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辞熬了五年,才终于愿意直面那个早已刻进骨血的现实——他的妻子苏清鸢,从来就没爱过他。

  

  这个认知像一根淬了冰的钢针,猝不及防地扎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窗外的云层压得极低,铅灰色的天幕沉甸甸地扣在城市上空,一如医院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浓烈得让人窒息。沈砚辞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青筋凸起,屏幕上那个他背了五年的号码,已经被拨打了第三十七次。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机械而冰冷的提示音一遍遍在耳边循环,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不敢深想,苏清鸢此刻是在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指点江山,还是在某个温柔乡里缠绵,抑或是,她根本就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连让他的电话响一声都觉得多余。

  

  “砚辞……”

  

  病床上,母亲虚弱的呼唤将他从无边的黑暗中拉回现实。沈砚辞猛地转身,快步冲到床前,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将耳朵贴得极近,生怕错过母亲说的每一个字。

  

  “妈,我在,我一直在。”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母亲的眼睛已经浑浊得看不清东西,枯瘦的手费力地抬起,在空中徒劳地摸索着,像是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最终却无力地垂落在床单上。“清鸢……我想再看看她……”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耗尽了她仅剩的力气。沈砚辞的心骤然紧缩,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见儿媳妇一面,是母亲被确诊癌症晚期后,唯一的心愿。这五年来,母亲始终盼着苏清鸢能真心接纳沈砚辞,盼着这个家能有几分烟火气。可苏清鸢总是太忙,忙着扩张她的商业帝国,忙着应付各色名流,忙着……和那个永远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周旋。

  

  沈砚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听筒里依旧是冰冷的忙音,他却固执地握着手机,直到手臂发麻。

  

  “妈,她……她在开一个非常重要的跨国会议,信号不好,等结束了就过来,马上就来。”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眼眶里的热意却越来越浓,几乎要撑不住。

  

  母亲浑浊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光亮随着这句谎言慢慢熄灭。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傻孩子,别骗妈了……她不会来的。”

  

  “这几年,委屈你了。”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羽毛,飘落在空气里,转瞬即逝。母亲的手从他的掌心滑落,彻底失去了温度。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那条代表生命的曲线,终究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沈砚辞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感觉不到悲伤,也感觉不到痛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凉,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将他整个人冻成了一座雕塑。

  

  五年婚姻,他像个虔诚的信徒,捧着一颗滚烫的心,试图融化苏清鸢这块千年寒冰。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记得她每个重要的日子,记得她胃不好不能吃生冷,记得她加班晚了会低血糖。他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把偌大的别墅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为了迁就她的作息,放弃了自己热爱的考古工作,找了一份朝九晚五的文职。

  

  他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足够耐心,总有一天能捂热她的心。可现在他才明白,一块捂不热的冰,从来都不是冰,而是一颗没有温度的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打破了死寂。沈砚辞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正是他拨打了三十七遍的苏清鸢。

  

  他盯着那个名字,忽然觉得陌生又可笑。五年的朝夕相处,终究没能让他走进她的心里分毫。

  

  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沈砚辞,你发什么疯?一个下午打了几十通电话,不知道我在忙吗?有话快说,我没时间跟你耗。”

  

  苏清鸢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耐烦,还有一丝居高临下的傲慢,和他记忆中无数次的语气如出一辙。他仿佛能看到她此刻皱着眉头,眼神冰冷,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的样子。

  

  沈砚辞看着母亲安详却带着遗憾的脸,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只化作了三个字:“没事了。”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她任何追问的机会。手机屏幕熄灭,映出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眼底是死水般的沉寂。

  

  心死了,真的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辞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安静地处理着母亲的后事。他没有再给苏清鸢打一个电话,发一条消息,仿佛这个女人,从未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

  

  葬礼办得简朴而庄重。沈砚辞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白花,静静地站在灵堂里,面无表情地接受着亲友们的慰问。他的脸上没有泪痕,也没有悲戚,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不起一丝涟漪。

  

  苏清鸢没来。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露面。

  

  来吊唁的亲友们都看在眼里,脸上难免露出诧异和同情的神色。毕竟,沈砚辞和苏清鸢是彭州市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他温文尔雅,她美艳强势,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可谁能想到,一场葬礼,竟成了检验这段婚姻的试金石。

  

  “砚辞,你别太难过了。清鸢她……可能真的太忙了。”一个远房亲戚小心翼翼地安慰道,语气里却透着明显的不认同。

  

  “忙?再忙也不能不来送婆婆最后一程吧?这也太不像话了!”发小陆舟实在忍不住,一把抓住沈砚辞的胳膊,压低声音怒吼,“她苏清鸢眼里到底有没有你?有没有这个家?你不能再这么纵容她了!”

  

  沈砚辞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陆舟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冰冷,让陆舟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哽住。

  

  “她不是忙,也不是不像话。”沈砚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她只是不爱我。”

  

  全场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他,没人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句话。那语气里的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控诉都更让人揪心——那是一种攒够了失望,彻底心死的绝望。

  

  陆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多的安慰,在这样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葬礼结束后,沈砚辞一个人在墓园里站了很久。母亲的黑白照片上,笑容依旧温柔慈祥。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像是在感受母亲最后的余温。

  

  “妈,对不起,没能让你看到她真心待我。”他轻声呢喃,“以后,我一个人,也会好好过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却坚定。

  

  回到那个名为“家”,实则比冰窖还要寒冷的别墅,沈砚辞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苏清鸢的痕迹——客厅里摆放着她最喜欢的白色玫瑰,空气中弥漫着她常用的限量版香水味,衣帽间里挂满了她的名牌服装和包包,而他的东西,只有寥寥几件,挤在最角落的位置。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结婚照。照片里的苏清鸢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像坠入凡间的天使,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疏离和淡漠。而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意和憧憬。

  

  现在看来,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沈砚辞在黑暗里坐了一整晚。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起身走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那是他半年前就拟好的离婚协议,只是一直没勇气拿出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笔,在男方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和过去五年的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他将签好字的协议和一支笔装进文件袋,叫了同城闪送,直接送到了苏清鸢的公司。他太了解苏清鸢了,她对文件向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只要是送到她面前需要签字的东西,她都会随手签下,然后交给助理处理,从不会多问一句。

  

  她大概会以为,这又是他递过去的什么无关紧要的申请,或者是需要她授权的小事。她不会知道,这张薄薄的纸,承载着他五年的爱恋和绝望,也宣告着他们婚姻的终结。

  

  三天后,沈砚辞收到了寄回来的包裹。拆开信封,那份离婚协议静静地躺在里面,女方签名处,“苏清鸢”三个字龙飞凤舞,笔锋凌厉,带着她一贯的强势和不容置疑。

  

  果然,她连内容都没看。

  

  沈砚辞盯着那三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说不清是笑还是苦。五年婚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也好。

  

  他收起协议,心里最后一丝微弱的暖意,终于彻底熄灭。他曾经以为,他和苏清鸢之间隔着的是身份、地位和性格的鸿沟,现在才明白,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深渊——她不爱他,从来都不。

  

  葬礼结束后,沈砚辞再也没回过那栋别墅。他向公司递交了长期休假申请,先回了老家,处理掉母亲留下的老房子,然后带着母亲的遗物,回到了彭州市区,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

  

  他需要一个全新的环境,慢慢疗伤,慢慢忘记过去。

  

  拿到苏清鸢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后,他独自一人去了民政局。因为双方都已签字,手续办得异常顺利,工作人员告知他,需要等待三十天的离婚冷静期,期满后双方无异议,即可领取离婚证。

  

  三十天。

  

  沈砚辞走出民政局,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心里没有丝毫波澜。三十天,足够他彻底清理掉心里关于苏清鸢的一切痕迹,足够他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他第一件事,就是搬家。那个充满苏清鸢气息的别墅,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他约了搬家公司,选了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回到了那栋曾经承载了他所有憧憬的豪宅。苏清鸢不在家,她永远都在忙,忙着她的商业帝国,忙着她的精彩人生,从不会为他停留片刻。

  

  屋里依旧一尘不染,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沈砚辞没有丝毫留恋,径直走进书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几箱书,几份文件,几件换洗衣物,还有母亲留给她的旧相框,这就是他在这个家里所有的 possessions。

  

  他收拾得很快,像是在逃离一个让他窒息的牢笼。当最后一个箱子打包完毕,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串陈旧的木头手串。

  

  手串的珠子大小不一,颜色已经变得深褐发亮,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母亲说,这是外婆当年在寺庙里求来的,能保平安,让他一定要好好戴着。

  

  这五年,无论搬到哪里,他都把这串手串带在身边,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苏清鸢不止一次说这串手串又老又土,让他扔掉,他每次都只是笑笑,从未听从。这串手串,是他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和牵挂。

  

  沈砚辞拿起手串,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然后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结婚照,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一场庄严的告别仪式,心里竟莫名地轻松了许多。

  

  他和搬家工人一起,将打包好的箱子一件件往外搬。就在搬最后一个箱子时,别墅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是苏清鸢的助理,陈默。

  

  陈默看到屋里凌乱的景象,还有几个陌生的搬家工人,以及正在指挥搬运的沈砚辞,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质问道:“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谁允许你们动赵总的东西?”

  

  他显然没认出沈砚辞。

  

  也难怪,沈砚辞在苏清鸢的生活里,从来都是隐形人一般的存在。苏清鸢的助理换了一茬又一茬,谁会在意老板那个可有可无的丈夫?

  

  “我们是搬家公司的,这位先生雇我们来搬家。”一个工人老实回答道。

  

  “搬家?”陈默的目光落在沈砚辞身上,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屑,“你是谁?凭什么在赵总的房子里搬家?赵总知道吗?”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作势要报警:“我警告你们,赶紧把东西放下,不然我就报警了,告你们非法入侵!”

  

  沈砚辞懒得解释。他和这个家,和苏清鸢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没必要再和苏清鸢身边的人有任何牵扯。

  

  “东西搬完,我们走。”沈砚辞平静地对工人说了一句,转身就想离开。

  

  “想走?没门!”陈默见状,更加认定沈砚辞是小偷,立刻冲了上来,伸手就去抓沈砚辞的胳膊,想拦住他。

  

  沈砚辞本能地侧身一闪,陈默扑了个空,身体失去平衡,手肘重重地撞在了沈砚辞的胸口。

  

  “啪嗒——”

  

  一声清脆的响声,什么东西从沈砚辞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沈砚辞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地上——那串母亲留给她的木头手串,此刻已经散成了十几颗零散的木珠,红绳断裂,珠子滚得满地都是,其中几颗还磕出了缺口。

  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剧烈的心跳声,沉闷而痛苦。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念想,是他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唯一的温暖寄托。现在,碎了。

  被一个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的人,亲手打碎了。

  “不……不是我干的!”陈默看着地上散落的木珠,又看看沈砚辞惨白如纸的脸,心里也慌了神。他只是想拦住小偷,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就是一串破手串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陈默嘴硬地辩解着,声音却有些发虚,“再说了,是你自己躲得那么快,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我赔你钱就是了,多少钱?”

  沈砚辞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他慢慢蹲下身,颤抖着双手,一颗一颗地去捡地上的木珠。他的手指冰凉,指尖微微颤抖,每捡起一颗珠子,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痛得无以复加。

  这不是用钱能衡量的东西。这是母亲的牵挂,是他的念想,是他五年婚姻里唯一的温暖。

  现在,什么都没了。

  陈默看着沈砚辞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越发不安,却还是强装镇定地站在一旁:“喂,你别在这装模作样的,不就是个破手串吗?我赔你十倍的钱,行不行?”

  沈砚辞终于捡完了所有的木珠,紧紧攥在手心。珠子的棱角硌得他手心生疼,却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他慢慢站起身,抬起头,目光落在陈默脸上,那眼神冰冷得像万年寒冰,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绝望和愤怒,让陈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赔不起。”

  沈砚辞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再次被推开,苏清鸢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妆容精致,气场强大,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刚结束一场跨国会议,回到公司就听说家里来了“小偷”,便立刻赶了回来。可当她看到屋里的景象,看到站在那里脸色惨白的沈砚辞,还有地上散落的木珠,以及一脸慌乱的陈默时,瞬间愣住了。

  “沈砚辞?你在这里干什么?”苏清鸢的语气带着疑惑和一丝不耐烦,“这些人是谁?你在搬什么东西?”

  陈默看到苏清鸢,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上前说道:“赵总,您可回来了!这个人不知道是谁,带着一群人来家里搬东西,我怀疑他是小偷,想拦住他,结果他还动手推我,不小心打碎了他手里的一个破手串,现在还想讹我呢!”

  苏清鸢的目光落在沈砚辞脸上,眉头皱得更紧了:“沈砚辞,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沈砚辞没有看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木珠放进随身的口袋里,然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苏清鸢,一字一句地说道:“苏清鸢,我们离婚吧。”

  苏清鸢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离婚?沈砚辞,你又在发什么疯?”

  她一直觉得沈砚辞对她言听计从,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离开她。离婚这两个字,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我没发疯。”沈砚辞从口袋里掏出那份离婚协议,递到她面前,“协议你已经签过字了,三十天冷静期过后,我们去民政局办手续。”

  苏清鸢看着协议上自己的签名,脸色瞬间变了。她终于想起,几天前助理确实给她递过一份文件,她随手签了字,没想到竟然是离婚协议!

  “沈砚辞,你故意的?”苏清鸢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怒意,“你以为用离婚就能威胁我?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没有威胁你。”沈砚辞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是认真的。这五年,我受够了。”

  “受够了?”苏清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沈砚辞,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如果不是我,你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能有这么体面的工作?你现在跟我说受够了?”

  “你给我的?”沈砚辞看着她,眼底终于泛起一丝嘲讽,“苏清鸢,你给过我什么?是五年的冷暴力,是母亲临终前都没能见到你的遗憾,还是这个被打碎的念想?”

  他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绝望:“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你能爱我,我只是想好好过日子,想让母亲安心。可你呢?你除了忙工作,就是和顾衍之纠缠不清,你把这个家当成什么了?把我当成什么了?”

  顾衍之,那个永远出现在苏清鸢身边的男人,她的商业伙伴,也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她的情人。

  苏清鸢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沈砚辞,你调查我?”

  “不需要调查。”沈砚辞摇了摇头,“全城的人都知道,苏总和顾总形影不离。我只是瞎了五年,现在终于看清了。”

  他不想再和苏清鸢争辩,也不想再谈论过去的是非对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母亲不在了,念想碎了,他对她的爱,也彻底耗尽了。

  “东西我已经搬完了,这个家,我不会再回来了。”沈砚辞看着苏清鸢,眼神里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三十天后,民政局见。如果你没时间,我可以让律师联系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看苏清鸢一眼。

  苏清鸢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她想喊住他,想质问他,想问问他这五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想问问他那个手串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看着地上散落的木珠,看着垃圾桶里的结婚照,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慌。她一直以为,沈砚辞会永远留在她身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离开。可现在,他真的走了,走得那么干脆,那么决绝,仿佛他们之间那五年的婚姻,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陈默站在一旁,看着苏清鸢变幻莫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赵总,那……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苏清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慌乱,声音冰冷地说道:“他是我前夫。”

  “前……前夫?”陈默彻底傻眼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对不起赵总,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您先生……”

  苏清鸢没有理他,只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散落的木珠。那些珠子粗糙而陈旧,带着岁月的痕迹,她忽然想起,沈砚辞好像一直戴着这串手串,无论她怎么嫌弃,他都不肯扔掉。

  这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苏清鸢的心里充满了疑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她掏出手机,想给沈砚辞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拨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拉黑了她。

  苏清鸢握着手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恐慌。她一直以为,她的人生只有事业和成功,爱情和婚姻对她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可现在沈砚辞走了,她才发现,那个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边,无论她怎么伤害都不离不弃的人,才是她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

  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三十天后,离婚冷静期结束。

  沈砚辞按时来到民政局,苏清鸢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这一个月都没睡好。

  看到沈砚辞,苏清鸢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舍,还有一丝祈求。“砚辞,我们……能不能再谈谈?”

  沈砚辞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没什么好谈的了。手续办好吧。”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苏清鸢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砚辞,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忽略你,不该让阿姨带着遗憾走,不该……”

  “都过去了。”沈砚辞打断了她的话,“苏清鸢,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从妈走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

  他不想再听她的道歉,也不想再纠结过去的对错。道歉换不回母亲的生命,也补不了他五年的伤痛。

  工作人员将离婚证递到他们手中,红色的本子,却承载着一段破碎的婚姻。

  沈砚辞接过离婚证,心里没有丝毫波澜。他转身,对苏清鸢说了一句:“保重。”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民政局。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身上,温暖而耀眼。沈砚辞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没有了消毒水的味道,也没有了苏清鸢香水的气息,只有自由的味道。

  他掏出手机,开机,给发小陆舟发了一条消息:“我离婚了,出来喝一杯?”

  很快,陆舟回复:“好!老地方见,我陪你一醉方休!”

  沈砚辞笑了,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他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他可以重新拾起自己热爱的考古工作,可以去看看这个世界,可以慢慢忘记过去的伤痛,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而苏清鸢,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沈砚辞决绝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离婚证,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她用五年的冷漠和忽视,亲手推开了那个最爱她的人,也毁掉了自己的幸福。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顾衍之的电话,语气冰冷:“顾衍之,我们到此为止吧。”

  电话那头传来顾衍之惊讶的声音:“清鸢,你说什么?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我累了。”苏清鸢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我想要的,你给不了。而我曾经拥有的,却被我亲手弄丢了。”

  她挂了电话,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阳光正好,却照不进她此刻冰冷的心房。她知道,这一辈子,她都将活在悔恨和遗憾之中。

  而沈砚辞,已经迎着阳光,走向了属于他的全新人生。他知道,未来的路或许会有坎坷,但他不再是孤单一人。母亲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他,而他自己,也有勇气和力量,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本文标题:医生告诉总裁妻子:你情人拦截了所有电话,您母亲的后事都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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