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被《三生三世》骗了!为何墨渊为白浅破例?折颜说了一句密语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青丘的小帝姬白浅,是四海八荒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她天赋异禀,却顽劣不堪,仙力强大到连自己都无法控制,闯出的祸事一桩比一桩大。
父母狐帝狐后都头疼不已,几乎要将整个青丘闹得天翻地覆。
在这焦头烂额之际,远古上神折颜却看出了端倪——这小狐狸体内,潜藏着一股与上古禁忌同源的、足以颠覆八荒的毁灭性力量。普天之下,能镇住这股力量的,唯有那立下“永不招收女弟子”铁律的昆仑墟战神,墨渊。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趟拜师之旅注定失败时,折颜却只在墨渊耳边说了一句密语。
战神当场脸色剧变,竟为这顽劣的小狐狸破了万年规矩。
01
青丘的狐狸洞,今天又是一片狼藉。
狐后扶着额头,看着满墙晶莹剔透又黏黏糊糊的百年桃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可是她攒了许久,准备用来招待东华帝君的上品,如今却像被泼了浆糊一样,糊得到处都是,连挂在墙上的白玉萧都未能幸免。
罪魁祸首,她那不省心的小女儿白浅,正顶着一头沾满桃胶的乱发,躲在四哥白真的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对着急得跳脚的迷谷做鬼脸。她非但没有半点闯祸的自觉,反而觉得这桃胶炸开时“嘭”的一声,以及那漫天飞舞的晶亮光点,好看得紧。
“浅浅!你给我过来!”狐后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狐帝白止在一旁,长长地叹了口气,对自家夫人摇了摇头,脸上是司空见惯的无奈:“算了,算了,回头我再去折颜那里讨些新的来。只是这丫头……再这么放任下去,怕不是要把咱们青丘的庆云殿给掀了。”
这话一点也不夸张。白浅,这位青丘备受宠爱的小帝姬,其“顽劣”事迹在整个狐族,乃至周边的仙山都小有名气。但她的“顽劣”,又与寻常孩童的调皮捣蛋截然不同。她天生仙力根基奇特,强大到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更别提控制了。这份惊人的天赋,在无人正确引导的情况下,成了一股纯粹的“破坏力”。
就说上个月,白真上神新得了一只漂亮的毕方鸟,结果小鸟不小心撞伤了翅膀,日日哀鸣。白浅心疼得不行,学着狐后的样子,想渡些仙力为它疗伤。
结果一口仙气下去,仙力没控制好,毕方鸟的伤没见好,旁边的梧桐林却“轰”地一下燃起了大火,差点把白真几万年的心血烧个精光。若不是白真和折颜上神联手施法降下大雨,青丘怕是就要多出一块焦土了。
再往前说,她想学着哥哥们布个小小的迷踪阵,跟迷谷开个玩笑。可阵法一起,竟引来了方圆百里的浓雾,经久不散。青丘的子民们在自家门口迷了三天三夜的路,最后还是狐帝亲自出手,才破了那被她胡乱加强了百倍的阵法。
久而久之,狐帝狐后对这个幺女是又爱又愁,哥哥们对她是无底线地宠溺又头疼。这种家庭环境,让白浅的性子愈发有恃无恐,天不怕地不怕。可夜深人静时,她也会偷偷看着自己的手发呆。她其实并不想闯祸,她只是想让身体里那头时常横冲直撞的“小野兽”能听自己的话。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结果总是“好心办了天大的坏事”,这让她内心深处,也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挫败和孤独。
这一日,十里桃林的主人,退隐三界不问世事的折颜上神,摇着扇子,溜溜达达地来到了狐狸洞。他并非简单的串门,而是被白浅上一次“火烧梧桐林”时那股失控的法力波动所惊动。
作为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远古上神,折颜的眼光远非白止夫妇可比。
他一进洞,闻着空气中还未散尽的桃胶甜腻味,再看看墙上的“惨状”,便知又是白浅的手笔。他没说什么,只是走到白浅面前,蹲下身,看似随意地执起她的小手,一缕微不可查的凤凰真火探入她的仙脉。
这一探,折颜那张总是挂着三分笑意的脸,第一次变得凝重无比。
白浅的仙脉中,那股力量并非纯粹的仙力,其中夹杂着一种极其原始、混沌、甚至带着一丝丝毁灭性本源的气息。那气息很淡,却如附骨之疽,与她的神魂紧紧缠绕在一起。这股气息,让折颜想起了一个非常久远、久远到几乎被所有神族遗忘的、一个提起来便会带来灾厄的传说。
他意识到,这绝不是家庭教育能够解决的问题。这是一个足以动摇四海八荒安危的巨大隐患。
折颜遣退了所有人,神情严肃地与狐帝狐后进行了一场密谈。
“你们只当她是顽劣,我却在她身上,看到了焚天灭世的影子。”折颜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喙,“这股力量,她自己驾驭不了,你们也引导不了。若再任由其发展,有朝一日,或许是情绪激动,或许是受了外界刺激,一旦彻底失控,别说青丘,便是这整个八荒,都将生灵涂炭。”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一向沉稳的狐帝和爱女如命的狐后,骇然失色。
“这……这可如何是好?”狐后慌了神,抓着折颜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折颜沉吟片刻,道:“当今世上,能镇得住这股力量,并有法子引导它的,唯有一人,一地。”
“是谁?是何地?”狐帝急切地问。
“昆仑墟,战神墨渊。”
听到“墨渊”这两个字,狐后瞬间面露难色,满脸的忧心忡忡:“折颜,你明知山有虎,偏要送我女儿入虎口啊!那墨渊上神自开山立派,便亲口立下铁律——昆仑墟永世不收女弟子。这条规矩如天条一般,万年未曾更改,听闻背后牵扯到一桩天大的旧案。浅浅是女儿身,这……这如何能行?”
折颜摇着孔雀羽扇,呷了一口白浅刚刚“研发”失败的、酸得掉牙的百果酿,不但没吐,反而咂了咂嘴。他的眼神透过殿门,望向窗外那个正撅着屁股,试图用法术把黏在迷谷树精身上的桃胶弄下来,结果又引得迷谷哇哇大叫的罪魁祸首,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
“事在人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慢悠悠地说道,“他那条规矩,也到了该为这丫头破例的时候了。你们什么都不用管,把她交给我,我自有办法,让他不得不收。”
折颜的语气太过笃定,那份成竹在胸的神秘,让狐帝夫妇将信将疑,却也别无他法。
于是,在白浅哭天抢地的抗议中,她被折颜用法术变成了一个眉眼清秀,但眼神里透着七分狡黠三分不羁的俊俏少年郎。折颜还给她取了个新名字,叫“司音”。
“我不要去!什么昆仑墟,听着就像个苦哈哈的地方!我不要去学规矩!”白浅,不,现在的司音,在折颜的祥云上扭来扭去,一百个不情愿。
“由不得你。”折颜按住她,“你若再闹,我就把你捆起来,直接扔到墨渊的炼丹炉里去。”
司音这才老实了些,但心里那股叛逆的劲儿,却被彻底激发了。她听折颜一路念叨着昆仑墟的清规戒律,什么卯时起床,什么戒嗔戒躁,什么清心寡欲,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子。她暗暗攥紧了拳头,心里发狠:“好你个墨渊!我倒要亲眼瞧瞧,是哪路神仙,真有本事能管住我白浅!等我到了,定要搅你个天翻地覆,让你乖乖把我送回青丘!”
祥云穿过层层云海,最终,在一片庄严肃穆的山脉前停下。
这就是昆仑墟。
不同于青丘的灵动和十里桃林的写意,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冰冷而刚硬的秩序感。没有鸟语花香,只有万年不化的积雪和苍劲如铁的古松。
空气中流淌的不是令人舒畅的仙气,而是一种混杂着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与天地正道的威严气场,压得司音有些喘不过气来。
山道上,来来往往的弟子们皆身着统一的玄色道袍,行动间步伐沉稳,目不斜视,神情肃穆得像一尊尊没有感情的石像。这让生性自由烂漫的司音,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和烦躁。
折颜带着她,径直走向了后山的演武场。
演武场上,数百名弟子正演练着一套剑阵,剑气纵横,却悄然无声。场中央,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背对着山门,身姿挺拔如松,渊渟岳峙。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是这方天地的中心,连光线都似乎在他周身发生了弯曲。
他便是墨渊。
在折颜踏入演武场结界的那一刻,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折颜,你桃林的风,今日怎么吹得这般急?”
他的声音不高,不冷,不热,却仿佛带着实质性的重量,让整个演武场上数百柄长剑的嗡鸣声瞬间停止,连风都屏住了呼吸。司音只觉得心头一悸,那股来自上位者的、纯粹的神力威压,让她不自觉地往折颜的身后缩了缩。
折颜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着上前,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然后把身后的司音往前一推:“喏,这便是我那故交的幺子,司音。皮是皮了点,但根骨奇佳,想请你代为管教几年。”
墨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这个所谓的“少年”身上。
他那双深邃得如同宇宙星辰的眼睛,平静地扫过司音。没有探究,没有审视,仿佛只是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司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梗着脖子与他对视,眼神里满是挑衅。
墨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皱。
他没有任何犹豫,声音冷硬如铁,直接拒绝:“不行。”
两个字,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他根骨虽奇,但心性浮躁,戾气暗藏于灵台深处,与我昆仑墟清正法门相冲,收不了。”墨渊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折颜却笑了,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他施施然走上前去,在昆仑墟数百名弟子惊诧的目光中,附到了墨渊的耳边。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快到仿佛只是气息拂过的声音,说了一句被时间长河淹没的密语。
就在那句话落下的瞬间,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幕让他们永生难忘的景象:
他们那位如神像般万年不变、稳如泰山的师父,四海八荒的战神墨渊,身体竟猛地一僵,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从天灵盖劈到了脚底心!
他脸上那万年古井无波的表情,在那一刹那,彻底崩裂。
震惊、不可置信、巨大的痛苦,最后,竟然化为了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
是的,恐惧!
这个情绪,出现在战神的脸上,比天地倾覆更让人觉得荒谬和惊悚。
墨渊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折颜,那眼神里翻涌的不再是平静的星海,而是卷起万丈狂澜的惊涛骇浪。他没有愤怒,只有无法言喻的震撼。
他沉默了。
那沉默,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演武场上,数百名弟子大气都不敢出,空气凝固成了冰。
最终,墨渊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已被他强行压下,恢复了往日的深沉,只是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沙哑和极致的疲惫。
他对所有目瞪口呆的弟子们,宣布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从今日起,司音,便是我墨渊座下,第十七弟子。”
一言既出,满场哗然!
所有弟子都疯了,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们交换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疯狂猜测着。那句被悄声掩盖的密语,究竟是什么?它到底拥有怎样恐怖的魔力,竟能让他们的师父,这位说一不二的战神,亲手打破了自己用血与泪立下的、守护了整整十七万年的铁律?
这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悬念,像一颗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在了昆仑墟的每一个人心上。
02墨渊的决定,如同一块天外陨石,狠狠砸入了昆仑墟这片平静了十七万年的古老湖泊,激起的,是滔天巨浪。
弟子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起,又被大殿前那道孤高的身影压得死死的。大师兄叠风,作为墨渊最信任的弟子,也是昆仑墟清规戒律最忠实的执行者,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他排众而出,上前一步,对着墨渊深深一躬,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困惑与不解:“师父,您曾立下血誓,昆仑墟永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墨渊一个冰冷刺骨的眼神生生钉在了原地。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和一丝深藏的疲惫,仿佛在说:此事,休要再提。叠风心头一凛,将剩下的话尽数吞回了肚子里,默默退下。
整个昆仑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而此刻的墨渊,看似平静地站在那里,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
折颜的那句话,不是话,是一道符咒。一道直接烙在他神魂最深处、那个他用十七万年的冰封和孤寂去掩埋的、最黑暗角落的符咒。那句话,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野蛮地撬开了记忆的坟墓,让里面埋葬的腐朽气息,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他的脑海里,没有清晰的画面,只有一片混乱而痛苦的感官碎片。
——一阵能烧灼神魂的炽热,眼前是冲天的烈焰,将昆仑墟的半边天空都映成了不祥的血红色。——一阵凄厉到不似人声的狂风,风中夹杂着一个女子从期盼到癫狂、最后化为绝望的悲鸣。——一把断裂的玉簪,静静地躺在焦黑的土地上。那是他亲手用东海暖玉雕琢的,簪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睡莲,此刻却沾满了刺目的、早已干涸的血迹。——还有他自己,疯狂地伸出手,穿过那片火海,越过那片废墟,却只抓到了一捧冰冷滑腻的、带着余温的灰烬……
这些感官冲击,让他胸口一阵阵地发闷,那是一种神魂深处传来的、时隔十七万年依旧鲜明的钝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目光再次落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司音身上。他看着她那双灵动狡黠、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眼睛,从那眼底深处,他似乎闻到了一丝极淡的、却与那场灾难同源的气息。
不是长相,不是性格,而是一种根植于灵魂本源的、同样能够引动天地间至阴至邪之力的“钥匙”的味道。
他终于明白,折颜为何如此笃定。这不是一个请求,这是一个警告,一个他无法拒绝的阳谋。
当晚,墨渊寝殿。
一道金色结界升起,隔绝了内外。大殿之内,折颜收起了所有嬉笑,那张俊朗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从何时看出来的?”墨渊的声音沙哑,他紧紧攥着座椅的扶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折颜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昆仑墟万年不变的云海:“从她上次用法术炸了我的桃胶林时。那股力量的波动,虽然微弱,但其‘根’,和你当年处理的那个‘麻烦’,一模一样。她自己懵懂无知,就像一个抱着灭世神器的婴儿,天真地以为那只是个好玩的玩具。一旦让她自己摸索出如何使用,或者被外界的某种力量不小心刺激了一下,她会变成什么,你比我清楚。”
墨渊闭上了眼,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痛楚。“我立下那条规矩,就是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弟子走上那条路。你如今,却亲手将一个更大的‘麻烦’,一个一触即发的劫数,送到了我的眼前。”
“堵,不如疏。”折颜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墨渊,你躲了十七万年,这件事,始终是你无法化解的心魔。当年是事发突然,你措手不及,只能以雷霆手段终结一切,留下了无尽的悔恨。如今,这个‘麻烦’的种子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在你最熟悉的地方,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它,引导它,甚至……在它发芽之前,就彻底掐灭它。这是你的劫数,或许,也是让你从那段过往里真正解脱出来的唯一机会。”
折颜的话,字字诛心。墨渊无力反驳。他知道,从他点头的那一刻起,昆仑墟的平静,就此终结。他也将再次日夜行走于悬崖边缘。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司音,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式开始了她在昆仑墟的“坐牢”新生活。对于师父那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只归结为自己魅力无边,连战神都为之折服。于是,那股子“搅他个天翻地覆”的雄心壮志,立刻付诸了实践。
昆仑墟的严苛纪律,与她那天马行空的天性,产生了宇宙大爆炸级别的剧烈碰撞。
师兄们卯时闻鸡起舞,在演武场吞吐天地灵气,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口水横流,梦里正啃着青丘的烤地瓜。
师兄们午后在大殿静坐诵经,她在后山追着仙鹤跑,非要给人家雪白的羽毛染上七彩的颜色,搞得一众仙鹤见了她就跟见了鬼一样四散奔逃。
师兄们饮食清淡,餐餐是仙泉甘露配着灵谷,她却偷偷拉着跟她关系最好的十六师兄子阑,在房间里分享折颜临走前塞给她的、用油纸包着的烧鸡,还就着从青丘带来的桃花醉,喝得满面红光,大声嚷嚷着“人生得意须尽欢”。
对于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小师弟,昆仑墟的弟子们态度也分化成了两派。像子阑、九师兄令羽这些性子活泼的,觉得十七师弟好玩得紧,是昆仑墟这潭死水里唯一的一条活鱼,时常背着大师兄偷偷跟他厮混。而以叠风为首的严谨派,则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觉得他是在亵渎昆仑墟的清誉,败坏师门门风。

所有人都以为,对于这样一个屡教不改、顽劣不堪的“问题学生”,师父墨渊即便看在折颜上神的面子上不将他逐出师门,也该是彻底放弃,眼不见为净。
可墨渊的做法,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对司音,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近乎偏执的“关注”和“监控”。
他会亲自抽查司音最基础的吐纳功课,一个呼吸的节奏错了,都会被罚去后山的瀑...
他会亲自抽查司音最基础的吐纳功课,一个呼吸的节奏错了,都会被罚去后山的瀑布底下站一个时辰,任由冰冷的潭水冲刷。这种细致入微到令人发指的监督,连亲传大弟子叠风都未曾享受过。
司音被罚抄写清心咒,她觉得枯燥,偷偷在符纸的背面画了个耷拉着眉眼的乌龟,旁边还写上“老古板”三个字。结果那符纸刚画完,墨渊就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地将符纸收走,然后罚她将清心咒抄写一千遍,少一遍都不许吃饭。
剑法课上,她嫌基础的一招一式太慢,自己拿着木剑瞎比划,结果剑气失控,一道凌厉的白光擦着令羽的头顶飞过,削掉了他束发的玉冠,差点就给他免费剃了度。就在令羽吓得魂飞魄散,司音也自知闯下大祸的时候,墨渊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没有责骂,而是直接用自身磅礴的神力,强行将司音体内那股暴走的仙力梳理平顺,然后一言不发地握着她的手,逼着她把一个最简单的起手式,重复练习了上千遍,直到她累得瘫倒在地,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最严重的一次,是司音听子阑说,昆仑墟后山的禁地寒潭里,有一种罕见的冰鳞鱼,鱼鳞能做法器,鱼肉更是鲜美无比。她那颗吃货兼惹祸的心顿时被勾了起来,不顾子阑的再三劝阻,趁着夜色偷偷溜进了寒潭。
那寒潭是昆仑墟至阴至寒之地,潭水由地脉阴气汇聚而成。司音刚一靠近,就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能引动她体内“某个东西”的阴冷气息。但她艺高人胆大,仗着自己仙力不凡,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潭底的阴寒之气,比她想象中要可怕百倍。那股力量瞬间与她体内那股混沌的本源之力产生了共鸣,像是一块磁铁找到了另一块。她只觉得浑身的仙力瞬间被冻结,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神识开始迅速涣散。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头顶厚达数丈的玄冰“轰”的一声被一股无匹的神力震碎,一道玄色的身影破开冰冷的潭水,将她从潭底一把捞了上来。
墨渊抱着浑身冰冷、牙关不住打颤的司音,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混杂着后怕、暴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法掩饰的心疼的复杂表情。
他没有把她交给其他弟子,而是紧紧地抱着她,用自己的仙体为她驱散寒气。他对着怀里那个已经冻得意识模糊的小人儿,第一次失控地低吼出声,那吼声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惊惶:
“我让你安分守己!你为何总要往这些能引动你体内‘那个东西’的险地跑!”
“那个东西”……
司音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丝意识里,迷迷糊糊地听到了这四个字。她不知道师父说的是什么,只觉得师父的怀抱,虽然带着一股冷冽的檀香味,却……很温暖。
这一夜,整个昆仑墟的弟子都看到,他们的师父,抱着新来的小师弟,疾步走回了自己的寝殿,并且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
墨渊的行为,越来越像一个狱卒,一个时刻提防着某个恐怖囚犯越狱的、心力交瘁的狱卒。而那个囚犯,似乎并非司音本人,而是潜藏在她身体里,那个被墨渊称为“那个东西”的、未知的存在。这让整个故事的神秘感和紧张感,再度急剧升级。
03寒潭事件,让司音结结实实地大病了一场。
高烧不退,噩梦连连。在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她时而感觉自己被冻在万年玄冰之中,时而又感觉自己身处一片火海,周围全是扭曲的、哀嚎的影子。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她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仿佛真的住着另外一个东西,一个会在特定环境下苏醒的、冰冷而陌生的东西。
而墨渊,也一反常态地没有再惩罚她。他只是每日亲自为她熬制汤药,用自己精纯的神力为她梳理紊乱的仙脉。他的话依旧很少,表情依旧冷硬,但司音却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她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不是师父对徒弟的关爱,更像是一种……看着一件即将碎裂的稀世珍宝时的那种紧张和后怕。
她开始隐约觉得,师父如此严苛地管束着她,或许并不是真的讨厌她,而是在……害怕着什么。

病好之后,司音着实安分了一段时日。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过多久,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又开始四处探寻新的“冒险乐园”。
墨渊显然也深知这一点。为了彻底杜绝她再闯入类似寒潭那样的险地,也为了将她完全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他下达了一道新的命令——罚她去打扫昆仑墟后山的一处禁地。
那是一座荒废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楼阁,被一道强大的金色结界封锁着。子阑曾偷偷告诉她,那里是整个昆仑墟的“不祥之地”,传说中,十七万年前昆仑墟的一场浩劫,就源于此地。自那以后,师父便亲手封了那里,任何弟子都不得靠近,违者,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当司音听到自己要去打扫那个地方时,吓得脸都白了。
“师父,我……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您罚我抄书吧,抄一万遍都行!”她第一次如此诚恳地认错。
墨渊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那里,只有我能进去。你跟着我,不会有事。”
说完,他便不容置喙地带着司音,穿过了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金色结界。
一踏入结界,司音便感到周遭的空气陡然一变。外界的肃杀与庄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的、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气息。
楼阁不大,只有两层。里面的所有陈设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却不显得杂乱。这里更像是一个主人生前精心布置的少女居所。窗边摆着一张小巧的梳妆台,台上的胭脂盒半开着,里面的膏体早已干涸。旁边还有一个绣绷,上面一朵睡莲只绣了一半,针线还穿在上面,仿佛主人只是临时有事离开,马上就会回来继续。
角落里,还静静地摆放着一张古朴的白玉瑶琴。
司音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抹布,开始打扫。她不敢乱碰任何东西,那股悲伤的气息压得她心里发慌。墨渊则在一旁静静地坐着,闭目养神,仿佛只是在监督她干活,但司音能感觉到,师父的整个心神都紧绷着,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司音在擦拭一张桌子时,脚下不小心被一个蒲团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朝那张白玉瑶琴倒了过去。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琴弦的一刹那。
“嗡——”
瑶琴发出了一声不成曲调的哀鸣。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混乱的、充满了无尽悲伤与不甘的记忆洪流,顺着她的指尖,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了她的脑海!
她没有看到任何清晰的画面。
她的整个世界,瞬间被纯粹的、碎片化的感官信息所淹没!一个年轻女子充满期盼和爱意的声音,如银铃般在耳边响起:“师兄,你看,我为你谱了新曲,叫《溯影》……”紧接着,是琴弦被一股巨力猛然崩断的刺耳锐响!然后,是同一个女子,发出的、从癫狂到绝望的尖叫:“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眼前是冲天的火光,红得发黑,烧得天空都在扭曲。无数黑色的、形态诡异的影子从焦黑的地底升腾而起,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发出无声的咆哮。神魂被活生生撕成两半的剧痛!以及一种被最爱的人、被全世界背叛和抛弃的、彻骨的冰冷与怨恨!
“啊——!”
司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地。她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感觉,哪些是强行涌入脑海的情绪。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快要被这股庞大的、不属于她的悲伤给撑破了!她眼前一片血红,嘴里无意识地、用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沙哑声音,反复念叨着:“……火……影子……师兄……不要……”
“司音!”
墨渊本就在阁楼外静坐,听到司音的尖叫,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冲了进来。当他看到司音倒在瑶琴边,浑身剧烈颤抖,眼神涣散,嘴里还念叨着那些禁忌的词语时,他的脸色在一刹那间惨白如纸,血色褪尽!
这不是简单的误触,这是最糟糕、最可怕的情况——司音那特殊的体质,与这阁楼里残留了十七万年的强大精神烙印,产生了共鸣!那沉睡的“钥匙”,被这残留的“锁芯”给激活了!
他冲过去,一把将司音从地上抱起,让她远离那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瑶琴。他的动作,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恐惧而产生的颤抖。
他没有时间去责备,也顾不上去愤怒。他用自己磅礴的神力,强行切断了司音与这个阁楼环境的精神连接,同时,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压抑着巨大痛苦和恐慌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吼:
“醒过来!司音!看着我!不许看那些东西!不许听!”
他的声音,像一道金色的雷霆,劈开了司音脑海中的混乱。司音被他的声音唤回了一丝神智,她迷茫地抬起头,看到的,是她的师父,那个永远沉稳如山的战神,此刻却满眼血丝,神情里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恐惧和脆弱。
他坚不可摧的战神形象,在这一刻,于她眼前轰然碎裂,露出了底下那道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的陈年伤口。
墨渊抱着她,一言不发地冲出阁楼。在他们离开的瞬间,他反手一挥,一道比之前强了百倍的、甚至带着一丝毁灭气息的金色结界,将整个阁楼彻底封死,仿佛要将它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他将司音放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已经恢复了冰冷,但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情绪却骗不了人。他对这个吓傻了的弟子,下达了有史以来最严厉、最无情的一道命令:
“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敢对任何人泄露半个字,我便亲手废了你的修为,将你逐出昆仑墟!”
这威胁的背后,不是愤怒,而是更深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惧。
司音被他这个样子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点头。但她的心里,却被种下了一个比昆仑墟还大的疑团。
那个废弃的阁楼,到底是谁的?那个悲伤的女子声音,又是谁?她和师父,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会对那里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
师父的反应,不像是在守护一个秘密,更像是在拼命阻止一场恐怖瘟疫的蔓延。
而她自己,似乎就是那个最不稳定的、随时可能引爆的“病原体”。
这个可怕的发现,让她与墨渊之间,多了一层致命而又无法割舍的危险联系。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04禁地阁楼事件,像一根无形的毒刺,深深扎进了司音和墨渊之间的关系里。
昆仑墟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墨渊对司音的“监控”升级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不再让司音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甚至,他亲自搬到了司音隔壁的静室居住,美其名曰“方便随时考察功课”。可所有弟子都看得出来,师父那不是考察,那是看守。
而司音,则彻底陷入了惶恐与迷茫之中。
她夜夜被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折磨,噩梦不断。梦里,那片火海和那些扭曲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她开始不自觉地,在清醒的时候,模仿起噩梦中那个女子的某些行为。
她会在打坐时,无意识地哼唱起一段悲伤到极致的、她从未听过的曲调。
她会在阳光下,对着自己的影子发呆,仿佛那影子里藏着另一个世界。
甚至,她在练习师父教给她的最基础的仙术时,会不自觉地尝试去牵引、去扭曲周围的光线和阴影。这种尝试带给她一种奇异的、仿佛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和力量感,让她既感毛骨悚然,又忍不住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所诱惑。
她害怕自己会变成噩梦中那个绝望的女子,又忍不住幻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掌握了那股力量,是不是就能得到师父的另眼相看,不再被他当成一个需要时刻提防的“危险品”?
这种内心的挣扎,让她时而叛逆地顶撞墨渊,时而又会因为墨渊一个疲惫的眼神而感到内疚。
就在这暗流汹涌的压抑气氛中,一纸来自翼界的战书,打破了昆仑墟的平静。
翼君擎苍,提出要与昆仑墟的年轻一辈弟子进行一场小规模的法术切磋,地点定在两界交界处的荒僻山谷。
所有人都认为,墨渊绝对不可能让司音这个“移动的麻烦”参与其中。甚至连司音自己,都做好了被关在房间里禁足的准备。
可墨渊的决定,再一次震惊了所有人。
他点名让司音随队前往,但只许观战,不许动手。
叠风忍不住再次进言:“师父,十七他……他的情况尚不稳定,万一在外面受到刺激……”
“温室里的花朵,永远经不起风雨。”墨渊打断了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压制越狠,反弹越大。与其让它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溃烂,不如把它拿到太阳底下,让我亲眼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话,是对叠风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他预感到,司音体内的“那个东西”,已经像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的气球,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他要赌一把,用司音做“诱饵”,用翼界的刺激做“引线”,在这场他自认为可控的切磋中,逼那个潜藏的怪物,现出原形。
这是一场用自己最在意的弟子做赌注的、极其冒险的豪赌。
出发的前一夜,司音心中七上八下,既有对外界的向往,又有对未知的恐惧。她翻出了折颜留给她的最后一坛桃花醉,拉着子阑,在自己房间里偷喝壮胆。
酒过三巡,话也多了起来。
“子阑,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司音抱着酒坛子,眼神有些迷离,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我总觉得,我身体里好像还住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很悲伤、很疯狂的女人。我好怕,我怕有一天,我就不再是我了……”
她第一次向外人,流露出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师父他……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他守着我,不是在保护我,是在提防我。”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子阑笨拙地拍着她的背,不知如何安慰。他只知道,这个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小师弟,其实心里比谁都苦。
切磋当日,山谷中阴风阵阵。
翼君擎苍并未亲至,带队的,是他的心腹大将,一个面容阴鸷、浑身散发着邪气的男子。此人,最擅长的并非正面对抗,而是使用一种能直接引动并放大生物内心“阴暗面”和“执念”的精神类禁术。这并非巧合,而是擎苍在察觉到昆仑墟最近的异常后,特意布下的一个局。
切磋开始,司音谨记着墨渊的命令,乖乖地待在后方观战。
那翼将与昆仑墟一名弟子对上,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双眼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那名昆仑墟弟子瞬间眼神涣散,发了疯似的开始攻击自己的同门。
“是心魔引!他能勾起人心魔!”叠风惊呼。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之际,那翼将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锁定了后方观战的司音。他从这个少年身上,嗅到了一股无比甜美的、充满了负面情绪的“养料”。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暗示性的邪术余波,如同一张看不见的网,悄无声息地扫向了司音。
只是一瞬间。
司音脑中那些关于禁地阁楼的记忆碎片,关于火海、关于影子的噩梦,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青丘被大火焚烧的幻象,父母兄长倒在血泊中的惨状,与那女子绝望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在她脑海中疯狂上演。
巨大的恐惧和滔天的愤怒,让她彻底崩溃了。
一个充满诱惑的、仿佛来自她灵魂最深处的声音,在她识海中清晰地响起:
“看!他们都要毁掉你在乎的一切!你愤怒吗?你无力吗?接受我吧!接受这份与生俱来的、无上的力量!用影子,用黑暗,去撕碎他们!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
“不——!”司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现实世界中,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到,那个清秀的少年,双眼在一瞬间变得赤红如血,周身黑气缭绕,他脚下的影子,以及山谷中所有物体的影子,都仿佛活了过来,如海潮般扭曲着、翻滚着,向他身上疯狂汇聚!
一股阴冷、暴戾、古老而邪恶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冲天而起!那气息,甚至让远在云端观战的折颜都感到了心惊肉跳!
“是‘它’!终究还是被引出来了!”墨渊心中警钟长鸣,他最恐惧、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一幕,正在他的眼前,以一种比十七万年前更加狂暴的姿态,轰然上演。
就在司音的神智即将被那股黑暗力量彻底吞噬,化身为只知毁灭的邪魔的千钧一发之际。
墨渊,动了。
他没有用法术去攻击那名翼界将领,因为他知道,源头在司音身上。
他也没有用他那足以毁天灭地的神力去强行镇压,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对待这股力量,强压只会激发更猛烈的对抗,结果只会是司音的神魂当场破碎,万劫不复。
他直接瞬移到了司音的面前。
他做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包括翼界妖邪和云端之上的折颜,都完全无法理解的举动。
面对着那个即将成魔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弟子,墨渊伸出了手。他的手上没有剑,没有法印,只有一种近乎虔诚和悲伤的姿态。他用一种无比轻柔、无比温柔的动作,将他那温暖而干燥的手掌,轻轻地、稳稳地,覆上了司音那双已经变得赤红的眼睛,隔绝了她与外界所有的视觉联系。
他的动作,不像是在制服一个魔鬼,更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同时,他将自己所有的神识,凝聚成无比纯净的一线,不带任何攻击性,直接刺入了司音那片混乱狂暴的脑海。他用尽了全部的心神,只向她传递了一句话。
那句话,不是战神的命令,不是师父的训斥,而是一句带着无尽疲惫和……恳求的话。
“司音,醒过来。看着我。别让那些影子……吃了你。”
这句带着他手掌的体温和他神魂烙印的话语,像一道慈悲的金色闪电,瞬间劈开了司音脑海中那片血色的黑暗。
在她混乱狂暴的意识深处,她仿佛看到了墨渊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有铺天盖地的焦急,和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浓烈到化不开的……痛楚。
仿佛,被那些影子吃掉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司音紧绷的身体猛地一软,周身那足以毁天灭地的黑气,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整个人向后倒去,被墨渊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墨渊抱着昏迷不醒的司音,缓缓地抬起头。
他看向那名满脸惊愕的翼界将领,那双刚刚还盛满痛楚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足以冻结九天十地的、无尽的冰冷和杀意。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谷:
“今日之事,我昆仑墟,与你翼界,不死不休。”
05司音是在一阵清冷好闻的檀香味中醒来的。
这里不是她的静室,而是墨渊的寝殿——玉清殿。她躺在偏室柔软的云床上,身上盖着触感轻柔的云锦被。
她一动,守在一旁的叠风立刻快步上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他看着这个刚刚险些成魔的小师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声道:“你醒了。师父在殿外,我……我去通报一声。”
叠风告诉她,自从那日山谷中出事,师父将她带回之后,就一直将她安置在此处亲自照看。并且传下师令,昆仑墟即日起封山,进入最高戒备状态,那架势,仿佛在防备着什么灭顶之灾的降临。
司音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一切:那股失控的黑暗力量,耳边那个充满诱惑的魔音,以及最后时刻,师父覆在她眼上的那只温暖的手,和那句几乎是哀求的低语——“别让那些影子……吃了你”。
她知道,自己身体里的那个秘密,再也藏不住了。
这一次,她没有害怕,也没有迷茫。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反而让她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要知道真相,一个完整的、不带任何欺瞒的真相。
墨渊端着一碗清心凝神的汤药走了进来。他看到司音已经坐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将药碗递到她面前,语气平淡:“醒了就喝了它。”
司音没有接那只药碗。
她抬起头,迎上墨渊深沉的目光,第一次,用一种完全平等的、不容回避的姿态,清晰地开口问道:
“师父。”
“我体内的‘影子’,到底是什么?”
“后山禁地里的那个女人,她是谁?”
“你这次,还要用‘与你无关’来骗我吗?”
她的质问,如同一支支淬了冰的利箭,射向墨渊。
墨渊端着药碗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他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或顽劣或惶恐的弟子,会在此刻,表现出如此惊人的冷静和锐利。
大殿之内,死寂无声,只有汤药的热气在袅袅升腾,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良久,墨渊将药碗重重地放在一旁的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他转过身,背对着司音,似乎不愿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那是我此生唯一的……心魔。”他终于开口,声音艰涩得像是从砂纸上磨过,“她是我昔日最疼爱的……同门,也是我一手带大的。”
他避开了“弟子”或“师妹”这样明确的称呼,选择了一个模糊而又饱含痛楚的词。
“她天赋异禀,甚至远在你之上。却误入歧途,修习了一种名为‘溯影’的上古禁术。”
“此术,能汲取世间一切阴影与执念为力量,进境神速,威力无穷。但它的代价,是会被力量彻底反噬,神智被吞噬,最终成为只知毁灭的魔物。”
墨渊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像是在用钝刀,一刀刀地揭开自己早已血肉模糊的伤疤。
“我发现之后,试图阻止她,毁了她找到的古籍,禁了她的足。却……失败了。最终,在一场无法挽回的大错铸成之后,我不得不……亲手将她,连同她召唤出的魔物,一同封印。”
司音静静地听着,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她追问道:“那我呢?我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何我会对她的故居产生共鸣?为何我天生就能感应到‘溯影’的力量?师父,你告诉我!”
墨渊闭上眼,脸上满是痛苦的挣扎。他似乎正在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他正要开口,想告诉她一个他自己也宁愿相信的、相对不那么残酷的版本——“或许只是因为你们的体质相似,所以容易产生共鸣”……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呃啊——!”
司音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蜷缩了起来。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剧痛难当!
更可怕的是,在她光洁的眉心处,一朵妖异的、从未出现过的血色莲花印记,竟从皮肤之下,血淋淋地、一瓣一瓣地缓缓浮现!那莲印散发着不祥的红光,仿佛一朵开在黄泉路上的地狱之花!
“不好!”
殿外突然传来折颜惊惶至极的声音!他显然是感应到了这股致命的异变,连门都来不及走,直接穿透了玉清殿的结界,冲了进来!
当这位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凤凰,看到司音眉心那朵血色莲印时,那张总是挂着风流笑意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毫无掩饰的、世界末日般的恐惧!
“墨渊!”
墨渊早已冲上前,一把扶住痛苦挣扎的司音。他将自己的神力探入她体内,试图压制那股暴动的力量,却被一股强大到超乎想象的、充满了无尽怨毒的力量,狠狠地弹了回来!
他抬头看向折颜,双目赤红,第一次对这位老友发出了近乎咆哮的怒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折颜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他看着墨渊,看着司音眉心那朵缓缓绽放的死亡之花,他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那个他用谎言包裹了数千年的、最可怕的秘密,终究还是到了引爆的时刻。
他指着司音,对着墨渊,几乎是崩溃地尖声叫喊道:
“你以为我当年带她上山,对你说的那句密语,只是一个简单的警告吗?!”
“墨渊!我当时对你说的密语是——‘她身上有那人留下的‘溯影’之种,是天生的祭品,你若不收,她必成大劫’!!”
墨渊如遭雷击,怔在原地。
折颜却没有停下,他眼中的恐惧化为了绝望,声音凄厉地,喊出了那句他隐瞒了数千年的、真正完整的、被删掉的后半句密语!
“但我没敢告诉你那句话的后半句!我怕!我怕你当场就杀了她!那完整的密语是——”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
“‘……这不仅是‘溯影’之种,更是她当年神魂俱灭前,以血脉对天地立下的最后一道诅咒!墨渊!你眼前的这个孩子,是她选中的、用来承载她怨魂归来的……转世之身!’ ”
“你收的不是一个弟子!你收的是她的‘来生’!!!”
玉清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折颜的嘶吼,如同最恶毒的魔咒,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不休。
你收的……是她的“来生”!
06“你收的是她的‘来生’!”
这几个字,如同一道黑色的九天玄雷,在玉清殿内轰然炸响,将墨渊整个人,连同他的神魂,都劈得外焦里嫩,僵立当场。
他怔怔地看着怀中那个因为剧痛而浑身颤抖、眉心血色莲印妖异盛放的弟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十七万年来坚如磐石的心神,在这一刻,寸寸碎裂。
来生……
转世之身……
原来,不是相似,不是共鸣,不是巧合。
原来,从折颜将她带上昆仑墟的那一刻起,他所做的一切,他的提防,他的守护,他的挣扎,他的痛苦,全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彻头彻尾的讽刺。
他亲手将自己最大的梦魇,那个他穷尽一生都想逃离的过往,当作最疼爱的弟子,养在了身边。
“呵……呵呵……”墨渊发出一阵低沉而压抑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把话说清楚。”他缓缓抬起头,双眼已是一片血海,死死地盯着折颜,“把当年的所有事情,一字不漏地,全部告诉我。”
在墨渊那几欲噬人的目光逼视下,在司音时断时续的清醒聆听中,折颜终于将那个被他用谎言和侥幸掩埋了十七万年的、完整的、血淋淋的真相,和盘托出。
那个在禁地阁楼留下无尽悲伤的女子,名叫灵溪。
她是父神最小的弟子,也是墨渊名义上的小师妹。她并非凡胎,而是父神在开天辟地之初,于混沌中捡到的一枚灵胎,天生神魂便与父神同源,尤其在精神力方面,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天赋。
父神将她带回昆仑墟,交由墨渊一手带大。她自幼便深深地、近乎偏执地爱慕着这位沉稳强大、如山如海的师兄。但这份纯粹的爱恋之中,又夹杂着对父神那毁天灭地般力量的无上崇拜,以及对自己力量不足的深深自卑。
她渴望得到墨渊的爱,更渴望得到他的认可。
悲剧的源头,始于父神的羽化。
对于将父神视为信仰的灵溪来说,这是天塌地陷般的打击。她无法接受父神的离去,将“复活父神”,当成了自己唯一的、疯狂的执念。也就在那时,她无意中,从一本上古禁书中,找到了关于“溯影”之术的记载。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练成这无上禁术,复活父神,那么,整个四海八荒都会为她欢呼,而她最爱的师兄,也一定会真正地看到她,认可她,爱上她。
于是,她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后面的事情,正如墨渊所经历的那样。在墨渊的继任大典上,她发动了禁术。但父神早已身归混沌,又岂是区区禁术可以召回?她召唤出的,不过是父神留在昆仑墟地脉中的一丝神力残影,这残影被“溯影”的黑暗力量污染,瞬间化作了一个只知吞噬与毁灭的怪物。
而在墨渊不得不出手,将那怪物连同她一起封印的前一刻,被无尽的绝望和怨恨吞噬的灵溪,用自己最后的神魂之力和同源的血脉,对着茫茫天地,立下了最恶毒的诅咒:
“我灵溪此生所憾,皆因力竭!若有来生,我必携‘溯影’之力归来,完成今日未尽之事!天地为证,血脉为引,必有一与我神魂同源者,承我之志,续我之路!”
这个诅咒,像一颗恶毒的种子,飘散于天地之间,等待着发芽的时机。
而数万年后,青丘白浅的出生,便恰恰应了这个诅咒。她天生神魂便与灵溪同源,成了这个诅咒最完美的“应劫之人”。
她,就是灵溪选中的“转世之身”。她这十几万年无忧无虑的人生,不过是为灵溪那不散的怨魂,提供一个完美的、用以归来的温床。
而眉心这朵血色莲印,便是诅咒彻底启动,灵溪的怨魂开始苏醒,准备鸠占鹊巢的标志!
真相大白。
玉清殿内,一片死寂。
墨渊在听完这一切后,经历了短暂的崩溃,眼中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重新凝聚起光芒。他低头,看着怀里那个因剧痛而小脸惨白、却依旧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声示弱悲鸣的弟子。
他压下了心中所有的悔恨、自责与滔天怒火。
他知道,眼前这个倔强的、鲜活的生命,是他的十七弟子司音。是那个会偷他酒喝,会气得他跳脚,会偷偷在他背后画乌龟,会在他发火时吓得瑟瑟发抖,却又会在他疲惫时流露出担忧眼神的司音。
她不是灵溪。
保护她,斩断这不公的宿命,是他如今,唯一的道。
而白浅,在痛苦的间隙,也一字不落地听完了这一切。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命运当成玩偶般肆意玩弄的滔天愤怒,瞬间压倒了她对死亡的恐惧。
她是青丘白浅!是狐帝白止的幺女,是未来青丘的女君,是四海八荒身份最尊贵的小帝姬之一!她的人生,凭什么要为另一个人的错误和执念买单?她凭什么要成为别人的替身和傀儡?!
“我……不是……灵溪!”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属于白狐一族的骄傲与不屈,在她虚弱的身体里轰然爆发!“我是……白浅!”
这股强烈的、不甘屈服的求生意志,如同一道金光,暂时逼退了灵溪怨魂的侵蚀,让她在剧痛中,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墨渊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意志的抗争,看着她那双因痛苦而水汽弥蒙、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动摇也烟消云散。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司音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他的动作无比温柔,声音却带着斩金截铁的坚定:
“司音,听着。”
“没有来生,没有转世。你是白浅,也只是白浅。”
“灵溪欠下的债,由我来还。她布下的诅咒,由我来斩断。”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既是对怀中的弟子说,也是对天地间那不散的怨魂宣告:
“她想借你的身体回来,得先问过我墨渊手中的轩辕剑,答不答应!”
师徒二人,在这最深的绝境之中,目光相汇。那一刻,他们结成了最牢不可破的同盟,正式向那段被诅咒的、不公的宿命,悍然宣战!
07灵溪的诅咒,一旦全面启动,便如跗骨之蛆,日夜不休地侵蚀着白浅的神魂。
从此,昆仑墟再无宁日。
白浅陷入了一场残酷的、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拉锯战中。她时而清醒,变回那个会对着墨渊虚弱一笑的司音;时而又会被灵溪的怨魂占据上风,双眼变得赤红,嘴里喃喃念叨着关于父神、关于“溯影”、关于无尽怨恨的只言片语。
每当“灵溪”出现时,整个昆仑墟上空便会黑云压城,阴风阵阵,那些被“溯影”之力吸引而来的鬼气,在山间呼啸盘旋,仿佛在迎接着它们曾经的女王归来。
昆仑墟的弟子们,日夜持剑守护在大殿之外,结成剑阵,抵御着那些邪祟的侵扰。
而大殿之内,则是另一场更为凶险的战争。
墨渊将白浅带入了昆仑墟地脉灵气最盛之处——后山的一方莲池之中。他以自身元神为灯,在池边结庐而居,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为白浅护持神识。
每当灵溪的怨魂试图作乱,他便将自己精纯无比的、充满了浩然正气的上神修为,源源不断地渡入白浅体内,像一道道金色的枷锁,强行将那股黑暗力量压制下去,为白浅自己意志的苏醒,争取宝贵的时间。
这个过程,对墨渊而言,是巨大的、甚至是毁灭性的消耗。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原本乌黑如墨的长发,鬓角竟早早地生出了一丝刺目的银白。他那挺拔如山的身躯,也日渐清瘦,唯有那双眼睛,在面对白浅时,依旧亮得惊人,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坚定。
白浅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每一次睁开眼,看到的,都是这样一个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心神来守护着她的师父。
她心中最后的那一丝隔阂,那一点点因为被欺瞒而产生的怨怼,早已烟消云散。她不再叫他“老古板”,也不再没大没小地开玩笑,而是满心依赖和心疼地,轻轻唤他一声“师父”。
他们之间的情感,早已超越了师徒的名分,变成了一种将神魂与性命都交付给对方的、最深刻的羁绊。
然而,单纯的压制,终有极限。
折颜夜观天象,面色一日比一日凝重。他告诉墨渊,白浅眉心的血色莲印,光芒已经盛到了极致,这预示着,灵溪的怨魂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它将发动最后的、也是最猛烈的总攻,试图彻底吞噬白浅的元神。
届时,若白浅的意志被摧毁,灵溪将彻底占据这具身体,并借助白浅天生与“溯影”契合的仙脉,再次引动昆仑墟的地脉之力,重演十七万年前的浩劫。而这一次,将再无人能够阻止。
唯一的办法,不是“压”,而是“剥离”。
必须有一个与白浅至亲至信之人,以元神出窍的方式,主动进入她混乱不堪的精神识海,在她自己的主场,帮助她的主意识,将灵溪那如同毒瘤般的怨魂,从她的神魂本源上,强行剥离出来!
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计划。
精神识海是修仙者最脆弱、最核心的所在。在里面开战,稍有不慎,白浅就会当场神识破碎,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活尸。
而作为进入者的墨渊,他的元神一旦进入异体识海,将失去肉身的保护和天地灵气的支援,孤军奋战。他将直面灵溪怨魂最疯狂的攻击,一旦他的元神在里面受损甚至被困,后果不堪设想。
“让我去。”墨渊看着莲池中那个时而蹙眉、时而挣扎的弟子,没有丝毫犹豫。
“墨渊,你可想清楚了!”折颜抓住他的肩膀,“这和当年封印她不一样!这一次,你是在用你的元神,去赌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十七万年前,我没能救下她,那是我的失职。”墨渊的声音平静而决绝,“十七万年后,我绝不会,再让她毁掉我的弟子。这是我的责任。”
月圆之夜,如期而至。
昆仑墟上空,血月高悬,乌云密布,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翻滚,如同一条条狂舞的巨龙。
莲池边,折颜与昆仑墟所有弟子布下了最强的守护大阵,将白浅的肉身护在中央。
墨渊盘膝坐在白浅面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张苍白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温柔。随即,他双目一闭,元神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入了白浅眉心那朵妖异的血色莲印之中!
……
这是一片被黑暗笼罩的废墟。
天空,挂着一轮冰冷的血月。
大地,是焦黑的、龟裂的土地,上面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黑色火焰。这里,正是灵溪记忆中最深刻、最怨恨的场景——十七万年前,昆仑墟被毁掉的那片后山。
在废墟的中央,一个和白浅长得一模一样,但双眼血红、满脸怨毒的女子——灵溪的怨魂,正用无数黑色的锁链,死死地捆绑着一个蜷缩在地、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就是白浅被压制住的、属于她自己的主意识。
“放弃吧,‘我’的来生。”灵溪的怨魂发出尖锐的笑声,“你的身体,你的力量,本就该属于我!和我一起,完成我们共同的夙愿,复活父神,让师兄看到,我们才是最强的!”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化作墨渊的元神之躯,稳稳地落在了白浅那个虚弱的光影之前,将她护在身后。
“灵溪,放手吧。”墨渊的元神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如刀割,但他手中的轩辕剑影,却握得更紧了,“父神早已身归混沌,这不是复活,是亵渎。回头吧,我带你……回家。”
“师兄!你终于来了!你是来帮我的,对不对!”灵溪的怨魂看到墨渊,眼中迸发出病态的狂喜和偏执,“太好了!只要我们联手,一定可以的!”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墨渊的声音冷了下去。
“不!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灵溪的怨魂被墨渊的拒绝彻底激怒,陷入了癫狂。她尖啸一声,操控着这片识海中无穷无尽的“溯影”之力,化作无数条狰狞的黑龙,咆哮着朝墨渊的元神扑去!
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在白浅的识海中,惨烈地展开。
这不仅仅是法术的对决。更是墨渊与他压抑了十七万年的心魔的终极对决,是白浅对自己不公命运的最后抗争!
墨渊的元神金光大盛,轩辕剑影横扫千军,将一条条黑龙斩碎。但他每斩碎一条,便有更多的黑龙从地底的阴影中重新生出。在这片属于“溯影”的主场,灵溪的力量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墨渊的元神之光,在一次次的冲撞中,开始变得黯淡。
“师父!”被护在身后的白浅,看着为了保护自己而伤痕累累的墨渊,看着他那原本璀璨的元神之躯上,被黑气腐蚀出一道道伤痕,她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撕裂了。
是她,把师父拖入了这片地狱。
是她,让师父再一次面对这痛苦的过往。
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这样躲在师父的身后!她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要由别人来决定!她更不甘心,眼睁睁地看着师父为她而陨落!
“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人生!你给我……滚出去!”
白浅那虚弱的光影,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她挣脱了最后一丝束缚,主动迎向了那漫天的黑影。她没有强大的攻击法术,但她才是这片识海真正的主人!
她张开双臂,不再逃避,不再恐惧。她运用墨渊日日夜夜教给她的清心法门,调动起属于她自己的、最纯净的、源自青丘狐族的仙力。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净化的力量,去冲刷、去消融那些由执念和怨恨化作的黑暗。
墨渊主攻,她主守。
师父在前,斩开荆棘;徒弟在后,净化焦土。
师徒二人,在这片绝望的识海之中,配合得天衣无缝。
最终,在墨渊不惜耗尽元神的最后一击,和白浅净化之光的双重夹击下,灵溪怨魂周围的黑气被一扫而空。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她看着墨渊,看着他那黯淡到几乎要消散的元神,眼中的疯狂和怨毒,终于在最后一刻,褪去了。
她流下了两行黑色的血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说了一句:
“师兄……对不起……”
随后,她的身影,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黑色的星点,在这片识海中,彻底消散。
困扰了昆仑墟十七万年的诅咒,终于,被解开了。
白浅识海中的黑暗废墟,寸寸崩塌,第一缕代表着新生的阳光,照射了进来。
而墨渊的元神,在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后,光芒彻底熄灭,也在这片重获光明的识海中,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08灵溪的诅咒,解了。
但代价,是惨重的。
白浅虽然成功保住了元神和性命,但神魂与仙脉都在那场大战中受到了重创,陷入了漫长的昏睡之中,需要时间来慢慢修复。
而墨渊,情况则要凶险百倍。
他的元神,在异体识海中耗尽了所有力量,陷入了一种比当年沉睡七万年更危险的“神寂”状态。他的肉身虽安然无恙地躺在莲池边的寒冰床上,但他的元神,却仿佛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几乎无法感知的微弱联系,证明他,还“活”着。
折颜耗费了半生修为,也只能勉强护住墨渊仙身不腐,却无法将他那离散的元神重新唤回。
昆仑墟,进入了有史以来最沉寂、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叠风代师掌管门户,所有弟子都褪去了青涩,变得沉稳而坚毅。他们一边刻苦修行,一边轮流守护着大殿,守护着他们沉睡的师父和十七师妹。
数百年后,白浅先醒了过来。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踉跄着奔向墨渊的寒冰床。当她看到那个曾经如山般为她遮风挡雨的男子,此刻却安静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时,巨大的悲痛与愧疚,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师父……”她跪倒在床边,泪水决堤,泣不成声。
从这一天起,那个顽劣跳脱、无法无天的青丘小狐狸,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静而坚韧的女子。
她不再用法术遮掩自己的女儿身,昆-仑墟上下,在共同经历了这场生死浩劫之后,也再没有人提起那条可笑的“铁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改口称她为“十七师姐”或“十七师妹”。
她日复一日地,守在墨渊的寒冰床前。
她学着他当年的样子,每日用自己一点一滴恢复的、日益精进的修为,去小心翼翼地温养着他的仙体。
她会坐在床边,絮絮叨叨地,对他讲述四海八荒发生的趣事,从东海的水君又娶了第几房夫人,说到西天的佛祖又讲了什么新的经法。
她会为他念诵那些她曾经最讨厌的、枯燥的经文,一字一句,温柔而虔诚。
她甚至会轻轻地,为他哼唱起那些她自己改编的、不成调的山歌小调,那些他曾经听了会皱眉的曲子。
她用自己的存在,用自己的声音,用自己的一切,去填补这片死寂的时光,去呼唤那个游离于无尽虚空中的、疲惫的灵魂。
这份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守候,是报恩,是愧疚,更是早已在她心中深植,连她自己当时都或许未曾完全明了的、一份沉甸甸的深情。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一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七万年,弹指一挥间。
对于神仙来说,七万年不算太长,但对于日复一日的等待而言,每一天,都如一个世纪般煎熬。
这一日,昆仑墟那棵被弟子们戏称为“万年光棍”的铁树,竟在一夜之间,开出了一朵小小的、金色的花。
也就在那一天,寒冰床上,那个沉睡了七万年的人,他的眼睫毛,轻轻地、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他的苏醒,是悄无声息的。
当墨渊终于从那无尽的黑暗和混沌中,循着那道呼唤了自己七万年的、无比熟悉的光芒,挣扎着睁开双眼时,他看到的,是一个身着素衫的女子,正趴在他的床边,累得睡着了。
她的长发如瀑般散落在他的床沿,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七万年的时光,早已将她眉宇间的青涩彻底洗去,雕琢出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和一种沉静如水的温柔气质。
墨渊缓缓地、有些僵硬地抬起手,想去触碰她的脸颊,但动作,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他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那双刚刚苏醒的、依旧带着一丝迷茫的眼睛里,慢慢地,被一种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温柔所填满。
“唔……”
白浅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悠悠转醒。
当她抬起头,对上那双她日思夜想了七万年的、深邃的眼睛时,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惊喜、不敢置信、巨大的狂喜……无数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最终,都化作了夺眶而出的泪水。
“师父……”
她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用手死死地捂住嘴,任由喜悦的泪水肆意奔流。
墨渊的身体还很虚弱,他只是对着她,非常轻微地,点了点头。
昆仑墟的战神,回来了。
……
数月后,墨渊伤势渐愈。而白浅,也即将回归她阔别了七万多年的青丘。
临行前,她最后一次,来到昆仑墟之巅,向墨渊辞行。
云海翻涌,天风浩荡。
白浅看着身边这个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眼中却带着晶莹的泪光:“师父,你看,你那‘不收女弟子’的铁律,终究还是被我这个女弟子给破得彻彻底底了。”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你……后悔吗?收了我这么一个天大的麻烦。”
墨渊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回答她后不后悔。
他只是转过身,面对着她,抬起手,非常自然地,为她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鬓发。那双曾承载了十七万年孤寂与痛苦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化不开的温柔。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她,望向遥远的、青丘的方向,声音低沉而温暖,一如七万年前,他覆在她眼上的那只手掌。
他说:
“为师等你回来。”
一个“等”字,胜过千言万语。
它不是师父对徒弟的期盼,不是战神对下属的命令。
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在共同经历了生死,在用七万年等待勘破了所有心魔之后,许下的、最郑重的、超越了所有身份的约定。
白浅用力地点头,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一个灿烂如桃花的笑容。
她知道,昆仑墟,永远会是她的另一个家。
而她与师父之间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墨渊那条因一个女弟子的陨落而立下的铁律,最终,也因另一个女弟子的新生而消融无声。那不是规矩的破碎,而是心魔的解脱,是救赎的完成,更是一段崭新传说的,序章。
本文标题:别被《三生三世》骗了!为何墨渊为白浅破例?折颜说了一句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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