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产期前羊水破!丈夫为青梅煮炝汤面飞国外,产妇独自叫车生娃

  1

  凌晨三点,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熟悉的坠痛。

  我睁开眼,天花板在黑暗中是一个模糊的方块。

  不是宫缩。

  是另一种更深沉、更无法抗拒的撕裂感。

  紧接着,一股热流涌出,浸湿了身下的床单。

  羊水破了。

  比预产期早了整整十天。

  我撑着床垫坐起来,动作缓慢,像一部老旧的机器。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开始不安地翻滚,每一次都像在我的内脏上打一个结。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惊慌。

  冷静。

  我是林晚,三十三岁,执业律师,最擅长的就是处理突发状况。

  我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映出我苍白但还算镇定的脸。

  第一个电话,下意识地,拨给了沈舟。

  我的丈夫。

  听筒里传来的是冰冷的、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

  他昨天下午的飞机。

  飞去了温哥华。

  去见他的“小安”。

  2

  两天前,我还像一个最幸福的准妈妈。

  傍晚,我炖了一锅石榴鸡汤,那是婆婆特意从老家寄来的土鸡,配上院子里刚摘的石榴,说是酸甜开胃,对孕妇好。

  沈舟回来时,满屋都是温暖的香气。

  他脱下外套,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窝。

  “好香。”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很温柔。

  我侧过头,让他亲吻我的脸颊。

  “快好了,去洗手吧。”

  我们结婚五年,经历了漫长的、几乎要将人磨碎的备孕过程。

  从最初的期待,到一次次的失望,再到麻木地跑医院,做各种检查。

  我甚至一度以为,我们的婚姻会终结于“不孕”这个冰冷的诊断。

  但三个月前,奇迹发生了。

  当我把那根显示着两条红杠的验孕棒递给他时,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一个在项目上能指点江山的建筑师,哭了。

  他抱着我,像个孩子。

  他说:“晚晚,谢谢你,没放弃我,没放弃我们这个家。”

  从那天起,我辞去了律所的高压工作,安心在家养胎。

  沈舟对我更是呵护备至。

  家务全包,餐食精研,夜里我腿抽筋,他会立刻坐起来,用最合适的力道给我按摩。

  我们的家,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一个即将被婴儿的啼哭声填满的,完整的家。

  那天晚上,我们依偎在沙发上,他把手放在我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胎动。

  “你说,他会像我还是像你?”

  “最好别像你,太倔。”我笑着说。

  “像你也麻烦,太讲道理,不近人情。”他反驳。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空气里都是汤的香气和未来的期许。

  他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亮了一下。

  我无意中瞥到一眼,是一个航旅APP的推送。

  “您的常用同行人‘小安’已值机,祝您旅途愉快。”

  小安。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沈舟的常用同行人。

  不是我。

  我从来不知道他有一个叫“小安”的常用同行人。

  他察觉到我的沉默,偏过头看我。

  “怎么了?”

  “没什么,”我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宝宝又踢我了。”

  他笑了,把脸贴在我的肚子上,像在听什么绝世的乐章。

  我看着他的侧脸,灯光下,他的睫毛很长,鼻梁很挺。

  是我爱了八年的男人。

  可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很陌生。

  夜里,他睡得很沉。

  我悄悄拿起他的手机。

  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点开那个航旅APP。

  出行人管理里,并列着两个名字。

  沈舟。

  安然。

  备注:小安。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们共同的飞行记录,有六次。

  全部是飞往温哥华。

  最近的一次,就是明天。

  也就是昨天。

  我点开他的微信。

  置顶的联系人是我。

  往下划,一个没有备注的、用着风景头像的账号,静静地躺在那里。

  点进去,朋友圈对我不可见。

  但聊天记录没有删。

  或者说,他认为我永远不会看。

  “阿舟,我又梦到那条河了。”

  “别怕,我在。”

  “我好想吃你做的炝汤面,加很多很多醋和辣椒的那种。”

  “好,我明天就来。”

  “机票我帮你订好了,跟你上次飞来的一样,还是那个位置。”

  “嗯。”

  对话很短。

  却像一把把尖刀,扎进我的眼睛里。

  炝汤面。

  那是沈舟的拿手绝活,大学时我们还在一个社团,他为了追我,天天研究菜谱,最后就这碗炝汤面最得我心。

  他说,这辈子只做给我一个人吃。

  我关掉手机,放回原处。

  身体是冰冷的,连腹中的胎儿都安静了。

  我躺在他身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从漆黑变成灰白。

  婚姻是什么?

  我这个处理过无数离婚官司的律师,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它不是爱,不是激情,它是一份合同。

  一份以忠诚为基石,以共同生活为目的的长期契at。

  而现在,我的合伙人,似乎有了违约的迹象。

  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时,我装作刚醒。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

  “老婆,我要去温哥华出个差,那边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得亲自去一趟。”

  他说得那么自然,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歉意。

  “急吗?”我问。

  “有点,”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那边催得紧,我尽快回来。”

  “几天?”

  “三四天吧,最多不超过一周。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要不我叫妈过来陪你?”

  “不用了,”我摇摇头,“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甚至还帮他整理了领带。

  “路上小心。”我说。

  他拎着行李箱出门。

  没有回头。

  我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小区的拐角。

  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

  我只是回到卧室,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起草一份文件。

  一份《婚内财产协议补充条款》。

  我不是一个喜欢把事情搞得很难看的女人。

  我只是不喜欢脏。

  背叛,就是我眼里最脏的东西。

  与其哭闹,不如清算。

  这是我的职业本能。

  3

  冰冷的机械女声还在重复。

  我挂断电话,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我的助理,张萌。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

  “林律师?这么晚,出什么事了?”

  “张萌,帮我个忙。”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

  “您说。”

  “帮我查一下,国航CA991,昨天下午从北京飞往温哥华的航班,乘客沈舟,座位号是多少。”

  “……好,您等一下。”张萌没有问为什么,这是我欣赏她的地方。

  “再帮我查一下,同一个航班,叫安然的女乘客,座位号是多少。”

  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一分钟后,张萌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律师,查到了。沈舟,座位32C。安然,座位32D。”

  “是邻座。”

  “是的。”

  “我知道了。”我挂断电话。

  证据链,完整了。

  我没有时间去感受心痛或愤怒。

  身体的疼痛愈发密集,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涌来。

  我拨打了120。

  在等待救护车的间隙,我冷静地收拾好了待产包。

  然后,我给婆婆打了个电话。

  “妈,我可能要生了,羊水破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慌乱起来。

  “什么?怎么会这么早!沈舟呢?让他赶紧送你去医院!”

  “他不在,”我说,“他去温哥华了。”

  “去温哥华做什么?这种时候……”

  “出差。”我替他说了谎。

  这是我作为妻子,保留的最后一点体面。

  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

  “那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救护车呼啸而至。

  我被抬上担架,看着熟悉的家门离我越来越远。

  走廊的白光,像手术刀一样,剖开这深夜的寂静。

  我躺在担架上,看着车顶的灯光晃动。

  我想起沈舟朋友圈里发的,我们一起去拍的孕妇照。

  他写道:“我的两个宝贝,等你们。”

  真可笑。

  他的宝贝有两个。

  一个在我肚子里。

  一个在温哥华的餐桌前,等着他亲手做的一碗,炝汤面。

  4

  产房里,灯光亮得刺眼。

  医生和护士在我身边忙碌,各种仪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阵痛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身体。

  汗水浸湿了我的头发,黏在额头上。

  护士让我签字。

  “家属呢?”

  “在路上。”我咬着牙说。

  “丈夫呢?”

  “出差。”

  护士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一丝同情。

  我不需要同情。

  我需要力气。

  我需要把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这是我的孩子。

  从此刻起,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用力!”

  “吸气!”

  “看到头了,再加把劲!”

  我抓住产床的扶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黎明。

  我脱力地倒下去,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不是委屈,是释放。

  护士把一个皱巴巴的小东西抱到我面前。

  “恭喜,是个男孩,六斤二两。”

  我看着他,他闭着眼睛,小嘴一张一合。

  我的儿子。

  我笑了。

  原来,把柠檬一样的生活,酿成柠檬汽水,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酸涩,但气泡升腾的那一刻,充满了力量。

  5.

  我被推出产房时,婆婆已经等在外面。

  她看到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晚晚,辛苦你了。”

  她握住我的手,很暖。

  “妈,我没事。”

  “孩子呢?”

  “男孩,在保温箱,早产了十天,要观察一下。”

  婆婆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

  “沈舟这个!我打他电话一直关机!等他回来,我打断他的腿!”

  我看着她,没说话。

  我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

  儿子终究是儿子。

  我被推回病房。

  单人病房,这是我提前预定好的。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不被打扰的空间。

  来处理我的“家事”。

  手机开机后,涌进来无数个未接来电和信息。

  都是沈舟的。

  他在温哥华落地了。

  “老婆,我到了,你怎么不接电话?”

  “晚晚,妈说你生了?真的假的?别吓我!”

  “我马上买机票回来!最早的一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看着那三个字,没有任何感觉。

  道歉如果有用,还要律师干什么?

  我回了一条信息。

  “母子平安。勿扰。”

  然后,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我太累了。

  需要休息。

  天亮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像我此刻,支离破碎的婚姻。

  6

  沈舟是在第二天下午出现在病房门口的。

  他瘦了,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胡子也没刮,一身的风尘仆仆。

  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不敢进来。

  我正在给孩子喂奶。

  我的儿子,叫林诺。

  跟我姓。

  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晚晚。”他声音沙哑。

  我没抬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把门关上。”

  他依言关上门,走了进来,把果篮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孩子……”

  “睡着了。”

  他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摇篮里的小人儿。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愧疚,有喜悦,还有一丝……恐惧。

  他在怕我。

  很好。

  我把孩子放回摇篮,盖好被子。

  然后,我抬头,正视他。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峙。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眼泪。

  只有冰冷的,审视的目光。

  “坐。”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拘谨地坐下。

  “晚晚,我……”

  “我不想听解释。”我打断他。

  “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他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问。”

  “安然是谁?”

  他的身体僵硬了。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需要你抛下临产的妻子,飞一万公里,去给她做一碗炝汤面?”

  我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钉进他的心里。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里全是震惊。

  “你怎么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他沉默了。

  良久,他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

  “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青梅竹马。”

  “我们家搬走后,就断了联系。去年,在温哥华的一个项目上,又遇到了。”

  “她一个人在那边,过得不好。丈夫出轨,离婚,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那天,她给我打电话,说她想自杀。”

  “我慌了,我怕她出事。她说她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吃我做的炝汤面。”

  “所以,你就去了。”我替他说完。

  “是。”他承认了。

  “沈舟,”我看着他,“你觉得你很伟大吗?”

  他没说话。

  “你拯救了一个在悬崖边上的女人,你觉得自己像个英雄。”

  “我不是……”

  “你是。”我肯定地说。

  “但你拯救她的方式,是背叛你的妻子,是缺席你孩子的出生。”

  “我没有背叛你!”他激动地反驳,“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清白?”我笑了。

  “你和她一年之内共同飞行六次,你把她设为常用同行人,她想吃你做的面,你就不顾一切地飞过去。”

  “沈舟,身体的出轨,和精神的出轨,哪一个更恶心?”

  “对我来说,都一样。”

  “都是违约。”

  他被我的话噎住了,脸色苍白。

  “在你的世界里,是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违约’来定义?”他问,带着一丝不甘。

  “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婚姻是合同,忠诚是核心条款。你违反了,就应该承担违约责任。”

  “我……”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摇篮里的林诺,发出一声轻微的呓语。

  我站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了我早已准备好的那份文件。

  我把它放在他面前。

  “这是《婚内财产协议补充条款》。”

  “你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就签了。”

  7.

  沈舟看着那份文件,像在看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的手在抖。

  “晚晚,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要……跟我算账?”

  “不是算账,”我纠正他,“是重构规则。”

  “我们之间的信任基础,已经没有了。那么,我们就只能依靠规则。”

  他拿起那份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看。

  我的条款写得很清楚。

  第一,共同财产的界定与管理。我们名下所有的房产、车辆、存款、理财产品,全部列明。从即日起,开设联名账户,所有家庭收入进入该账户,任何超过五万元的单笔支出,必须经双方共同签字同意。

  第二,重大事项的知情与同意权。任何一方的非工作必须性出境,必须提前一周书面报备对方,并获得对方的书面同意。

  第三,忠诚义务的具体化。禁止与除配偶外的任何异性,在无第三方在场的情况下,于非公共场合独处。禁止向除配偶外的任何异性,提供超出正常社交范围的经济或情感支持。

  第四,违约责任。如任何一方违反上述条款,自愿放弃所有婚内共同财产的百分之七十,并无条件同意对方提出的关于子女抚养权的任何要求。

  他看得越久,脸色就越难看。

  “林晚,”他终于抬起头,叫了我的全名,“你这是在审判我。”

  “我是在保护我,和我的儿子。”

  “这根本不是婚姻!这是监狱!”他把文件摔在桌上。

  “在你选择飞去温哥华的那一刻,我们的婚姻,就已经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了。”

  “我以为,那只是一碗面!”他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那不是一碗面,沈舟。”我冷静地看着他,“那是你的选择。”

  “你选择把另一个女人的情绪,置于你妻儿的安危之上。”

  “你选择用谎言,去维系你所谓的‘拯救’。”

  “你选择让你的妻子,一个人面对生产的恐惧和痛苦。”

  “所以现在,我也做出了我的选择。”

  “要么,签了这份协议,我们继续当林诺的父母,当一对‘合同制’夫妻。”

  “要么,我们去民政局,我一分钱都不会多要你的,我只要我的儿子。”

  我给了他一个二选一的、没有余地的选择题。

  就像他曾经给我的,那些冰冷的失望一样。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愤怒,有不解,有悲哀。

  最后,都化为了一片死寂的灰败。

  “你就这么不信我?”

  “信任不是靠嘴说的,沈舟。”我说,“是被摔碎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拼不回来的东西。”

  “我曾经以为,我们的婚姻是一个温暖的房间,我们可以一起抵御外面的风雨。”

  “但现在,房间的灯泡坏了。我不想摸黑走路,所以,我需要一份明确的‘电路图’和‘使用说明’。”

  “这份协议,就是说明书。”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睁开眼,拿起笔。

  “我签。”

  他在文件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迹潦草,带着一丝决绝。

  我拿过文件,检查了一下签名,然后收好。

  一式两份,我已经提前签好了我的那一份。

  “好了,”我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安然了。”

  8.

  “我需要和她谈谈。”我说。

  沈舟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你找她干什么?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是我的错。”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

  “沈舟,我要的不是一个认错的丈夫,我要的是一个干净的未来。”

  “只要她这个‘不稳定因素’还存在,我们的‘合同’就有随时被撕毁的风险。”

  “我不能允许这种风险存在。”

  “你想怎么样?”他警惕地看着我。

  “我要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跟她打一个视频电话。”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拒绝。

  “或者,我让我的助理,以我的名义,给她发一封律师函。”我补充道。

  “标题就是——关于您涉嫌破坏他人家庭事宜的法律风险告知。”

  他彻底没了脾气。

  他知道,我说到做到。

  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熟悉的风景头像。

  视频请求,发送。

  几秒钟后,接通了。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年轻的、苍白的脸。

  长发,大眼睛,看起来很憔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

  这就是安然。

  “阿舟?”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喜悦和依赖。

  “你怎么……开视频了?”

  沈舟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镜头,转向了我。

  我坐在病床上,面色平静。

  安然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她眼里的光,迅速地黯淡下去。

  “嫂子……”她小声地叫了一句。

  “安小姐,你好。”我开口。

  “我叫林晚,沈舟的妻子。”

  “我……我知道。”她的声音更低了,像蚊子哼。

  “我想,有些事情,我们有必要当面说清楚。”

  “对不起,嫂子,我……”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打断她,“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她不解地看着我。

  “一个需要靠另一个男人的‘拯救’和一碗‘面’才能活下去的女人,首先辜负的,是她自己的人生。”

  我的话很直接,也很刻薄。

  安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是……”

  “安小姐,”我继续说,“我不管你和沈舟过去有什么样的故事,青梅竹马也好,知己故交也罢,那都是过去时。”

  “现在时是,沈舟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们的婚姻,受法律保护。”

  “我理解你的困境,也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的‘安全感’,不应该建立在破坏另一个家庭的基础上。”

  “沈舟不是你的心理医生,更不是你的救世主。他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他的义务,首先是对我,对我们的孩子。”

  “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指责你,也不是为了炫耀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这个男人,你不能再碰了。”

  “从情感上,从道义上,从法律上,都不可以。”

  “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去找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可以去找你的家人朋友。”

  “但沈舟,不行。”

  “因为他每一次对你的‘拯救’,都是对我的一次‘凌迟’。”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一个母亲,在产床上孤军奋战,而她的丈夫,却在另一个半球,为另一个女人洗手作羹汤的心情。”

  “但我希望,你至少能保有一点,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最基本的界限感。”

  我说完了。

  病房里很安静。

  视频那头的安然,一直在掉眼泪。

  她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

  只是哭。

  “对不起……嫂子……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都不重要了。”我说,“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你知道了。”

  “我……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她哽咽着说。

  “我会拉黑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谢谢。”

  我说完,对沈舟示意了一下。

  沈舟默默地,挂断了视频。

  他看着我,眼神空洞。

  “满意了?”

  “这不是满不满意的问题,”我说,“这是清扫垃圾。”

  “在你的眼里,她就是垃圾?”

  “任何试图介入我家庭的人或事,都是。”

  “林晚,你有时候……真的很冷血。”

  “谢谢夸奖。”我说。

  “冷血,总比流血好。”

  9.

  那次“三人会谈”之后,沈舟和我之间,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相敬如“冰”的状态。

  他每天都会来医院。

  给我送饭,帮孩子换尿布,晚上就睡在病房的折叠床上。

  他做得很好,无微不至。

  就像我们热恋时那样。

  但他很少说话。

  我也不主动开口。

  我们像两个在同一屋檐下合租的室友,遵守着彼此的边界,履行着各自的义务。

  婆婆来看过几次。

  她想劝和。

  “晚晚,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沈舟知道错了,你就给他个台阶下吧。”

  “妈,”我打断她,“这不是台阶的问题。”

  “这是原则问题。”

  “我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继续跟他扮演恩爱夫妻。”

  “那你们想怎么样?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吧?孩子还这么小。”

  “我们会给林诺一个完整的家。”我说,“只是这个家的运作模式,需要改变一下。”

  婆婆听不懂我的“运作模式”。

  她只知道,她的儿子和儿媳,不说话了。

  她叹着气走了。

  留下一个翠绿的玉坠。

  “这是我们家传下来的,给长孙的。你收好。”

  我看着那块玉,冰凉通透。

  就像我此刻的心。

  出院那天,是沈舟来接的。

  他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抱着林诺,我跟在后面。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很好。

  他拉开车门,小心地把孩子放进安全座椅。

  然后,他转过身,对我说。

  “我们谈谈吧。”

  这是那次争吵后,他第一次主动要求“谈谈”。

  我点了点头。

  “好。”

  10.

  回到家。

  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样。

  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我孕期看的育儿书。

  阳台上的绿植,被照顾得很好。

  只是空气里,少了一丝烟火气。

  婆婆已经提前来打扫过,还煲了汤。

  我们把孩子安顿好。

  他睡得很香。

  我和沈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

  “晚晚,”他先开口,声音很低,“我知道,我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信了。”

  “但我还是想说。”

  “我和安然,真的只是……同情。”

  “她太像我小时候养过的一只流浪猫,又瘦又小,总是在发抖。你不对它好一点,就觉得它随时会死掉。”

  “我承认,这种同情,越界了。”

  “尤其是在我们备孕的那几年,你压力大,我压力也大。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我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黑洞里,喘不过气。”

  “遇到安然,就像找到了一个可以透气的出口。我可以跟她聊小时候的事,聊那些不用负责任的过去。”

  “我帮她,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连孩子都要不上的失败者。”

  “我从来没想过要背叛你,更没想过会伤害你到这个地步。”

  “那天在温哥华,我做完面,看着她吃下去,我就想回来了。”

  “我心里想的,全是你和孩子。”

  “结果,就接到了妈的电话。”

  “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天塌了。”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

  没有辩解,只是陈述。

  陈述他的软弱,他的逃避,他的自私。

  我静静地听着。

  没有打断。

  等他说完,我问他。

  “说完了?”

  他点点头。

  “那你听我说。”

  “沈舟,你的痛苦,我理解。你的压力,我感同身受。”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靠‘理解’来解决问题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黑洞。我的不比你的小。”

  “在你觉得压抑的时候,我同样在承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我没有去找一个‘出口’,因为我知道,我的责任在这里,在这个家里。”

  “你把对安然的同情,当成逃避现实的借口。你享受着当‘英雄’的快感,却忘了你首先应该是一个‘丈夫’和‘父亲’。”

  “你说你爱我,但你的爱,太轻了。轻到一阵风,一碗面,就能把它吹走。”

  “我不是不相信你了,我是不敢信了。”

  “我怕下一次,又会有一个‘安然’,需要你的‘拯救’。”

  “我怕我的儿子,会在需要父亲的时候,找不到他。”

  “所以,那份协议,不是惩罚,是预防。”

  “它是一道防火墙。保护我,也保护你。”

  “保护你,让你在下一次‘同情心’泛滥的时候,能想起来,越界的代价,你付不起。”

  我的话说得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手,覆在我的手上。

  他的手很凉。

  “晚晚,”他说,“对不起。”

  “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那份协议,我认。”

  “我不会再让你,和孩子,担惊受怕。”

  “给我一个机会,一个……遵守合同的机会。”

  我没有抽回我的手。

  也没有回应他的温度。

  我只是说:“看行动。”

  11.

  生活,在一种新的“规则”下,重新开始了。

  沈舟真的变了。

  他每天准时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抱孩子。

  他学会了给林诺换尿布,喂奶,拍嗝,动作笨拙但认真。

  夜里孩子哭闹,他会第一时间起来,把我按住。

  “你睡,我来。”

  我们的联名账户很快就办好了。

  每个月,我们两个人的工资都会准时打进去。

  他手机里装了银行的APP,每一笔支出,都会有提示。

  有一次,他要去邻市参加一个建筑论坛,为期两天。

  他提前一周,给我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标题是:关于沈舟申请出差的报备。

  内容详细列明了出差的日期、地点、事由、同行人员,以及酒店的预订信息。

  邮件的最后写着:恳请林晚女士批准。

  我看着那封邮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回了两个字:批准。

  他出差期间,每天晚上都会和我和孩子视频。

  他会把镜头对着酒店的房间,让我看清楚,只有他一个人。

  他像一个努力想要考及格的学生,用尽全力地,向我证明着他的改变。

  我看到了。

  但我心里的那块冰,还没有完全融化。

  周末,他会主动承担所有家务。

  有一次,我看见他在厨房里,系着围裙,在炖一锅汤。

  是石榴鸡汤。

  和我生产前,炖的那一锅,一模一样。

  他把汤端到我面前。

  “尝尝,看味道对不对。”

  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

  很熟悉。

  “怎么样?”他紧张地问。

  “咸了。”我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那我下次少放点盐。”

  他没有再提过去。

  我们都默契地,避开了那个话题。

  家里的气氛,在一点点回暖。

  虽然还是很少有亲密的举动,但至少,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聊聊孩子,聊聊工作。

  他会把时间当成硬币,一枚一枚地投进来,只为了换取离我更近一点点的距离。

  我看着他笨拙的努力,有时候会觉得,他也很可怜。

  但可怜,不能抵消伤害。

  我只能等。

  等时间,看它能不能把那些裂痕,慢慢填平。

  12.

  林诺满百天的时候,婆婆和我的父母都来了。

  家里很热闹。

  沈舟抱着林诺,在亲戚朋友间穿梭,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他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婆婆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个红包。

  “晚晚,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妈看得出来,沈舟在改。”

  “你们好好过,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我点点头。

  饭后,沈舟在厨房洗碗。

  我走过去,把那块翠绿的玉坠,递给他。

  “给诺诺戴上吧。”

  他愣住了,看着我。

  “你……”

  “妈给的,是给他的。”我说。

  他接过玉坠,手指触碰到我的指尖。

  很轻微的触碰。

  他却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了手。

  然后,他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

  “谢谢。”

  那天晚上,客人都走了。

  林诺也睡了。

  沈舟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

  他把它递给我。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我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项链。

  吊坠是一个小小的、精致的房屋模型。

  铂金的,屋顶上还镶嵌着一颗碎钻。

  “这是我亲手做的。”他说。

  “按照我们家的样子。”

  “我知道,我把我们的家,弄坏了。”

  “我想把它,一点一点地,重新修好。”

  “晚晚,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久违的、炙热的期盼。

  像一簇小小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

  我看着那栋小房子。

  灯光下,闪着温暖的光。

  我没有回答他。

  只是把项链,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冰凉的金属,贴着我的皮肤,慢慢地,有了一丝温度。

  他笑了。

  眼眶红了。

  13.

  生活,似乎真的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沈舟的公司,接了一个新的大项目,忙碌但充实。

  我也开始在家接一些法律咨询的散活,算是重返职场的预热。

  林诺越来越可爱,会笑了,会咿咿呀呀地叫了。

  我们像所有普通的家庭一样,围绕着孩子,过着琐碎而温馨的日子。

  那份《补充协议》,被我锁在书房的抽屉里,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它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时刻提醒着我们,边界和规则的存在。

  但渐渐地,我们似乎已经不再需要它的提醒。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新的默契。

  一种建立在“坦诚”和“尊重”之上的,新的平衡。

  我甚至开始觉得,也许,我们可以就这样,慢慢地,走下去。

  直到那个晚上。

  我哄睡了林诺,回到卧室。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点开。

  只有一句话。

  “林律师,安然回国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第二条短信,紧跟着进来了。

  “她状态很不好,医生说有复发的迹象。”

  “千万,别让沈舟知道。”

  “也别让他,再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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