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原来活成了自家院子里的老秋

　　前阵子跟发小喝茶，刚坐下她就叹：“你说咱这年纪咋回事？以前听见蝉叫烦得想掏耳塞，现在倒觉得像楼下大爷听戏——隔着层玻璃，嗡嗡的也挺养心。”

　　我差点把茶杯笑洒：“可不是嘛！上周加班到七点，抬头瞅见天是那种洗干净的蓝，不像夏天那股子‘要烧起来’的劲儿，柔得像我妈织的绒线衫。风一吹，带着点楼下花园枯草味，突然就反应过来：哦，秋深了，我也‘沉’了。”

　　想起二十多岁那阵儿，整个儿一“暴走的夏天”。跟朋友抢奶茶要第一个嘬吸管，失恋了能抱着啤酒在马路牙子哭到天亮，发个朋友圈恨不得配九张图证明“我活得超精彩”。那时候觉得日子得像气泡水，呲啦一声冒满桌才叫痛快，哪懂什么“沉”字怎么写？

　　现在呢？气泡水换成了保温杯里的大麦茶，朋友圈三天可见都嫌麻烦。上周公司聚餐，年轻同事抢着敬酒喊“姐罩我”，我缩在角落啃酱骨头，突然觉得：热闹像别人家的火锅，香是香，但自己碗里的清粥小菜才落胃。

　　前儿个周末蹲院子里晒被子，瞅见老梧桐叶掉得剩没几片，最大最黄那片挂枝头上，风一吹就懒洋洋翻个身——活像我爸坐沙发上打盹的样儿，对啥都“哦，知道了”。突然就懂了原文里那句“看透世事的老者”，可不是嘛，现在看见小姑娘为点小事哭鼻子，都想递纸巾：“丫头，这泪啊，留着以后看孙子时候流更值当。”

　　最逗的是翻旧书。大学时读《红楼梦》，为黛玉葬花哭湿半袋纸巾，现在再翻“一朝春尽红颜老”，只觉得：嗨，林妹妹要是多喝两杯奶茶，说不定就没那么多愁了。反倒是看刘姥姥进大观园，觉得那老太太才是通透——知道啥是热闹，也知道啥是自己该端的碗。

　　前儿个邻居家小孩追着蝴蝶跑，笑声脆得像刚开的汽水，我趴在窗台瞅着笑。发小说“你咋不烦？”我嘬了口茶：“这有啥烦的？咱年轻时不也这么闹过？现在能安安静静看春天，不挺好？”

　　其实哪是“沉”啊，就是把日子从“满汉全席”熬成了“老火靓汤”——浮沫撇了，渣子滤了，剩下的都是实打实的滋味。不用跟人比谁的汤更鲜，自己端着碗喝着暖，就够了。

　　你说这秋有啥好？不就是叶子黄了、风凉了？可你瞅那晒蔫的菊花，不也结着苞呢？就像咱这年纪，看着啥都“无所谓”，心里却藏着比谁都清楚的账：谁对我好，谁是过客，哪块地能种菜，哪块地得留着晒被子。

　　昨儿个我妈打电话：“天冷了加衣啊！”我应着“知道啦”，挂了电话瞅见阳台晒的秋裤，突然笑了——这沉下来的秋，不就是把“别人的热闹”换成“自己的暖”嘛？挺好，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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