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新郎前女友穿婚纱到场，我笑了：好戏终于开场了

　　司仪的声音在高亢的顶点打了个转，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你都愿意爱她、尊重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吗？”

　　全场的目光，胶水一样黏在江川脸上。

　　他喉结滚动，嘴唇翕动，汗珠从额角滑下来，砸进昂贵的西装领口。

　　我捏着捧花，指甲几乎要嵌进花茎里。

　　我在等。

　　等他那个虚伪的“我愿意”。

　　也等另一只靴子落地。

　　然后，宴会厅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被“砰”的一声，从外面撞开。

　　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像一团仓皇的、廉价的云，冲了进来。

　　宾客席瞬间炸开，嗡嗡的议论声像无数只苍蝇。

　　我身边，我那即将成为丈夫的男人，江川，身体僵得像一块冻了三百年的猪肉。

　　他甚至不敢看我，目光死死钉在闯入者身上，惊恐、慌乱，还有一丝我看得懂的、该死的……心虚和不舍。

　　来的人是林薇薇。

　　他的前女友。

　　不对，说“前女友”都抬举他了。

　　应该是，地下女友。

　　林薇薇提着裙摆，头发凌乱，妆哭花了一半，像个刚从恐怖片片场逃出来的女主角。

　　她直勾勾地看着江川，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

　　“江川！你不能娶她！你爱的是我！”

　　好家伙。

　　台词都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我婆婆，一个刚才还端着贵妇范儿的老太太，此刻脸都绿了，指着林薇薇的手抖得像帕金森。

　　“保安！保安呢！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赶出去！”

　　我爸妈的脸色也不好看，尴尬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死死盯着我，眼神里全是“这到底怎么回事”。

　　全场唯一一个镇定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我甚至，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太好了。

　　好戏终于开场了。

　　江川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林薇薇身上挪开，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他哆哆嗦嗦地抓住我的手，那手心里的汗，又冷又黏。

　　“青青，你听我解释，我跟她早就没关系了，是她自己发疯……”

　　我反手握住他。

　　力道不大，却让他瞬间闭了嘴。

　　我看着他，目光平静得像一潭结了冰的深水。

　　“别急。”我说，“让她说。”

　　江川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大概没想过我会是这个反应。

　　在他的剧本里，我此刻应该崩溃、尖叫、质问，或者哭着跑开，把主场让给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可惜，我不是那种女主角。

　　林薇薇看我没反应，胆子更大了。

　　她几步冲上台，一把想推开我。

　　我侧身躲过，她扑了个空，差点摔倒，样子更狼狈了。

　　“苏青！你这个小三！是你抢走了我的江川！”她尖叫着，声音刺耳。

　　我掏了掏耳朵。

　　“小三？”我重复了一遍，觉得有点好笑，“林小姐，我跟江川的恋爱关系，经过双方父母同意，朋友圈官宣，订婚宴办了三十桌，今天更是请了全城的亲朋好友来见证我们结婚。”

　　“你呢？”

　　我上下打量着她。

　　“一个藏在阴影里，连一张合照都不敢发，只能在深夜接到他电话的‘女朋友’？”

　　“你告诉我，谁才是小三？”

　　林薇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大概没想到，我这个正牌女友，居然对她的存在一清二楚。

　　“你……你胡说！江川说他根本不爱你！他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家的钱！”

　　哦？

　　还有这出。

　　我瞥了一眼江川。

　　他的脸色已经从惨白变成了死灰。

　　我妈气得站了起来，“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嘴巴怎么这么不干不净！我们家图他什么？图他年纪大还是图他不洗澡？”

　　我妈这嘴，还是这么毒。

　　我憋住笑，继续看向林薇薇。

　　“他跟你说，他爱的是你，是吗？”

　　林薇薇挺起胸膛，像一只斗胜的公鸡，“当然！他说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还说，等结了婚，拿到你爸给你陪嫁的那套市中心全款房，就跟你离婚，然后跟我远走高飞！”

　　话音一落，全场死寂。

　　连我婆婆都忘了叫保安。

　　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江川、林薇薇之间来回扫射。

　　江川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演的，是生理性的。

　　他完了。

　　他知道。

　　我松开他的手，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纱。

　　然后，我拿过司仪手里的话筒。

　　话筒带着电流的“滋滋”声，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大厅。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

　　我的声音很稳，稳得不像一个婚礼被砸场子的新娘。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哦不，是我们三个人的婚礼。”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我笑了笑，看向林薇薇。

　　“尤其是要感谢这位林薇薇小姐。”

　　“说实话，我之前还有点担心你今天不来呢。”

　　林薇薇懵了。

　　江川也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林小姐身上这件婚纱，挺特别的。”我把话筒当成教鞭，指了指她。

　　“塔夫绸面料，胸口是机绣蕾丝，背后是绑带设计，市场价大概……一千五左右？”

　　“我看过你加入购物车的记录，上个月23号下的单，从广州发货，快递单号是SF139……”

　　我顿了顿，看着林薇薇瞬间煞白的脸。

　　“哦对了，收件地址，是你和江川在城西租的那个小公寓吧？就那个……35平米，月租两千八，押一付三，还是江川用我的副卡付的钱。”

　　“你……”林薇薇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没理她，转头看向江川。

　　“还有你，我亲爱的未婚夫。”

　　“你跟她说，跟我结婚是为了我家的钱，为了我爸陪嫁的那套房？”

　　江川的嘴唇已经没有血色了。

　　“青青，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是她……”

　　“解释什么？”我打断他，“解释你上周三，借口去邻市出差，其实是带她去了海边的情侣酒店？”

　　“还是解释你手机相册里那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你们俩从认识到现在所有的亲密合照？”

　　“哦，密码是你俩的恋爱纪念日，0816。挺好记的。”

　　“顺便说一句，你的手机屏保，是我和你的合照。那个加密相册的封面，是林薇薇的睡颜照。”

　　“江川，你可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啊。”

　　我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调侃。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江川的骨头里。

　　他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宾客席已经不是议论了，是哗然。

　　我爸的脸色铁青，但我看到他眼底深处，有一丝……解脱？

　　我妈则是一脸“我女儿牛逼”的表情。

　　至于江川的父母，那脸色，简直像打翻了的调色盘，五彩斑斓，精彩纷呈。

　　“现在，轮到我解释了。”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也对着全场的人。

　　“大概三个月前，我发现江川有些不对劲。”

　　“一个男人，突然开始在意自己的形象，喷古龙水，换内裤的频率比我还勤，手机从不离身，洗澡都要带进浴室。”

　　“姐妹们，记住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台下有几个年轻女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没吵没闹，只是花了点时间，查了点东西。”

　　“我查了他的消费记录，查了他的聊天软件，查了他的行车轨迹。”

　　“然后，我就知道了林薇薇小姐的存在。”

　　我看着林薇薇，她已经从刚才的嚣张跋扈，变成了一只受惊的鹌鹑。

　　“我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知道你们去过哪里，知道他对你说的每一句情话。”

　　“我还知道，他一边跟我规划着我们的婚礼细节，一边跟你承诺着我们的离婚日期。”

　　“他跟我说，‘青青，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

　　“他跟你说，‘薇薇，你等我，我跟她只是虚与委蛇’。”

　　“江川，”我叫他的名字，声音冷了下来，“你累吗？”

　　“每天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说两套不同的话，演两种不同的人设，不累吗？”

　　江-川-不-说-话，他-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人，瘫-软-在-那-里。

　　“我当时想，怎么办呢？”

　　“直接摊牌？太便宜他了。”

　　“把他打一顿？犯法，而且脏了我的手。”

　　“我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能让我这三年的青春，这几十万的婚礼花费，还有我被践踏的尊严，得到一点小小的补偿。”

　　我的目光，扫过江川，扫过林薇薇，最后定格在宴会厅后方那块巨大的LED屏幕上。

　　那是我们原本准备用来播放恋爱VCR的地方。

　　“那就是，让所有人都看看，我苏青挑选的‘良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我抬起手，对着角落里的音控师，打了个响指。

　　“来吧，放BGM。”

　　音控师小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手指在键盘上一敲。

　　一阵激昂的音乐响起。

　　不是婚礼进行曲。

　　是《欢乐斗地主》的背景音乐。

　　全场再次寂静。

　　然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紧接着，笑声像会传染一样，此起彼伏。

　　LED大屏幕，亮了。

　　出现的不是我和江川的甜蜜合照。

　　而是一张微信聊天截图。

　　是江川和林薇薇的。

　　江川的头像，是一只傻狗。林薇薇的，是一朵粉色的小花。

　　江川：「宝宝，今天好累啊，那个女人（指我）又拉着我去试婚纱，烦死了。」

　　林薇薇：「亲爱的辛苦了，再忍一忍，等你们结了婚，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

　　江川：「嗯，最爱我的宝宝了。她那个人，又强势又无趣，哪有你善解人意。」

　　截图下面，还有一行鲜红的大字：

　　【论一个凤凰男的自我修养】

　　江川猛地抬头，看着屏幕，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不……不要！”他嘶吼着，想冲过去关掉。

　　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位的高大保安，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架住了。

　　屏幕上的内容，开始滚动播放。

　　一张又一张截图。

　　有江川向我妈献殷勤，说以后一定好好孝顺她，转头就跟林薇薇吐槽我妈“老妖婆，真难搞”的。

　　有他拿着我给的钱，去给林薇薇买名牌包，还骗林薇薇说是他自己辛苦赚来的。

　　有他跟我朋友吃饭，装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背地里却跟林薇薇说我朋友是“一群只会攀比的捞女”。

　　还有……一段录音。

　　是我放在他车里的录音笔录下的。

　　是江川和他一个兄弟的对话。

　　兄弟：「川儿，你真要跟苏青结婚啊？那林薇薇怎么办？」

　　江川的声音，带着点醉意和得意：

　　「结啊，怎么不结？苏青家条件多好，她爸就她一个女儿，以后不都是我的？那套市中心的房子，现在就值小一千万了。等房本上加了我的名字，我立马跟她离。」

　　「至于薇薇，她单纯，好拿捏。我跟她说我爱的是她，她就信了。等我拿到钱，带她远走高高飞，她还不得感动死？」

　　「两头都占着，这叫本事，你懂不懂？」

　　录音播放完毕。

　　整个宴会厅，安静得能听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震惊、鄙夷、愤怒、恶心……

　　江川的父母，已经没脸坐着了。他爸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他妈则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仿佛我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而林薇薇，她呆呆地看着屏幕，又看看被保安架住、面如死灰的江川。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那双原本含情脉脉的眼睛里，充满了幻灭和……愚蠢。

　　她终于意识到，她不是什么赢家。

　　她只是这个男人用来满足虚荣心和欲望的，另一个工具。

　　甚至，是个更廉价的工具。

　　我走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现在，你还觉得他爱你吗？”我问。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你以为你穿上婚纱，就能抢走我的新郎？”

　　“林小姐，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争抢的奖品。”

　　“他只是一个……我不要了的，垃圾。”

　　“我今天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不是为了报复你。”

　　“你还不配。”

　　“我只是想，在我把他扔进垃圾桶之前，让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垃圾。”

　　说完，我不再看她。

　　我转向全场的宾客，举起话筒，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

　　“非常抱歉，让大家看了这么一出闹剧。”

　　“婚礼，到此结束。”

　　“我，苏青，从今天起，和江川先生，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但是！”我话锋一转。

　　“酒席已经备好，菜也快上了。总不能浪费。”

　　“今天这顿饭，我请了！”

　　“就当是……庆祝我，苏青，恢复单身，喜提自由！”

　　我举起左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枚硕大的钻戒，从无名指上，一点，一点，褪了下来。

　　那枚江川口口声声说，花了他半年积蓄，其实是我自己刷卡买的戒指。

　　我走到舞台边缘，看着台下脸色灰败的江川。

　　我扬起手。

　　戒指在水晶灯下划过一道璀璨的弧线。

　　然后，“当啷”一声，清脆地落在他脚边。

　　像一个句号。

　　一个响亮又干脆的，句号。

　　我扔掉话筒，提起我的婚纱裙摆，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下舞台。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每一步，都无比坚定，无比轻松。

　　我能感受到背后无数道目光。

　　有同情的，有佩服的，有幸灾乐祸的，有鄙夷的。

　　无所谓了。

　　我妈第一个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

　　“闺女！干得漂亮！”她在我耳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骄傲。

　　我爸跟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那眼神，比说一万句都管用。

　　我们一家三口，就这样，在全场宾客的注视下，在《欢乐斗地主》那循环播放的背景音乐里，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这个本该见证我幸福，却最终见证我新生的宴会厅。

　　门外，阳光正好。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真好闻。

　　我脱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草坪上，有点凉，但很舒服。

　　我妈看着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青青，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

　　“不委屈。”

　　“妈，你知道吗？从我决定要做这件事开始，我就一点都不委"屈了。”

　　真正的委屈，是在那三个月里。

　　是在我第一次看到他手机里和林薇薇的聊天记录时，那种心脏被瞬间攥紧，无法呼吸的感觉。

　　是在我深夜醒来，看着身边熟睡的他，想象着他用同样的方式拥抱另一个女人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恶心。

　　是在我陪他试礼服，他夸我穿婚纱真美，我却只想吐的时候。

　　那些时刻，才是真正的委屈和煎熬。

　　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

　　是不是我不够好？是不是我太强势？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一遍地看那些聊天记录，听那些录音。

　　然后，我平静了。

　　我发现，问题不在我。

　　江川这种人，就像一只永远填不饱肚子的饕餮。

　　他需要的不是爱，是供养。

　　他需要我的家境来满足他的虚荣和野心，也需要林薇薇的“单纯”和崇拜来填补他自卑的内心。

　　就算没有我，没有林薇薇，也会有张青，李薇薇。

　　想明白这一点，我就不难过了。

　　剩下的，只有愤怒。

　　以及，一种冷酷的、想要复仇的平静。

　　我开始计划。

　　我像一个导演，策划着这场盛大的“婚礼”。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和他筹备婚礼的每一个细节。

　　婚纱照，选片，订酒席，发请柬……

　　我表现得比任何一个待嫁新娘都幸福，都投入。

　　他大概以为，我已经完全被他掌控了。

　　他甚至在我面前越来越不加掩饰。

　　有一次，我们看完婚宴场地，在车里，林薇薇给他打电话。

　　他当着我的面挂断，然后一脸不耐烦地跟我说：“又是推销电话，烦死了。”

　　我当时看着他，心里在笑。

　　真会演啊。

　　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我甚至“引导”了林薇薇。

　　我用一个匿名小号，加了她。

　　我告诉她，我是江川的一个远房表妹，看不惯他被我这个“恶毒的富家女”欺负。

　　我把我和江川的婚礼日期、地点，都告诉了她。

　　我还“不经意”地透露，江川其实深爱着她，只是被现实所迫。

　　我甚至暗示她：“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次。”

　　林薇薇果然上钩了。

　　她对我深信不疑，把我当成了她的“盟友”。

　　她跟我哭诉江川的“身不由己”，控诉我的“蛮横无理”。

　　她说，她要在婚礼当天，给江川一个“惊喜”，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勇敢地选择真爱。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她穿着我“推荐”的淘宝爆款婚纱，喊着我“设计”的台词，完美地扮演了她在我剧本里的角色。

　　一个愚蠢的、可悲的、被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的……女配角。

　　我爸去停车场取车了。

　　我妈拉着我的手，坐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

　　“那……房子和彩礼怎么办？”我妈还是比较关心实际问题。

　　“放心吧。”我笑了，“房子是我婚前全款买的，写的我一个人的名字，他连加名的机会都没有。”

　　“彩礼给了十八万八，我一分没动，全在卡里。回头找律师，连本带利让他吐出来。”

　　“还有这三年，我给他买的车，他用的副卡消费，每一笔我都有记录。这些，都得算清楚。”

　　我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但对于江川，我一分钱都不想让他占到便宜。

　　我妈听完，长出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钱都是小事，主要是不能让这种占了便宜还卖乖。”

　　我点点头。

　　手机响了。

　　是我的闺蜜，赵楠。

　　她今天也是伴娘，刚才在台上，她比我还紧张，手心全是汗。

　　“喂？青青！你人呢？！你太牛逼了！你现在是我的神！”电话一接通，赵楠的尖叫声就传了过来。

　　“我跟我爸妈先出来了，在门口等车。”

　　“现场怎么样了？”我问。

　　“现场？现场已经变成自助餐现场了！”赵楠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你走之后，江川他爸气得当场犯了心脏病，被救护车拉走了。他妈在那撒泼打滚，骂你是毒妇，结果被几个看不过去的大姨给怼回去了。”

　　“林薇薇呢？她怎么样？”

　　“她啊，早就灰溜溜地跑了。走的时候，那叫一个失魂落魄，婚纱裙摆上还沾了菜汤。”

　　“最搞笑的是宾客，一开始还有点拘谨，后来不知道谁带头说了一句‘别浪费啊，苏小姐请客’，大家就真的开始吃了！一边吃一边聊八卦，气氛热烈得跟过年一样！”

　　“你那个《欢乐斗地主》的背景音乐，简直是神来之笔！现在还在放呢！”

　　我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画面，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解气。

　　“江川呢？”

　　“他啊，被他家亲戚簇拥着，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了。我跟你说，他这下在咱们这个圈子里，是彻底社死了。估计以后连门都不敢出。”

　　“活该。”我冷冷地说。

　　挂了电话，我爸的车也开过来了。

　　我们上了车，离开了这个见证了我人生中最戏剧性一天的酒店。

　　车窗外，城市的风景飞速倒退。

　　我靠在椅背上，突然觉得一阵疲惫。

　　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

　　紧绷了三个月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也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空虚。

　　就好像，你看完了一场很长很长的电影。

　　灯光亮起，演员散场，你还坐在原地，有点恍惚。

　　我这三年的青春，终究是喂了狗。

　　回到家，我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

　　这间公寓，是我为了结婚新买的。

　　房间里还处处是婚礼的痕迹。

　　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阳台上挂着我和江川的婚纱照，衣帽间里，还挂着我那件价值六位数的定制婚纱。

　　我看着那张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上，我笑靥如花，江川深情款款。

　　多么讽刺。

　　我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把照片摘下来，反扣在地上。

　　然后，我开始动手，把所有跟这场“婚礼”有关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清理出去。

　　喜字，撕掉。

　　情侣摆件，扔掉。

　　他的衣服，他的牙刷，他的一切，打包，扔进垃圾袋。

　　最后，我站在那件洁白的婚纱面前。

　　真丝缎面，手工刺绣，每一颗珍珠都是设计师亲手缝上去的。

　　它很美。

　　也很贵。

　　我曾经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能穿着它，嫁给我以为的爱情。

　　现在看来，它只是一个昂贵的笑话。

　　我拿出剪刀，“咔嚓”一声，剪开了裙摆。

　　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

　　我把那件婚纱，剪成了无数条布片。

　　就像我那段被撕碎的感情。

　　剪完，我把一堆布料塞进垃圾袋，系好，扔到了门口。

　　做完这一切，我累得虚脱，直接躺在了地毯上。

　　房间空了。

　　心里，也空了。

　　但这种空，不是失落，而是一种清爽的、开阔的空。

　　像是打扫干净的屋子，虽然什么都没有，但窗明几净，阳光可以毫无阻碍地照进来。

　　我在地毯上躺了很久。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划开接听，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一个沙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青青……”

　　是江川。

　　我没出声，静静地听着。

　　“青青，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跟林薇薇断了，我马上就跟她断干净！”

　　“我爱你，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啊，青青！”

　　我听着他这番迟来的、毫无诚意的忏悔，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江川。”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你知道我今天，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他那边顿了一下，似乎在期待我的答案。

　　“我后悔，三年前，你跟我表白的时候，我为什么要答应。”

　　“我后悔，在这三年里，我居然没有早点看清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更后悔，为了你这种人，浪费了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三年。”

　　“至于你爱不爱我，你跟谁断没断干净，都跟我没关系了。”

　　“因为从今天起，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哦，不。”

　　我改口道。

　　“你连陌生人都不如。”

　　“你是我人生履历上的一个污点。”

　　“一个我恨不得马上用橡皮擦，擦得干干净净的污点。”

　　说完，我没等他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拉黑。

　　世界清静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异常平静。

　　退掉了蜜月旅行的机票酒店。

　　联系了律师，发了律师函，追讨彩礼和各项费用。

　　把公寓里所有我不喜欢的东西都换掉，重新布置成我喜欢的样子。

　　我的“光荣事迹”在朋友圈里传疯了。

　　有人说我狠，有人说我酷，有人说江川罪有应得。

　　说什么的都有。

　　我一条都没回复。

　　赵楠倒是天天给我发来前线战报。

　　“江川被公司辞退了！听说是因为影响太恶劣，他们公司怕影响企业形象。”

　　“他爸出院了，但好像气中风了，半边身子不太利索。”

　　“他妈去你家闹过一次，被你妈拿着扫帚打出来了，笑死我了！”

　　“林薇薇也辞职了，听说回老家了。她那件婚纱，被人拍到挂在咸鱼上卖，三百块包邮，哈哈哈哈！”

　　我看着这些消息，内心毫无波澜。

　　这些人的下场，都与我无关了。

　　他们就像我看完就扔掉的剧本，剧情再怎么发展，都跟我这个导演没关系了。

　　一周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林薇薇打来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

　　“苏小姐，我想跟你见一面。”

　　我本来想拒绝。

　　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就当是，给这个故事，画上一个真正的句点。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

　　她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素面朝天，看起来比婚礼那天顺眼多了。

　　“对不起。”她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没说话，等着她继续。

　　“那天的事，是我太蠢了。”她低着头，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我一直以为，他爱的是我，你只是一个障碍。”

　　“我以为只要我够勇敢，就能把他抢回来。”

　　“直到那天，我看到屏幕上那些聊天记录，听到那段录音，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在他眼里，我跟你，其实没什么区别。”

　　“你是有钱的工具，我是便宜的工具。”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苏-小姐，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也想，谢谢你。”

　　“谢谢？”我挑了挑眉。

　　“嗯。”她点点头，“谢谢你，让我看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方式很难堪，但至少，我不用再把自己的未来，赌在一个身上了。”

　　“我辞职了，准备回老家，重新开始。”

　　我看着她，心里那最后一丝芥蒂，也消失了。

　　说到底，她也是个受害者。

　　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可怜人。

　　“以后，看人带眼吧。”我淡淡地说。

　　“嗯。”她重重地点头。

　　那天的咖啡，是我买的单。

　　走出咖啡馆，我感觉浑身都松快了。

　　那些纠缠了我几个月的恩怨、愤怒、不甘，好像都随着那杯咖啡的热气，消散了。

　　我终于可以，彻底翻过这一页了。

　　一个月后，江川那边把所有钱都还了回来。

　　一分没少。

　　听说他家为了凑钱，把老家的房子都卖了。

　　一家人搬到了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

　　他彻底成了这个城市的过街老鼠。

　　而我，用那笔“退回来”的钱，给自己报了一个环球旅行的团。

　　第一站，巴黎。

　　我站在埃菲尔铁塔下，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

　　心里很平静。

　　我曾经以为，婚姻是人生的必需品。

　　现在我才明白，高质量的单身，远比低质量的婚姻，要幸福得多。

　　我在巴黎的街头，买了一个热乎乎的可丽饼，甜得发腻。

　　但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因为，这是自由的味道。

　　旅行的第三个月，我在土耳其的卡帕多奇亚，坐上了热气球。

　　当热气球缓缓升空，脚下的精灵烟囱和洞穴小屋变得越来越小，像童话里的模型。

　　晨曦的光芒，染红了整片天空。

　　上百个五颜六色的热气球，和我一起，漂浮在这片壮丽的天地之间。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纠结的那些事，是多么的渺小。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浪费了三年的时间，差点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太不值了。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微信消息。

　　来自赵楠。

　　她发来一张截图，是江川的朋友圈。

　　他发了一张很颓废的自拍，配文是：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苏青」

　　下面一堆共同好友在骂他“戏精”“要点脸”。

　　赵楠问我：「要不要回复他一句？」

　　我笑了笑，打下几个字。

　　「不用。」

　　「把他当个屁，放了吧。」

　　然后，我关掉手机，专心欣赏眼前的美景。

　　天空那么大，世界那么广。

　　我还有那么多地方要去，那么多事情要做。

　　哪有时间，回头看一个垃圾？

　　我的好戏，不是在那场婚礼上开场。

　　而是从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才刚刚开始。

　　剧终。

　　不，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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