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柏年,黄柏年《师友渊源录》描写孙禄堂之考述（一）

　　转载者按：本文已经获得作者童旭东先生之转载授权。

　　第一部分黄柏年以春秋笔法描写的孙禄堂

　　尚云祥的某些传人先是通过利用做了“手术”的史料图片诬蔑、诋毁孙禄堂，自己打脸后，紧接着又通过刻意错误解读黄柏年《师友渊源录》中的文字之意来造谣、诋毁孙禄堂，借此来编织谎言，可谓是当代尚云祥传人在编织谎言、造谣诬蔑方面的一大发明。

　　因此，笔者有必要就黄柏年《师友渊源录》中有关孙禄堂的描写进行说明和考析。

　　黄柏年在《师友渊源录》中约有9处直接或间接涉及孙禄堂，这9处涉及到孙禄堂、李存义、程庭华、尚云祥、马贵、周玉祥、李光普、武林智、裘德元各篇中，分述如下：

　　1、《师友渊源录》“孙禄堂”篇

　　1.1《师友渊源录》“孙禄堂”篇原文及白话文（上篇）

　　来百度APP畅享高清图片

　　《师友渊源录》“孙禄堂”篇原文：

　　吾宗同辈，多以武著，而疎于书史，其能以文艺著述，宣传于世，俾发挥光大者，则蒲阳孙君之功为多。【1】君名福全，字禄堂，少读书颖悟不后文士，及长，慕拳勇，师事李奎元先生，笃于治学，颇为先生所奖许。后□，李先生访道他去，君奉师命，来问业于先师李忠元先生及程廷华先生。【2】日夜练习，不少间，二先生嘉其志，日常讲授，极尽精微，数载艺成，于秦晋燕洛间，颇得时誉。【3】

　　君敏于为人，善揣测心理，凡武技家谈艺，偶不中，辄暴起乘人斗捷，偶忽视辄小挫贻口实，君能察人眉睫间，善为之备，又得意不为已甚。【4】中外知名武士，多相与上下其手。【5】即北洋新军之立，君委蛇其间，为曳裾之游，最后入总统府，为侍从武官。【6】辄择故人子弟能者进之，一身超然，颇能不与权势。【7】党治之下，于国技之推广进行，尤擘画不遗余力，当道要人，无不知君名者。【8】君暂为国术馆长，不旋踵引退，盖老氏止足之戒，儒者不出位之思，君其有焉。【9】（未完）

　　《师友渊源录》“孙禄堂”篇白话文：

　　在我们这个武术门派的同辈中，大多是以武技显明，而远离经史典籍，能以文学艺术的著述宣传于世，使武术发扬光大者，则以蒲阳孙君的贡献为多。【1】孙君，名福全，字禄堂，幼年时读书颖悟不在文人之下，长大后，喜好武术，拜李奎元先生为师，一门心思的研习武术，李奎元先生对孙君颇为奖许，后□，李先生访道去了其他地方，孙君按照李奎元先生之命，来到我的老师李忠元先生以及程庭华先生处求教。【2】孙君日夜练习武术，不中断，得到两位先生的嘉许，两位老师每次讲授，都是极尽精微的教授，数年后，孙君武艺练就成功，于是孙君的武艺在秦晋燕洛（即陕西、山西、河南、河北地区）等地，颇有时誉。【3】

　　孙君为人机警敏锐，善于揣测对方心理。世上武技家谈论武艺时一旦不和，往往会突然暴起以取胜对方，一方一旦准备不足则会遭到小挫，给人以口实。孙君则能通过对方神色预知对方的动机，善于防止这种情况发生，能按照自己之意挫败对方的意图且又点到为止，不让对方失败的太过难堪。【4】因此很多中外知名武士愿意与孙君来往交流。【5】

　　北洋新军成立，孙君作为北洋新军的食客，混迹其间，最后进入总统府，为侍从武官。【6】孙君常推举故交弟子中那些有能力者担任适当岗位，而他自己超然于权势与利益之外，淡泊名利。【7】在国民政府党治之下，孙君对武术进行推广、筹划不遗余力，当今政界要人无不知其名。【8】孙君一度担任过国术馆馆长，不久就辞职引退了。这大概是出自老子之道的知止、知足之戒，以及儒家君子不越位的思想，孙君的这个行为合乎儒道两家的思想。【9】（未完）

　　1.2原文考述部分

　　原文【1】

　　吾宗同辈，多以武著，而疎于书史，其能以文艺著述，宣传于世，俾发挥光大者，则蒲阳孙君之功为多。吾宗同辈，多以武著，而疎于书史，其能以文艺著述，宣传于世，俾发挥光大者，则蒲阳孙君之功为多。

　　考述：

　　黄柏年在他描写的孙禄堂第一段中，刻画出这样一个情境，他的同辈中大多是以武功显明，而孙禄堂的贡献是能以文艺著述宣传武术，使之发挥光大。

　　那么什么是文艺著述呢？

　　按照现代语境，文艺一般是指文学艺术，而不会理解为是对于哲理的揭示与阐述。

　　然而，迄今为止孙禄堂撰写的五部拳著和一系列文论皆是从武与道合的维度揭示和阐述武术的哲理并以此来建构、完备拳理拳法，未见孙禄堂有文学艺术方面的著述。这个事实在当年就是武术界的共识，如李存义的弟子、中华武士会秘书杨明漪在《近今北方健者传》“孙福全”篇记载道：

　　“三家拳学①为内外交修之极则，然向无图解，涵斋精心结撰，拍照附图又全书出自一手所编录，形理俱臻完善，掬身心性命之学，示人人可由之途，直指本心，无逾此者。邓完白以隶笔作篆，康南海论书，至以儒家孟子佛家六祖谀之。夫完白以汉篆结胎成体，汉篆固多隶笔，完白无破法之嫌，亦不得谓有尊古之功，一视孟子六祖，阐发之绩，瞠乎后矣。涵斋②之于拳勇，阐明哲理、存养性命、守先开后、功与禹侔。如以康氏谀邓之言誉涵斋，可以不愧。顾安得好学敏求心知其意者，而与之论定之哉！然从此衣钵不传，而三家拳术遍于宇内，有必然者。至涵斋功候之纯、学问之邃，予浅陋未能窥其深，不敢赞一词也。”

　　①这里“三家拳学”是指孙禄堂所著《形意拳学》、《八卦拳学》、《太极拳学》三部拳著。

　　②孙禄堂，讳福全，字禄堂，晚号涵斋。

　　因此，孙禄堂的著述不是什么文学艺术作品，而是揭示并阐明中国武术的哲理，并以此完备中国武术的技理技法，即孙禄堂的武学著述“形理俱臻完善，掬身心性命之学，示人人可由之途，直指本心，无逾此者。”因此杨明漪认为，孙禄堂对于中国武术的贡献“守先开后、功与禹侔。”

　　然而孙禄堂在其武学著述中对中国武术哲理的揭示与理法的完善，却被黄柏年以“文艺著述，宣传于世”这样的语境概括之，这究竟是黄柏年读不懂孙禄堂的《形意拳学》、《八卦拳学》、《太极拳学》这三部拳著，还是以一种春秋笔法刻意曲解？

　　读者自可仁智各见。

　　一个基本事实是，写晚清以来形意拳、八卦拳人物，孙禄堂这个人物是绕不过去的，对此黄柏年是清楚的，不写孙禄堂，对外说不过去，而如实的写孙禄堂，黄柏年似心有不甘。所以通读黄柏年《师友渊源录》中有关孙禄堂的文字皆用笔曲折，褒贬浑融，隐晦两可。这是黄柏年在《师友渊源录》中描写孙禄堂这个人物时的基调。

　　原文【2】

　　君名福全，字禄堂，少读书颖悟不后文士，及长，慕拳勇，师事李奎元先生，笃于治学，颇为先生所奖许。后□，李先生访道他去，君奉师命，来问业于先师李忠元先生及程廷华先生。

　　考述：

　　黄柏年讲：孙禄堂“少读书颖悟不后文士”。此说可考，据1929年7月江苏省国术馆编印的《江苏省国术馆年刊》中“职员录 本馆现任职教员履历一览”记载，孙禄堂是前清附生。附生即末等秀才。孙剑云曾对笔者讲：其父孙禄堂幼年时即中秀才，后因家贫，从县馆辍学。

　　但这里黄柏年讲：“李先生访道他去，君奉师命，来问业于先师李忠元先生及程廷华先生。”此说与孙禄堂自述不符。

　　孙禄堂在《拳意述真》“李奎元”一节写道：“余从先生受教时，先生之技术，未甚精妙。先生自得道后，常为书记，不轻言拳术矣。余遂待从郭云深先生受教。”①所以，按照孙禄堂自述，不存在因李奎元“访道他去”后，孙禄堂奉李奎元之命问业于李忠元、程庭华这一幕，而是因为那是李奎元之技术未甚精妙，李奎元得道后，不轻言拳术，于是孙禄堂“遂待从郭云深先生受教。”

　　关于孙禄堂“从郭云深先生受教，”在当年史料中亦有旁证。

　　杨明漪在《近今北方健者传》“孙福全”一篇中记载：“孙福全字禄堂，晚号涵斋，直隶完县人，形意师李魁元李存义，逮事郭云深，”②

　　姜容樵在《太极拳讲义》“太极形意八卦统一说”一节记载：“吾友孙禄堂为郭云深太夫子再传弟子，其艺则多得之于郭，复学太极于郝为桢，于三派深入化境，皆有独到。乃著述立论，意在三派合一。”③

　　清史馆纂修之一陈微明在“孙禄堂先生传”中亦记载道：“孙禄堂先生，讳福全，直隶完县人也。幼从李奎垣先生读，兼学形意拳，又从奎垣之师郭云深先生学，所至必随。……”④

　　当年史料中有关孙禄堂从学于郭云深的记载甚多，在此不一一枚举。孙禄堂确实曾从学于李忠元和程廷华，但是否受命于李奎元，则未见他说。

　　此外，关于孙禄堂从学于程廷华的原因，孙禄堂在《八卦拳学》自序手稿（残本）中对此有详细记载：

　　“因思幼从余师李魁元先生时，先生常云天地之理，变化无穷。晤对闲谈，常提及北京有八卦拳术一门。其技之精，理之细，亦甚奥妙难测。余当时存诸心中，总未得门而入。至丁亥年，因事赴京，在白西园先生处遇程廷华先生。白君与余指引相见，云先生精通八卦拳术。初见先生练时，其意与形意拳大相悬殊．时余练形意拳方三四年功夫，于彼此之劲，不能周知，心虽爱慕，又恐与自己所练之拳气力不和。后先生见余屡怀疑惑，极力开导拳中之理，余始免去疑心。方入手时，觉与形意拳术气力相背，至年余功夫，两拳之劲微觉相合。每曰早习形意，晚习八卦，如是十余年，两拳之劲，始不分彼此，练习亦不分早晚，两体亦觉如一。”⑤

　　由此知，孙禄堂幼时仅仅是从李奎元那里听说过北京有八卦拳技精理细，但孙禄堂从学于程廷华，是后来孙禄堂因事赴京，在白西园的引见和程廷华的开导下，向程廷华学习八卦拳的，而并非是奉李奎元之命。

　　黄柏年写《师友渊源录》时，孙禄堂在当时武术界享有至誉，此时黄柏年在对孙禄堂从学经历的描写中，只字不提孙禄堂从学于名气比李忠元更大的郭云深，而是把孙禄堂问业于李忠元写为是奉郭云深的弟子李奎元之命。而李忠元是黄柏年自己的业师，其用意为何？不难判断。

　　①《拳意述真》孙禄堂著，仁记印务局印刷，蒲阳孙寓发行，1924年3月出版。

　　②《近今北方健者传》杨明漪编纂，1924年济南含英斋出版。

　　③《太极拳讲义》姜容樵、姚馥春合著，1930年上海武学书局发行。

　　④《国术统一月刊》第二期，1934年8月出版。

　　⑤孙禄堂《八卦拳学》自序手稿（残本），由其孙女孙淑容提供手稿影印本。

　　原文【3】

　　日夜练习，不少间，二先生嘉其志，日常讲授，极尽精微，数载艺成，于秦晋燕洛间，颇得时誉。

　　考述：

　　黄柏年描写孙禄堂的武功是在李忠元和程廷华的详尽指导下练成的。但根据孙禄堂在《拳意述真》中记述的前人对拳术的阐述，其中排在首位的是郭云深所传部分，共计14条，其内容之系统、详实为各家之冠。而李存义（即李忠元）所传部分仅4条。陈微明在《拳意述真》序中亦记载道：“先生（指孙禄堂，笔者注）学形意拳术,拜李奎垣先生之门,李之师为郭先生云深,而先生实学于郭,从之最久。幼弃其业,随之往来各省,郭先生骑马而驰,先生手揽马尾步追其后,奔逸绝尘,日常行百余里。至京师,闻程先生廷华精八卦拳术,董海川先生之徒也,往访焉又绝受其术。程先生赞先生曰：此子敏捷过人,人亦乐授之。早从郭暮依程,如是精练者数年，游行郡邑,闻有艺者必造访,或不服与较,而先生未尝负之,故郭、程二先生赞曰:此子真能不辱其师。”

　　因此根据《拳意述真》中孙禄堂的记述以及陈微明所写序文，孙禄堂的武功源流主要来自于郭云深和程廷华的传授，即“早从郭暮依程,如是精练者数年，”而并非主要得自于李忠元，虽然孙禄堂承认得到过李忠元的指导。如三体式是孙禄堂武功的基础，孙禄堂的三体式与李存义的三体式存在明显不同。此外，在形意拳五行拳的关系上孙禄堂也与李存义不同，孙禄堂五行拳的次序是劈崩钻炮横，是按照五行理论中金木水火土的次序，强调的是水火相济、阴阳平衡。而李存义五行拳的次序是劈钻崩炮横，即金水木火土，强调的是按照五行相生之序练拳。所以二者拳理的理念完全不同。

　　因此，黄柏年描述孙禄堂的武艺成就主要源自李忠元的“日常讲授，极尽精微”则与事实不符。

　　原文【4】

　　君敏于为人，善揣测心理，凡武技家谈艺，偶不中，辄暴起乘人斗捷，偶忽视辄小挫贻口实，君能察人眉睫间，善为之备，又得意不为已甚。

　　考述：

　　黄柏年这里记述世上的武技家谈论武艺时，一言不合，就突然攻击对方，以图取胜，一方若防备不足，就会失败，给对方以口实，而孙禄堂由于为人机敏、善揣测心理，则能根据对方的神色，妥善防备对方的突然袭击，并按照自己的意图取胜于人，而且还能给对方留有面子。

　　那么孙禄堂技击时对敌取胜的关键是依托于善揣测对方心理吗？这里的问题是什么叫善揣测心理？

　　孙禄堂在其一系列武学著述中反复阐述和揭示的是研修技击所体用的是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的感而遂通之理法。如果说孙禄堂体用的这种无意之中是真意的感而遂通是所谓善揣测心理,那么所谓孙禄堂的善揣测心理实际上就是这种无意之中是真意的感而遂通之能。因为在孙禄堂的所有武学著述中都是围绕着建构无意之中是真意的感而遂通之能建立相应的理法与规矩，从未有关于揣测心理方面的理法论述。迄今为止，未见黄柏年所称孙禄堂善揣测心理的具体实例有哪些？具体依据是什么？

　　黄柏年对孙禄堂描写时的用笔隐晦，由此可见一斑。

　　原文【5】

　　中外知名武士，多相与上下其手。

　　考述：

　　黄柏年这里用“多相与上下其手”一词来描述孙禄堂与中外知名武士的交往，上下其手一词的表意是弄虚作假，如若不考虑这句话的前后文，按照黄柏年这句话的表意是孙禄堂常与中外知名武士相互弄虚作假。那么这是一种什么性质的弄虚作假呢？

　　对此就需要结合这句话的前后文来寻绎其意。

　　黄柏年此句是紧接着前面这句“君能察人眉睫间，善为之备，又得意不为已甚。” 故知所谓孙禄堂与中外知名武士“上下其手”的背景是，孙禄堂在战胜对方的同时又不让对方难堪，所以中外知名武士大多愿意与孙禄堂来往交流。这里黄柏年用笔曲折、含混其意的文字功夫非同一般。

　　姜容樵对孙禄堂与中外知名武士之间的“上下其手”则有另一番表述——孙禄堂“遇同道中人，罔不谦恭和蔼，如无所能者，而忠义之心肝胆照人，尤非常人可相与比也。”①

　　①《当代武侠奇人传》第六册“孙禄堂”一节，振民编辑社（上海）1930年10月出版。

　　原文【6】

　　即北洋新军之立，君委蛇其间，为曳裾之游，最后入总统府，为侍从武官。

　　考述：

　　黄柏年这里描写孙禄堂，在北洋新军成立时孙禄堂“委蛇其间，为曳裾之游，最后入总统府，为侍从武官。”

　　那么什么是委蛇其间、曳裾之游呢？

　　委蛇其间其字面意思既可以解释为敷衍应付、混迹其间之意，也有参与其事之意。

　　曳裾之游的字面意思是充当豪门食客之意。

　　因此按照黄柏年这里“即北洋新军之立，委蛇其间，为曳裾之游，”的字面之意，既有北洋新军成立，孙禄堂混迹其间，充当食客之意，也有北洋新军成立，孙禄堂作为幕宾参与其事之意。

　　那么，北洋新军是一个敷衍应付、混迹其间的地方吗？

　　北洋新军是中国第一支近代化军队，主要仿照德国陆军的建制、方法训练的新军，是清末民初时期中国战斗力最强的军队。因此，成为北洋新军的幕宾，若没有真才实学是进入不了的。所以，北洋新军不是一个可以敷衍应付、混迹其间的地方。

　　由此可知，黄柏年讲“即北洋新军之立，君委蛇其间，为曳裾之游，最后入总统府，为侍从武官。”其真实历史情境是，北洋新军成立时，孙禄堂作为幕宾进入北洋新军，参与其事，最后进入总统府，为侍从武官。

　　但黄柏年用委蛇其间、曳裾之游等词来描写孙禄堂，很容易让不了解真相者，将孙禄堂理解为是一个在北洋新军中敷衍应付、混饭吃的人。尤其是当时国民政府以打倒北洋政府为首要大业，而黄柏年把孙禄堂归为北洋旧部一系，不能不说用心叵测。

　　原文【7】

　　辄择故人子弟能者进之，一身超然，颇能不与权势。

　　考述：

　　此句直白，易于理解。又据杨明漪在《近今北方健者传》记载，早在1922年杨明漪与孙禄堂见面时，孙禄堂已有出世之想，只是当时还没有最后决定。所以，孙禄堂为人处世淡泊名利、一身超然是必然的。然而孙禄堂的这种风骨也给当时那些想贬低孙禄堂的人以可乘之机。黄柏年写的《师友渊源录》即为其中之一例。

　　原文【8】

　　党治之下，于国技之推广进行，尤擘画不遗余力，当道要人，无不知君名者。

　　考述：

　　1927年4月，国民政府在南京成立，1928年3月24日，国民政府国术研究馆（后改称中央国术馆）成立。国民政府是党治政府，故黄柏年云：党治之下。

　　1928年4月，孙禄堂应国民政府国术研究馆之聘担任该馆主任兼武当门门长，为国民政府国术研究馆首任主任兼武当门门长，1928年5月11日，国民政府国术研究馆举行开课典礼暨欢迎该馆主任孙禄堂到馆大会。①不久因发生针对孙禄堂的匿名诽谤信事件，孙禄堂提出辞职。②张之江为了将孙禄堂留在新生的国术馆体系内，在李景林、钮永建等人共同努力下，迅速成立了江苏省国术馆，聘请孙禄堂担任教务主任主持该馆教务工作。③多年后，钮永建在为重印孙禄堂武学著作的序文中写道：“技击之道，废之久矣，明清以来，古诀昧焉，虽偶有名手，然势法功技，意气神形，未逮古真，难复其光，如此滥觞五百年。孙禄堂出，首揭内劲，独以形意八卦太极三家重铸鼎炉，融百家之术，合意气神形、势法功技为一体。孙氏浑灏深古，翻古出新，其艺兼陶古今，其术与道同符，故能光耀古真，技击中兴矣。故孙氏诚为五百年来中华技击第一人。……”④

　　由上知可，黄柏年这里讲孙禄堂“于国技之推广进行，尤擘画不遗余力，当道要人，无不知君名者。”所言不虚。

　　①1928年5月12日《中央日报》“国术研究馆开课并欢迎主任孙禄堂”。

　　②1947年8月21日《小日报》“近代武术闻见录”。

　　③《江苏省国术馆年刊》江苏省国术馆1929年7月编印。

　　④《钮永建年谱》张乃清编纂，2017年7月1日百家出版社出版。

　　原文【9】

　　君暂为国术馆长，不旋踵引退，盖老氏止足之戒，儒者不出位之思，君其有焉。

　　考述：

　　黄柏年这里讲孙禄堂曾“暂为国术馆长”，然此说未见史料记载。若该国术馆指中央国术馆，则从中央国术馆筹备之初，该馆馆长就拟定为张之江，直到后来中央国术馆解体，张之江始终都是中央国术馆馆长，从未有过变化。若指江苏省国术馆，则江苏省国术馆馆长先后为钮永建、叶楚伧、胡朴安和孙少江，孙禄堂从未担任过江苏省国术馆馆长，孙禄堂只是在1930年5月到1932年1月担任过江苏省国术馆副馆长。黄柏年此说，不知依据于何？

　　孙禄堂晚年志在形解神化，武术为其余绪，①但形解神化之志与黄柏年的所云“老氏止足之戒，儒者不出位之思，”并非同义。

　　以上是对黄柏年《师友渊源录》“孙禄堂”篇上半部分的考述。其余部分待续。

　　①“祭孙禄堂先生文”陈微明撰，1934年《金刚钻月刊》第1卷第6期。

　　当代尚云祥的一些传人为了诋毁孙禄堂，先是利用二康（康凤元、康星）剪裁过的果鸿儒臆说的孤证来诋毁诬蔑孙禄堂，结果笔者刊登了果鸿儒文章中相关段落的全文，里面记载着刘纬祥“某手击伤尚云祥”，①见此，当代尚云祥的这些传人慌了手脚，立即删除了其文章中二康提供的图片资料，灰头土脸。然而当代尚云祥的这些传人并不就此甘心，他们又生一计，他们以为当代关注传统武术的读者大概都不懂文言文，于是他们通过对黄柏年《师友渊源录》中一些句子刻意曲解，借此制造新的谎言，进而对孙禄堂进行诋毁、诬蔑。由此蒙蔽网络上的那些文化小白，收割韭菜。尚云祥当代一些传人如此低能且又猥琐的卑劣行径让他们的祖师爷尚云祥情何以堪。

　　①微信公众平台【武学与武道】公众号2025年4月21日“康星、康凤元处心积虑 尚云祥的传人卖祖中招”一文。

　　本文最后附上两位读者给笔者的私信，其中一位写道：

　　“【尚派形意拳】公众号的作者缺乏最起码的古文阅读能力，他错误的解读黄柏年写的下面这段文字。

　　黄柏年写的‘君敏于为人，善揣测心理，凡武技家谈艺，偶不中，辄暴起乘人斗捷，偶忽视辄小挫贻口实，君能察人眉睫间，善为之备，又得意不为已甚，自中外知名武士，多相与上下其手。’其中‘凡武技家谈艺，偶不中，辄暴起乘人斗捷径，偶忽视辄小挫贻口实，’这句话针对的是世上一般武技家，而不是指孙禄堂，这句话后面才是说孙禄堂，即相比于世上这些武技家，孙禄堂善于从对方神色中察知对方意图，因此对方一般不会轻易动手与孙禄堂发生冲突，即使真动手，孙禄堂也能‘善为之备，不为已甚，’这句话是说孙禄堂胜人时不让对方过于难堪，点到为止而已。……‘自中外知名武士，上下其手’，这是说因此中外知名武士大多愿意与孙禄堂交往。”

　　另一位读者写道：

　　“黄柏年这篇文章主要是说孙禄堂与一般武人不同，除了武艺高超，而且有文化，情商高，敏于为人，善于揣测心理，因此孙禄堂为人与一般武技家‘偶不中，辄暴起乘人斗捷，偶忽视辄小挫贻口实’这类行为不一样。黄柏年这篇文章点出了孙禄堂与一般武技家的不同，孙禄堂除了在武技上穷尽精微，同时擅长文史，能著述，扩大了武道的影响力，而且做人有涵养，得意不为已甚，所以人缘好，能够与中外知名武术家打成一片，也能与政要周旋，为人能够激流勇退，保持自己的声名。

　　孙禄堂武艺高强，又会做人，不管是哪个时代，哪个行业，也只有这种人才能走到事业的巅峰，受人尊重，所以有很大的社会影响力。”

　　虽然笔者不完全认同这两位读者对黄柏年《师友渊源录》“孙禄堂”篇的认识，但可以感到这两位读者不仅具有基本客观立场者，而且具有一定的古文阅读能力。由此可鉴，【尚派形意拳】公众号作者的卑劣与愚蠢。

　　本文标题：黄柏年,黄柏年《师友渊源录》描写孙禄堂之考述（一）

　　本文链接：http://www.hniuzsjy.cn/caixun/2184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