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远嫁蒙古前跪别太后:“老佛爷,您可知
晴儿远嫁蒙古前跪别太后:“老佛爷,您可知,您疼了半辈子的知画的真实身份吗?”
慈宁宫里,地上的金砖能照出人影。
那股独有的、让人心里发空的香火味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大红的吉服压在晴儿身上,重得像一口棺材。
她最后一个头磕下去,“咚”的一声闷响,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礼毕了,该走了。
知画抱着绵亿,哭得比谁都伤心,她说:
“晴儿姐姐,你别怪老佛爷,到了蒙古,一切都会好的……”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该这么结束了。
可跪在地上的晴儿,却像一尊凝固的石像,迟迟没有起来。
她缓缓抬起头,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冰冷的、要把人看穿的平静。
“老佛爷,您可知,您疼了半辈子的知画的真实身份吗?”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太后的脸色由红转白,猛地拍案而起:
“放肆!晴儿,你疯了不成!为了不去蒙古,你竟敢当众污蔑福晋!”
晴儿没有看暴怒的太后,她的目光像两把刀,直直地插在瞬间煞白的知画身上。
她又磕了一个头,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晴儿不敢胡言。晴儿只求老佛爷,去查一查三十年前,海宁陈家的那桩‘逆诗案’。”

01
地上的金砖是冷的,晴儿的膝盖能感觉到那股凉气,一点点透进骨头里。
这股凉气顺着骨头往上爬,爬到心里,心就跟着凉了。
她跪在这里已经有一个时辰了,从天蒙蒙亮跪到现在。
太后坐在最上面的那张椅子上,像一尊庙里的菩萨。
她不说话,底下的人就没人敢喘一口大气。
空气闷得像一块湿透了的棉花,堵在所有人的喉咙里。
晴儿要走了,嫁给蒙古的亲王。
旨意是昨天下来的,今天就要走。快得像一场梦。不,梦都没这么快。
昨天她还在跟萧剑传信,说宫里的玉兰花开了,白得晃眼。今天她就要去一个连玉兰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
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吉服,一层又一层,压得她喘不过气。头上的凤冠也重,坠着东珠和玛瑙,把她的脖子往下坠。
她觉得自个儿不像个人,像个被线牵着的木偶,别人让她往东,她就得往东。
太后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像走了很远的路。
“晴儿,起来吧。地上凉。”
晴儿没动。她看着太后,这个她叫了半辈子“老佛爷”的女人。
太后的眼眶是红的,但没有眼泪掉下来。
皇家的体面就是这样,再大的悲伤也得在肚子里烂掉,不能摆在脸上。
太后旁边的宫女端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是数不清的珠宝玉器,在晨光里闪着刺眼的光。
“这些,都带上。”太后说,“别在那边,让人小瞧了去。”
晴儿的目光从那些珠宝上滑过去,落在了太后身后的一个人身上。
知画。
她抱着绵亿,站在那里,脸上全是泪。
她的眼泪掉得又快又好,一颗颗滚下来,落在她怀里绵亿的衣裳上,湿了一小块。
她说话的声音是湿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晴姐姐,你别怪老佛爷,老佛爷也是为了你好。”她一边哭一边说,“嫁过去就是福晋,总好过……总好过在宫里这样悬着。”
小燕子和紫薇站在另一边。小燕子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睛红得像兔子。
她想冲上去说什么,被紫薇拉住了。
紫薇冲她摇摇头,眼里的意思很明白:没用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永琪站在知画旁边,他的脸是白的,像一张纸。
他看着晴儿,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是个阿哥,是个丈夫,是个父亲,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看着。
所有人都看着晴-儿。他们觉得她会哭,会磕头谢恩,然后被扶起来,坐上那顶开往蒙古的轿子。事情就该是这么个章程。
晴儿确实磕了个头。
她的额头碰到冰凉的金砖,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听得特别清楚。
然后她抬起头,脸上没有眼泪,只有一片平静,平静得吓人。
她又磕了一个头。再抬起头。再磕。
三跪九叩的大礼,她做得一丝不苟,好像要把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完。
礼毕了。她还是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
她看着太后,看着这个宫里最尊贵的女人,这个疼了她半辈子的亲人。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结结实实地钉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老佛爷,晴儿就要走了。临走前,晴儿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问。”
太后愣了一下,她以为晴儿要求情,让她收回旨意。她的心一下子硬了起来。
“有什么话,就说吧。”她的声音也冷了。
晴-儿的目光越过太后,像两把锥子,扎在知画身上。
知画被她看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把绵亿抱得更紧了。
然后,晴儿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她说:“老佛爷,您可知,您疼了半辈子的知画的真实身份吗?”

02
话一出口,慈宁宫里就像死了一样。那股让人心里发空的香火味好像一下子凝固了。所
有人都停住了,宫女太监们低着头,连呼吸都忘了。
小燕子的嘴巴张得老大,紫薇死死抓着她的手,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永琪猛地抬头,看着晴儿,又看看身边的知画,脸上全是不能相信的表情。
太后的脸先是白了,然后一点点变红,最后成了紫红色,像一块猪肝。
她放在扶手上的手,青筋都爆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被当众打了一个耳光,打她耳光的还是她最疼爱的晴儿。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晴儿!”太后的声音像冰雹一样砸下来,“你疯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晴儿没看太后,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知画。知画的脸已经没有一点血色了,白得像墙上的石灰。她抱着绵亿的手在发抖,抖得怀里的孩子都感觉到了,不安地扭动起来。
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知画“噗通”一声也跪下了。
她这一跪,比晴儿跪得还实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地往下掉。
她把绵亿放在一边,一边磕头一边哭喊:
“老佛爷!老佛爷您要为知画做主啊!晴格格……晴格格您不舍得远嫁,知画明白,知画心里也难受。可您……您怎么能拿这种话来污蔑知画呢?知画进宫早,是老佛爷和五阿哥给了知画一个家。知画要是有一点对不起老佛爷的地方,情愿……情愿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以证清白!”
她哭得撕心裂肺,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太后本来就疼她,看她这样,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全变成了保护欲。
她指着晴儿,手指头都在哆嗦:“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为了不去蒙古,你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永琪也反应过来了。他快步上前,一把扶起知画,把她护在身后。
他看着晴儿,眼神里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恳求。
“晴儿,别说了。”他说,“知画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老佛爷也清楚。你不要再闹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是啊,在他们眼里,她是在“闹”。
一个完美的知画,一个温柔贤惠、才华横溢、给你生了儿子的福晋,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有问题的一定是别人。
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小燕子,是这个马上要被送走、心怀不满的晴儿。
小燕子气得浑身发抖,想冲上去跟永琪理论,被紫薇死死拽住。
“别冲动!”紫薇在她耳边说,“你信不信晴儿?”
小燕子愣了一下,看着跪在地上那个单薄的背影。
晴儿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她不是自己。她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小燕子点了点头。
“那就看着。”紫薇说,“现在说话没用。”
晴儿对周围的指责和维护充耳不闻。她只是又磕了一个头,额头红了一片。
她不去看永琪,也不去看暴怒的太后,她只是说:
“晴儿没有胡言乱语,更不是为了自己。晴儿只求老佛爷一件事。”
“哀家不会答应你任何事!”太后吼道。
“晴儿不求您收回成命。”晴儿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波澜,“晴儿只求您,派个信得过的人,去一趟江南,查一查海宁陈家,尤其是三十年前那桩‘逆诗案’。”
“陈家逆诗案”六个字一出来,太后的脸色又变了。那是一桩陈年旧案,当年牵连甚广,是先帝爷亲手办的铁案。晴儿提这个干什么?
晴儿没等她问,又继续说:“再请老佛爷,好好问问知画额娘,她贴身藏着的那块刻着‘沧海月明’四个字的玉佩,当真……是她母亲的遗物吗?”
说完这句话,晴儿就不再说话了。她重新低下头,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她知道,话说多了没用。怀疑的种子,只要种下去,自己就会发芽。尤其是在太后这样多疑的人心里。
太后死死地盯着晴儿,又看看躲在永琪身后、哭得快要断气的知画。
她心里乱成了一锅粥。理智告诉她,晴儿在胡闹。
可“陈家逆诗案”和“沧海月明玉佩”这两个过于具体的线索,又像两根针,扎得她心里发慌。她一挥手,声音疲惫到了极点:
“来人!先把晴格格带下去,好生‘伺候’着!吉时一到,立刻出发!”
两个嬷嬷走上来,一左一右架住晴儿的胳膊。晴儿没有反抗,任由她们把她拖了出去。经过知画身边的时候,她停了一下,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纸,是包不住火的。”
知画的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

03
晴儿被带走了,关在以前她住的那个小院里。
院子门口站了四个大内侍卫,跟铁塔一样。
说是“伺候”,其实就是软禁。慈宁宫里,人也都散了。
太后说她累了,谁也不见。她一个人坐在那张大椅子上,从早上坐到中午。
宫女送来的午膳,一口没动,又原样端了下去。
殿里安静得很,能听见香炉里沉香燃烧时发出的细微的“噼啪”声。
太后闭着眼睛,脑子里却一点也不安静。
晴儿说的话,像个鬼魂,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怎么也赶不走。
陈家逆诗案。她当然记得。
那是先帝爷还在的时候,一桩震动朝野的文字狱。
海宁的大学士陈邦彦,学问做得好,诗也写得好,就是骨头太硬,写了首诗,被小人告发,说他怀念前朝,心有不轨。
先帝爷看了那首诗,龙颜大怒,当场就定了罪。谋逆大罪,满门抄斩。
听说那天,海宁陈家门口,血流得能没过人的脚脖子。三百多口人,一个没留。
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跟知画有什么关系?知画的阿玛是云南的汉军,姓陈,跟海宁的陈家八竿子打不着。
知画的身世,当初是查得清清楚楚的。一个战死沙场的武将遗孤,无依无靠,被哥哥嫂子送到京城来,想给她在宫里谋个出路。
她亲手把的关,怎么会有错?
可是……“沧海月明”那块玉佩。
太后睁开了眼睛。她想起来了。
有一次,知画给她捶腿,从领口里掉出来一块玉佩。
那玉佩的质地极好,是块上等的羊脂玉,雕工也精细,上面刻着四个字。
她当时还拿起来看了,问知画这是什么。
知画红着脸说是她额娘的遗物,从小戴在身上,从没离过身。太后当时还夸她孝顺,说这玉佩是个好东西,让她好好收着。
现在想起来,那块玉佩的样式,古朴雅致,根本不像一个普通武将家里能有的东西。
倒像是……倒像是那些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才会有的东西。
“桂嬷嬷。”太后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跟了她几十年的桂嬷嬷像个影子一样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老佛爷,奴才在。”
“你挑两个最机灵、嘴巴最严实的人。”太后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慢慢地说,“立刻出京,快马加鞭去江南。一拨人,去海宁,给哀家把三十年前陈邦彦那桩案子,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再查一遍!尤其是陈家的家眷,当初是不是真的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桂嬷嬷心里一惊,但脸上什么都没露出来。“嗻。”
“还有一拨人,”太后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去云南,查查知画福晋的出身。她那个所谓的‘阿玛’,到底是个什么人,哪年死的,怎么死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哀家要知道所有的事情,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漏掉!”
“嗻。”桂嬷嬷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大殿里又只剩下太后一个人。她觉得有点冷,让宫女把窗户关上了。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知画。下午,知画又抱着绵亿来请安了。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但精神已经恢复了过来。她见了太后,又跪下了,说自己没用,让老佛爷为她担心了。
太后没让她跪,把她拉了起来,还把绵亿抱了过来。她逗着怀里这个宝贝孙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她笑着对知画说:“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善,也太软。晴儿那丫头就是一时糊涂,你别往心里去。”
知画低着头,绞着手里的帕子,小声说:
“知画不敢。知画只是怕……怕老佛爷和五阿哥误会我。”
“误会你什么?”太后一边用手指刮着绵亿的脸蛋,一边装作不在意地问,“你阿玛是为国尽忠的功臣,你是哀家亲眼看着长大的,谁能误会你?说起来,哀家还没好好问过你额娘的事。你额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知画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她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怀念的忧伤,轻声说:“回老佛爷,我额娘……她就是个普通的江南女子,性子很温柔,会绣很好看的花。我记事的时候她身体就一直不好,我阿玛常年在外打仗,都是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她总跟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让我以后嫁了人,一定要孝顺公婆,侍奉夫君。”
她说得滴水不漏,完全符合一个传统妇人的形象。太后点点头,又说:
“是块好料子。可惜走得早。你那块‘沧海月明’的玉佩,就是她留给你的吧?那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你额娘娘家,想必也是大户人家?”
知画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用袖子掩住了。
“老佛爷说笑了。我外祖家就是普通商户,早年也败落了。那玉佩是我额娘的嫁妆,是她最宝贵的东西。她说,戴着它,就像她陪在我身边一样。”
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太后看着知画那张写满了真诚和悲伤的脸,心里刚刚冒出来的那点怀疑,又被她自己按了下去。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晴儿那丫头,肯定是疯了。哀家怎么能听她胡说八道,去怀疑知画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她把绵亿递还给知画,温和地说:“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绵亿也该喝奶了。”
知画抱着绵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
太后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知画的嘴角,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飞快地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
04
知画走出慈宁宫的时候,后背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她知道,太后已经起了疑心。老佛爷那个人,疑心比谁都重。今天她虽然应付过去了,但只要桂嬷嬷派出去的人一回来,所有事情都会败露。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抱着绵亿,没有回自己的景阳宫,而是直接去了永琪的书房。
永琪正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心里乱极了。
一边是晴儿,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不信晴儿会无缘无故地害人。
另一边是知画,他的妻子,他儿子的母亲,一个他亏欠良多的女人。他不知道该信谁。
看到知画进来,他停下了脚步。知画的脸色还是白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
她一句话不说,只是把绵亿递给奶娘,然后走到永琪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永琪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她:“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知画不肯起,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的眼泪,没有在慈宁宫里那么汹涌,而是一滴一滴的,像秋天的冷雨,砸在人心上。
“五阿哥,”她哽咽着说,“是不是……是不是连你也不信我了?”
永琪心里一疼。他把知画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坐下,叹了口气说:
“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我只是想不通,晴儿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知画用帕子擦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我只知道,晴格格不喜欢我。从我进宫的第一天起,她就不喜欢我。还有小燕子姐姐也是。她们觉得我抢了你的心,抢了她们的朋友。五阿哥,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小燕子姐姐,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她争什么。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待在你身边,照顾你,照顾绵亿,孝顺老佛爷……为什么她们就是容不下我呢?”
她的话像一根根软针,扎在永琪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他对小燕子的爱,他对知画的愧疚,全都被她三言两语勾了起来。
他看着知画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那点对晴儿的信任,开始动摇了。
是啊,知画这么柔弱,这么善良,她能有什么坏心思?一定是小燕子她们,因为嫉妒,所以联合起来排挤她,甚至不惜让晴儿在临走前,用这种方式来中伤她。
“别哭了。”永琪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的。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还怎么查?”知画抬起哭红的眼睛,绝望地看着他,“晴格格的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整个宫里的人,都在背后议论我。他们肯定都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像晴格格说的那样,是个来历不明的坏女人。五阿哥,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她就要往墙上撞。
永琪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你胡说什么!不许说这种话!”
知画伏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要让永琪觉得,她是全世界最无辜、最可怜的人。
她要让永琪的愧疚和保护欲,成为她最坚固的盾牌。
接下来的几天,知画把一个受尽委屈、但依然坚强善良的儿媳角色扮演到了极致。
她每天都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加倍地孝顺。太后身体稍有不适,她就衣不解带地在旁边伺候,熬药喂汤,比亲生女儿还周到。
她对绵亿更是疼到了骨子里,走哪儿都抱着。
她越是这样“完美”,太后心里就越是动摇,越是觉得自己冤枉了她。
同时,知画开始不动声色地布置她的反击。
她知道,光靠博取同情是不够的,她必须把火引到别人身上。她的目标,就是小燕子。

这天下午,天气很好。知画抱着绵亿,约了小燕子和紫薇,一起去御花园里的小山上看风景
小燕子本来不想去,但紫薇劝她说,多走动走动,缓和一下关系也好。
小燕子心软,就答应了。
御花园的小山不高,但台阶有点陡。知画抱着绵亿,故意走在最前面。
小燕子跟在后面,心里憋着气,走路也没看脚下。
走到一半,知画突然“啊”地一声尖叫,脚下一滑,整个人就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所有人都吓傻了。在滚下去的那一瞬间,知画做了一个动作——她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护住了怀里的绵亿。
等众人反应过来,冲下去的时候,知画已经摔在了地上,额头磕破了,鲜血直流,人也昏了过去。
而她怀里的绵亿,被她保护得好好的,只是受了惊吓,哇哇大哭。
永琪和太后闻讯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一个为了保护儿子而奋不顾身、摔得头破血流的母亲。一个站在旁边,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的小燕子。
太医很快就来了,给知画包扎了伤口。知画悠悠转醒,看到太后和永琪,第一句话就是:
“绵亿……绵亿没事吧?”
太后拉着她的手,眼泪都下来了。
“好孩子,没事,绵亿好好的。倒是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知画虚弱地摇摇头,眼光瞟了一眼小燕子,然后又飞快地收了回来,怯生生地说:
“不怪我……是……是我自己没站稳。跟小燕子姐姐没关系。”
她这句“欲盖弥彰”的话,比直接指控还要厉害。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小燕子身上。永琪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走过去,看都没看小燕子一眼,直接从奶娘手里抱过绵亿,转身就走。
太后的眼神更是冷得像刀子。她看着小燕子,一字一句地说:
“还珠格格,哀家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05
小燕子被冤枉了。她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是知画自己摔下去的。可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推的。
永琪不信她,太后瞪着她,连紫薇和尔康都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一句话都说不上。
她想解释,可她的话就像扔进水里的石头,连个响声都没有。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推她!”小燕子急得快哭了,“是她自己脚滑了!你们怎么都不信我!”
“够了!”永琪回头冲她吼了一声,眼睛是红的,“知画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想狡辩!小燕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肠这么狠!”
永琪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捅进了小燕子的心脏。
她愣在那里,看着永琪抱着绵亿,陪着被宫女扶着的知画,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的背影在夕阳下拖得很长,看起来就像真正的一家人。而她,像个多余的外人。
回到漱芳斋,小燕子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紫薇和尔康在一旁陪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小燕子捶着桌子,“那个知画,她就是个骗子!她是个大骗子!晴儿说得对,她一定有问题!”
“我们都信你。”紫薇递给她一块手帕,轻声说,“可是小燕子,现在光是生气和哭没有用。知画这一招太狠了,她用苦肉计,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把所有的矛头都引向了你。这样一来,就算太后心里对她还有怀疑,现在也全变成对你的愤怒了。”
尔康也皱着眉头说:
“没错。知画的目的很明确,她要在太后派去的人回来之前,彻底搅混这潭水。她要先除掉你这个最大的‘威胁’,让我们自乱阵脚,这样就没人有精力再去追查她的身世了。”
“那我们怎么办?”小燕子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就这么让她得逞吗?”
“当然不。”一个冷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萧剑走了进来。他风尘仆仆,看起来是刚从外面赶回来。
“萧剑!”小燕子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萧剑点点头,脸色很严肃。“我一收到你们的消息就回来了。事情我都知道了。晴儿被软禁,小燕子被陷害,这都在那个女人的计划之中。我们不能再被动挨打了。”

“你查到什么了?”尔康问。
“我利用江湖上的关系,去查了海宁陈家的案子。”萧剑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当年陈家被抄家的时候,确实有一个忠仆,用自己的孩子换下了陈家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女。那个仆人带着女婴一路南逃,后来就下落不明了。”
“那个女婴……就是知画?”紫薇倒吸了一口冷气。
“十有八九。”萧剑说,“我还查了知画所谓的‘出身’。云南根本就没有她说的那个汉军旗的‘陈将军’。她的身份,从头到尾都是伪造的。这是一个策划了很多年的阴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光有这些,太后未必会信。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向着知画。”小燕子急道。
“所以我们需要人证。”萧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打听到,当年负责带队抄家的一个老兵,还活着。他就住在京城郊外。据说,他当年亲眼见过陈邦彦大学士的夫人,也记得陈夫人身上戴着的一件首饰。”
“是那块‘沧海月明’的玉佩?”尔康的眼睛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玉佩,但他一定记得那个图案。”萧剑说,“我们必须抢在知画下一步行动之前,找到这个老兵,让他出来作证!同时,我们还得想办法,找到知画和外界联系的证据。她一个人,不可能策划这么大的事,她背后一定还有人!”
大家立刻分头行动。尔康负责去城郊寻找那个老兵。紫薇则留在宫里,安抚小燕子,同时想办法打探晴儿那边的消息。而萧剑,则利用他的江湖网络,开始秘密监视景阳宫,试图找到知画与外界联系的蛛丝马迹。
一场无声的战争,在紫禁城的深宫里,彻底拉开了序幕。他们都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极其聪明和狠毒的对手。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他们不仅要为小燕子洗刷冤屈,更要为晴儿,为所有人,揭开那个女人戴了半辈子的假面。时间,是他们唯一的敌人。
06
桂嬷嬷回来了。她是一个人回来的,风尘仆仆,脸上的皱纹好像都深了许多。她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进了慈宁宫的内殿。太后正在佛堂里捻着佛珠,但谁都看得出来,她心不静。
“怎么样了?”太后没有回头,声音很轻。
桂嬷嬷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两份用油纸包得好好的卷宗,举过头顶。“老佛爷,都查清楚了。”
太后转过身,没去接那卷宗,只是看着她。桂嬷嬷低着头说:“去云南的人回报,知画福晋的‘阿玛’,那个所谓的陈将军,查无此人。当地的驻军名册里,从来没有过这么一号人物。福晋口中的家乡‘陈家村’,在三十多年前,确实发过一场大水,整个村子都被淹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据当地的老人说,那场大水之后,村子里活下来的人都迁走了,根本没有人姓陈。”桂嬷嬷的声音很低,“福晋的出身,是假的。”
太后的手一抖,一串佛珠掉在了地上,玉石珠子和金砖相撞,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音。她没有去捡,又问:“海宁那边呢?”
“海宁那边……也查到了。”桂嬷嬷的声音更低了,“三十年前的陈邦彦逆案,卷宗记录是满门抄斩,无一活口。但我们找到了当年负责收敛尸首的一个仵作的后人。他说,他爷爷当年偷偷告诉他,陈家被抄斩的女眷里,有一具忠仆的尸体,怀里护着一个已经死了的婴儿。但陈家真正的小姐,是个刚出生的女婴,据说是被那个忠仆用自己的孩子换走了,下落不明。那位小姐身上,就有一个胎记,还有一件信物,是一块刻着‘沧海月明’的玉佩。”
太后闭上了眼睛。她向后退了一步,扶住了身后的桌子才没倒下。晴儿说的是真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她疼了半辈子,视如己出,当成皇家最完美儿媳的知画,真的是个骗子。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潜伏在她身边的……复仇者。
“传哀家旨意。”太后睁开眼,眼里的温情和慈爱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将永琪、还珠格格、紫薇格格、福伦大学士一家,还有……景阳宫的知画福晋,立刻传到慈宁宫来!一个人都不许少!”
慈宁宫里,气氛冷到了冰点。太后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面前摆着那两份卷宗。永琪、小燕子、紫薇、尔康他们都站在下面,心里七上八下的。知画也来了,她还是那副柔弱无辜的知画!”太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自己看看!哀家派人去了云南,也去了江南!你口中的阿玛,你口中的家乡,全都是假的!而那块‘沧海月明’的玉佩,是前朝逆臣陈邦彦给他妻子打造的信物,天下无双!你现在还想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知画的身体晃了一下,她看着地上的那些纸,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但她还是没有承认。她“噗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叩头不止:“老佛爷!知画不知道!知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也许……也许是我的养父母骗了我!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什么都不知道啊!老佛爷明鉴!”
她还在演。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演。她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想把自己摘出去。
永琪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又乱了。他不知道该信太后手里的证据,还是该信眼前这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
就在这时,紫薇上前一步,呈上了一份供词。“老佛爷,这是我们找到的一位当年参与抄家的老兵的证词。他可以作证,陈邦彦大学士的孙女,身上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小燕子也拿出了一叠信纸,是萧剑冒着巨大风险,从一个负责给景阳宫采买的老太监那里截获的。“老佛爷,这是知画跟宫外联系的密信!她一直在跟一个叫‘静白师太’的人联系!这个人,就是当年陈家的旧部!”
人证,物证,俱在。
知画知道,再也无法狡辩了。她趴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然后,那颤抖慢慢停了下来。她也停止了哭泣。
大殿里一片死寂。
知画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抬起了头。
她脸上的那种柔弱、委屈、惊恐,就像潮水一样,迅速地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的,彻骨的冰冷和嘲讽。那张美丽的脸,因为这种表情,显得有些扭曲和陌生。
她没有看太后,也没有看小燕子她们。她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直勾勾地,死死地钉在了永琪的脸上。
她的嘴角,慢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凄厉而诡异的笑容。
“是。”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我就是陈邦彦的孙女,陈知画。我处心积虑地接近你,嫁给你,给你生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永琪如遭雷击,后退一步,喃喃道:“你……”
07
知画的笑容在那一瞬间扩大了,像一朵在黑夜里盛开的毒花,充满了疯狂和报复的快感。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地敲在永琪的神经上,敲在慈宁宫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她说:“但是五阿哥,你以为,我只是要你的命吗?或者,是要你们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吗?”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
“你错了。那样太便宜你们了。”
她顿了顿,目光从永琪崩溃的脸上,缓缓移到了太后的脸上。太后正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活活吞了她。知画毫不在意,甚至还冲着太后笑了一下。
然后,她一字一句地,把那个最恶毒、最残忍的秘密,说了出来。
“我真正的报复,早就开始了。
知画的指尖轻轻划过鬓边的珠花,笑容里淬着冰碴,“当年我怀着绵亿,日日在安胎药里加了一味‘忘忧草’——不是安神的那种,是西域传来的奇毒,无色无味,却能慢慢蚀人心智,断人子嗣。”
永琪浑身一震,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指着她声音发颤:“你……你说什么?绵亿他……”
“绵亿没事。”知画笑得更疯,“我怎么舍得害自己的儿子?那药,是给你准备的。你以为这些年你为何时常心悸失神,领兵时总差一线清明?是那药在慢慢耗你的神智。”
她的目光骤然转向太后,带着血海深仇的怨毒:“而太后娘娘,您最宝贝的嫡孙,那个被您捧在手心的小阿哥,三年前那场‘意外’落水,可不是真的意外。是我买通了他身边的宫女,趁他贪玩推了他一把——谁让您当年为了巩固爱新觉罗的江山,亲手赐死了我全家?”
“噗——”太后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指着知画,身体摇摇欲坠:“毒妇……你这个毒妇!”
“毒妇?”知画嗤笑,“比起你们爱新觉罗家的狠辣,我这点手段,算得了什么?”她转向脸色惨白的皇后,“还有皇后娘娘,您以为您的嫡女能平安长大?您上个月赏她的那支凤钗,钗头的宝石里藏着蛊虫,不出半年,她便会变得痴痴呆呆,终身不愈。”
慈宁宫一片死寂,只剩下知画疯狂的笑声。永琪看着她,那个曾经温婉贤淑的女子,此刻面目狰狞如厉鬼,他心中最后一点温情彻底碎裂,只剩下滔天的恨意与悔恨。
“你到底想怎样?”永琪咬牙切齿,眼底布满红血丝。
“我不想怎样。”知画收敛笑容,眼神冰冷如霜,“我就是要看着你们爱新觉罗一家,众叛亲离,断子绝孙,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这是‘牵机引’的解药,能解你身上的毒。但要拿它,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永琪死死盯着那粒药丸,绵亿还小,他不能倒下。
“废了绵亿的阿哥身份,将他送出宫,永世不得回京。”知画一字一句,“我要让他脱离爱新觉罗这个肮脏的家族,也让你们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儿子。”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却被皇后死死按住——她不能再失去嫡女,更不能让皇室血脉断在这毒妇手中。永琪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绝:“好,我答应你。”
知画将解药抛给他,冷笑道:“放心,我言出必行。皇后嫡女的蛊虫,我会让人送解药来——前提是,你们乖乖照做。”
永琪服下解药,只觉胸口一阵清明,神智瞬间清醒了许多。他立刻下令,废去绵亿的阿哥身份,托付给心腹大臣,连夜送出京城。皇后也如愿拿到了解药,保住了嫡女。
而太后经此打击,一病不起,不出三月便撒手人寰。
知画站在慈宁宫的廊下,望着远处的宫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大仇得报,可心中的恨意却并未消散,只剩下无边的空虚。她转身,一步步走出这座囚禁了她青春与爱恨的牢笼。
有人说,她去了江南,隐姓埋名,从此不知所踪;也有人说,她在一个雪夜,自缢于当年家族被赐死的刑场。
多年后,永琪励精图治,成为一代贤王,只是他终身未再娶妻,眉宇间总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远在江南的绵亿,平安长大,娶妻生子,过上了平凡人的生活,再也没有踏足过京城一步。
爱新觉罗的江山依旧稳固,只是那段掺杂着爱恨情仇、阴谋诡计的往事,成了清宫秘史中最令人唏嘘的一笔。而知画,这个被仇恨吞噬的女子,终究是在复仇的火焰中,烧毁了别人,也烧毁了自己。
本文标题:晴儿远嫁蒙古前跪别太后:“老佛爷,您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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