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婚丈夫调出国带妹妹,三年后回国述职,见我坐总裁位愣问身份
刚办完婚礼,我那所谓的“丈夫”姜凛就在朋友圈高调晒出了结婚证。
可那红本本上新娘的一栏,赫然写着的竟是我妹妹——孙知晴的名字。
朋友圈瞬间炸开了锅,消息提醒声此起彼伏,
亲戚们的质问像雪花一样飞来:
【姜凛,你是不是眼花了?今天跟你办酒席的明明是若檀啊!】
【这搞什么名堂?婚礼都办完了,领证还能领错人?】
【若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刺眼的红色封面,我只觉得荒唐可笑。
我拨通了姜凛的电话,还没等我开口质问,
他那理所当然甚至带着几分施舍口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若檀,你先别急着闹,听我解释。”
“你也知道,我刚接到陈氏集团的调令,要去海外分部常驻三年。”
“那是去开拓荒土,条件艰苦得很,我怎么舍得让你跟着我去受罪吃苦?”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伪装出来的深情与无奈:
“但是知晴不一样,她身体底子薄,从小就体弱多病。”
“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内,没人照应,我这心里始终悬着,放不下心。”
“恰好集团有规定,外派人员只能携带直系亲属随行。”
“所以我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安心在国内上班,帮我守着家。”
“等我三年期满回来,第一时间就和知晴解除婚约,然后再跟你风风光光地领证。”
我握着手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轻声应允:“好啊,都听你的。”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眼底的寒意足以冻结空气。
姜凛千算万算,唯独漏算了一件事。
他那引以为傲的所谓“机遇”,不过是我身为陈氏集团流落在外的真千金,随手扔给他的一场考验罢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三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姜凛如期回国,来到陈氏集团总部进行述职报告。
好巧不巧,在大厅的旋转门前,他迎面撞上了刚刚视察回来的我。
那一刻,他眼里的惊讶还没来得及散去,就被一抹嫌恶所取代。
“孙若檀,三年你都等过来了,就差这一时半会儿吗?”
他压低了声音,眉头紧锁,仿佛我是什么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居然追到公司里来了,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子!”
“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吗?知晴刚生完孩子,身体亏空得厉害,还没恢复好。”
“离婚的手续,得等我忙完这一阵,把她安顿好了再说。”
看着他那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嘴脸,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只是来这里正常打卡上班,行使我总裁的权利,
怎么在他眼里,就成了死皮赖脸的逼婚怨妇了?
姜凛的目光在我身上肆意打量,带着审视和估价的意味。
他的视线在那套意大利纯手工定制的高定西装上停留片刻,
最终定格在我手腕上那块镶钻的限量版名表上。
虽然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很快就将其归结为我的虚荣。
“若檀,我知道这三年你受委屈了,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的。”
他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
“但今天是集团总部的述职大会,关乎我的前途,你这样跑来闹,实在是不太合适。”
我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只是想确认距离高层决策会议开始还有几分钟。
这一举动落在姜凛眼里,却成了我在向他炫耀或是暗示什么。
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无奈,仿佛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等知晴那边身体养好了,我会尽快处理好这层关系。”
“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咱们之前谈好的十万彩礼,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我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嗤,差点破功。
陈氏集团,这个属于我名下的庞大商业帝国,
去年的净利润报表上,数字是惊人的三百亿。
哪怕是集团大楼里最基层的保洁阿姨,加上年终奖和福利,一年的收入都远超十万。
他竟然想用这区区十万,来买断我这三年的“等待”?
“让开,我是来上班的。”
我收敛了笑意,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
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我侧身想要绕过他往里走。
他却不依不饶,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眉宇间染上了几分不耐烦:
“孙若檀,你没必要这样剑拔弩张。”
“有什么家务事,我们私底下找个地方解决,在公司大门口拉拉扯扯,影响多不好。”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需要开口,
仅仅是一个眼神示意,
一直守在门口待命的保安便立刻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他戴着白手套,礼貌而强硬地挡在了我和姜凛中间,隔绝了他的触碰。
就在这时,大厅另一侧的专属电梯间传来“叮”的一声脆响。
那部平日里只有最高决策层才能使用的总裁专用电梯,缓缓向两侧滑开。
集团行政总监张总,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
此刻正步履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目光锁定我的方向,径直奔来。
“若檀总,会议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董事们都到了,您可以先入场准备了。”
张总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到了极点。
我微微颔首,示意他稍安勿躁。
一旁的姜凛却像是得了某种妄想症,
完全曲解了眼前的这一幕。
他以为张总是在跟他这位“海归精英”说话,
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职场人特有的得体假笑。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西装衣摆,挺直了腰杆:
“好的张总!让您久等了,我马上就上去!”
说完,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警告意味。
他用口型对我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听话。
一边说着“好了,别闹了,回去等我消息”,
一边急匆匆地挤进了旁边那部拥挤不堪的员工电梯。
看着员工电梯的门缓缓合上,遮住了他那张虚伪的脸,
我面无表情地转身,在一众员工敬畏的目光中,走进了那部专属于我的总裁电梯。
深夜十点,窗外的城市灯火阑珊。
我坐在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手边是堆积如山的文件。
寂静的空间里,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在桌面上震动着。
我随手按下免提键,视线并未从手中的财务报表上移开,手中的钢笔依旧沙沙作响。
“若檀,你还在闹脾气么?”
电话那头,姜凛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沙哑,
似乎刚结束一场并不轻松的应酬,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爸妈都急坏了。”
“知晴今天刚带着孩子回国,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按理说,你应该在家里张罗一桌好菜,给她接风洗尘才对。”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责备: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国外漂泊了三年,刚下飞机,正是身心脆弱、需要人关心的时候。”
“你倒好,不仅不露面,还在这里耍什么小性子?”
“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晃荡到这么晚多危险?你在哪?要不要我现在开车去接你?”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突然伸了过来。
那只手轻轻抽走了我指尖夹着的钢笔,
随后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陈东培斜靠在我的办公桌边,
高定的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他微微俯身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底,
带着一丝玩味且危险的笑意,像是在看一出滑稽的闹剧。
早在三年前,姜凛前脚刚踏上出国的航班,
后脚我就和陈家千挑万选、为我量身定做的这位联姻对象领了证。
“看来,这位前任眼神不太好,”
陈东培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过我的手背,指尖在我的无名指根处停留,
“他到现在都没注意到,你无名指上戴着的这枚婚戒么?”
夜色深沉,陈东培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那栋老旧的居民楼下。
我没让他上楼,毕竟这是我养父母家,
孙家这滩浑浊不堪的死水,我自己一个人趟就足够了,没必要脏了他的鞋。
推开那扇掉漆的防盗门,
一股浓郁的奶粉味混合着老房子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
“哟,若檀回来啦!”
养母听见动静,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迎了上来,
顺手接过了我手里提着的那些高档礼品盒,
“爸,妈。”
我站在玄关处,神色淡淡地打了声招呼,连鞋都懒得换。
姜凛倒是自来熟,仿佛这里还是他的主场。
他自顾自地从养母手里拿过那些袋子,翻看了一下里面的燕窝和人参,
“还是若檀懂事,虽然人没回来,但心里还是挂念着爸妈的,知道买这些好东西。”
他那副理所当然的点评模样,
好像我买这些东西,纯粹是为了讨好他,为了挽回这段关系。
我懒得开口解释,只觉得一阵反胃。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
孙知晴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走了出来。
她穿着宽大的睡衣,脸上带着产后尚未完全褪去的浮肿和苍白,
那副柔弱无骨的模样,确实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姐姐,你回来啦。”
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声音细若蚊蝇。
她把怀里的孩子往我面前凑了凑,
姜凛立刻像是被磁铁吸引一样凑了过去,满眼都是都要溢出来的温柔父爱。
“若檀,你快看,这是我们的儿子。”
“名字我都取好了,叫长安。”
轰隆一声。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那是一种密密麻麻、酸酸胀胀的痛楚,但也仅仅持续了一秒,便烟消云散。
记忆瞬间被拉回三年前那个燥热的夏夜。
我和姜凛并肩坐在大学操场的草坪上,望着满天繁星。
他紧紧搂着我的肩膀,眼里映着星光,信誓旦旦地许诺:
“若檀,以后我们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取名长安!”
“取长长久久、岁岁平安之意,也希望我们的爱情,能像这个名字一样,年年岁岁,永不分离。”
多么讽刺啊。
这个曾经承载着我所有美好幻想、象征着我们爱情结晶的名字,
如今却被他如此随意、如此廉价地安放到了他和别人的孩子身上。
姜凛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情绪的异样,
依旧沉浸在他构建的自我感动的世界里,自顾自地开口安排:
“若檀,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也亲眼看到了。”
“知晴她刚生完孩子,身子骨弱,身边离不开人细心照顾。”
“孩子也还小,正是需要父爱的时候。”
“要不这样吧,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以后一三五我陪你,二四六日我回来陪知晴和孩子。”
“这样你们两边都能顾及到,谁也不受冷落。”
听到这话,我震惊地抬起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他把我当什么了?
古代深宅大院里的姨太太?还是随叫随到的免费灭火器?
这大清朝都亡了一百多年了,他脑子里的裹脚布怎么还没拆干净?
“不用了。”
我迅速收回目光,掩饰住眼底的恶心,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最近公司事务繁忙,没空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至于领证的事,也不必麻烦了。”
“既然孩子都有了,你就和妹妹好好过日子吧,别再来恶心我。”
孙知晴一听这话,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抱着孩子往姜凛身后缩了缩,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都怪我不好,是我拖累了阿凛……”
“那……那我和孩子不要阿凛陪了,姐姐你别生气,我没关系的,我可以一个人带孩子!”
这招以退为进,她玩得炉火纯青。
姜凛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
心头顿时像被揪住了一样疼。
他猛地转过身,一掌狠狠推在我肩膀上,将我推得踉跄后退了两米远。
“孙若檀!你够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觉得委屈,但你也不能把气撒在知晴身上啊!”
“她身体本来就弱,还冒死为我生下孩子,已经是我对不起她了!”
“你居然还在这里阴阳怪气?赶紧给知晴道歉!”
一直站在旁边不敢吭声的养父母,
此刻见气氛剑拔弩张,尴尬得手足无措,连忙上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若檀也是刚回来,大家难得聚在一起……”
养母走过来拉了拉我的手,触感冰凉。
她转头看向盛怒中的姜凛,支支吾吾地解释:
“那个……姜凛啊,若檀现在不住在家里了。”
“她……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早就搬出去住了。”
“搬出去了?”
姜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
养母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后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
“若檀啊,妈知道当年是知晴对不起你,抢了你的……但我们也是没办法……”
“都过去了。”
我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廉价道歉。
那些迟来的深情和愧疚,比草都轻贱。
我直接从名牌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塞到了孙知晴怀里的襁褓夹层中。
这是给这无辜孩子的见面礼,也是我和这个充满算计的家最后的告别礼。
“爸,妈,我公司还有个跨国会议要开,先走了。”
说完,我毅然决然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这里令人窒息的空气,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孙若檀,你给我站住!你闹够了没有!”
姜凛见我要走,怒气冲冲地追了出来。
他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试图把我往屋里拖拽。
“耍脾气也该有个度吧?知晴才刚回来第一天,你就急着从自己家里搬出去住,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就算你再生气,今天也必须留下来给知晴接风!”
“你这样一声不吭直接走掉,她心思敏感,肯定会乱想的!”
“到时候万一影响了奶水,饿着了孩子,你担待得起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试图挣脱他像铁钳一样的手,但他却抓得更紧,仿佛要捏碎我的骨头。
见我不说话,他以为我软化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带着几分施舍般的诱哄:
“好了,别耍小脾气了。”
“大不了今晚我留下来,去你那儿陪你睡一晚,这总行了吧?”
听到这句话,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厌恶地猛一甩手,爆发出的力道大得让他毫无防备,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姜凛,我劝你一句。”
“没有少爷的命,就别犯少爷的病。”
“你当现在还是大清朝呢?能让你坐享齐人之福,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你也配?”
他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若檀,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无论如何,我爱的人始终是你啊!”
是啊,爱的是我。
多么动听的谎言。
曾经,我也深信不疑。
大二那年,姜凛在女生宿舍楼下摆满蜡烛跟我告白,我们正式在一起。
那时候的我,天真地以为这是幸福的起点,
却没想到,我们的二人世界里,永远都挤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孙知晴。
记得他生日那天,我精心挑选了礼物,兴冲冲地早早去找他。
结果在过马路时,被一辆失控的汽车撞飞。
我浑身是血地躺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剧痛钻心。
我颤抖着手掏出手机,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求救。
电话接通了,传来的却是他不耐烦的声音:
“若檀,我现在走不开。”
“知晴马上有个随堂测验,她紧张得胃疼,我要陪她复习。”
“你自己打个车去医院吧,别什么事都来烦我。”
随即,电话被无情挂断,只剩下一串冰冷的忙音,不管我的死活。
还有毕业前夕,那场轰动全校的丑闻。
孙知晴和系里已婚导师的床照被人贴到了论坛上。
为了保住孙知晴的名声,姜凛竟然丧心病狂地在论坛上贴出了我的一张高清生活照,混淆视听。
一瞬间,所有的脏水、谩骂、荡妇羞辱都泼到了我的身上。
我像个疯子一样冲过去质问他,
他却一把将我推开,将瑟瑟发抖的孙知晴死死护在身后,理直气壮地冲我吼:
“我也是为了我们三个好!知晴那么脆弱,这件事要是落在她头上,会毁了她的!”
“你不是一直都很坚强吗?你心理素质好,你先顶一下,等风头过去了就没事了!”
“若檀,我是因为爱你,相信你扛得住,才这么做的。”
那一刻,我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他从来都不是在真相和我之间做选择。
他永远是在孙知晴和我之间做选择,
而我,从来都不是被坚定选中的那一个,永远是那个可以被随时牺牲的替代品。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坨垃圾,我不应该要了。
“啊——!”
一声尖锐刺耳的哭喊声,像一把利刃,将我从痛苦的回忆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孙知晴披头散发地抱着孩子从卧室里冲了出来,神色癫狂。
怀里的婴儿此刻正手脚轻微抽搐,小脸憋得通红,呼吸急促。
“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她惊恐地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他刚才还好好的!只碰了姐姐你给的那个红包!”
“肯定是你!是你害了他!”
姜凛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孙知晴和孩子一把紧紧搂进怀里。
他转过头,目眦欲裂地瞪着我,咆哮道:
“孙若檀!你简直丧尽天良!”
“你也太恶毒了!连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你都下得去手!”
“你是疯了吗?”
我被他冲过来的力道撞得肩膀重重磕在门框上,疼得钻心,半边身子都麻了。
但我还是强忍着痛楚,冷静地掏出手机:
“别废话了,我立刻安排陈家最好的儿科专家团队过来看看。”
孙知晴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还不忘用讽刺的眼神看着我:
“姐姐,你别装了。”
“你什么时候能喊得动陈氏集团的专家了?”
“阿凛,她不能因为你在陈氏上班,就借着你的名头在外面狐假虎威啊!”
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哭声更加凄厉了:
“长安从小就对花粉严重过敏!姐姐你肯定知道这一点!”
“所以你故意在红包上抹了花粉!你想害死我的儿子!”
我听得目瞪口呆。
我这是第一次见这个孩子,鬼知道他花粉过敏?
再说现在是大冬天,外面天寒地冻的,我去哪儿给他找花粉?
“姜凛,你用脑子想一想……”
我试图解释这其中的逻辑漏洞。
“你闭嘴!”
姜凛根本不听我的任何解释,他抱着孩子的手臂都在剧烈发抖,
那是极度的愤怒和恐慌。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在这儿吵!人命关天!”
“赶紧去医院!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偿命!”
他强行拉上我,一群人乱糟糟、疯疯癫癫地挤上了一辆网约车,直奔最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刚拿起听诊器想问问孩子的情况。
姜凛和孙知晴就像两个失控的疯子一样,指着我的鼻子大喊大叫。
“医生!就是她!报警抓她!”
“就是这个女人害我的孩子!”
“她在我给孩子的红包上下了毒!不,是花粉!我儿子花粉过敏!”
医生皱着眉,试图打断他们的咆哮,了解病情:
“家属冷静一点!孩子之前有过敏史吗?具体接触了什么?什么时候开始抽搐的?”
“都怪她!都怪这个恶毒的女人!她见不得我们好!”
“她嫉妒我有儿子!她想杀人!”
“医生你快救救我儿子啊,呜呜呜……”
医生问东,他们答西。
整个急诊室里全是他们歇斯底里的哭喊和毫无逻辑的指责。
最后,医生忍无可忍,黑着脸大喝一声:
“够了!这里是医院!”
“把孩子留下抢救,其他人全部给我轰出去!”
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打在姜凛脸上,将他扭曲的五官映照得格外狰狞。
他眼眶猩红,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那根指着我的食指剧烈颤抖着,指尖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上。
“孙若檀,相识这么多年,我竟然今天才看清你那层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恶毒的心!”
“躺在里面的是个刚出生的婴儿!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你怎么下得去那个毒手!他才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你就这么容不下他吗!”
他的咆哮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引得路过的护士纷纷侧目。
养母孙妈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把死死拽住姜凛的胳膊,声音里夹杂着浓重的哭腔和惊慌。
“阿凛!阿凛你别这样!你先冷静一点!”
“若檀她肯定不是故意的,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从小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怎么会……”
姜凛胸口剧烈起伏,目光触及我那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的眼神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于尖锐刻薄了。
他眼底那股要吃人的凶狠劲儿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嘴唇嗫嚅着,刚想找补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至极的哭喊如同利刃划破了空气,硬生生插了进来。
“我的孩子……我的命根子啊……”
孙知晴单手扶着墙壁,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她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两条泪痕清晰可见,将精致的妆容冲刷得一塌糊涂。
“为了保住肚子里这块肉,我吃了多少苦?每天都要打保胎针,肚皮上密密麻麻全是青紫的针眼,连一块好肉都找不出来!”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楚楚可怜的眼睛此刻却淬满了怨毒,发疯般冲上来死死揪住我的衣领。
“孙若檀,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阿凛早就已经是我的男人了!”
“如果不是你一直横插在我们中间,像个阴魂不散的鬼一样,我怎么会流产那么多次?我的子宫壁现在薄得跟纸一样,好不容易拼了命才生下长安,你居然还要害死他!”
孙妈见状,触电般地松开我,转身扑过去紧紧抱住孙知晴,心疼得直掉眼泪,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顺气。
“知晴,我的心肝肉啊,你才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千万不能激动,当心落下病根啊。”
她嘴里不停地安抚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可那双浑浊的眼睛却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剜在我身上。
那一刻,我只觉得讽刺至极。
愧疚?
在这个家里,愧疚是最廉价的东西。
在她们有着血缘羁绊的亲生母女面前,我这个领养来的女儿,永远是那个随时可以被牺牲、被抛弃的多余选项。
姜凛也被这哭声喊得乱了方寸,赶紧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孙知晴揽入怀中,极尽温柔地低声哄慰。
等他再转头看向我时,眼底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动摇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定的厌恶。
“孙若檀,就因为我说要推迟跟你领证,你就怀恨在心,所以要把气撒在我的孩子身上,要置他于死地,是吗?”
“好!你不就是想结婚吗?不就是觊觎姜太太这个名分吗!”
“我成全你!我明天一早就去和知晴办离婚手续!然后立刻带你去民政局领证!这个孩子,以后甚至可以直接挂在你的名下抚养!”
“但我求求你,收起你的恶毒吧!我不忍心看着曾经那个善良的你,为了一个虚名,变得这么面目可憎,这么让人恶心!”
这番话一出,连还在哭嚎的孙知晴都傻了眼,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姜凛,连眼泪都忘了擦。
我也愣在了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男人的脑子里装的究竟是脑浆还是浆糊?
他凭什么认为,在他做了这么多恶心事之后,我还会稀罕那个所谓的“姜太太”头衔?
我冷笑一声,刚要开口打破他的普信幻想:
“你想多了,姜凛,我对你已经……”
“家属!谁是病人家属!”
急促的呼喊声再次打断了我的话。
诊室紧闭的大门被人猛地拉开,一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行色匆匆地大步跨了出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孩子的情况非常紧急,各项指标都在报警,必须立刻进行全身换血治疗!”
孙知晴一听这话,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哭喊着就要往诊室里冲。
“我的孩子!我是妈妈,抽我的血!快抽我的血!”
姜凛眼疾手快,一把拦腰抱住她,死死拖住不让她乱动。
“你刚生完孩子大出血,身体虚得像纸片一样,怎么能输血!”
下一秒,他猛地转过头,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我,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孙若檀!你去!你是O型血,是万能输血者!你去给孩子输血!”
我简直要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无耻嘴脸气笑了。
“我凭什么?姜凛,你脑子清醒一点,那是你和她的私生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孙妈此刻也急红了眼,慌忙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情。
“不行啊阿凛!你忘了吗?若檀这丫头从小体质就差,严重贫血,以前体检抽一点血脸都白得跟纸一样,会出人命的!要不还是抽我的吧!”
姜凛不耐烦地一把甩开孙妈的手,暴躁地吼道:
“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妈你还在这里宠着她!”
“贫血算什么?能死人吗?里面那可是一条命!”
他转过身,步步紧逼,眼神凶狠得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孙若檀,你不是做梦都想嫁给我吗?你不是想做长安的妈妈吗?这点牺牲和奉献你都不愿意付出?这算什么爱?”
“你现在立刻进去输血,只要孩子没事,我就当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说着,他竟然直接伸出大手,像铁钳一样狠狠抓住了我的胳膊,试图强行将我拖向输血室。
那个力道之大,捏得我骨头生疼。
“你放开我!姜凛你是个疯子!”
我拼命挣扎,可男女力量悬殊,我的脚在地面上拖出刺耳的摩擦声。
“住手。”
一道沉稳、低沉,却透着刺骨寒意的声音,骤然从我们身后响起。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冻结了混乱的场面。
我猛地回头。
视线尽头,是陈东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身着一套剪裁考究的高定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身后紧跟着几位身穿白大褂、神色严肃的专家,一看便是陈氏私立医院的顶尖团队。
陈东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一言不发,直接伸手扼住姜凛的手腕。
看似随意的轻轻一推,姜凛却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下一秒,我跌入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
陈东培带来的那几位专家显然训练有素,在得到院方的许可配合后,立刻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快步涌入了诊室接手抢救。
原本嘈杂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对峙着。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僵硬得能拧出水来。
姜凛死死盯着陈东培,眼神惊疑不定。
他当然认得这张脸。
经常出现在财经新闻头条的人物,陈氏家族神秘的养子,背景深厚不可测,刚刚空降集团的高层权贵。
“陈总监?这……您为什么要帮我们?”
姜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讨好。
毕竟,他只不过是陈氏集团外派归来的一个小小的项目组长,平日里连仰望陈东培这种大人物的资格都没有。
陈东培并没有理会他的卑微,只是微微低下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底的寒冰瞬间化作了似水的温柔。
确认我没有受伤后,他才缓缓转头看向姜凛,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疏离客气的姿态。
“帮你们?姜组长误会了,我当然是因为若檀。”
这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姜凛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像吞了一只苍蝇般精彩。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视线在我和陈东培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看什么天方夜谭。
“因为她?这怎么可能……陈总,您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陈东培微微颔首,神色坦然,没有丝毫否认的意思。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左手,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舒展。
无名指上,那枚设计独特的卡地亚婚戒熠熠生辉,与我手上的那一枚,正好凑成一对。
“是,正如你所见,我结婚了。”
姜凛整个人如同遭受了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拼命摇着头,仿佛世界观崩塌了。
突然,一股莫名的怒火冲昏了他的理智。
他像一头失控的公牛,一个箭步冲上来,趁我们不备,一把将我从陈东培的怀里拽了出来。
“孙若檀!你就这么缺男人?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
“你居然去给别人当小三!你还要不要脸!我们才分开多久!”
他松开我的手腕,双手颤抖着,手忙脚乱地去掏自己的公文包。
紧接着,他从钱包里抽出厚厚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脸上。
“你要钱是吧?你要多少钱!我双倍给你!十倍给你!”
“离开他!现在就跟他分手!别做这种让人瞧不起的事!”
漫天的红色钞票如同红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
有几张甚至飘飘荡荡,落进了孙知晴的怀里,显得格外讽刺。
孙知晴抱着那一堆钞票,整个人都傻了。
养父母更是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陈东培原本平静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底酝酿着风暴。
他上前一步,将我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
正当他准备开口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一点教训时,诊室的门再次“哗啦”一声被拉开。
主治医生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报告单,脸色却比刚才还要凝重百倍。
“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句话强行拉扯了过去。
“孩子根本不是什么过敏反应,而是确诊了一种极其罕见的基因遗传病,病情发展非常迅速且凶险。”
“我们医院目前的设备无法支持后续治疗,建议立刻转院。放眼全市,乃至全国,对这种罕见病治疗经验最丰富、设备最顶尖的,只有陈氏集团旗下的私立总院。”
陈氏医院?
谁不知道那里的名额比黄金还贵重。
别说是普通的老百姓,就算是集团内部的中高层员工,如果不是生死攸关的紧急情况,也得按规矩老老实实排队等上半年。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出手机,对着医生匆匆点头。
“没问题,可以立马转院,我来安排绿色通道。”
虽然我看透了这一家人的嘴脸,但孩子是无辜的。
我愿意动用私人关系让医院为这个孩子破格录取,这已经是我作为一个人,能给出的天大的情分。
然而,姜凛和孙知晴在听到我的话后,脸色却同时变得铁青。
“我不转!你们都是一伙的!这是个圈套!”
孙知晴尖叫起来,死死抱住怀里的被子,仿佛我们要抢走她的孩子。
“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刚才还要害我的孩子,现在就要把他转到你们的地盘去,是不是想偷偷害死他,好毁尸灭迹抹掉证据!”
她的想象力丰富得简直可以去写悬疑小说。
姜凛也在一瞬间反应过来,立刻站到了孙知晴身边,满脸警惕地看着我们,仿佛我们是什么洪水猛兽。
主治医生急得直跺脚:
“家属!你们理智一点!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跟死神赛跑!陈氏医院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也是孩子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我不信!我绝不相信她会有这么好心!”
姜凛固执地摇着头,眼神里充满了偏执的怀疑。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他们愚蠢而坚定的脸。
那一瞬间,我心里对他最后那一丝仅存的波澜,也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就像一盆水泼进了沙漠,瞬间蒸发,连痕迹都不剩。
“算了。”
我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像风。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你们坚持,那就后果自负吧。”
说完,我毅然转身,主动拉住了陈东培温暖的大手。
“老公,我们走。”
“不许走!把话数清楚!”
姜凛见我要走,下意识地伸手就要来拦我。
这一次,陈东培没有再客气。
他反手一甩,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狠劲,直接将姜凛推得一个踉跄,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瓷砖墙上。
随后,他紧紧搂着我的肩膀,头也不回地朝着医院大门走去,只留下身后那一地红色的钞票,和那一家人绝望而愚蠢的叫嚣。
几天后,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书房的地毯上。
我正在处理集团的季度报表,管家轻轻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难色。
“大小姐,门口有人闹事,怎么赶都赶不走。”
我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透过窗纱,我看见雕花的铁艺大门外,跪着两个熟悉得令人厌烦的身影。
不过短短几天不见,姜凛和孙知晴仿佛老了十岁,憔悴得不成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孙知晴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身体瑟瑟发抖。
而姜凛则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不停地朝着大门的方向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砰砰”声,隔着这么远仿佛都能听见。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和路人,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来,那家公立医院的医生没有骗人。
那个孩子的病,除了陈氏的顶尖团队,这世上恐怕真的无人能救回天。
而他们,在耗尽了所有的钱财,求遍了所有的人脉都无果后,终于还是走投无路了。
只能用这种最原始、也最难堪的方式,来这里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庄园的保安尽忠职守地拦着他们,筑起一道人墙,不让他们靠近大门分毫。
我面无表情地端起手边已经微凉的咖啡,浅浅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并不打算理会。
可他们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像两只恼人的苍蝇,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轻叹一口气,终究还是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大门缓缓打开。
孙知晴抱着孩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当她看清是我从那栋象征着权势与财富的别墅里走出来时,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写满了不可置信。
“孙若檀?你怎么会从这里面出来?这是陈家的宅子!”
“你给别人当小三就算了,居然还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住到人家家里来了!你还要不要脸!”
下一秒,她仿佛抓住了我的把柄,转头就对着周围的围观人群哭得梨花带雨,声嘶力竭地控诉:
“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个女人是我姐姐!她为了荣华富贵当小三,被我发现后,竟然狠心想害死我的亲生儿子啊!”
我冷眼看着他们在那里演戏,像看两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姜凛见我一直无动于衷,眼神闪烁了一下,以为我是被戳中了痛处,羞愧得无力反驳。
他自以为深情地走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来拉我。
“若檀,回来吧,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当小三也是为了气我,我不怪你。”
“只要你现在立刻跟他断了,回到我身边,我还是会娶你,我会给你一个家。”
“过去发生的那些不愉快,我可以大度一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等。”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出声打断了他那自我感动的独白。
“你们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下跪磕头,到底想做什么,直说吧。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听你们废话。”
孙知晴抱着孩子发疯般冲过来,如果不是保安眼疾手快拦着,她那尖锐的指甲恐怕就能直接抓花我的脸。
“做什么?孙若檀!是你害了我的儿子!你现在还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我告诉你,我绝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我一定要曝光你,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在这个城市混不下去!”
姜凛也紧皱起了眉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喋喋不休。
“若檀,你别再执迷不悟了!给有钱人当小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人家只是玩玩你!”
“你听话,赶紧离开陈家,老老实实跟知晴和孩子跪下道个歉,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正在这时,一阵低沉有力的引擎声传来。
一辆黑色的加长迈巴赫平稳地驶了过来,缓缓停在了大门前。
姜凛和孙知晴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饿狼看到了肉。
他们当然认得这辆车。
这是陈家那位传说中的老爷子,陈氏集团真正掌舵人的专属座驾。
两人二话不说,抱着孩子直接冲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车头前。
“陈老先生!求求您!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车门缓缓打开。
一位精神矍铄、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龙头拐杖,在司机的搀扶下威严地走了出来。
爷爷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上位者的不悦。
“怎么回事?在我家门口吵吵闹闹的。”
姜凛立刻抢着开口,声泪俱下地把孩子病危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老先生,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求求您,给我们一个陈氏医院的治疗名额吧!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哪怕是砸锅卖铁!求您救救这个孩子!”
爷爷听完,并没有立刻表态。
他转过头,目光越过人群看向我,用眼神在询问我的意思。
我迎上爷爷慈爱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然后,我缓缓转向姜凛和孙知晴,看着满脸希冀的他们,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嘲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名额,我几天前就已经给过你们了。”
“是你们自己亲口说不要,说我是骗子,说我要害死孩子。现在又跑到这里来闹,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的骨气,就只值这几天的保质期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女人尖锐的叫骂声在偌大的客厅里回荡,刺耳得令人心惊。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有通天的本事!”
孙知晴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此刻因为极度的嫉妒和愤怒而变得扭曲狰狞。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哭嚎,一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怨毒得仿佛淬了剧毒的刀子,恨不得在我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原来你不光跟陈家那个收养的野种不清不楚,暗通款曲,现在竟然连这种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都不放过!你简直令人作呕!”
这番污言秽语一出,坐在主位上的爷爷,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老人家一辈子刚正不阿,哪里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他握着龙头拐杖的手剧烈颤抖着,青筋暴起,那是极度愤怒的征兆。
姜凛站在一旁,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我和爷爷之间来回游移。
他的眼神里带着审视,带着鄙夷,最终定格在我身上时,化作了一抹自以为看透一切的冷笑。
“呵,我懂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却又无比嫌恶的表情。
“孙若檀,为了往上爬,为了那些虚荣的名利,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哪怕是老的少的,只要能利用,你是一口都不肯放过!”
他的话音刚落,空气中骤然炸响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啪!”
这记耳光又狠又重,打得姜凛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脸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动手的人,不是我。
是爷爷。
老爷子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姜凛的鼻子,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心头一紧,连忙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轻柔地拍抚着他的后背顺气。
“爷爷,您别气坏了身子。”
我语气平淡,仿佛眼前这两个发疯的人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把这两个吵得人头疼的家伙赶出去就行了,为这种烂人动怒,不值得。”
我的这份淡然与冷静,在孙知晴眼里,却成了最为刺眼的挑衅。
她的理智彻底崩断,开始像条疯狗一样,口不择言地编造起关于我的所谓“黑历史”。
“大家快来看啊!都来听听!这个女人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挥舞着双手,像个滑稽的小丑,试图引起周围佣人和保镖的注意。
“她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货色,整天勾三搭四!为了钱她什么下作的事情都肯干!我们家好心收养了她这么多年,真是瞎了眼,养出了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只要声音够大,谎言就能变成真理。
“她就是看我老公不肯娶她,半夜想爬床结果被我当场发现!她是因爱生恨!她嫉妒我生了儿子,嫉妒我有幸福的家庭!”
“所以她才要下毒手害死我的孩子!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是个没有人性的杀人犯!”
姜凛站在一旁,傻乎乎地听着这些漏洞百出的谎言。
可悲的是,他竟然信了。
他眼底最后那一丝因为误会我而产生的愧疚,在孙知晴的煽动下,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烈的厌恶。
“孙若檀,为了得到我,你居然连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你的心是黑的吗?”
够了。
这场闹剧,我真的看腻了。
我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神色冷淡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的声音清晰而冷冽,传遍了整个大厅。
“法务部,我是孙若檀。”
“现在有人在我家进行造谣诽谤,情节极其严重,已经构成了人身攻击。”
“立刻派人过来处理,搜集证据,我要告她,告到她把牢底坐穿,少一天都不行。”
挂断电话,我缓缓转过头,眼神像是在看一堆不可回收的垃圾,斜睨着面色惨白的孙知晴。
“孙知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哪怕是没长脑子,也要为自己嘴里吐出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蠢事,付出应有的惨痛代价。”
没等她那个浆糊脑袋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已经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他们训练有素,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直接架住了姜凛和孙知晴,毫不留情地往门外拖去。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奴才干什么!”
“孙若檀你敢!”
直到被拖行了几米远,姜凛似乎才终于从那种盲目的愤怒中惊醒过来。
他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意识到了不对劲——我刚才那一通电话,那种发号施令的气势,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瞬间爬满了他的脊背。
在即将被扔出大门的前一秒,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保镖的束缚。
“噗通”一声巨响。
姜凛双膝跪地,膝盖骨重重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听着都疼。
他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扑回爷爷脚边,涕泗横流地抱住了爷爷的小腿,毫无尊严地苦苦哀求。
“陈老!陈老我知道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知晴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孩子病了太着急,才会口不择言胡说八道!求您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救救孩子!我给您磕头了!砰!砰!砰!”
他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很快渗了出来。
爷爷气得脸色发青,胸膛剧烈起伏,猛地抬起脚,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
手中的拐杖更是指着他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滚!”
“亏我当初在公司看报表,还觉得你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现在看来,你不过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瞎了眼的狗东西!”
爷爷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嫌恶与晦气。
“我现在真是万分庆幸!还好我的宝贝孙女,早就脱离了你这个魔爪,没掉进你这个火坑里!”
说完,爷爷懒得再多看这种垃圾一眼,在我的搀扶下,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他一边走,一边还气呼呼地像个老顽童一样对我抱怨: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这哪里来的一对奇葩!今晚我非得好好喝两杯陈年茅台,顺顺这口恶气!”
我扶着他颤巍巍的手臂,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温情的笑意,轻声安抚道:
“爷爷,医生前天刚嘱咐过,您血压高,绝对不能喝酒,茶倒是可以喝一点。”
身后,那扇沉重的红木大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一个保镖走到失魂落魄、瘫坐在地上的姜凛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凛,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痴,冷冷地吐出一句:
“脑子不好使就别出门丢人现眼,连陈老唯一的亲孙女都敢当众侮辱,你不死谁死?”
门外的风有些凉,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寒。
姜凛瘫坐在地上,耳边不断回荡着保镖那句充满嘲讽的话。
“亲孙女……唯一的亲孙女……”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得像是个没了灵魂的木偶。
“怎么会……她怎么可能是陈家的孙女……那个高高在上的陈家……”
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认知在这一刻崩塌重组。
孙知晴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原本的嚣张气焰此刻也化作了无尽的惶恐。
她也没了主意,只能无助地坐在姜凛旁边,跟着一起抹眼泪,嘴里念叨着没人听得清的碎语。
最后,还是路过的行人嫌他们挡路碍事,报了警,他们才灰溜溜地爬起来,带着一身狼狈回了那家拥挤嘈杂的公立医院。
孩子的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
躺在普通病房那张发黄的床单上,孩子的小脸蜡黄得像张草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起伏。
孙知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像是被鬼吸了精气。
而姜凛,则像个疯子一样。
他整日整夜地捧着手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指机械地、不停地刷新着网页。
财经新闻、商业杂志、高端社交论坛……
他像是个着了魔的猎人,搜索着每一个关于“陈氏集团”和“孙若檀”的字眼,生怕漏掉一个标点符号。
一条条刺眼的新闻标题跃入眼帘:
【陈氏集团唯一合法继承人,孙若檀,今日正式接管家族核心产业。】
【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低调千金孙若檀首次公开亮相酒会,气质高贵惊艳全场。】
【据知情人士透露,陈氏养子陈东培已与神秘妻子隐婚多年,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堪称豪门模范。】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姜凛的脸上。
终于,他崩溃了。
他丢下还在哭泣的孙知晴,像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冲出了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
他又一次来到了陈家那扇庄严的大门外。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了撒泼打滚的勇气。
他像个见不得光的小偷,躲在门口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后,目光贪婪又畏惧地窥视着。
他看见了那一幕。
那扇大门缓缓打开,陈东培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走下台阶。
他的动作那么温柔,仿佛我是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
走到车边,他绅士地为我拉开车门,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护在我的头顶,防止我不小心磕碰到。
我转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防备,只有自然流露的温暖与依赖。
我们就像这世间每一对再普通不过、却又深爱彼此的恩爱夫妻。
这一幕,化作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了姜凛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弯下腰去。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阴沟里的一只蛆虫,满身污秽,只能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偷偷仰望着那个曾经属于他、却被他亲手丢弃的太阳。
或许是视线太过灼热,我察觉到了异样,下意识地向门外探去。
姜凛吓得魂飞魄散,慌乱地缩回身子,躲开了我的视线。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是孙知晴打来的。
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孙知晴喜极而泣、近乎尖叫的声音:
“阿凛!有救了!陈家医院同意接收长安了!”
“他们刚刚特意打来电话,说是看了病例,马上就派最专业的救护车过来接人!”
电话那头的孙知晴哭得声嘶力竭,那是绝处逢生的喜悦。
而拿着手机的姜凛,却彻底愣住了。
他握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下意识地抬头,再一次看向我的方向。
我正站在黑色的轿车旁,手里拿着手机,刚刚结束了一通简短的通话。
陈东培已经坐回了驾驶座,透过降下的车窗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和心疼:
“那种人,你还管他做什么?”
我坐进车里,靠在舒适的真皮椅背上,头轻轻倚靠在窗户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淡淡地说道:
“那是大人的孽债。”
“他们两个人的错,烂透了,但不应该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承担后果。”
在最好的医疗团队介入下,那个孩子最终被从鬼门关抢救了回来。
只可惜,因为之前拖延了太久,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身体到底还是落下了病根,注定要比同龄的孩子孱弱许多。
孩子出院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
姜凛约了孙知晴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他面色冷硬,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打印好的文件,推到了孙知晴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像是在谈一桩失败的生意。
“家里的存款和那套房子都归你,我只要长安的抚养权。签了吧,让三年前那个错误的开始,回归原位。”
孙知晴盯着桌上那份白纸黑字的文件,忽然笑了。
起初是低笑,后来变成了嘲讽的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错误?三年前?”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姜凛。
“姜凛,你少在这里装什么情圣!如果这真的是错误,那可不止是三年前!”
“四年前,你骗那个傻女人说要去邻市出差跑业务,实际上呢?你带着我去了三亚,在海边住了整整一周!”
“五年前,你们的恋爱纪念日,你为了陪我过生日,让她一个人在餐厅从天亮等到天黑,最后像个傻子一样淋雨回家!”
“还有六年前!我们所有人一起出去毕业旅行,半夜里,是谁像条发情的公狗一样,偷偷摸摸爬进我的房间?”
“是谁抱着我说,只有在我这里才能找到男人的尊严?说她像块木头一样无趣?”
随着孙知晴的一句句质问,姜凛的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最后毫无血色。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肮脏过往,此刻被赤裸裸地撕开,暴晒在阳光下。
“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只要你肯签字。”他咬着牙,还在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孙知晴抓起桌上的离婚协议,狠狠地撕得粉碎,一把砸回他的脸上。
漫天的纸屑纷飞,她笑得疯狂而扭曲:
“补偿?姜凛,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甩开我!”
“怎么?现在看见孙若檀摇身一变是有钱人了,是陈家高不可攀的千金了,你就后悔了?就想把你那张老脸贴上去当舔狗了?”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姜凛,你这种人,就是贱!骨子里的贱!”
自从那天撕破脸后,姜凛似乎彻底放弃了尊严,开始了一种近乎病态的自我感动式追求。
我的办公室,每天早上九点,都会准时收到一份来自城南那家网红老店的生煎包。
助理小陈第一次拿进来时,还以为是外卖送错了。
后来天天如此,风雨无阻,她也看出了端倪,有些为难地拎着袋子问我:
“孙总,又是那位姜先生送来的,摸着还热乎着呢,您看要不要……”
我正埋首在一堆文件中,头也没抬,连多看一眼那个袋子的欲望都没有。
“扔了。”
声音冷淡,没有一丝起伏。
“还有,以后这种垃圾直接处理掉,不要拿进来污染空气,浪费我的时间。”
小陈叹了口气,乖巧地点点头,转身把那份还冒着热气、散发着焦香味的生煎包丢进了走廊的垃圾桶。
姜凛喜欢演这种“浪子回头”的独角戏,那是他的事。
但我,没兴趣当他自我感动play的观众。
以前,我哪怕求着他帮我买一次就好,他总是有无数的借口。
当他知晓那家老店凌晨四点就有人排队,去晚了根本买不到的时候,他果断选择了放弃。
就像当初毫不犹豫地放弃我们之间多年的感情一样,权衡利弊,冷酷至极。
这天早上,天公不作美,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雾中。
陈东培的车稳稳地停在公司楼下的雨搭前。
他像往常一样,先下车,撑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绕过来为我打开车门。
即使有雨伞遮挡,他还是习惯性地用宽厚的手掌护在我的头顶,生怕飘进来的雨丝打湿我的发丝。
他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木质恒温食盒。
那是私厨一早起来熬了三个小时的养胃粥,还有几样我爱吃的爽口小菜。
“今天降温了,湿气重,多喝点热的暖暖胃。”
他的声音温醇,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安心。
我接过食盒,刚要开口道谢,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凛就站在公司大门口的一处屋檐下。
雨水顺着屋檐像瀑布一样砸下来,他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他怀里死死护着一个已经被雨水打湿、软塌塌的牛皮纸袋,像个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
陈东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需要叫保安处理吗?”
我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不用,随他去吧。”
这种人,越是搭理他,他越是来劲。
下班后,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的味道。
我刚走出电梯,来到大堂,就看到了依旧等在门口的姜凛。
他显然是去附近的商场换了一身衣服,但头发还是半干不湿的,乱糟糟地搭在额前。
那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既狼狈又颓唐,仿佛老了十岁。
“若檀……我们谈谈,好吗?”
见我出来,他立刻迎了上来,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懒得理他,目不斜视,径直朝着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走去。
“若檀,对不起!”
他通红着眼,情绪激动地伸出手想来抓我的胳膊。
我反应极快,侧身敏捷地躲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错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是我猪油蒙了心,被孙知晴那个女人蒙蔽了双眼。”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们重新开始,我会用下半辈子来弥补你!”
我向后默默退了三步,拉开一个绝对安全的社交距离。
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姜凛,我以为上次在陈家,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一切都结束了。”
“你也有了你的婚姻和孩子,我也有了我的爱人和家庭,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任何需要再浪费口舌的事情。”
听到这话,他疯狂地摇头,脸上满是痛苦和悔恨,看起来真诚极了。
“不,不是的!我和她早就没关系了!若檀,你要相信我,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我只是……我只是当时鬼迷心窍……”
看着他这副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觉得有些厌烦,就像看到鞋底沾上了一块甩不掉的口香糖。
“你说完了吗?”
我打断了他的忏悔。
“说完了我要回家了,我老公还在楼下等我,我不希望让他久等。”
说完,我绕开他,直接走进了电梯。
他在我身后,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想要不管不顾地冲过来。
却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若檀!”
“我一直爱你!这三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
他的嘶吼声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
我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关门键,看着那张逐渐被门缝吞没的脸,冷冷地抛下最后一句话:
“以后不要再来我的办公室演戏。”
“我的办公室全方位都有高清监控,我老公要是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电梯门彻底合上,隔绝了那个令人生厌的声音。
轿厢平稳下行,由于失重感,心脏微微跳动了一下。
我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陈东培刚刚发来的微信消息:
“下来了吗?我在老地方等你,车里给你备了热可可。”
看着这行字,我回了一个简短的“嗯”,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几天后,一则重磅新闻席卷了整个财经圈的头条。
【智研科技宣布与陈氏企业达成百亿级深度战略合作,强强联手,共创商业未来。】
盛大的签约仪式上,闪光灯如昼。
我穿着一身干练剪裁的高定白色西装,妆容精致,气场全开。
我就那样站在聚光灯下,与身旁高大挺拔的陈东培并肩而立。
我们在无数镜头面前相视一笑,那一刻的默契与爱意,无需多言。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祝福的声音,说我们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而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屏幕的姜凛,终将会明白一个道理。
我们之间隔着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误会,也不是什么第三者。
而是他穷尽一生,哪怕磕破了头,也无法跨越的阶层鸿沟。
那是我与生俱来的光芒,也是他亲手推开的未来。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姜凛像是被抽去了脊梁。
他鬼使神差地回到了城北那片待拆迁的老旧筒子楼。
斑驳脱落的墙皮像是一道道愈合不了的伤疤,空气中弥漫着煤球燃烧后的焦味和陈旧的霉味。
他像一缕游魂,漫无目的地在狭窄昏暗的走廊里游荡。
直到在二楼那处转角,迎面撞上了正提着菜篮子下楼的刘大妈。
老人家的记性还停留在过去,乍一见他,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哎哟,这不是小姜吗?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姜凛的嘴角僵硬地扯动了两下,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百倍的笑容。
喉咙里像是吞了沙砾,干涩得厉害。
“嗯……回来看看。”
刘大妈是个热心肠,哪能看出他此刻心里的翻江倒海,依旧笑得一脸褶子。
“早就听说你和若檀那是修成正果了!当初我就跟邻居们念叨,你们俩那就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哈哈,真是好福气啊!”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姜凛的脸上。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发出一声极短促的苦笑。
那种狼狈,就像是做了坏事被当众揭穿的小偷。
他逃也似地告别了刘大妈,脚步凌乱地冲上了三楼。
生锈的钥匙插进锁孔,发出刺耳的“咔嚓”声,像是在抗议这位久未归家的主人。
随着那扇积灰的木门缓缓推开,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是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的避风港,也是我和孙知晴童年时期最常驻足的乐园。
光线穿过脏兮兮的玻璃窗,在此刻的空气中投射出无数飞舞的尘埃。
姜凛像是着了魔,开始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疯狂翻找。
他在找什么?
或许是想找一点关于我的痕迹,想证明那些美好的过往并非是他的一场幻觉。
他拉开了那个伴随他整个学生时代的旧书桌抽屉。
映入眼帘的,是一摞码得整整齐齐、纸张已经微微泛黄的复习资料。
他的指尖颤抖着,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
封面因为多次翻阅已经卷边起毛,但翻开内页,那熟悉的字迹依旧清秀有力,力透纸背。
每一行的重点都被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细心标注。
空白处密密麻麻的注解,比教科书上的还要详尽,比他自己整理的思路还要清晰百倍。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当年他考上985名校,成了这栋楼里飞出的金凤凰。
所有人都夸他天资聪颖,是文曲星下凡。
他也曾在那些赞美声中飘飘然,真以为这一切荣光全凭自己的天赋与努力。
可他忘了,彻底地忘了。
在他和孙知晴在操场上花前月下、互诉衷肠的时候,究竟是谁,在图书馆惨白的灯光下熬红了双眼。
是谁,忍受着枯燥与乏味,一本接一本地替他啃下那些晦涩难懂的理论。
又是谁,为了让他能多睡一小时,熬夜整理出这一份份能让他事半功倍的“通关秘籍”。
姜凛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像是捧着千钧重的珍宝,翻到了资料的扉页。
那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墨迹虽淡,却刻骨铭心:
“祝你得偿所愿,前程似锦。”
每一个笔画,都倾注了少女最纯粹、最毫无保留的爱意。
他死死抱着那本资料,鼻尖凑近纸张,仿佛还能闻到上面残留的、独属于我的淡淡墨香。
那种味道,混合着岁月的尘埃,让他眼眶酸涩得几乎要炸开。
他不甘心,继续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翻箱倒柜。
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在一张积满灰尘的硬板床床底,他拖出了一个老旧的木箱。
木箱的角落里,静静躺着一个带锁的粉色日记本。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孙知晴高中时的宝贝,平日里谁要是多看一眼,她都要发好大的脾气。
后来不知怎么,搬家时落在了这里。
锁头已经锈蚀了。
姜凛只是稍微用了点力气一掰,“啪嗒”一声,锁扣断裂。
那里面记录的青春秘密,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展露在他的眼前。
日记本摊开的那一刻,他原本以为会看到少女羞涩的心事,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满纸的恶意与算计。
【X月X日:今天姜凛又像条哈巴狗一样来找我了。他看我的那个眼神,真好笑,充满了自以为是的深情。不过,只要一想到姐姐看到我们在一起时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就觉得更有趣了。】
【X月X日:姜凛说他要考985,真是麻烦死了。不过没关系,那个蠢姐姐肯定会帮他的。我就耐心地等着他考上,等他有了价值,我再把他抢过来。凡是她孙若檀在意的东西,我就偏要抢到手。看着她痛苦,比得到任何昂贵的礼物都让我开心。】
……
一页接着一页,一行连着一行。
字里行间,满溢出来的不是爱意,而是令人作呕的嫉妒、阴暗的算计,以及对我深入骨髓的恶意。
姜凛看着看着,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场感情游戏里的主宰,是那个可以在两个女人之间游刃有余的选择者。
原来,他错了。
错得离谱,错得可笑。
实际上,他不过是孙知晴棋盘上一颗用来攻击我、羞辱我的棋子,廉价且可悲。
他以为自己为了所谓的“真爱”不顾一切。
实际上,是他亲手推开了全世界唯一那束温暖他的光,然后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别人精心为他调制的污泥沼泽里。
“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姜凛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在哭泣。
他左手攥着那本沉甸甸的考研资料,右手死死按着那本写满恶毒算计的日记。
巨大的荒谬感和悔恨感瞬间击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毫无形象地坐进了满是灰尘的冰冷地板上。
他捂着脸,嚎啕大哭。
这一次的眼泪,不再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也不是因为求而不得的嫉妒。
而是因为在这一刻,他终于清醒且残酷地认识到,自己亲手把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计回报、用生命在爱他的人,弄丢了。
彻彻底底,再也找不回来了。
绝望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姜凛做的第一件事,是进行了一场近乎“自毁”式的清算。
他将名下所有的资产,包括股票、存款,甚至那套我们曾经一起满心欢喜挑选、准备作为婚房的公寓,全部变卖折现。
这笔巨款,他一分没留。
他以匿名的形式,将这笔钱悉数捐给了一家偏远山区的儿童救助基金会。
那是他试图洗刷灵魂污垢的唯一方式。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晚。
他拖着疲惫的躯壳回到了那个充满了争吵与怨怼的出租屋。
他将那张轻飘飘的捐款凭证,连同一份早已打印好的辞职信,面无表情地拍在了孙知晴的面前。
屋子里乱糟糟的,充满了奶粉味和药味。
孙知晴正抱着那个总是病恹恹、哭闹不止的孩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神色憔悴而神经质。
当她的目光触及桌上那两张纸时,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姜凛……你是不是疯了?!”
尖叫声瞬间刺破了屋内的空气。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手里的奶瓶狠狠砸在了姜凛的脚边,玻璃碴子溅了一地,奶渍横流。
“那是我们的钱!那是留给长安治病的医药费!你把它捐了?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面对她的歇斯底里,姜凛的眼神空洞得像是一口枯井。
他语气平静,却冷得彻骨:
“那不是我们的钱,那是脏钱。”
“我要去赎罪。”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径直走进了卧室。
从床底拖出了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墨绿色登山包。
里面没有名牌衣物,没有值钱家当。
只装了几件换洗的旧衣服,以及一些基础的野外生存工具。
“离婚协议我已经重新拟好放在桌上了,你签了吧。”
他背对着她,一边整理背包带子,一边淡淡地说道:
“房子卖了,钱也捐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听到“两不相欠”四个字,孙知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发了疯似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面目狰狞。
“离婚?姜凛,你想得美!做你的春秋大梦!”
“你想一走了之?想去过你的逍晴快活日子?还是想去求孙若檀那原谅你,跟她破镜重圆?我告诉你,没门!窗户都没有!”
她扑过来,死死拽住姜凛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你这辈子都得跟我绑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块儿!你欠我的!你欠儿子长安的!你想赎罪是吧?那就留在我身边赎!给我当牛做马地赎!”
姜凛没有推开她,也没有争辩。
他只是轻轻地,却又坚定地,一根一根掰开了她的手指。
然后,背上那个沉重的背包。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他走得那样决绝,背影那样孤冷,就像当初,我对这一切换来失望透顶、转身离开他时一样。
随着防盗门“砰”的一声关上,孙知晴彻底崩溃了。
她一个人抱着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瘫坐在满地狼藉中,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出绝望的嘶吼。
然而,命运对她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没过多久,另一记重锤接踵而至。
陈氏集团法务部的一纸诉状,如同催命符一般,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上。
罪名清晰而沉重:诽谤、造谣、情节严重、证据确凿。
那是她为了抹黑我而在网络上兴风作浪的代价。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赔偿一笔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天价赔偿金,要么,就等着把牢底坐穿。
……
此时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陈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里。
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剪影,室内冷气充足,静谧而专业。
我正忙着和陈东培敲定智研科技与陈氏深度合作的最后一个关键细节。
或许是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我有些疲惫,我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适时地将一杯温水递到了我的手边。
陈东培的声音温润如玉,透着关切:
“累了?先歇会儿。”
见我接过水杯,他顿了顿,语气随意地提了一句:
“姜凛的事,我听说了。据说他辞了职,一个人跑到川西的深山老林里去了,说是要去净化心灵,苦修赎罪。”
我握着温热的杯壁,轻轻抿了一口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
内心毫无波澜,就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八卦。
“随他去吧。”
“只要死不了就行,别死在山沟里给当地救援队添麻烦,浪费公共资源。”
我的冷淡与疏离,让陈东培微微一愣。
随即,他眼底漾开一丝赞赏的笑意,那是对强者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说得也是。”
“跟我们无关的人,确实不值得浪费哪怕一秒钟的精力。”
我们正相视而笑,气氛融洽。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助理小陈探进头来,脸色显得有些为难和尴尬。
“孙总,陈总……楼下大堂,孙知晴和她母亲来了,吵着闹着指名要见您。”
我挑了挑眉,放下水杯,理了理身上的高定西装,起身下楼。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
孙妈一看到我从电梯里走出来,原本灰败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一丝希冀的光芒。
她不顾周围保安的阻拦,拽着披头散发、神情呆滞的孙知晴,快步迎了上来。
没有任何预兆,“扑通”一声,这位曾经对我颐指气使的养母,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若檀!若檀你帮帮我们吧!妈求求你了!”
孙知晴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也跟着跪倒在地。
她怀里的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发出了微弱如猫叫般的哭声。
我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这个曾经不惜毁了我前半生幸福也要成全自己亲生女儿的女人,如今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毫无尊严地匍匐在我脚下。
“知晴她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
孙妈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还在生气,一边哭嚎一边重重地磕起头来,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刺耳。
“她是被那个姜凛给骗了啊!不是个东西!把家里的钱全卷走捐了,自己跑得没影了,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现在你又要告她坐牢……若檀啊,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若檀,看在妈养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她毕竟是你妹妹啊!”
周围投来无数好奇探究的目光。
我面无表情地打开手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
手指轻轻一松,卡片滑落,精准地掉进了孙妈摊开的手掌心里。
“这里面是一百万。”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冷硬。
“这笔钱,足够还清你们孙家对我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从此以后,不管是恩还是怨,一笔勾销。”
孙妈愣住了,停止了哭嚎,呆呆地看着手里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像是握着什么烫手山芋。
我最后一次深深看了她们一眼,眼底没有恨,只有无尽的漠然。
“拿着钱,回去吧。”
“官司我会撤诉,不是因为心软,是为了买个清静。”
“但你们记住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在这个城市的任何角落看见你们。”
我微微俯身,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管好你的女儿。如果她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兴风作浪,下一次,就不是一张银行卡能解决的事了。”
说完,我没有丝毫留恋,转身便走。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笃定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碎了过去的阴霾。
身后传来孙妈死死攥着卡片、对着我的背影重重磕头的声音。
以及孙知晴那压抑不住的、充满了悔恨与绝望的哭声。
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从这一刻起,我们彻底活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后来。
我和陈东培的合作项目大获成功,成为了业界的标杆,陈氏集团的股价一路飙升,我也随之站在了行业的顶峰。
而关于孙知晴的消息,只是偶尔在闲谈中随风飘进我的耳朵。
听说她还是没能和姜凛离成婚,那个男人彻底失踪在深山里。
她守着那个病弱的孩子,拿着那笔钱,在一个谁也不认识她们的偏远小城里苟延残喘。
她过着日复一日、毫无指望的生活,很快就苍老得不成样子。
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暴躁,成了一个街坊邻居眼中人见人嫌的疯怨妇。
不过,那又如何呢?
我并不在意。
毕竟,我的前方是星辰大海,而她,早已化作了我身后扬起的一粒尘埃,再无交集的可能。
(全文完)
本文标题:刚结婚丈夫调出国带妹妹,三年后回国述职,见我坐总裁位愣问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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