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飞流赋：梅长苏对他的好，他都听苏哥哥的全还给了霓凰

　　《琅琊榜》外传之《梅郎忆·飞流赋》

　　文/鼎客儿

　　第十章 梅落流长

　　北境的战事，终究是以一种惨烈而决绝的方式落下了帷幕。赤焰军的冤屈得以昭雪，七万忠魂的英名重见天日，而那个运筹帷幄、以病弱之躯搅动天下风云的梅长苏，也如同他悄然出现一般，在功成之后，如同雪融于水，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梅岭那苍茫的风雪之中。

　　消息传回金陵，再传至各方，引起的震动与悲恸，自不必言。然而，在那座失去了主人的苏宅里，却有一份与众不同的寂静。

　　飞流没有哭，也没有闹。他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安静。他只是抱着梅长苏留给他的一件旧衣，那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清苦的药香，独自一人，在那座空旷的宅院里，坐了三天三夜。他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眼神空茫地望着庭院里那株光秃秃的梅树，仿佛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再归来的人。

　　黎纲、甄平等人红着眼眶，却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们知道，任何言语，对这个心智单纯却用情至深的孩子而言，都是苍白的。

　　直到第四日清晨，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来到了苏宅门前。为首的女子，一身素白戎装，未施粉黛，容颜依旧清丽绝伦，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悲戚与疲惫，正是云南穆府霓凰郡主。

　　她是接到蔺晨的传书，日夜兼程赶来的。

　　她踏入那座寂静得令人心慌的宅院，一眼便看到了廊下那个蜷缩着的、几乎失去所有生气的少年。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想起那人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他信中那句“飞流纯善，托付于你，吾心方安”。

　　她缓步走到飞流面前，蹲下身，目光与他平视。

　　“飞流，”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坚定，“我来了。”

　　飞流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眸子对上她的视线。那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迷茫与失去方向的恐慌，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雪中的幼兽。

　　霓凰伸出手，没有去碰他怀里的旧衣，而是轻轻覆盖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你苏哥哥，”她顿了顿，强压下喉间的哽咽，清晰地、缓慢地说道，“他让我来接你。以后，你跟我去云南，好不好？”

　　飞流怔怔地看着她，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旧衣，仿佛在确认什么。许久，他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他没有问为什么，没有问苏哥哥去了哪里。或许，在他单纯的世界里，早已模糊地感知到了那个最终的答案，只是不愿、也不敢去确认。此刻，霓凰的出现，以及她带来的“苏哥哥让我来接你”这句话，成了他在这片无边黑暗和孤寂中，唯一能抓住的、带着苏哥哥气息的浮木。

　　离开金陵那日，天色阴沉。飞流只带走了几件梅长苏平日用过的、或是送给他的小物件，包括那枝早已干枯却依旧被保存得很好的桃花枝。他坐在马车里，怀中紧紧抱着那个小小的包袱，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座承载了无数温暖与守护记忆的苏宅。

　　云南与金陵，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这里气候温润，四季如春，天空似乎都比北方更高远明澈。穆王府坐落在苍山洱海之间，府内亭台水榭，花木繁盛，空气中常年弥漫着花草的清香与湿润的水汽。

　　初到云南，飞流依旧沉默。他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跟在霓凰身边，保持着三步左右的距离。霓凰处理军务，他便守在外间；霓凰庭院漫步，他便跟在身后；霓凰凭栏远眺，他便静静立于一侧。

　　他在执行梅长苏最后的嘱托——“守护霓凰”。这指令被他刻入了骨髓，成了他此刻存在的唯一意义。他的眼神依旧纯净，却少了在苏宅时那份偶尔流露出的、属于孩童的懵懂好奇，多了几分执拗的专注与一丝挥之不去的落寞。

　　霓凰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知道，飞流将对她所有的守护，都视作了对梅长苏的延续。她并不点破，只是用极大的耐心与温柔，一点点地，试图将他从那个封闭的、只有过去的世界里，慢慢牵引出来。

　　她教他辨认云南特有的花木，告诉他哪些果子可以吃，哪些带有毒性；她带他去看穆府亲兵的操练，让他感受不同于江左盟的、属于边军的雄浑气象；她甚至寻来一些制作精巧的滇南小玩意，或是色彩艳丽的翎羽，放在他时常停留的窗台上，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飞流大多时候只是默默看着，听着，偶尔会因为某株从未见过的、开得极其绚烂的花卉而多停留片刻目光，或是拿起一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蓝色鸟羽，在指尖无意识地转动。

　　变化发生得极其缓慢，如同春雨润物，悄无声息。

　　有时，霓凰在书房处理公文至深夜，感到疲惫，揉着眉心抬起头时，会发现不知何时，一杯温度刚好的热茶，已经静静地放在了她的手边。她看向守在门边的飞流，他依旧面无表情，目光望着虚空，仿佛那杯茶与他毫无关系。

　　有时，她在校场演练枪法，汗水浸湿衣襟，停下来喘息时，会有一条干净的汗巾，被一只略显僵硬的手递过来。

　　这些细微的、不着痕迹的照顾，与当年他在苏宅，默默为梅长苏所做的一切，何其相似。

　　霓凰接过茶，用过汗巾，从不道谢，只是对着飞流的方向，露出一个极淡却温暖的微笑。她知道，这孩子正在用他唯一懂得的方式，笨拙地履行着承诺，也在尝试着，与这个新的环境、新的人，建立一种新的联结。

　　穆王府的下人和军士们，起初对这个沉默寡言、眼神冷冽的少年颇有些畏惧。但时间久了，发现他除了寸步不离地跟着郡主，并无任何危险举动，甚至从未主动与人说过一句话，那份畏惧便渐渐化为了好奇与同情。他们偶尔会大着胆子，将一些本地特色的、甜糯的点心放在他经过的地方，然后悄悄躲开观察。

　　飞流起初对那些点心视若无睹。直到有一次，霓凰当着他的面，拿起一块类似的点心尝了尝，对他点了点头。他才迟疑地伸出手，拿起一块，小心地放入口中。那陌生的、甜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他眨了眨眼，没有什么表情，却也没有拒绝。

　　自那以后，那些放在固定地方的点心，总会在他经过后消失不见。

　　时光如水，静默流淌。庭园里的花谢了又开，洱海的水涨了又落。不知不觉间，飞流在云南，已度过了两个寒暑。

　　他长高了些许，面容褪去了几分稚嫩，轮廓愈发清晰俊秀，只是眼神依旧纯净如初。他对穆王府的一草一木已然熟悉，对霓凰的守护成了融入日常的本能，甚至对府中那些善意待他的人，也少了几分最初的隔阂。

　　这一日，是梅长苏的忌辰。

　　霓凰在府中设了简单的香案，素衣素食，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在静室中焚香默哀。她没有叫飞流，她知道，这个日子，对于飞流而言，意味着什么。

　　飞流没有进入静室。他独自一人，来到了穆王府后园一处僻静的角落。这里，依着飞流当年从苏宅带来的那株梅树的枝条，扦插培育出了一株新的梅树。经过两年精心照料，虽尚未到开花树龄，却已枝叶扶疏，生机勃勃。

　　飞流走到梅树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心包裹着的布包。里面是几件小物件：那枝干枯的桃花，一枚温润的玉佩，还有一小截梅长苏常用的、带有清苦药香的墨锭。

　　他将这些东西在梅树下轻轻摆好。然后，又像变戏法似的，从另一边袖中取出了一套极为小巧、却做工精致的白瓷茶具——一壶两杯。这是他不久前，在市集上偶然看到，默默买下的。

　　他提起旁边早已备好的一壶热水，手法依旧带着些笨拙，却异常专注地，开始沏茶。热水冲入壶中，茶叶舒展，散发出清冽的香气。他将沏好的茶，缓缓斟满两个杯子。

　　然后，他端起其中一杯，轻轻放在了那几件小物件的前面，正对着那株幼小的梅树。

　　他自己则端起了另一杯。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端着茶杯，望着那株梅树，望着树下那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

　　阳光透过梅树尚且稀疏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远处洱海的潮湿气息和近处花草的芬芳。

　　他就这样站着，仿佛在与一个看不见的人，共享这一盏茶的宁静时光。

　　许久，许久。

　　他手中的茶早已凉透。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杯中沉底的茶叶，又抬起头，望向北方那片湛蓝如洗的天空。那里，是金陵的方向，是梅岭的方向。

　　那双纯净的眸子里，依旧有着深切的思念，却不再是最初那般撕裂般的痛苦与茫然。那里面，多了一些东西，一些如同这云南山水般沉静、如同这梅树根系般坚韧的东西。

　　他似乎终于明白，苏哥哥让他“守护霓凰”，并不仅仅是给他一个任务。苏哥哥是希望，他能在这份新的守护中，找到自己生命延续的意义，找到与这个世界的另一种联结。

　　守护，不是禁锢，而是延续。苏哥哥给他的温暖与生命，他正在用另一种方式，传递给需要他守护的人。

　　他将杯中凉透的茶，缓缓倾洒在梅树的根部的泥土上，如同完成一个郑重的仪式。

　　然后，他收起茶具和小物件，仔细包好，放入怀中。

　　转身，离开梅树，向着霓凰所在的正院走去。他的步伐，依旧轻捷，却比两年前，多了几分沉稳与坚定。

　　当他走到回廊拐角时，正遇上处理完事务、前来寻他的霓凰。

　　霓凰看着他走来，看着他脸上那平静却不再空洞的神情，看着他眼中那沉淀下来的、如同洱海深水般的光泽，心中百感交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对他伸出了手，唇边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飞流看着她伸出的手，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走上前，没有去牵那只手，而是如同以往一样，安静地、坚定地，站在了她的身侧，那个他认定的、守护者的位置上。

　　阳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回廊光滑的地板上。

　　庭园里，那株幼小的梅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枝叶，虽未绽放，却已蕴藏着无限的生机。终有一日，它会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开出如雪般纯净绚烂的花朵，年年岁岁，绵延流长。

　　梅虽落，流长存。那份始于雪夜残魂的守护与温暖，已然穿越了生死，在这遥远的南境，找到了它新的归宿，并将永远延续下去。

　　【第十章完】【全文终】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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