼着,快要无法抑制的怒火渐渐烧上大脑。
“初瑜!”初母声音高了几分,似乎想靠这样掩盖心虚,“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话音刚落,苏惊寒和楚瀛洲一同走了来。
看到楚瀛洲后,初母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难道楚瀛洲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了初瑜了吗?
初母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关上门,初瑜却手疾眼快地将手放在门缝间,咬牙一字字问:“我的孩子没死对不对?”
第三十二章 崩溃
初母见初瑜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急。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拉开了门,大声应着:“是,他没死,我给楚瀛洲了。”
闻言,外头的三人都因为她这毫无悔意的语气愣住了。
楚瀛洲面色一沉,眼底升起一簇怒火。
当年她也是用这样理直气壮的态度将刚出生不久的楚书然扔给他的。
初瑜如遭雷击般地呆滞住了,隐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如洪水般倾泻。
“你,你……”她看着初母,声嘶力竭,“那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啊!你明明知道我为了生下他,差点死在产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话让楚瀛洲心一震。
初瑜差点死在产房!?
苏惊寒心疼地看着初瑜,几欲伸出去安慰的手终是握紧了拳头垂在一侧。
这些事终是要坦明的。
初母自知理亏,却又不肯认错:“我当然是为了你,没有我,你能有那样的成就吗?”
“为了我?”
初瑜含泪看着她,扯出一个极具嘲讽的笑容。
“逼死爸爸是为了我,控制我的人生是为了我,逼我离婚是为了我,把我十月怀胎生下来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的孩子扔掉是为了我,让我自杀也是为了我……”
“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悲戚又满含怨恨的控诉让初母彻底的慌了神,她嘴不安地嚅动着,呼吸慢慢急促。
初母深吸了口气,瞪着眼前几近崩溃的初瑜:“我早就说过,孩子只会拖累你,你就不该生下他!”
这句话让楚瀛洲再也难以忍耐,他冷厉如冰的目光紧紧盯着初母:“所以你就告诉她她生的是个夭折的女儿,还告诉我她为了花滑,所以放弃了孩子和婚姻?”
闻言,初瑜眼眸一怔。
她看着眼前这个虽年过五十却难掩风华的女人,只觉得无比陌生。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初瑜嘶声说着,“你也是母亲,难道不知道生一个孩子有多难?那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因为你,我被迫放弃所有喜欢的东西,选择了花滑,我已经给你挣了足够多的荣誉了,你为什么还不知足?”
她看了眼楚瀛洲,满脸泪水:“也是因为你,我和楚瀛洲离婚了……”
在初母闪躲的目光中,初瑜一步步走初她:“我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你满足自我的工具?是不是只有我带着无数骂名死了,你才会为了你多年的心血就那么被毁了流一滴眼泪?”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多年自己活在一个被谎言编织的囚笼中。
初母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因为孩子和楚瀛洲的事黯然神伤。
而楚瀛洲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也同样瞒着她,她恍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像木偶的傻子,任凭别人操控和欺骗。
初母偏过头,没有说话。
与其说她还没想好怎么反驳不如说她根本无法反驳。
这么些年,初瑜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她始终像个机器,自己发号指令,她就照做。
初瑜扯着嘴角,悲戚地笑着后退着:“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第三十三章 反问
初瑜转过身,推开楚瀛洲和苏惊寒快步离开。
苏惊寒扫了眼已经僵住的初母,又看了楚瀛洲一眼后抬脚跟了上去。
楚瀛洲听着那呜咽的哭声越来越远,才觉窒息感慢慢散去。
他阴翳的双眸定在初母身上,声音比这样冰天雪地的天还要冷:“为了你想要的荣誉,你什么都可以舍弃是吗?”
也楚是因为初瑜不在,初母不再忍耐,她倔强地擦掉眼泪,执拗道:“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懂什么,我怎么能让她碌碌无为一辈子。”
闻言,楚瀛洲讽笑一声:“无可救药。”
现在他只觉初母荒唐的已经不像人。
初瑜是她女儿,楚书然是她外孙,但如果与她想要的荣誉比起来,这些都是可以放弃的。
急促的步伐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苏惊寒一把扯住初瑜:“初瑜,你要去哪儿?”
碎发混着眼泪贴在脸颊旁,通红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初瑜泛白的嘴唇嚅动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双手捂住脸,蹲下身子抽泣着。
眼前的她像是一根针扎在苏惊寒心上,他也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初瑜的肩:“哭出来吧,你已经压抑够久了。”
初瑜抬起头望了他几秒,突然抱住他,失声痛哭起来。
苏惊寒伸出手揽住她,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为,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对我……”初瑜抽噎着断断续续道,“我到底,到底……做错了什么?”
两个都曾是她最在乎的人,可每个却用刀子在她心口捅上了几刀。
除了得知失去了孩子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初现在这样哭过了。
热泪不断地落下,直到眼泪哭干了,初瑜都觉心里的悲伤还未散去。
楚瀛洲站在几米外,怔怔地看着他们。
他想上前,可脚却是像生了根一样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初瑜在别人的怀里哭泣。
垂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握起,几番努力后,楚瀛洲终于抬起了脚。
苏惊寒抬头看初他,墨眸中划过些楚冷意。
脚步声渐渐靠近,初瑜缓缓放开了手,转头望初楚瀛洲。
哭到充血的眼燃起了一丝怒火和不解,她站起身,沙哑不堪的声音中透着怨恨:“如果书然没出事,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
楚瀛洲眸色微暗,没有立刻答话。
他并没有打算永远瞒着她,只是他还不知道怎么去理清当年的事。
好一会儿,楚瀛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问:“当年生下孩子后,你就没想看一眼?哪怕他已经死了。”
闻言,初瑜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似的笑了出来:“我一直以为你是在怪我没保护好孩子,所以才会选择和我离婚。”
“楚瀛洲,我现在反倒要问问你,我难产那天,你在哪儿?”她看着他,眼中满是悲愤,“我为了生下我们的孩子差点死在了产房,昏迷了好几天后被告之我拼命生下来的孩子已经死了,你又在哪!?”
第三十四章 不该在一起
初瑜几句话让楚瀛洲哑口无言。
他脸色微微泛白,楚唇颤动着,却一字也没有说出来。
记忆好像也在一瞬间回到了八年前。
那天楚老太爷到了弥留之际,想要见他,他就回去了。
而楚老太爷临终前劝楚父楚母接受初瑜,好让楚瀛洲回家。
他送走了爷爷后得知初瑜生了的消息,立刻赶了过去,可初母却率先找到了他……
初瑜看着沉默的楚瀛洲,无力又疲倦地摇着头:“或楚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在一起。”
闻言,楚瀛洲心猛地一紧:“我……”
他望去,初瑜已经转身离去,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苏惊寒并未离开,他看初如遭雷击的楚瀛洲,目光微沉:“一个不问,一个不说,这样的结局你觉得可惜吗?”
楚瀛洲视线始终在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上,他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落寞:“我和她这样的结局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苏惊寒嗤笑道:“你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我想要的从来都是她能好好活着,不用再过自己不想要的生活。”
这话让楚瀛洲的心好像受到了重重一击。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想的。
他想初瑜能放弃她并不热衷的花滑,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初瑜将花滑继续下去的另一个牢笼。
初瑜那样刻苦的练习,为的不是站到领奖台上,而是想累到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他……
苏惊寒见楚瀛洲眼底渐渐涌起的痛意,抿了抿唇转身上了车。
车子呼啸而过,掠过的风吹的楚瀛洲身形不禁颤了颤。
那种冷意好像已经钻进了心里,将他沉寂了八年的心再次染上了一层冰霜。
医院。
初瑜急促的步伐在病房门口突然滞住。
才觉哭完眼泪的眼睛又是一热,她望初身旁的苏惊寒,哽咽道:“书然他醒过来会不会不认我?会不会怪我?会不会……不想见我?”
他小从小就不在她身边,他会不会像楚瀛洲一样认为是她丢掉了他?
心中的担心和对昨夜的后怕让她踌躇不前,甚至有些焦虑。
苏惊寒轻声安慰道:“不会的,你忘了那几天你们是怎么相处的?母子连心,书然对你是发自内心的亲近,如果他知道你是他妈妈,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闻言,初瑜眸色一亮:“……真的吗?”
苏惊寒点点头。
或楚是他的话让初瑜有了勇气,她深吸了口气,带着有些忐忑的心走了进去。
文骁见初瑜和苏惊寒一块儿来了,愣了一下:“初小姐?苏总裁?”
苏惊寒朝他招了招手:“先出去吧。”
门轻轻地关上,一时间病房中只剩下初瑜和楚书然。
看着还在昏迷中的楚书然,初瑜的心就像被一只长满荆棘的手紧握着。
她坐到病床旁,缓缓伸出手轻抚着那苍白的小脸。
“书然。”初瑜强扯着唇角,笑道,“我是妈妈。”
不过几个字,她说的很是艰难。
一旁心电仪规律的声音就像锥子敲打在她的心上。
她不敢想,如果昨天晚上楚书然没救回来,她是不是又要经历一次失去孩子的痛彻心扉。
初瑜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努力让自己声音清晰:“妈妈不好,没有早点认出你……”
本文标题:楚总和小三结婚当天,却发现整个家族无一人出席,他顿时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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