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拍一部电影,我七年连换三份工作,连狗都嫌我漂泊。”

  11月24号晚,北京CBD万达影城,田海容把名字里的“蓉”改回“容”,带着她自导自演的《我的世界没有我》第一次面对观众。张涵予站在她左边,第一次挂“监制”头衔,西装扣子系得死紧,像给这部电影上了一把锁。片尾字幕滚完,灯亮起,全场安静三秒,然后有人抽鼻子,声音大得让我想逃。那一刻我明白,这片子不是来卖惨,是来拆惨——拆我们心里那点“我最大”的硬壳。

  田海容以前叫田海蓉,演过不少贤妻良母,屏幕里哭,屏幕外被人骂“苦相”。她干脆把名字改回来,说“容”比“蓉”耐摔。七年里,她写了十八稿剧本,投资人撤了三次,最穷时卡里只剩六万八,她拿三万给剧组订盒饭,剩下钱给自己买了份意外险,受益人填的是副导演。张涵予看不过眼,甩给她一句:“你死不起,先活着把片子剪完。”于是自己下场盯后期,剪到第三版把喝酒戏份全删,“醉相太像演得了,观众不信”。

  田海容执导影片《我的世界没有我》首映礼在京举行

  片子里她演一个丢了儿子的妈,镜头怼着脸,眼袋、法令纹、颈纹全在,高清到能数清她一晚上叹了多少口气。有一幕她蹲在火葬场门口啃冷馒头,嚼着嚼着突然笑,笑得比哭难看。坐我旁边的哥们本来在回微信,看到这儿手机啪一声掉地上,没捡,直接踩了一脚屏。散场他第一句话是:“我妈去年走丢过,我找着她的时候,她也在路边啃馒头,跟我说的那句‘没事,别哭’,跟电影里一个字不差。”

  技术层面懒得吹,4K杜比全景声,连呼吸都有方向感。我只想提一个细节:电影里所有电话铃声用的都是老式诺基亚,滴滴——滴滴——,一秒把90后拉回小学门口小卖部。声音指导吴江说,他录了四十多款老铃声,最后选这款,因为“它响起来,人就会下意识摸口袋,摸空那一下,心就凉了”。凉的不止是角色,还有银幕下每一个以为自己早就铁石心肠的大人。

  田海容执导影片《我的世界没有我》首映礼在京举行

  首映结束,田海容没谈梦想,只说:“把‘我’放下,不是认输,是给别的情绪腾地方。”她鞠躬,额头差点碰到地,再抬头眼圈是红的,却咧嘴笑,像终于把七年那口浊气吐干净。观众席有人喊“谢谢你还相信电影”,她回“谢谢你还相信哭完能站起来”。没有豪言,比豪言更狠。

  我出来坐地铁,末班车人不多,对面姑娘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仍抱着爆米花桶不肯扔。我把自己那包皱巴巴的纸巾递过去,她抽一张,把剩下的还给我,说“留着你下次用”。那一刻我突然懂了片名的意思:世界真的很大,大得能装下无数“我”,可只有先把自己轻轻放下,才有空位接住别人。

  田海容执导影片《我的世界没有我》首映礼在京举行

  电影好坏,票房说话。但今晚,它让两个陌生人共享一包纸巾,让一个程序员踩碎手机屏也不心疼,让我这个七年换三份工作的废柴觉得——也许再熬一熬,也能把日子剪成一部能看的片子。

  能哭、能笑、敢把“我”关机两小时,这片子就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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